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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五章


    爾芙訕訕一笑,攏了攏有些崩開的衣襟,紅著臉,低聲說道:“吵醒你了?”


    四爺聞言,搖了搖頭,雙臂一撐就坐起了身子。


    “睡得不大踏實。”四爺順手接過爾芙遞過的熱茶,潤了潤嗓子,臉上陰晴不定的輕聲道,“總是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要是真是老八做的,那老八哪來的那麽多人,他才出來開府多少年,這養殺手的銀子從哪裏來,便是老九善於經商,生財有道,那也經不起他這麽折騰呀!”


    “戶部是天下錢財集中的地方。”看過幾次李衛當官的爾芙,毫不猶豫的接了句,隨即又覺得說得太過武斷了,畢竟那就是個編劇編出來給大家夥兒打發時間的電視劇呀,忙往回找補著,“養那些人吃飯,也用不了多少銀子吧!”


    “嗬嗬……”四爺失聲一笑,“要是隻管飯,哪有人會把命舍出來,死的那些人要給安家費,出任務要另外給打賞銀子,而且打造兵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說著說著,四爺又搖了搖頭笑了。


    他真是覺得他睡蒙了,和爾芙這麽個小天真說這麽深刻的問題,她估計也聽不明白呀。


    想到這裏,四爺擺了擺手,打斷了這個話題,卻沒有注意到爾芙正眨巴著小眼睛掰手指頭,敢情這古代的殺手也需要安家費,難道不是像小說裏說的那樣從小收養的孤兒,或者是家奴中挑選的忠誠之士培養出來的……


    那要是照這麽算的話,那老八那夥人的底子,絕對幹淨不了了。


    殺手、死士都是高風險的工種,高風險意味著高回報,而且就按照古人的思維模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那傷損半點都是對父母的不小,所以安家費和工錢都得更高些。


    而且高強度、高危險的巨大壓力下,那些殺手、死士會如同那些常年出海的船員一般。一旦休假就會選擇去賭/場、青/樓裏發泄一番,那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那麽算下來,每個人都是用金銀堆砌出來的。絕不是老九這麽個剛剛開始經商的皇子能供養起的大攤子……


    那銀子出自哪裏?


    老八曾掌戶部、內務府這天下一公一私兩處最富有的職能部門,經手的銀子以千萬記,隻要他找到一個將假賬做的出神入化的能人,那偌大的戶部就是他的私房錢了。【ㄨ】


    至於內務府這個皇帝的小金庫,那更是任他進出了。


    以天下所有銀財供養。別說是百八十個的殺手,便是軍隊,老八也是養得起的,何況幾個皇子手裏都有一處、或者兩處、三處,開府時,皇上所贈的礦藏,若是碰巧老八、老九、老十誰的手裏有鐵礦……


    那危害之大……爾芙簡直不敢想象了。


    不過,爾芙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分到各皇子手上的礦藏都是皇上親自分撥的。而且出產什麽東西,那也絕對是登記在冊的,所以就算是老八等人手裏有鐵礦,他們也不會那麽傻的。


    那鐵礦最密集的產區在哪裏呢?


    爾芙蹙眉回憶了許久,總算是想出了不少產鐵礦的地區。


    其中兩處就是距離她家鄉不遠的鞍/山和本/溪,再就是吉/林通/化的產區,但是這些地方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便是他們再小心,也難免被人注意到。


    河/北那片上的鐵礦也不少,那裏更近京城。估計也不會是他們選中的地方。


    所以這麽一算計下來,基本上是全境各地都有鐵礦的存在,隻不過是儲備量大小不同、開采難易不同罷了,若論及避人耳目的隱蔽所在。怕是就該是滇藏等地的深山密林之中了。


    要是真選擇在了那裏,那開采是方便了,但是若是想運出來就難透了,別說是交通並不發達的清朝,便是在爾芙所在的現代,川藏路。也絕對是一條險路,很多騎行愛好者都會選擇騎行川藏作為一種超越自我、超越海拔的極限體驗。


    爾芙身邊的小夥伴就有那麽兩個人參加了川藏騎行的車隊,整個車隊有十六個人,最後卻隻回來了十二個,兩個是因為車隊領隊冒險貪快趕路,路過一段結冰的路麵,滑下了深穀,一個是因為身體問題,沒有挺過高原反應,而最後一個則是入夜去觀星遇到了劫匪……


