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改變不了世界的她,也不得不入鄉隨俗地按照規矩辦事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時間,佟佳氏為首、烏拉那拉氏和李荷茱為輔的三位側福晉到了。


    爾芙並沒有在正房接待她們,而是直接領著她們往後花園裏走去。


    佟佳氏和李荷茱,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糊塗樣兒,但是烏拉那拉氏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她嘴角噙笑地跟在最後,卻打定主意,不到關鍵時刻,自個兒絕對不要做出頭鳥,免得太懶散的福晉爾芙將這倒黴差事一推六二五地推到自個兒的頭上。


    那樣自個兒不就要成為得罪一大幫兒媳婦了,那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何況這還不單單是弘暉一人家眷的問題,還關係著府裏其他阿哥們的房中事,畢竟這即將定下來的規矩又不是僅對春暉閣裏的小輩女眷們有效。


    正因為如此,烏拉那拉氏打定主意,絕對不要開口多嘴,免得得罪人。


    正因為如此,烏拉那拉氏才勸著福嬤嬤來找爾芙定這個規矩。


    雖然她的算計,暫時看不出什麽成效,但是想想以後,這感覺真是好極了。


    烏拉那拉氏就這樣一路想著心事,漫不經心地跟在爾芙等人的身後,不管誰問她,她都是笑吟吟地點頭同意,反正就是不開口出聲,這讓一直注意著她動靜的爾芙,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誰也不是傻子,好伐!


    爾芙又是曾經生活在各種信息撲麵而來的現代,略一想想就明白了這裏麵的問題,自古婆媳不兩立,簡直就是天生的冤家對頭,少有那種關係特別融洽的,尤其是在子女繞膝的古代,媳婦之間,亦是在憋著勁要爭個高低,婆媳關係就更加緊張了些。


    而現在福嬤嬤讓她定下這種針對於小輩女眷們的規矩,根本就是沒安好心啊。


    誰願意自個兒一進門頭上就壓上一座大山呢,誰願意自個兒一進門就不得不要遵從著繁重複雜的規矩生活……反正依照爾芙自個兒的想法,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婆婆。


    想到這裏,她又是一種苦笑。


    畢竟烏拉那拉氏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身份,丟了嫡福晉這頂頭銜,做個輕鬆自在的側福晉,她能躲,但是爾芙卻沒地方躲,隻能硬著頭皮上。


    不過也並沒有兩全的辦法,大不了就是定個寬鬆的規矩唄。


    比如自個兒也不需要小輩女眷們來早請安、晚匯報,更不需要她們來自個兒跟前兒立規矩,想回娘家就派人送過信過來,更不需要她們做點心、做美食來討好自個兒,自個兒也不摻和那些小輩的事兒……


    一個如此寬宏大量的婆婆,總不會被那些小輩女眷所厭惡了吧!


    打定主意的爾芙就這樣話鋒一轉地將定規矩的畫風改變成盡量大的自由度劃分。


    比如,那些小輩阿哥們的妾室,在嫡福晉未進府前,嚴謹隨便出入後院,必須和阿哥同住在前院。


    比如,那些小輩阿哥們的妾室,在嫡福晉未進府前,皆歸各院管事嬤嬤照顧。


    比如,那些小輩阿哥們的妾室,在嫡福晉未進府前,一應份例都和府裏格格看齊。


    ……


    諸如此類的規矩,爾芙一股腦地說出了若幹條,最後她還總結似的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在那些小阿哥們的嫡福晉沒進府前,我就先暫時替她們照管著點院裏的事,等她們一進府就交到她們手裏,到時候這規矩就遵著咱們府裏的家規來就是了,也不需要太拘著她們。”


    爾芙說得高興,烏拉那拉氏卻聽得滿眼惱火,她實在聽不下去了,還不等李荷茱李側福晉和佟佳側福晉表示反對,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反對道:“什麽,那這規矩定不定有什麽用呢!”


    “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麽?”爾芙笑著回頭詢問道。


    烏拉那拉氏並未察覺到她眼底的那一抹精光,一副為爾芙分憂的模樣,輕聲說道:“當然不妥,那些孩子進府的時候,年紀都那麽小,性格未定,又都要住在前院,她們都是主子,各院的管事嬤嬤怎麽敢管著她們呢,還不是任她們胡鬧,到時候等到那些阿哥福晉們進門,再想去約束她們,她們懶散隨意的性格已定,也無能為力了吧!”


