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玄溫暖而柔軟無骨的小身體被江朝戈緊緊擁在懷裏,他已經好久沒有變作這個樣子,有點不習慣,下意識地扭了扭,卻被江朝戈抱得更緊。


    炙玄看著江朝戈起伏得有些劇烈的肩膀,似乎感覺到了他內心的不平靜和傷感,他用手順了順他的頭發,然後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聲道:“好了,以後我還陪你回家。”


    江朝戈抬起頭,勉強笑道:“是嗎,你怎麽陪我回家?”


    “我多抓來幾個大巫,把我們送回去,再把我們送回來,以後我們想去哪個世界,就去哪個世界。”


    江朝戈笑著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好。”


    炙玄樂了,也在江朝戈臉上吧唧了好幾下。


    江朝戈抱著他站了起來,寐江湖的水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從現在的氣候判斷,假如還在同一年的話,他們離開天棱大陸估計有兩三個月,現在大約是秋末。


    “哎哎哎,這裏有他們留下的字!”寺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一塊石頭前,指著它大叫。


    眾人走了過去,果然,那石頭上有用鋒利的匕首刻下的字跡:重溟。


    “重溟?飲川是讓我們去找重溟嗎?”


    “看來是。”江朝戈用手撫摸著刻痕,“這痕跡留下的時間不久,太好了,我們離開應該不超過三個月。”


    眾人均是鬆了口氣,若真的時隔多年,那後果怕是他們承擔不起。


    寺斯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重溟,和他們會合吧,我給他們都帶了好多禮物呢。”寺斯顯擺了一下自己塞得鼓鼓地登山包,“這個包真好,又能裝又防水,還結實,‘科學’真是厲害,居然創造出那麽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江朝戈笑道:“下次回耳侻族,你就有一大堆東西可以吹牛了。”


    寺斯笑嘻嘻地說:“什麽吹牛啊,我從來不吹牛。”


    “走吧,去找重溟。”


    寺斯突然想起來什麽,扭頭看向裂羽,欲言又止。


    裂羽也愣了愣,目光朝焯煙的方向飄去。


    焯煙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地看著寐江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本以為去一趟異界,就能將自己的妻兒完整地帶回來,結果卻功虧一籌,換做是誰,恐怕都無法釋懷吧。


    江朝戈道:“寺斯,你要跟我們走,裂羽是你的魂兵器,自然也要跟我們走。”


    大國師看了看江朝戈,又看了看焯煙,沒說話。


    寺斯一咬牙:“對,裂羽,你要跟我走。”


    裂羽握緊了拳頭,嘴唇輕顫。


    焯煙轉過了身來,淡淡地看著裂羽:“你自己做決定吧。”他表情淡漠得好像萬籟俱寂,什麽都不關心了。


    裂羽頓了頓,朝焯煙深深做了個揖,便旋踵走向寺斯。


    寺斯大喜,跑過來握住了裂羽的手,緊抓著不放。


    江朝戈暗自鬆了口氣,焯煙是絕對不可能和他們同行的,要是焯煙不放人,還得打一架。


    “裂羽。”焯煙在背後低聲喚道。


    裂羽頓住了腳步。


    “我不知道這幾日的事,你能記得多少,又何時會忘,趁著你還記得,寫下來,記得你和你母親的靈魂之魄始終遍尋不著,記得我將窮盡一生去尋找。”


    裂羽深吸一口氣:“我一直都寫著。”


    焯煙輕聲道:“你們走吧。”他又麵向寐江湖,仿佛隻要一直專注地看,就能有個結果。


    江朝戈對大國師道:“我有個問題,希望你老實地回答我。”


    “你說。”


    “陷害虞人殊一事,你的理由太過牽強,我問你,究竟還有誰參與了,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大國師淡淡一笑:“如今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


    “我如果說,他們都有份,你打算如何答複三殿下?”


    江朝戈眯起眼睛:“那你在這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口口聲聲說虞人殊才是你屬意的聖皇人選,卻是陷害他的凶手。”


    “三殿下鋒芒畢露,容易遭人嫉恨,不是件好事,同時他又太重情義,有時候,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是無法達到目的的。”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知道你去了哪裏嗎?”


    大國師搖搖頭。


    “或者說,他們知道你沒死嗎?”


    大國師再次搖頭:“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你可知尤準被虞人奎驅逐了?”


