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麗卡公主沒有理由會知道他的叔叔生日,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知道他要買生日禮物送給叔叔,再退一步說,即使她知道要買生日禮物送給叔叔,他無法知道他會去買那柄達理阿玉的佩刀,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再退一步說,就算奧麗卡公主什麽都知道了,他上次到倫敦,不過三天時間,在三天時間之中,在他踏進古董店之後,連他自己也無法知道要買什麽,而那柄假的寶刀,製作得如此精美,即使是第一流的偽製專家,隻怕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做得出來。


    年輕人的腦中越來越亂,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公主,她……她可曾說,如果我要見她,她會在什麽地方?”


    經理道:“不知道,王子殿下,看來你和公主正是天生的一對,要是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的話——”


    年輕人不等經理講完,就揮手打斷他的話頭,站了起來。


    這時,他的心中,雖然還充滿了疑團,但至少已有足夠的鎮定,可以肯定他上次到倫敦時,奧麗卡公主已經在秘密跟蹤他,而他一點也沒有發現。而這次,公主既然早已斷定他會再來,自然也在跟蹤著他了。


    那也就是說,公主一定會現身和他相見的。


    年輕人站了起來之後不久,神態已經完全恢複和平時一樣了,隻是心中還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苦澀之感,而那時,副經理也在銀行辦完手續回來了,經理雙手捧著那頂印度皇冠,望年輕人。


    年輕人擺著手說道;“我想麻煩你。暫時將這頂皇冠,寄存在你們的保險箱中,是不是可以呢?”


    經理忙道:“可以,當然可以,而且,對我們的熟主顧來說,我們樂於服務,是不收取費用的!”


    年輕人笑著,走出了經理室,經理忙於收藏皇冠,副經理恭送了出來。


    出了古董店,寒風撲麵吹來,年輕人一麵走向車子,一麵仔細留意是不是有人跟蹤著自己,可是他隨即放棄了這種留意,因為他的車子停在街角,他從古董店出來,必然走回他的車子,就算有人跟蹤他,何必在他一出古董店時就開始跟蹤?


    而他一想到這一點,腳步卻已慢了下來,因為他同時也想到:跟蹤者以為他一定會走回車子去,如果他不走向車子呢?


    這件事,自開始到現在,他一直處在極其不利的被動地位,這時候,稍微改變一下這種被動的地位,說不定是對他有利的。


    他轉了轉身,看來極其自然地走進了一家百貨公司,然後,穿過了百貨公司的店堂,經過了店後的一條走廊,從廁所旁的後門,走了出來。


    後門外是一條橫街,他截住了一輛的士,上了車,將兩張10鎊的鈔票,交給的士司機,道:“隨便兜圈子,到20鎊用完!”


    司機用極其詫異的眼光,望了他一眼,立時駕著車,向前駛了出去。


    雖然在車中,市裏聲一樣很吵鬧,但是他至少可以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了。想什麽呢?當然是想自己不要去想的奧麗卡公主——那美麗動人。可愛,但是又叫人不該去想的美人兒!


    奧麗卡公主上次和他分手,是在什麽時候呢?是他送她上飛機,將她交到玲瓏手的手裏,讓玲瓏手替她安排一個地方,讓她躲起來,躲開印度老虎和金剛。


    印度老虎和金剛之間的爭鬥,在過去的半年中,成為全世界黑社會犯罪份子之間的大新聞,到現在,拚殺還沒有結束,但是也已到了兩敗俱傷的地步了。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臭麗卡公主就算再公開露麵,印度老虎和金剛,在手下的精銳部隊損失殆盡,還要不斷預防對方的情形下,自然不會再去顧及她,她倒是相當安全的了。


    年輕人也知道,玲瓏手將奧麗卡公主安排在一個要用吊藍才上得去,建在高崖之巔的修道院之中,問題是:她是什麽時候離開那修道院的?何以她在與世隔絕的修道院中,會知道她已經安全,可以離開了?


    這一點,年輕人也不明白。


    而且,從已經發生的事情看來,臭麗卡公主一定是準備對付他,那絕不是換走一柄寶刀就算數的,她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麽呢?


    的士在倫敦的街道上,兜著圈子,年輕人的思緒,也在不住地兜著圈子。


    他又想到,在將奧麗卡公主,送進了修道院之後,他和他的叔叔,在約翰尼斯堡,利用了下水道,弄走了印度老虎的那一批黃金,這一大批黃金,在經曆過了改容之後,已經不斷在國際市場上推出,這件事,奧麗卡公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要是知道了,奧麗卡公主又會采取什麽行動?


    年輕用手撫著臉,他有疲倦的感覺,這種疲倦的感覺,當然不是上次逼得他非昏睡不可的那一種,但是也足以令他想起,上次昏睡的情形,他的身子,又不由自主,震動了一下!


    上次,他昏睡了4小時之久。


    掉換一柄假刀,絕不需要4小時之久!而他的的確確,是昏睡了4小時,那麽,在這4小時之中還發生了一點什麽事?


    足足4小時,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了,可是麻煩的是,他一點也想不起來。而且,根本上來說,要不是奧麗卡公主自己向古董店的經理透露,有意讓他知道,他根本不會將事情和公主拉在一起。


    年輕人苦澀地笑了起來,他感到自己的失敗,他從來也沒有那樣任人擺布過。


    的士終於停了下來,司機回頭望向年輕人,年輕人吩咐司機,駛向他停車的街角,他在那裏下了車,天色已經開始黑下來,而當他回到酒店門口的時候,街道上的燈光在寒冷的霧中,已經發出迷人的光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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