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她,她匆匆地穿過那條巷子,召了一輛計程車,車子穿過了許多擁擠的街道,在半小時之後,停在一幢房子之前。


    木蘭花一看到了那幢房子,幾乎疑心自己記錯了地址!


    但是當她下車之後,抬頭仔細一看,一點不錯,這正是大庭給她的那個地址,那是擠在許多屋子之中的一幢三層高的房子。


    那房子的底層,開著一家“集貝店”,就是專供貝殼搜集者購買貝殼的地方,生意也不見好,一個女店員無聊地坐著。


    當木蘭花打量著招牌時,那女店員也在打量著她。


    然後,那女店員問道:“小姐,你想找什麽貝殼,我們沒有的,可以替你代找!”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我的一個朋友給了我這個地址,他姓大庭,叫大庭龍男,說他是在這裏的!”


    那女店員忙道:“原來是蘭花小姐請進來!”


    木蘭花跨了進去,那女店員帶她來到了店堂後麵,在肮髒的牆上,按了一個掣,一個殘破的木櫃,向旁移了開去。


    木櫃移開,竟是一架小小的升降機,那女店員道:“大庭先生在二樓,他早在恭候你了,請小姐上去。”


    木蘭花踏進了升降機,按下了掣,那木櫃移上,升降機也向上升去,升降機幾乎是立時停止的,接著,門便打了開來。


    木蘭花向外望了一眼,便不禁一呆。


    那是一間美麗舒適之極的辦公室!


    而從這幢屋子的外表來看,是絕想不到在那樣普通的房子之中,會有著如此華美的辦公室,大庭龍男正坐在一張辦公桌之後,一見木蘭花,便站了起來。


    木蘭花向前走去,道:“你這裏不錯啊。”


    “這裏是秘密的辦公室,”大庭回答,“即使是日本政府的高級官員,也不能知道它的存在,你是第一個踏入此處的外國人!”


    木蘭花立時問:“你問了威勒麽?”


    “問了,威勒供稱,他在買醉時,有人以五萬日圓的價錢,請他去和人打架,他照做了,也已得到了那筆錢,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


    “也不知叫他去和人打架的是誰?”


    “他不知道,但是他記得那人的樣子,我們拿相片給他認,他認了出來,那人也是原杉大郎的手下!”大庭將一張相片放在木蘭花麵前。


    木蘭花看了一眼,相片上的人一望便知是個小流氓。


    “好了,”木蘭花再問道:“原杉大郎是什麽人?”


    “他是一個身分十分特殊的人物,戰時他是少壯派的軍人,他的軍銜是大佐,曾任駐德使館武官多年,戰後,他僥幸逃過了戰犯審判,回到了東京,不久使成為銀座的極有勢力人物,警方找不到他的什麽差錯,但是他顯然控製著很多人。”


    “他很有錢?”


    是的,單在日本銀行中便有巨額存款,我們不能懷疑他存款的來源,因為他有兩家規模十分巨大的進出口公司,是專進口重型機器的。”


    木蘭花來回地踱著,大庭則沈重地望著她。


    木蘭花來回踱了兩三分鍾,才停了下來,道:“大庭,現在問題已十分明白了,這個原杉大郎,就是——”


    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請完,大庭龍男已經搖著手,道:“蘭花師姐,關於原杉大郎這個人,千萬不能下太草率的結論!”


    木蘭花望著大庭,大庭的神色十分尷尬,他勉強笑著道:“蘭花師姐,我的意思是,原杉在軍、政、警界的勢力十分雄厚,我們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這和對付馬戲團不同,到時,我們可能連道歉的機會也沒有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我們何必向他道歉?”


    大庭苦笑著,道:“我是說——”


    “你是以為我懷疑原杉大郎的理由不充份,是不是?”


    大庭頓了一頓,道:“是,我是那樣想,就算他是主使人,要威勒和人打一架,那┅┅那實在也證明不了什麽的。”


    “可是,那一架,即使威勒入了獄,而當晚,另一個‘威勒’,卻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引我們作出了錯誤的判斷,去包圍馬戲團!”木蘭花有點激動,因為像包圍馬戲團那樣的錯誤,她是不常犯的,而她上了那樣的一個大當,自然令她十分氣憤。


    大庭呆了半晌,道:“蘭花師姐,你是說,那個威勒來找你們,根本隻是一個圈套?是引致我們作錯誤的決定,去鬧一個大笑話?”


    “是的,現在我們不妨回想一下,威勒是一個要在公眾麵前露麵的人,如果他要來警告我們,怎可能不進行任何化裝?”


    “那麽,派這個威勒來的人,又怎知道我們曾到過馬戲團,曾見過威勒?”大庭仍然不明白地問著木蘭花。


    木蘭花一字一頓,道:“那隻說明一點:我們一下機,就有人跟蹤我們,我們到哪裏,就有人知道。大庭,你也跟蹤過我,你可以知道我在馬戲團中,原杉大郎為什麽不能?他知道我們看過馬戲,對威勒有印象,才布下了這一局,存心要我們出醜的!”


    “那麽,”大庭遲疑著道,“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可以阻延我們工作進行的時間,你別忘了,他給的限期,隻不過是五天!而且,還可以打擊你的工作威信,使你的工作,難以展開!”


    大庭還在遲疑著,突然,他案上的一個紅色的電話,響了起來。大庭的麵色,微微一變,道:“那是防衛廳最高長官的電話!”


    他一麵說,一麵拿起了電話來。


    隻聽得他不斷地道:“是,是,我們的確是鹵莽了一些,但是我們也由此獲得了新線索,什麽?噢,是,是,我知道了,是!”


    木蘭花不知道大庭和對方在說些什麽,但是那一定是令大庭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所以大庭的那一下“什麽”,聲音才會如此之尖銳。


    木蘭花看看大庭放下了電話,慢慢地轉過身來,他的臉色,十分之難看,木蘭花沉聲道:“可是有什麽不幸的消息了?”


    大庭苦笑了一下,道:“不幸之至,馬戲團的團長,已經決定招待報界,將我們包圍、搜查的情形向報界公布,防衛廳最高長官說,這件事一定引起報界的竭力攻擊,成為貽笑國際的笑柄,他責怪我濫用權力,並且說,有關富士山事件,在高級官員會議有所決定之前,不要我再多管,他要我休息一段時間!”


    木蘭花靜靜地聽看,等大庭講完,她才道:“那麽,你有什麽打算呢?”


    “我?我還有什麽辦法?”


    “大庭!”木蘭花正色道:“兒島師父,不單是授我們空手道和柔道的功夫,他也一定曾教你如何做人,他最愛講的一句話是什麽?”


    大庭龍男道:“他老人家常說,在最困難的時候,才分得出誰是勇敢的人,和誰是不堪一擊的懦夫!”


    木蘭花一字一頓,道:“好,那你是準備做懦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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