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4章


    爾芙將府裏頭送過來給她打發時間的話本子簡單改編一下,順利弄出了幾出不錯的話劇來,其實說是話劇,那根本就是古代版的電視連續劇,弄得府裏頭的正常開支大幅度上揚,如果不是她偷偷拿出私房錢填補,估計這各院女主子都要開始喝粥度日了。


    不過花銷高了,她在各府福晉中的人緣,卻是大大好轉。


    畢竟在這個沒有太多娛樂活動的時代,這種耳目一新的表演形式,那號召力不是一點點,如果不是爾芙不想將攤子擺得太大,給白嬌增添不必要的工作壓力的話,估計滿城的梨園就要擰成一股繩來找她抗議了。


    隻是就算是如此,各府請戲班子唱堂會的次數,還是少了些。


    而與此同時,四爺府這邊爾芙發出去的請帖就成為了某演唱會的門票,惹得很多人爭搶,連一些已經待在府裏頭頤養天年的老福晉都安排人過來求要了,可見四爺府裏的熱鬧程度了,這也多虧爾芙身邊有毓秀姑姑這樣一位經驗豐富的能人幫忙,不然就憑她自個兒的那兩把刀,很容易就會鬧出亂子來。


    今個兒,亦是如此。


    照舊早起就忙著泡澡的爾芙,還沒有用過早飯,便聽見攬月樓那邊傳來了開鑼聲,她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抬手將身旁虛掩著的窗子推開了一條細縫,確定自個兒並沒有產生幻聽,扭頭看了眼同樣滿臉不解的詩蘭,低聲問道:“今個兒怎麽這麽早就開鑼,我不是交代過攬月樓那邊不過午就不能開戲的麽,難道是四爺在那邊安排了什麽活動?”


    已經在爾芙身邊伺候幾個月的詩蘭和詩情都已經習慣爾芙嘴裏冒出來的奇怪字眼,雖然她們還是搞不明白那些詞語的意思,但是卻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對於爾芙的問話,站在旁邊的詩蘭,忙回答道:“據奴婢所知,主子爺並不曾邀請外人進府聽戲,而且一大早就趕著出城去暢春園那邊了,之前蘇公公還特地交代奴婢,說是不必給主子爺準備晚膳,今個兒要留宿在暢春園那邊呢!”


    “那是誰這麽早就跑過去聽戲了?”爾芙並非是個小氣的人,她之所以吩咐戲班子那邊不過午就不能開戲,也不過就是方便那些過府看戲的福晉們,免得那些福晉貴女為了追劇,一大早就要趕過來,也是不想在府裏頭多招待這些福晉,畢竟一場宴席下來,那珍饈佳肴、瓜果點心,花費實在不是個小數目,所以才故意選擇了午後這段相對要暖和些的時間,既省了攬月樓那邊要用的炭火,也省了招待餐點要花費的銀兩,但是她卻並不是拘著府裏頭的其他女眷不許去看戲,所以她隻是自個兒喃喃嘀咕了一句,便關好窗戶,端起碗筷,繼續專心用早飯了。


    用罷早飯,爾芙招呼過詩蘭替自個兒畫了個淡妝,梳了個比較簡單的兩把頭就領著人往西小院去了,因為李荷茱李側福晉還是比較喜歡無雙閣那個極具她祖國風格的建築,所以並沒有按照規矩就搬到西小院去,而小七作為爾芙還是瓜爾佳氏時候,在府裏留下的唯一子嗣,又甚是得四爺喜愛,自然也沒有人要求她挪院子,便一直這樣一個人住在空落落的西小院裏,旁人瞧著是四爺對小七的榮寵,小七卻並不喜歡自個兒孤零零地住在西小院裏,也虧得爾芙現在每日都往西小院走動幾趟,不然小七就要不管不顧地霸占正院後邊不遠處的那座名為興華居的小樓去了。


    正跟著師傅練字的小七瞧見爾芙過來,這心思就已經飄了。


    女先生瞧出小七的心不在焉,也著實心疼小七這個看起來已經沒有額娘的可憐小格格,想著小七小小年紀就要小心討好新進府的繼福晉,便借口讓她臨時休息一會兒,讓她能有機會去上房和爾芙這位繼母說話。


    不過小七雖然性格跳脫,卻被爾芙教導得很好。


    她並不會覺得自個兒身份多麽尊貴,便不將四爺請來的女先生放在眼裏,得了女先生的準許,她也並沒有急匆匆地跑出去和爾芙說話,而是笑著賠罪,又自動自發地將每日的練習加量,保證過後一定會補上,這才和女先生出了布置成課堂的廂房,興衝衝地跑到坐在上房等著她的爾芙身邊,柔聲問道:“額娘,您今個兒怎麽過來得這麽晚呢!”