    大國師眸中閃過一絲冷笑:“是嗎。”


    江朝戈捕捉到一些不尋常的味道:“聽上去,你一點都不意外,也不緊張啊,尤準不是你選定的繼承者嗎。”


    “尤準年幼,難擔大任。”


    “這話真是可笑,若不是你不惜假死陷害虞人殊也要離開皇都,尤準哪兒來的大任要擔。”


    “他現在離開,也未嚐不是好事,若天棱國能度過此浩劫,我會回皇都,若是不能,國將不國,國師又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大國師看了焯煙一眼:“我想,尋找媛姬和裂羽的靈慧之魄,也許同樣能解答我很多的疑問,如果天地之元現世,我們會再見的。”


    江朝戈沒再說什麽,和寺斯、裂羽坐到了炙玄的背上,往山外走去。


    遠遠地,焯煙高大的背影還在寐江湖邊駐留,好像永遠地凝固在了那裏。


    炙玄神氣活現,一口氣狂奔了幾百裏,直到趴在他身上的人都受不了了,才放緩了速度。


    “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就能到獄法城,不,我們還是避開獄法城吧。”


    “這個速度慢死了。”炙玄不甘道,“你們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更快的速度,我跑的一點都不過癮。”


    江朝戈撫摸著炙玄那厚厚地黑色硬鱗,恐怕這鱗片連炮彈都打不透:“你也知道我們承受不了,那你剛才還跑那麽快,撒歡兒啊。”


    “我想讓你嚐嚐風馳電掣的感覺嘛。”


    江朝戈噗嗤一笑:“喲,又學會一個成語。”


    “若讓我全速奔跑,,今天便見到重溟……哎,對了,要不我把你們含在嘴裏吧,這樣你們就不用承受高速奔跑的壓力了。


    寺斯怪叫道:“別開玩笑了,萬一你不小心把我們吞進去怎麽辦。”


    “我不會。”


    “不行不行,我堅決不要待在你嘴裏。”


    江朝戈也皺眉道:“你怎麽能想出這麽個餿主意的,你是想把我們吞下去,還是想憋死我們。”


    炙玄哼道:“沒用的人類。”


    炙玄走了一夜,他們直接在炙玄背上睡著了。


    天明後,他們路過了一座城,曾經跟祁冉君押解龍薌回獄法城的路上,他們見過這座城,由於地勢特別,他們對這城印象深刻。


    遠遠經過那城的時候,炙玄皺了皺鼻子:“奇怪,城裏一絲人類的味道都沒有。”


    “什麽意思?會不會隔太遠了你沒聞到?”


    “這個距離並不算很遠,再說,一座城裏人類那麽多,味道是很大的,我或多或少都該聞到一點。”


    江朝戈沉吟片刻:“走進了看看。”


    炙玄朝那小城走去,離得越近,炙玄越肯定,直到站在城牆外往裏看,他們才發現,那城裏空無一人。


    城邦、建築猶在,隻是人去樓空,街上滿是大規模搬遷時留下來的各類物品,看著這場景,江朝戈已經能想象這座城不久前剛經曆過一場緊急撤離,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這座城離獄法城有五六百裏,難道他們去獄法城了?最重要的是,為什麽?


    寺斯騎著鴟鳥在小城上空兜了一圈,回來說道:“這座城沒有被破壞地痕跡,確實一個人也看不到。”


    “那麽很可能就是祁氏發動的撤離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跟異獸襲擊有關吧。”


    炙玄道:“我們要不要去獄法城看看?”


    江朝戈想了想,搖搖頭:“你這個時候去獄法城,可能引起更大的恐慌,再說,我們也沒有必要見祁淩峰。別管這裏了,我們盡快去找重溟,和飲川他們會合吧。”他有太多的話想和飲川、虞人殊說。


    炙玄也不再耽擱,繼續往東方的姑兒山走去。


    離開北方前,,像這樣再無人跡的北方之城,他們又見到了兩座,甚至從北方到東方這段路上,天棱大陸呈現了一種前所未有地蕭條,仿佛到處都是死寂一片,他們僅是遠離城市,在山野中行走,都有這樣的感覺,若是直接去城裏看看,恐怕更甚。江朝戈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在他們離開的這兩三個月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四天後,他們來到了姑兒山。


    上山之前,炙玄就道:“飲川他們不在這裏,隻有重溟。”


    江朝戈略有些失望:“他們既然讓我們來找重溟,要麽重溟知道在哪裏和他們會合,要麽他們也會回來的。”


    寺斯撇撇嘴:“也有可能,是飲川知道重溟肯定不會挪地方,所以把會合地放在這裏最保險。”


    江朝戈想到重溟那懶散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很順利地就在那山凹裏找到了那隻巨大的玳瑁色異獸,跟初次見麵一樣,依然是隻有一個大龜殼,隻不過,這一次他的龜殼翻了過來,大概是在曬肚子……


    炙玄跳下山凹,地麵重重地顫了一顫,就是死了的都該震得跳起來了,重溟卻沒有半點反應。


    寺斯感興趣地說:“聽說烏龜翻過來就翻不過去了,有的就這麽活活餓死、曬死的。”


    “你想什麽呢,他又不是真的烏龜。”


    炙玄一看重溟的樣子就來氣:“喂,臭王八,起來了!”