    “你就是愛操心,我相信那些孩子都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哪裏能像你說的那樣呢,再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你也可以經常過去看看,或者將她們找過來問問,你可別忘記了,雖然你是府裏的側福晉,但是你還是弘暉的姨母呢,論理論情,這事都該你管。


    行了,便這樣安排吧。”爾芙耐心等烏拉那拉氏說完,笑著反駁道。


    得罪人的事兒,愛誰幹就誰幹,反正她不幹。


    如果單單就是弘暉的事兒,按照烏拉那拉氏的想法,定個繁雜的規矩,也無所謂,但是以後弘軒亦要娶親納妾,她才不要和弘軒的妻妾關係不睦,累得自個兒的孩子夾在中間為難呢……


    她就是這麽自私,愛怎麽的就怎麽的……


    爾芙已經打定主意了,也不管烏拉那拉氏再說什麽,便直接替這件事下了結束語。


    烏拉那拉氏瞧著輕鬆離去的爾芙背影,袖管裏藏著的一雙玉手都攥成了拳頭,她暗暗咬牙著,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告爾芙的惡狀,看一向看重規矩的四爺會如何反應,便是不和爾芙鬧翻臉,卻也一定不會有好臉色,到時候爾芙還是不得不按著自個兒的計劃行事。


    想到這裏,她又稍稍消了些氣。


    再說,她也沒有時間在這裏生悶氣了,還要趕過去找福嬤嬤商量下呢。


    烏拉那拉氏勉強擠出了些許笑容,對著李荷茱李側福晉和佟佳氏頷首一禮,柔聲說道:“兩位姐姐,怕是我不能陪兩位姐姐閑聊了,畢竟弘暉阿哥那邊兒,我還是得過去瞧瞧的,不然這心裏真是放不下呢!”


    “應該的,應該的,到底是同宗姐妹留下的一線血脈,你理該照應些。”


    “對啊,這弘暉阿哥院裏的事兒,你要是不管,怕是嫡福晉那邊兒也不會管的,到時候還不是害了咱們自家孩子。”


    佟佳氏和李荷茱李側福晉聞言,怎麽可能會阻止烏拉那拉氏呢,笑著勸道。


    二人把便宜話說得一個比一個漂亮,心裏都是想著有烏拉那拉氏這個出頭鳥先給那些小輩女眷定下個規矩,到時候輪到她們孩子娶妻納妾的時候,也就可以直接翻版了,也省得她們多費心,還不會惹得那些小輩女眷怨氣滿滿,豈不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雖然不管是小阿哥要娶親納妾還需要多久,總歸是有備無患的好事麽!


    烏拉那拉氏就這樣被二人忽悠著,腳步匆匆地往前院趕去。


    剛剛才領著大力婆子將家居擺設都擺放好的福嬤嬤,連口氣都沒喘勻,便不得不出來應酬烏拉那拉氏了,她瞧著烏拉那拉氏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正房裏闖的樣子,一張臉都快拉成驢臉那麽長了,卻不得不擠出笑臉來,柔聲問安道:“側福晉,您怎麽過來了?還請去旁邊廂房裏喝茶吧!”


    “我進去瞧瞧,瞧瞧弘暉房裏缺不缺什麽東西,我也好及時安排人送過來!”


    “那好吧!”福嬤嬤見烏拉那拉氏攔都攔不住地往裏走,心裏越發不喜,麵上卻不得不保持著笑臉吟吟的模樣,好脾氣的說道。


    說完,她也就緊跟著弘暉的腳步,走到了正房裏。


    春暉閣的正房,其實本就是按照烏拉那拉氏的喜好布置的,東梢間是春夏兩季的臥房,西梢間是搭著大炕的暖閣,東次間是小憩休息的地方,西次間是一處擺著書架、書案和裝滿畫軸的青花瓷缸,顯然是一處書房,明間開門的這間,理所當然就是一個會客的小廳堂了。


    因為是按照烏拉那拉氏的喜好布置的,雖然弘暉是一個男孩子,但是房間裏卻多是粉紫、紫蘭這種偏女氣的色調,顯得很是不倫不類。


    尤其是書房臨窗擺著的官帽椅坐墊的顏色,更是出類拔萃的粉紅色,要不是四邊滾著一圈黑色,中間還繡著靛藍色的雲霧紋,簡直就是辣眼睛的品味。


    偏偏烏拉那拉氏還自覺很好,她瞧著眼前兒並沒有太多變化的房間布置,滿意地點點頭,扭頭對著福嬤嬤,笑著說道:“還挺好的,看著也不缺什麽,稍後我再讓人送幾套花瓶等擺件過來,你隨著四季變化替他換下,免得他總是看到一樣的擺設,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那就勞煩側福晉了!”福嬤嬤聞言,敷衍的點頭答道。