    “你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雖說額娘心疼你年紀小小,不忍心你這麽冷的天跑過去正院請安,可是你也不能真的就一直不過來給額娘請安吧,這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挑剔起額娘過來得晚了,你就不怕額娘讓教習嬤嬤教訓你……”背對著房門口坐在臨窗大炕上的爾芙,並沒有注意到跟著小七一塊過來的女先生柳氏,她抬手摸著小七胖嘟嘟的小臉,刮了刮小七的鼻尖,笑罵道。


    “額娘,您心疼小七,才不會讓教習嬤嬤來教訓小七呢!”


    “你倒是精明。”爾芙笑著拍了拍身邊空著的位置,招呼著小七落座,一邊親手倒了杯熱茶,塞到小七手裏頭,剛要說些什麽,小七就蹬蹬蹬幾步跑到了房門口,她有些疑惑地轉身,正好瞧見小七將拘謹地站在門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女先生柳氏領了進來。


    小七陪著柳氏給爾芙行了個萬福,笑著介紹道:“額娘,這是阿瑪前些日子新給我請來的先生,柳先生,柳先生早就想要過去給額娘請安,不過我覺得額娘不會在意這些虛禮,也知道額娘最是喜歡清靜,便沒有陪先生過去,今個兒正巧額娘過來的時候,小七正在和先生在廂房練字,先生就陪著小七一塊過來了,您可不能怪先生失禮阿!”


    “死丫頭,額娘在你眼裏就這麽不講道理麽!”爾芙笑罵著,起身扶起拘禮的柳氏,客氣地讓著柳氏和自個兒同坐在小炕桌的兩側,柔聲說道,“先生不必如此拘謹,你是小七這丫頭的師傅,那就不必想著我是什麽身份,隻當我是你學生的家長就好。


    之前就聽四爺提起過這事,不過我這人到了冬天就犯懶,本想著等天氣暖和些就請你過去一塊用頓家常便飯的,結果耽擱來耽擱去的就忘記了,還希望你不要見怪。”


    柳氏,年方三十,年紀比爾芙大不了多少,夫家是京中正兒八經的讀書世家,若不是四爺懇切相求,絕不會來四爺做女先生,這些資料都是爾芙早前就知道的,她也確實動過想要請柳氏過正院說話留飯的想法,不過因為茉雅琦的事情一攪合,便將這件事給忘記了,這弄得爾芙猛然瞧見柳氏,還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畢竟在爾芙的心目中,這老師都是很值得尊重的。


    好在柳氏並不是現代那些被家長捧得高高在上的老師,還被皇權至上的思維所影響,並沒有流露出半點驕矜之態,反而被爾芙這般客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隻見她羞澀一笑,忙客氣地頷首一禮,緩聲說道:“福晉,您太客氣了,妾身實在是惶恐。”


    “這真不是我客氣,小七這丫頭性格跳脫,有時候還會做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想來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過你放心,這丫頭雖然愛玩,卻不是個不懂規矩的,你該怎麽教導她就怎麽教導她,若是她惹你生氣了,你隻管拿出戒尺來教訓她,我和她阿瑪絕對是全力支持。”爾芙笑著搖頭,拍了拍小七的腦袋瓜兒,語帶輕鬆的說出了所有現代家長都會對老師囑咐的那句話。


    “小七格格天資聰穎、性格溫和,妾身也很喜歡她。”花花轎子人抬人,爾芙這位親王福晉都已經這樣客氣,柳氏也不會舍不得說上幾句好聽話,便直接順著爾芙的話茬,誇讚了小七幾句。


    “你可千萬別這麽誇她,她最不經誇獎了,一誇就會翹尾巴,不信你瞧著,明兒就準備給你惹點事,這丫頭這點和我是真的挺像的,我小時候就是如此。”爾芙忙擺了擺手,打斷了柳氏的話,笑著指著已經驕傲地揚起小腦袋瓜兒的小七,柔聲說道。


