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得不說,重回少女時代的爾芙說出的話,就是那麽的氣人,被問到頭上的丫兒被氣得一愣,隨即狠狠甩開了爾芙的手,指著身後不遠處若隱若現的那縷直衝雲霄的黑煙,牙齒磨得嘎吱嘎吱作響,黑著臉質問道:“我幹什麽,我才要問你,你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是你能胡作非為的地方麽,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們幾個才甘心!”


    其實丫兒本不想講話說的這麽重的。


    因為她雖然還不了解爾芙的來曆,也對爾芙沒有那麽深的了解,可是從爾芙的言行舉止中,她還是可以看出爾芙是個並沒有太深心計的女人。


    隻是闖下大禍後,爾芙還這麽懵懵懂懂的無所謂,她就真的忍不下去了,再聯想到那邊留下善後的紫娥和蘇娟等人要麵對的危險,她隻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裏還能對爾芙有什麽好的態度呢!


    尤其是在看到爾芙居然還無所謂的往嘴裏送烤好的小油菜吃的樣子,丫兒簡直覺得自己個兒就是遇到了一個絕世大奇葩。


    “別生氣了,我不是有意的!”記憶中,隻留下她在現代生活的爾芙有些尷尬的搓了搓黑乎乎的小手,上前拂去了丫兒臉頰滑落的淚珠,輕聲道歉道,“我隻是見你昨個兒都沒有吃東西,又在外溜溜的忙了一整晚,擔心你身子吃不消,這才想著弄些東西給你填填肚子,卻沒想到給你惹麻煩了!”


    說完話,爾芙就小心翼翼地退後了兩步,因為她發現她並沒有將手弄得特別幹淨,居然在丫兒白嫩嫩的小臉上,留下了兩道明晃晃的黑色汙跡。


    “你也是好心!”


    丫兒到底是個心軟的,聽爾芙這麽一解釋,她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能無奈的擺了擺手,招呼著闖下大禍的爾芙逃離現場,打算先將她藏回到房間裏,再回去和紫娥、蘇娟等人一起麵對爾芙留下的亂攤子。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她送了爾芙回去,再回到桃花林中,紫娥和蘇娟等人已經堵著嘴、反剪著雙臂被三五個粗實婆子壓到了一旁,而就在那堆黑漆漆的柴火灰旁,四爺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袍子,正拿著一柄長劍將灰下埋藏著的叫花雞挑出來。


    完了!


    這就是丫兒心裏的第一反應。


    本來她和紫娥等人的打算是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是卻沒想到最大的罪證被四爺抓在了手裏,這就算是她能巧舌如簧的將死的說成活的,估計也不可能將這事抹去了。


    “你是什麽人?”四爺感覺到丫兒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將注意力從這很是眼熟的叫花雞上挪開,斜了一眼,眼前這個有些不懂規矩的宮女,挑眉問道。


    丫兒雖然心下惶惶,麵上卻是不敢流露分毫,忙恭恭敬敬行了個跪拜大禮,趁著低頭的時候往被壓在一旁的紫娥等人那邊看了眼,希望能從幾人的眼神中發現些什麽,“奴婢是桃花塢中,負責打理桃花林的小宮女丫兒!”


    “嗯!”


    對於這種小人物,四爺自是不會關心的,但是也沒有放她離開,隻揮了揮手就有兩個粗實婆子過來,將她與紫娥等人壓到了一塊去,而四爺則招呼著蘇培盛將那幾個已經燒成硬球的叫花雞捧著,徑自來到了在一旁候著的崔公公身邊,冷聲問道:“這東西是誰做的?”


    聽著四爺有些焦急的問話,丫兒等人對視一眼,心下皆是一冷,暗道:這不知名的女子果然給她們惹來了了不得的麻煩,但是她們卻也不能裝聽不見,想著兩害相權取其輕,紫娥偷偷給丫兒丟去一記淩厲的眼神,便掙紮起來,一副迫不及待要戴罪立功的樣子,扯著嗓子‘嗚嗚嗚’的叫了起來。


    “老實點!”身後壓著紫娥的粗實婆子,那可都是正經幹體力活的存在,力氣大極了,見她被壓住了,還這般不老實,不禁手下的力道又大了幾分,直勒得紫娥翻了白眼,這才滿意的收了力道,冷聲嗬斥道。


    粗實婆子的話音才一落,站在崔公公身側問話的四爺就轉過了身子,看著紫娥連連掙紮的動作,擰著眉頭看了眼蘇培盛。


    蘇培盛那絕對是四爺肚子裏的一條蛔蟲,不需要四爺多廢話就領會了四爺的意圖,拎著袍擺中兜著的幾個叫花雞就來到了紫娥的身旁,示意粗實婆子取出了紫娥嘴裏頭塞著的帕子,尖著嗓子問道:“可是你知道些什麽,若是知道就抓緊說!”