    烏拉那拉氏又往內室裏逛了逛,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被褥的舒適度,看得福嬤嬤一陣咧嘴呲牙。


    她將幾間房間轉一遍兒,這才邁步來到了爾芙之前用過的那間廂房裏。


    烏拉那拉氏坐在廂房裏,接過福嬤嬤奉上的熱茶,淺淺抿了口,歎氣道:“福晉那邊兒,真是半點都指望不上,本想著讓她出麵給那兩個狐媚子定個規矩,免得她們進府之後就知道勾著弘暉阿哥胡鬧貪玩,結果她根本不著急,估計心裏還盼著那些死丫頭帶壞弘暉呢,現在就隻能咱們商量著來了!”


    “那可怎麽辦啊?”福嬤嬤苦著臉問道。


    因為不管那兩個蠻夷丫頭是什麽名分,但是到底是弘暉跟前兒的女人,怎麽都得算是主子,而她僅僅是個奴婢,要想約束她們,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順,要是爾芙出麵安排,那自然是怎麽都好,現在她唯有指望著烏拉那拉氏側福晉幫忙做主了。


    好在烏拉那拉氏並沒有想要避險的打算,也怕那些丫頭進府就知道爭寵獻媚,引得弘暉傷到身體,福嬤嬤這麽一說,她就當仁不讓地攬下了這個差事,直言道:“其他都好說,要我說就一點最重要,不能讓她們盡著性子和弘暉親近,一月三次,這數目就差不多了。


    你一定要安排好她們輪流侍候的日子,還要安排絕子湯、避子湯這些東西給她們,免得她們早早有孕,讓那些好人家的姑娘不敢和咱們弘暉阿哥結親事。”


    “側福晉所言甚是,奴婢一定會管好那些丫頭們。”福嬤嬤亦是這樣看法,聽烏拉那拉氏一說,便笑嗬嗬地應了下來。


    “除了這些,其他的事兒,也就是入口的吃食這一項了。


    弘暉阿哥身份高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絕對不能讓人送到他跟前兒去,免得有人趁機唆使那些丫頭做壞事,還有小廚房那邊兒,你也得盯緊些,免得有人眼皮子淺,被人收買了去。”烏拉那拉氏很滿意福嬤嬤的反應,笑眯眯地繼續說道。


    福嬤嬤如同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道:“側福晉考慮周全,奴婢一會兒就安排。”


    “行吧,我暫時就想到這麽多,稍後我要是再想到什麽,我再讓人過來給你傳信,左右有你在弘暉這邊盯著,那些丫頭就是鬧,也鬧不出太出格的事兒來,咱們先去瞧瞧那些丫頭跟前兒伺候的宮婢仆從們吧。”烏拉那拉氏又左思右想一番,確認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了,這才起身對著福嬤嬤招呼道。


    福嬤嬤這會兒也不再那麽烏拉那拉氏了,烏拉那拉氏有要求,也就點頭同意了。


    弘暉在十三爺府上收用的兩個丫頭,居所都安排在了後罩房那邊兒,緊挨著小廚房的相鄰兩間,其中一間還緊把著冷山,位置不是太好,從正房走過去,還有些蹩腳,倒是挺不錯的安排,這樣就不愁弘暉有事沒事往後院一出溜就鑽進這些丫頭的房間裏了。


    不過即便如此,烏拉那拉氏還是有些不太滿意。


    她站在頗為狹窄的後院當間,左右環顧一周,指了指兩側的廂房,低聲問道;“那兩處廂房,你已經有安排了?”


    “沒有,一直都空著,裏麵放著一些弘暉阿哥房裏的家居擺設,算是一個庫房吧,不過現在奴婢是打算等咱們族裏的姑娘進府,將這兩側廂房作為她們的居所!”福嬤嬤聞言,雖然不懂烏拉那拉氏的意思,還是照實回答道。


    說完,她還支使著春桃去打開了其中一側的廂房門,讓烏拉那拉氏能看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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