張掖屬國,與張掖郡並不一樣!


    屬國,是大漢帝國為了安置歸附的匈奴、羌、夷等少數族而設的行政區劃。


    而張掖屬國,就是為了安置羌人而設的行政區,他們的都尉和官吏都是由羌人頭領自治。


    這裏有牢姐羌、封養羌、鄉姐羌、燒何羌、鞏唐羌等等羌族大族,前幾年大名鼎鼎的北宮伯玉也是出身於這裏。


    延禍東漢末年的涼州之亂,也是由張掖屬國的都尉和羌族大豪聯合搞起來的。


    在這裏,頭領的話語權比天子還管用!在這裏生活的羌族子弟,莫不對族中的頭領所下的命令奉為神明。


    孔家,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張掖屬國,打著教化世人的名義,和這邊的羌族大佬一拍即合。在這邊各地建造私塾,為羌族大豪子弟教導四書五經之類的,漸漸在這裏興旺起來,經過百年的血脈融合,孔家族長地位甚至等同這裏的羌族大豪。


    到了這一代族長孔信,從黃巾之亂開始,他就覺得漢室將傾,四處收留老弱病殘的邊軍,為他們孔家看門。


    如孔村的劉哥,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這些人天天被孔家的四書五經等儒家經文給熏陶,又是好吃好喝供著,雖然要做點農活也不勉強,他們都對孔家忠心耿耿,不知皇帝陛下,隻知孔家家主就是他們的主子。


    其實,孔家也算得上割據一方的小軍閥了!在候官這一處,基本算得上是說一不二!


    孔家三公子,在受孔家恩惠的這些邊軍退役老兵心目中,不就是恩主之子麽?他的受辱,激動了整個孔家村乃至整個候官地區!


    空懸了十多年的州牧高位,在邊軍退役老兵心目中,現在根本沒有影響力,一文不值!為了他們恩主之子,他們有義務地找州牧討個公道去!


    孔村最為豪爽仗義的劉哥,他收到骨老兒的信息之後,特地去孔家得了準信。


    回來後的他,二話不說,卷起鋪蓋,操起寶刀,吆喝著村中青壯幾百口人,浩浩蕩蕩往候官雲集而去。


    劉哥這種情況並不是個例,在候官各鎮每鄉每村都發生著,年輕力壯的小夥們自備武器,源源不斷去往候官集合。這就是以聖人為名義的孔家的號召力量!


    短短數日,這孔家就在候官召集了將十萬壯丁!但,這僅僅隻是張掖屬國的一地而已!


    張掖屬國轄:侯官、左騎、千人、司馬官、千人官,五城之地,因為位處邊陲,大都是山脈、沙漠等無人居住的地方,所以地域廣闊,每城境內的地盤都不亞於一處郡治。


    張掖屬國的治所居延的規模,當然更不亞於郡城了。這裏的都尉為鞏唐羌頭人姚瓊,是孔信結拜兄弟。孔家受辱他也深感同受,這次號召各地子弟前來應征入伍,就是他的主意。


    所以由都尉姚瓊號召,不光在候官鼓動來子弟來應征入伍,其他四城也紛紛派出了鄉中子弟前來入伍。這邊的羌族風氣就是這樣,一方受辱,八方來馳,十分團結。


    人手對於他們張掖屬國來說,並不難籌集,難得的是軍械、糧草等行軍必備的物質。


    幸好,也有韋康雪中送炭……


    這不,正當劉哥在村中召集人手趕赴候官之時,居延城中的都尉府也是氣氛洶湧,一股血色暗流在這個張掖屬國最有權勢的府邸中湧動。


    府邸大堂中,麵色陰邪殘忍的姚瓊坐居首位,韋康、孔信兩大世家的家族族長位居兩側首座,剩下都是其他四城城主與屬國長史、且渠、當戶等官吏依次而坐。


    “州牧大人?哈哈!”姚瓊麵帶不屑,狂妄大笑,陰邪的臉格外扭曲,他昂揚著腦袋,刺耳的聲音在廳堂內高高響起:“我們張掖居延屬國乃大漢天子允許自治的,他曾瑜憑什麽要求我們向他稱臣?簡直是豈有此理!一個小小異人,也能當上州牧大人?異人在老子們這裏就是放羊,牽牛的奴才!也能當州牧!真是笑翻天了!某家看皇帝陛下真是糊塗了!也難怪,董卓那匹夫立的毛頭小子能聰明到哪裏去呀?對麽?我的韋康大人?”


    這個小小屬國都尉竟然在廳堂之上公然嘲笑大漢天子?韋康冷汗淋漓,這個都尉實在不當人子呀!他抱著誠意來與這個都尉合作,沒想到此人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匹夫!什麽孔家隻講仁義禮智信?狗屁,跟這種人同流合汙的孔家,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對於涉及到皇帝陛下的問題,韋康不敢也不想回答,隻有沉默應對。


    “韋康大人?怎麽很難回答嗎?”韋康的沉默讓姚瓊越發狂妄起來了,他指著在座每一個人,囂張地說道:“這裏,都是我們羌族的兄弟姐妹!沒有一個人是那個狗皇帝的走狗!什麽皇帝陛下!給個麵子喊那個黃毛小兒叫皇帝陛下,不給麵子就是個狗東西!大家說對不對?”