    紫娥不敢繞彎子,忙連連應是道:“奴婢曉得,奴婢親眼瞧著丫兒這死丫頭使了銀子從小廚房那邊買了的,又是奴婢親眼看著她在這林子裏點著火的!”


    “誰是丫兒?”蘇培盛知道四爺是從這東西想到了側福晉爾芙,隻當這紫娥說的丫兒就是側福晉,登時扭頭看了眼四爺,眼見四爺嘴角閃過一絲弧度,忙將紫娥從地上拉了起來,很是急切的問道。


    隻是紫娥給出的答案,並非是四爺想要的。


    她對著丫兒抬了抬下巴,一副和丫兒不和的樣子,擰著眉毛道:“回蘇公公的話,正是奴婢身邊的賤婢,她素日就是個奸懶饞滑的性子,定然是想著桃花塢中的人都出去尋找側福晉了,便在這裏偷懶解饞。”


    蘇培盛隻覺得如坐在過山車上一般,這一顆心被紫娥折騰得上不上、下不下的,狠狠瞪了一眼還在自說自話的紫娥,扭身就回到了四爺身邊,一臉失落的搖了搖頭。


    “行了,讓人將這裏收拾了吧,叫人帶著這幾個丫頭去綰春軒去,爺要親自問話!”已經從紫娥話裏聽出破綻的四爺,沒有去看蘇培盛那張要死不拉活的臉,扭頭對著崔公公吩咐了一句,便一馬當先的往桃花林外走去。


    四爺走著,這嘴角的笑容就壓不下去了。


    別看他剛才蹲在那灰燼旁,但是他卻注意到了丫兒來的時候和紫娥的眼神交流,初時他隻當是小宮女沒見識,膽子小,想著能從同伴那裏得到些什麽信息,免得衝撞到了主子的忌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當紫娥突然掙紮起來,居然將這事推到丫兒頭上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找到爾芙了。


    雖說紫娥說得很是真實,但是有一點是如何都解釋不通的!


    這人嘴饞是天性,誰都喜歡吃些好的,小宮女們私下會從小廚房買些東西,也是久來就有的事情,但是就這些個被規矩壓得死死的宮女,哪個敢這麽大膽的在園子裏放火燒烤,頂多也就是在房間裏,用小茶爐弄些吃就是了,所以能做下這事的人就隻能是爾芙。


    之前,四爺見到這邊起火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懷疑,這才會匆匆趕來,後來過來才發現是宮女在焚燒花瓣,要不是一陣風吹過,帶來了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氣,以及蘇培盛發現河水中有隨波而流的雞毛,他怕是這就要錯過找到爾芙的機會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四爺才會不滿的將這三個在這裏做掩飾的小宮女押了起來。


    綰春軒中,香薰嫋嫋,茶香泗溢,一陣微風拂過,帶著淡淡的桃花香,四爺端著香茗,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下首的四個小宮女,微抿了口茶水,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那叫花雞是誰做的?做叫花雞的那人在哪裏?說出來,自是重重有賞,可若是哪個敢欺瞞於本王,那就不要怪本王手下無情了!”說著話,四爺就讓蘇培盛在一旁點燃了一支線香,顯然是跟丫兒等人玩起了計時搶答賽。


    丫兒等人幫爾芙掩藏蹤跡是好心,卻不想為此丟了性命。


    不等線香燒起來,紫娥就最先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將丫兒是如何從外麵撿回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又是如何將女子藏起來的種種事情,一一對四爺說了。


    “那那女子現在在哪裏?”四爺按下心頭的歡喜,黑著臉,繼續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紫娥就真是不知道了,隻能將丫兒最終帶走爾芙的事情說了,表示這事就丫兒自己個兒知道,希望四爺能看在她表現良好的份上,寬恕她隱藏不報的罪過。


    若是換做了旁的時候,四爺興許會直接讓人將紫娥送到慎刑司去,但是他這會兒好不容易發現了爾芙的行蹤,正是高興的事情,也便打算小懲大誡一下就算了,“本王見你還算識趣,但是錯不能不罰,不然這府中的規矩不就成了擺設了,所以隻罰你三個月的月錢就算了!”