    下一秒,從一邊的龜殼裏,伸出一個人類的腦袋,江朝戈定睛一看,那不是齊彥是誰。


    齊彥驚訝道:“是你們?”


    “齊彥?你怎麽在龜殼裏?”


    “天冷了嘛,我住在裏麵暖和。”齊彥道,“怎麽隻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其他人沒來找過你嗎?”


    齊彥愣了愣:“沒有啊。”


    江朝戈歎了口氣:“有點麻煩。”


    炙玄恢複了人形,他們順著齊彥垂下來的繩子,跳進了重溟的龜殼裏。


    沒想到,那龜殼裏居然別有天地,空間極大,而且透著一股暖意,喬彥也是不客氣,看上去是把家都搬來了,裏麵床褥、桌椅、炊具一應俱全,都不知道在裏麵住了多久了。


    寺斯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就……這麽……住在這裏?”


    喬彥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外麵冷。”


    “那、那重溟呢?”


    “老樣子,一直在睡覺。”喬彥往龜殼深處指了指,“你仔細看,他的蛇頭在那裏,龜-頭在另一邊。”


    江朝戈差點笑出來,但又有盡量憋住,結果自己把自己嗆住了,咳嗽了起來。


    “怎麽了?”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沒,咳咳,沒什麽,好地方,這是好地方。”江朝戈順著喬彥指的方向,確實發現了一個緩緩起伏地蛇頭,“這也太能睡了,難道自我們走之後,他就一直這樣睡到現在?”


    “中途也醒來過幾次,一次是要翻麵,一次是要喝水,還有一次,是夙寒來找他。”


    江朝戈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精神起來:“他來找你們做什麽。”


    “你知道的,這裏離皇都很近。他來了,先是不說話,盯著我們看了很久,然後,說要封我為異姓親王,分我屬地,和我一同治理天棱國。”


    江朝戈嘲諷地一笑:“像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兒,那麽你怎麽拒絕了?”


    喬彥聳聳肩:“我這一輩子,習慣了自由自在,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屁都不算,再說,重溟也不願意和他走。”


    “這倒是,重溟不願意和任何人走。”


    喬彥正色道:“我知道那個叫天地之元的東西,對人類是個大禍害,所以,我不會帶重溟去給夙寒治理天棱國,但有朝一日,我會為封印那個東西,盡綿薄之力。”


    江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很慶幸,重溟的魂兵使是你這樣的人。”


    寺斯很八卦地湊了過來:“喬大哥,那個夙寒,有沒有帶那個長得很漂亮的聖皇來?”


    喬彥道:“帶了,但我才不懼什麽皇親貴族,何況那聖皇一股子陰柔之氣,哪有半點皇者威儀,天棱國落入夙寒手裏,恐怕時日也不多了。”


    寺斯擠眉弄眼地說:“你知道他們是那個、那個嗎,聽說夙寒還有一整個後宮,媽呀,後宮啊,那是有多少漂亮的男男女女啊。”


    江朝戈拍了下他的腦袋:“跟你有什麽關係,小孩子家家的,成天想這些沒用的。”


    寺斯不滿地摸著頭:“我想想怎麽了,我要多聽故事,回去講給阿薩。”


    “阿薩有一天自己會出來看世界的,用不著你說。”


    寺斯表情有些黯然:“阿薩他……出不來的。”


    “為什麽?”


    “他這裏有病。”寺斯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氣管,“昆侖山海拔高,這裏海拔低,大巫說,一旦海拔變化太大,阿薩……可能會死的,所以他不能離開昆侖山。”


    江朝戈捏了捏他的脖子:“小毛病,若是我們有機會活下來,想辦法把阿薩帶去我們的世界,就能治好他。”


    “真的?”


    “真的。”


    “阿薩是誰。”裂羽突然問道。


    寺斯忙道:“是我弟弟,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你可能忘了,跟你差不多大。”


    “弟弟……我也是你弟弟嗎?”


    寺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是。”


    裂羽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


    喬彥道:“後宮我不知道,但那夙寒一看就不是好人,那聖皇簡直就像他的傀儡,不,根本就是他的傀儡。哎,天棱國落入一隻淫-邪的異獸手裏,還有什麽出路。”


    “首先要保住這個世界,再談天棱大陸啊。”江朝戈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麽來找你啊。”


    “我正想問你們呢,為什麽啊。”


    江朝戈把他們如何和飲川、虞人殊等人分開,又來到這裏的原因簡要說了一番。


    喬彥驚訝道:“異、異界!你們去了異界,又回來了?!異界是什麽樣子的?”