    柳氏是剛剛進府沒幾天的新人,並不知道小七和爾芙的關係。


    畢竟她每日除了過來給小七上課,就是批閱功課,之後就會坐著四爺府安排的馬車回家,並不會在府裏多做停留,所以就算是府裏頭差不多點的小宮女都知道的秘密,她卻也是半點都不知情,作為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女,還能引起雍親王四爺對柳氏的看重,這樣的人,往往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會將很簡單的事情,想得過於複雜,柳氏現在就是如此,雖然爾芙話說的明白,她卻是徹底想歪了,她麵上不動聲色地一一應下,順情說好話,哄得爾芙高高興興地走了,帶著小七重新回到廂房裏讀書習字,心裏頭卻如同炸了鍋似的咕嘟嘟冒著泡泡,琢磨著是不是該尋個機會和四爺見一見,因為在她看來,爾芙這個繼福晉對小七這麽好,怕是有其他不好的企圖才是,小七是她的學生,雖然她畏懼爾芙的身份,她卻一定會保護好小七這個可憐孩子。


    抱著這樣的想法,柳氏這天離府的時間一拖再拖,如果不是外麵天色以後,再留在四爺府裏,興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各種荒誕不羈的流言蜚語,她還不放心離開呢!


    小七作為柳氏的學生,如往常一般恭恭敬敬地送著柳氏離開了四爺府,揮手打發了身旁伺候的婢女仆從,轉身就往正院走去。


    從小長在四爺府,小七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更加成熟些。


    別看柳氏已經盡量努力不讓自個兒表現得太明顯,但是小七還是能察覺出柳氏今個兒有些怪怪的,而這種奇怪的轉變就發生在見過爾芙之後,她擔心柳氏會對爾芙有什麽不好的打算,雖然柳氏待她不錯,她也喜歡柳氏這個性格溫婉的師傅,可到底比不得爾芙是小七親生額娘的關係牢靠,所以小七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已經選個站在爾芙身邊了,送走了柳氏就急忙給爾芙報信去了。


    對於小七的提醒,爾芙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來是她和柳氏沒有必要的利益衝突,柳氏早已嫁為人婦,家中有子有女,便是她容貌不俗、氣質溫婉柔順,卻也不會引得四爺連禮義廉恥都不顧,做出奪人妻女的事情來。


    二來是柳氏是四爺精心挑選出來給小七做師傅的,想來人品是信得過的,不會做出出格之舉,更不會攪合進四爺府這攤渾水。


    爾芙細細考慮過,確定自個兒和柳氏不會發生衝突以後,便也就將這事徹底地丟到了腦後,照常如往常,該聽戲的時候就聽戲,該往西小院去見小七的時候就去西小院,碰上柳氏的話,便笑嗬嗬地嘮上兩句家常,並沒有太憂心,也沒有去防備柳氏會做些什麽,所以當四爺某天滿臉怪笑地回到正院,出言打趣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說柳氏和你在路上遇到,竟然主動和你說話,還話裏話外的提醒你要提防我這個繼福晉傷害小七,你會不會是想錯了阿!”爾芙短暫失神後,很快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道。


    四爺就知道爾芙會是如此反應,他大笑著坐在炕上,擺擺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引得爾芙小臉拉長,一副再不說就要翻臉的樣子,這才喘著大氣的笑道:“那柳先生提醒得不知道多明顯,便是爺想要猜錯,那也是不可能的,不信你去問蘇培盛,我跟你說,柳氏都已經說出二十四孝裏臥冰求鯉的故事來提醒我這個做阿瑪的了,你覺得我還會聽錯、猜錯、想錯麽!”


    作為一個不大了解二十四孝都是什麽的爾芙,實在不好意思問四爺臥冰求鯉的故事,具體內容是什麽,不過她大概知道是一個孝子寒冬臘月趴在冰麵上為家中染病的長輩求雨熬湯,最終感動天地,使得活魚躍入懷中的故事,應該是一個感天動地的故事,這和提醒小心繼母有啥麽關係,但是她見四爺說的如此肯定,便也稀裏糊塗地點了點頭,心裏琢磨著等明個兒四爺出去,一定要好好找找這個臥冰求鯉的故事內容,反倒是將詢問柳氏為何會有如此想法的正事給拋到了腦後。


    一直到她再次在西小院碰見柳氏,她這才想起來。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爾芙被四爺的笑聲弄得心煩意亂的,終於怒氣衝衝地殺向四爺,抱著四爺的胳膊又咬又啃的,直到四爺舉白旗投降,她這才悶悶不樂地坐在了旁邊,等著捂著胳膊喊疼的四爺過來哄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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