    說完,蘇培盛就下來記下了紫娥的名字,交給了崔公公。


    丫兒被紫娥賣了個徹底,便是她想要為爾芙遮掩一番,這會兒已然是做不到了,所以在四爺追問下,她就將她把爾芙又送回到自己個兒的房間藏起來的事情說了,同時略有些怨懟的看了眼紫娥,雖說她明白人都是怕死的,可是紫娥到底是出賣了她,也難怪她會不痛快了。


    隻是這幾個小宮女的小動作,四爺壓根就不會放在心上,得知了爾芙的去向,自是直接領著蘇培盛就找了過去,也虧得崔公公反應快,當即就跟了出來,不然四爺還真不知道小宮女們的住處在那裏。


    丫兒的房間裏,爾芙正窩在床鋪上玩手指,猛然聽見房門被推開,登時就藏到了床幔的後頭,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麵偷看,卻不知道她這種掩耳盜鈴似的藏匿方式,也就隻有瞎子才會看不到。


    整晚都沒有睡過的四爺,臉色很是憔悴,加之頭上、身上又沾了不少爾芙玩燒烤留下的灰燼,所以顯得很是狼狽。


    爾芙窩在床上,看著一夜不見就憔悴了許多的四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身體就自動自覺的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著腳跑到了四爺跟前,待她本人反應過來,覺得並不該這般做的時候,卻發現腰肢被四爺攬在了懷裏。


    四爺低頭看著懷中的小人兒,溫聲道:“跟爺回去吧!”


    “好!”四爺溫柔繾綣的聲音,讓爾芙說不出拒絕的話,雖然理智告訴她,她隨時都可能被發現自己個人是個冒牌貨,打算就此逃跑的,可是在對上四爺的時候,她的潛意識,還是讓她順順當當的點了頭,乖巧的應了聲,同時滿眼心疼的撫上了四爺的臉,撫著四爺眼底的陰影,略帶心疼的道,“爺可是沒有休息好,蘇公公是怎麽照顧您的,當真是不中用極了!”


    被躺槍的蘇培盛表示:要不是您這位側福晉好好的玩偷跑,四爺會整晚不睡覺的園子裏吹冷風,連累的咱家也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風,居然還在這裏說風涼話,果然這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在蘇培盛以為他的悲傷已經逆流成河,不會再傷心的時候,四爺毫無原則的進行了補刀,攬著爾芙纖細的腰肢,邊往外走,邊淡聲道:“蘇培盛就是愛應付事的糊弄爺,也虧得有你盯著他些,不然怕是他這個奴才都要爬到爺腦袋上頭作威作福了!”


    說完,四爺還嫌補刀不夠的橫了蘇培盛一眼,表示他對蘇培盛的不滿。


    四爺一番話,聽得蘇培盛差點就揭竿而起的起義了。


    這倆主子說的是人話吧,什麽叫咱家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咱家這天天貓腰弓背的是能作威作福的樣子麽,還咱家糊弄事,咱家啥時候不是急主子之所急的!


    不過這話,蘇培盛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就算了,麵上仍要恭恭敬敬的認罪認罰,同時更加恭敬的伺候著這兩個有些不講道理的主子,伺候著四爺和側福晉一塊上了肩輿,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還連件衣裳都不穿,也不怕被夜風吹壞了身子!”四爺心疼地用手指捋著爾芙腦後散亂的長發,看著爾芙身上沾滿了汙漬的裙擺,低聲說道。


    “妾身怕,妾身什麽都不記得了,身邊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又見房門口有兩人守著,便糊裏糊塗的跑了出來!”潛意識回歸心底,爾芙又露出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低頭玩著衣角,喏喏道。


    四爺見狀,卻是半點都不敢再流露出不悅的神色了,隻能在心裏幽幽的歎了口氣,更加放緩語氣的勸說著爾芙,免得爾芙又一次逃跑,同時將身邊的蘇培盛和跟在肩輿後的瑤琴、古箏等人,重新一一引薦給爾芙,免得爾芙又產生什麽誤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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