    總之,那就是一條世界上最美、也最危險的路。


    綜上所述,現在的川藏等地,絕對不是一個交通發達的地方,若是個把功夫在身的高手想出來還好,但是要想大車小輛的往外運東西,爾芙表示除非是老天爺顯靈,大神臨世才做得到。


    好吧,爾芙發現她絞盡腦汁想了這麽半天,唯一想通的事情就是她卻是不聰明,壓根就是在浪費時間,要是被她那些損友知道,一定會笑她腦洞太大了。


    “既然醒了,那咱們就出去走走吧!”爾芙有心改換下心情,笑著斂了斂袍子,笑著說道。


    爾芙就是個所有事都擺在臉上的人,便是有心隱藏,也是藏頭露尾的自欺欺人罷了,更何況,她剛剛想得太專心,壓根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一張小臉上,表情豐富的好像在玩川劇變臉一般,四爺哪能看不出這丫頭在想事情,見爾芙回神,笑著問了句:“你剛才想什麽呢,傻丫頭!”


    對於四爺的問題,爾芙表示淡淡的心塞。


    爾芙可不想說出她在想什麽,畢竟就是那些關於礦區分布的問題在現代這個時代,那絕對是國家機密。


    她該怎麽解釋她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要告訴四爺,她是根據那些成日汙染環境、大煉鋼鐵的鞍鋼、昆鋼分析出來的。


    估計要是她這麽說了,四爺不是把她徹底軟禁起來當瘋子,便是請來法華殿的大法師驅鬼,覺得她中邪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本著要保護好自己個兒最大的秘密的原則,爾芙笑著扯了個謊,“也沒什麽就是胡思亂想罷了,想福晉那邊忙活得怎麽樣了,想去外頭走走,活動活動身子。這睡了一天一夜,身子都睡得發硬了。”


    “那就走走吧!”四爺也覺得屋子裏的空氣也不大好啦,畢竟要取暖,這屋子裏的炭盆就不能斷了。即使開了窗子通風,炭也是上好的紅籮炭,但是總還是有股子怪怪的味道,便笑著點了點頭,同意了爾芙的打算。掀了身上搭著的裘皮大氅,邁著大長腿就進內室裏換衣裳去了。


    那行動力比兵營裏的士兵還迅速,簡直是令行禁止。


    爾芙又愣了愣神,足足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將手裏頭捧著的茶盅喝得底朝天,又拖著古箏說了兩句閑話,墨跡了一會兒,才起身動彈了起來。


    隻見她如背著殼的蝸牛一般慢吞吞、晃悠悠地趴下了羅漢床,又站在羅漢床邊伸了兩個大大的懶腰,這才一步三晃得畫著蛇。走到了虛掩著的碧紗櫥跟前。


    “你這速度真是太慢了。”已經在係腰帶的四爺回眸看了眼如自動開啟慢動作一般晃悠見禮的爾芙,笑著嘟囔了一句,轉身往外走去,將內室留給了爾芙更衣洗漱。


    一見四爺走出門,古箏就忙進了內室去伺候。


    倒不是古箏存心躲懶,實在是她太過懼怕四爺的威嚴了。


    古箏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四爺就不喜歡她們這些宮女近身伺候了,連奉茶、遞熱帕子這種差事都要過爾芙的手才肯接,不然就是板著臉裝塑像,弄得她們西小院裏伺候的宮女都有一種頭懸利劍的恐懼感。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四爺的衣襟、袖擺,直接被四爺讓人丟出去。


    長此以往,這宮女們也都習慣了,最後更是連四爺在內室裏換衣服的時候。連個當衣服架子的宮人也不存在了,當這件事沒發生一般。


    這不,四爺一出來,古箏就忙不迭的追著爾芙的腳步進了內室,將外麵伺候的事情推給了剛進門的蘇培盛,同時她還不忘對蘇培盛做了個鬼臉。表示對他要伺候這麽個冷麵神的同情和大大的無奈。


    “主子爺,有人給您送了封密信,信是通過暗衛送來的,上麵並沒有送信人的署名,隻寫著‘四皇子胤禛親啟’字樣和一朵潔白如雪的梨花花樣。”蘇培盛摸了摸袖管裏帶著一股子幽香的信封,有些做賊心虛的瞄了眼內室的方向,用一種幾近於蚊子叫似的小聲音,急吼吼的說道。