    “異界可好了。”寺斯眼看就要開始滔滔不絕。


    江朝戈打斷了他:“你這段時間,可聽過什麽重要的傳聞,任何傳聞。”


    “有一個。上個月去皇都換食物,聽說南方出現了一個絕世美人,美到人隻要看一眼就會被迷暈過去。蘇氏族長把那美人接進宅邸,好生招待,結果那美人在蘇氏的豪宴上喝多了酒,竟然化作巨大的異獸,在天空中翱翔,它身上的羽毛在夜空中燃燒,化作美麗斑斕地煙火,但掉在地上就是碩大的火球,把賓客嚇得魂飛魄散,蘇府都差點被燒了。聽他們描述那異獸的外形,恐怕是上古異獸朱雀。”


    江朝戈聽得咂舌:“他去蘇府是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玩兒吧。”炙玄托著腮,無趣地盯著重溟的蛇頭,別人在光線暗淡的地方看不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紅淵耐不住寂寞,喜歡到處遊玩,戲耍人類和異獸,有時候玩兒過頭了,就會有人倒黴。”


    “壬王不是要去找紅淵嗎,也不知道壬王現在在哪裏。”


    喬彥搖搖頭:“我常年在大山裏,一個月才下一次山,我也不知道更多了。但既然飲川讓你們來找重溟,他們肯定會來此處與你們會合吧。”


    “我不想等他們來找我們,我要盡快知道他們在哪裏。”江朝戈道,“明天我去一趟勃壘城,打探他們的消息。”


    江朝戈話音剛落,他們隻覺得身體晃了一晃,不,並非是他們的身體晃,而是他們坐著的龜殼晃了。


    “重溟?”喬彥扭頭看向蛇頭,“你醒了?”


    那蛇頭輕輕動了動,然後以極其緩慢地動作,慢慢探了過來,最後,啪嗒一下子,躺在了喬彥地大腿上。


    喬彥道:“重溟,你醒醒吧,炙玄大人來了。”


    “水。”重溟發出懶散地聲音,仿佛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喬彥拽過一個大桶,湊到重溟頭邊。


    重溟伸出了信子,吸著桶裏的水,不到一會兒就見光了:“不夠。”


    “夠你喝的我搬不過來,你自己去河邊吧。”


    那蛇頭又垂了下去,從頭到尾眼睛都沒睜開過,低低說道:“算了。”


    江朝戈心想,這臭王八真是懶出花樣來了,別說炙玄,他都想抽他。


    喬彥晃了晃他的頭:“重溟,炙玄大人來了。”


    “嗯。”重溟道,“聽到了。”


    炙玄冷哼道:“現在隻有銜雲和嘲飛還沒有蘇醒了,臭王八,如果再打起來,你絕對是第一個死的。”


    “都醒了。”重溟的聲音帶著鼻音。


    “什麽?”


    “都醒了,他們。”重溟再次說道。


    江朝戈怔了怔,高聲問道:“重溟大人,你說青龍和畢方都蘇醒了?你怎麽知道?”


    “感覺得到。”


    “感、不是,他們來過附近嗎?”


    “沒有。”


    “那你怎麽感覺得到?你們無論是感知氣息,還是聞味道,都有距離限製的吧。”江朝戈以詢問地目光看向炙玄。


    炙玄道:“是啊。”


    重溟晃了晃蛇頭:“不是感覺他們。”


    江朝戈簡直想把他的頭給擰下來,他咬牙道:“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感覺到了天地之元。”重溟口中泄出一個驚雷。


    眾人全都愣住了。


    炙玄瞪大眼睛:“天地之元,你感覺到天地之元了?你說清楚。”他推了那蛇頭一把,“你給我起來!”


    重溟終於睜開了眼睛,那蛇目從惺忪到犀利,竟隻花了眨眼地功夫,狹長而泛著綠光的眼眸危險而冰冷,與他慵懶的聲音格格不入。


    江朝戈忙把炙玄拽了回來:“冒犯冒犯,重溟大人別介意。”


    “你跟他……”


    江朝戈一把捂住炙玄的嘴,壓低聲音道:“你給我閉嘴。”


    幸好,重溟眼中的危險一閃而過,也沒有和炙玄計較,大約是懶得計較,他聲音清醒了幾分:“那種感覺,跟萬年之前,我第一次感知到天地之元時的感覺一樣。”


    江朝戈感覺手心出汗,背脊發寒。


    難道,天地之元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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