    姚瓊的放肆,在場內激起一場哄然大笑,在他們這種邊陲之地,能坐在都尉府裏麵的老爺們,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所謂的天子算得上什麽呀?


    “哈哈哈!姚帥的口氣可是一年比一年見長呀!連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裏!不過,我喜歡!什麽狗屁天子,他的皇令能號令我們張掖居延國的子民嗎?”燒何羌的李藝胡須亂得如草窩一般,一雙銅鈴大眼極為凶惡。他扯過一隻羊腿,一邊撕著肉往嘴裏塞,一邊狂妄大笑著。極為粗豪!


    “狗日的黃毛小兒,登基多年也沒有給我們張掖居延國發過一個銅子!他還當我們羌人是他的國民嗎?”屬國長吏,鞏唐羌的長老姚恬就坐在韋康對麵下首位置,瞪著三角豎眼,牙齒咬得嘎吱響,很不屑地朝著韋康瞥了一眼。漢人,不值得他們尊敬,若不是看著這廝送軍械而來,哪裏容得首座讓出去?


    聽得這些野蠻的蠻子說話一個比一個粗豪放肆,韋康在心裏暗暗唾了一聲,真是蠻夷之地!不過隨即又歡喜起來了,有這些粗豪勇武的漢子****過去,曾瑜還有好日子過嗎?


    他可是壓上了他們韋家所有的家當,就此一搏!博成功了,曾瑜就將打入十八層地獄!有曹操支持的他,就將成為新的涼州牧!為此,他連韋誕的苦苦哀求也沒有聽下去。


    廳內正嚷嚷喧嘩之時,孔信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帶點江南糯糯的官話,極為好聽,而且也極具威信,一開口這些野蠻的羌族頭人就立刻閉嘴不言了,“韋大人,皇帝陛下如何,我們做為讀書人,是不能評論的。但是,曾瑜豎子仗著州牧之位,羞辱我兒,此仇此恨,不得不報!這一次有你千裏相助,實乃我們張掖屬國的榮幸!不過,此前似乎聽得傳聞聽得你們曹氏勢力和曾瑜有所來往?怎麽這次也受不了他麽?”


    這幫蠻人還能聽從一個講江南官話的書生之言?韋康眼神中閃爍一絲驚訝,不過也沒有影響他鐵了心和張掖屬國勢力合作的心情,他道:“曾瑜的確太狂妄了!他與我們曹公有所聯係,不假!但是都是以他遏止馬氏家族為前提條件的!他背信忘義,竟然將馬留舉薦為天水郡守!這種背信忘義之徒,人人得以討之!”


    “不錯!看你這白白淨淨的小白臉,說得話確實深合某家胃口!”姚瓊吹著胡子,好不神氣說道:“什麽背信忘義的狗賊也經不起老子的寶刀!這一次,某家召集了五城至少五十萬大軍,咱就要瞧瞧這個所謂的州牧大人是否真的那麽牛氣!放心好了!你的恩怨,老子給你解決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們,你帶來了什麽支持給我們吧!”


    “百套萬戰套裝!”韋康站起身,自信俯首觀望堂中眾人。萬戰套裝,這是這個時代最為頂尖的裝備!擁有萬戰套裝,百戰騎士可以擁有堪當千戰騎士的戰力!足以讓這些蠻子目瞪口呆!


    “好!”姚瓊果然被韋康這個價碼給驚呆了一會,隨即反應過來,他大胡子登時就翹了起來,臉上轟然一下就樂開花了,他指著韋康狂笑道:“哈哈哈!韋大人,果然是豪氣呀!太豪氣了,有你這個萬戰套裝,不管是曾瑜還是什麽呂布,都經不起某家一刀斬!”


    連姚瓊都如此,更別提堂內的羌族大佬,個個頓時就喧嘩起來了。萬戰套裝的魅力,足以讓武人為之瘋狂!而在場的基本都是武夫……


    送上門來的巨大支持,喧鬧的大廳,沒有阻滯孔信的思路。他站起來,眼神井然無波看著韋康說道:“好重的大禮!不過,這就是你需要出氣的代價麽?似乎有點高昂了吧?去除曾瑜是我們張掖屬國份內之事,你就算不給予支持,我們也要興兵伐無道之州牧!韋康大人,有什麽要求直接一並說出來吧!”


    “是呀!有什麽要求直接說出來吧!老子們都是實在人!”姚瓊聽孔信這麽一說,也覺得不對勁,天上哪裏會有掉餡餅的好事呢?曹操的勢力,並不可以小視!他收起了興奮,直視著韋康,冰冷說道。這些蠻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鏟平曾瑜!擁立新的州牧大人!這是我的目標,也是咱們大家共同的目標!”韋康咧嘴一笑,朗聲說道:“當然,我希望諸位大人在鏟除曾瑜之後,可以向朝廷舉薦我為新的州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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