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是另一條走廊,他這時所站地方,光線十分黑暗,使他的身子,幾乎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但是在前麵十五尺處,卻有一盞燈光亮著。那盞燈是在另一扇木門之前的,而在那扇木門前,有一個印地安人,正像是塑像一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那印地安人穿著彩色羽毛編成的裙,上身赤棵,肌肉盤虯,使人一看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大力士!高翔屏住了氣,等著,他足足等了五分鍾之久,那印地安人才轉了一轉身子,高翔連忙趁機貼著牆,前進了三尺。


    然而,那印地安人立時回複了原來的姿勢,高翔不得不站定身子,他心中苦笑了一下,因為如果他要依靠那印地安人轉身調整姿勢的空隙前進的話,隻怕到天亮,也是不能進那扇門的了。而且,這時他因為在陰暗之中,所以那印地安人才未曾發現他的。


    如果他再向前去,到達了燈光的照射範圍,除非他會隱身法,否則,他是萬萬沒有可能再不被那印地安人發覺的!


    他要想前去,必須另想辦法。


    高翔慢慢地抬起右腳來,右手再向下伸去,去接近右腳的腳跟,幸而這時他背靠牆而立,否則在這樣的姿勢下,他一定是無法站穩的。


    他的手指,慢慢地推開了鞋跟,取出了一隻如同醫生用的注射筒相似的東西來,然後又推上了鞋跟站好,他的動作異常小心,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將那東西拿在手中,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好笑。


    用為那東西,是一個小型吹筒,將之放在口中,用力一吹,便會有一枚染有強烈麻醉劑的毒針、向前疾飛了出去的。


    毒針的射程是十五尺,那印地安人這時,正在射程之中。高翔此時心中之所以會覺得好笑,是因為印地安人本來是吹筒的發明人,而他而今卻要用印地安人最拿手的武器來對付印地安人,這的確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他將那吹筒含在口中,瞄準了那印地安人古銅色的,肌肉結實的胸口,猛地一鼓氣,“嗤”地一聲,向前疾吹了出去。


    一枚細小的毒針,立時以極高的速度,向前射出。


    當高翔吹出了那一口氣之際,所發出的“嗤”一聲響,雖然輕微,可是已足夠引起那印地安人的注意了,他立時抬起頭來。


    但是,當他抬起頭來之後,那枚小針已經射中了他的胸口了,他立時又低聲向他自己的胸口望去,同時,伸手去拔那枚小針。


    可是,小針一射中,強烈的麻醉劑,便己進入血液的循環,四下擴散,迅速地發生了抑製神經活動的作用。


    那印地安人的手還未碰到胸前的小針,身子便已開始晃動起來。那印地安人的體重,至少達兩百五十磅,如果他砰然跌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一定是十分驚人的,是以高翔連忙一連幾下,向前竄了出去,在那印地安人還未倒地之前將之扶住。


    那時候,麻醉藥的作用,已經完全發揮了。


    是以那印地安人絲毫也沒有反抗。高翔扶著他的身子,將他輕輕放了下來,使得他躺在地上。也就在高翔蹲下身子來,將那印地安人平放在地上之際,他才發現那扇門內的房間,是還亮著燈的,因為那燈光從房門下麵,透了出來。:高翔一看到房門縫中有燈光透出,他的心中不禁十分躊躇,因為他是假定孤先生正是在那扇門內的,如今這樣的情形,表示他還未曾睡著。


    本來,高翔是想前來窺伺孤先生的行動的,孤先生未曾睡,應該正合他的心意才是。可是,問題在於他有什麽辦法,可以推門而入,而又不紡孤先生知道呢?除非孤先生不在房間之內,否則,可以說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高翔在門外呆立了片刻,仍然沒有主意。


    他曾想到過要繞到屋子外麵去,從窗口窺伺。


    但是,這扇房門是在走廊的盡頭,要繞出屋子去,才能到達那間的窗前,高翔知道,那是十分費手腳的一件事。


    所以,在想了一會之後,他貼地伏了下來,從門縫中間內望去,他隻能看到離地一寸情形,那像是一間臥房,而且,當他的一隻耳朵貼在地上之後,他也可以聽出,房間內正有沉緩的腳步聲傳了出來,而那種輕重不勻的腳步聲,毫無疑問是屬於孤先生的。


    高翔希望孤先生會踱到門前來,那麽,他可以利用小吹筒吹出毒針,毒針隻要射中孤先生的足跟,也可以令他中毒的!


    可是,孤先生似乎沒有向門走近來的意思。


    高翔等了許久,足有半小時之久,正在幾乎已想放棄的時候,孤先生來了,孤先生向門口走近來了,高翔連忙將吹筒向口中含去。


    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那間,令得高翔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孤先生一來到門前,那門立即發出了“卡”地一聲,向外推來。


    一般的房間,總是向房內拉的,可是那扇門,卻是向外推來的,高翔正貼著門站著,門向外推來,“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他的頭上!


    高翔連忙向外一滾,滾了開去,忍住了頭上的疼痛,一躍而起,他的反應雖然快,可是當他站直了身子之後,看到孤先生已經在他的麵前,正以一種十分不屑的神情和眼光望著他的時候,高翔心中的尷尬,實在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孤先生對高翔會在他門外這一點,顯然也有點意外,他也驚呆了好一會,才冷笑地道:“高先生,你在我什麽東西麽?”


    高翔唔唔地望著,他實在不知怎麽回答才好。


    “高先生,”孤先車又冷然道,“你大可不必這樣的,我這裏可以說是不設防的,這個人並不是守衛,隻不過是準備隨時應我之請去做事的而已,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製住——並不是說我沒有反抗的力量,而是在熱帶原始森林中,和幾乎所有毒蛇猛獸搏鬥了十年之後,我對於人,已沒有反抗的反應了。”


    高翔隻得帶著苦笑地站著。


    “現在,你準備怎樣?”孤先生問。


    “我,”高翔覺得這樣一直不出聲,也不是辦法,是以他開始回答,“我想來對你說,我們其實是根本不必考慮的。”


    “我既然已說三天之後再談這個問題,你何必這樣心急?”孤先生一麵說,一麵已轉過身,向房間內走了進去。


    高翔見他轉過身去,鬆了一口氣,他趁機去打量那間房間,那的確是一間臥室,整間臥室中,最觸目的是一張極大的相片。


    那張相片足足有兩尺乘四尺大,掛在床頭。


    照片中是一個美人兒,那的確是一個美人,任何人看到了都會毫不猶豫地那樣說的,高翔還想再看清楚些時,“砰”地一聲,門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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