    四爺有些嫌棄的瞥了眼蘇培盛,隻覺得蘇培盛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簡直是往他的臉上抹黑,連連甩著袖子,發泄著心裏頭的不滿,同時還一下下的調整著坐姿、角度,看起來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主子爺,您看這信……”蘇培盛跟在四爺身邊這麽多年,自然很快就發現了四爺對他的不滿,暗罵了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便迅速調整態度,拿出了說公事的那套,一板一眼的說道,同時從袖管裏將那封不知道撒了什麽香粉,或者是用了什麽手段弄得香噴噴的信封,抽出了那麽一個小角,抬頭看著四爺的反應。


    “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你就這麽大大咧咧的送到爺跟前來了!”哪知道,蘇培盛沒有看到期待中的四爺神色大變,反而受了一頓排頭,“真不知道你這差事是怎麽當的,越來越是不中用了,拿去交給張保、陳福他們瞧瞧,要是沒問題,再送過來了。”


    說著就一擺手打發了蘇培盛,轉頭對著虛掩著的碧紗櫥,大聲招呼著,“怎麽還沒好,爺等得花兒都謝了。”


    正在內室裏梳頭的爾芙聞聲就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倒不是說四爺的語氣有什麽問題,隻是這話太過熟悉了些,讓她很快就聯想到了鬥地主裏那個怪聲怪氣的催促聲,笑點被戳中的她,壓都壓不住的捂著肚子就笑開了,一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肚子都疼了,這才結結巴巴的吼道:“不許逗我笑,瞧瞧這上好的官粉就算是白敷了吧,還得洗去重新畫,這不是存心折騰人麽!”


    說完,爾芙就一手扶著有些抽筋的肚子,一手抓著古箏的手腕,連連對著放在牆角的洗手架上的銅盆使眼色。


    “這丫頭的膽子越發大了!”坐在羅漢床上等著的四爺,搖晃著腰間一枚拳頭大小的圓形盤龍玉佩,輕聲嘟噥著。


    坐的有些無聊的四爺說完,聽見內室裏又響起了輕輕的水聲和若隱若現的說話聲,隻能繼續喝茶解悶,誰知這茶碗還沒端起來,便瞧見眼前蘇培盛擠眉弄眼的樣子,一口茶水不上不下的噎在嗓子眼,一點沒糟蹋的全吐在了蘇培盛的臉上。


    蘇培盛很想抬手扯過袖子擦擦臉,卻不敢動彈,隻能拚命的壓抑著想要擦臉的衝動,弄得嘴角、眼角都抽抽了,那樣子就好像是他的臉皮子抽筋了一般搞笑,引得四爺又是一陣咳嗽。


    聽見外麵動靜有些不對的爾芙,光著腳就跑了出來。


    剛剛才撲了一層細細的、潔白的珍珠粉的小臉上,全無血色,很是緊張的一邊替四爺拍著背順氣,一邊尖聲追問著:“你怎麽了!”


    四爺咳得很凶,憋得滿臉通紅,正好和爾芙那張白得駭人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擅抖著手指頭指著蘇培盛,咬牙切齒的說道:“還不是這個猴崽子故意在爺喝茶的時候,做出一副怪模怪樣的醜樣子逗爺,弄得爺被水嗆著了。”


    “奴才冤枉呀!”蘇培盛瞧著瓜爾佳主子已然揮舞著修得尖尖細細的指甲就往他跟前重來,哪敢擔這麽大的罪名,連連叩首的解釋著。


    “去去去,滾出去,爺瞧見你就覺得嗓子眼刺撓!”不過不等蘇培盛說完,四爺就已經一聲暴喝的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又是一陣猛烈且急促的咳嗽,讓才振起雄風的四爺彎下了腰。


    “你就別罵人了,還是喝口茶壓壓吧!”爾芙看著咳得停不下來的四爺,又是想笑,又是覺得心疼,忙招呼著古箏去備熱茶,低聲勸著。


    古箏不等爾芙吩咐就已經預備好了熱茶,這會兒聽爾芙要,那自然是忙不迭的送了上去,可是爾芙正全神貫注的給四爺順氣,壓根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好一會兒沒等到古箏送上熱茶,有些心急的轉過身,一隻手正好打在了古箏手裏的茶碗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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