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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四爺說是帶著眾女一道欣賞雪地紅梅的美景,可是一進梅園就徑自往琉璃閣走去,其心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好在大家都是有眼色的聰明人,自然都裝作瞧不見似的一邊看著石子路左右滿枝紅雲的梅花,一邊猜測著四爺的心思。


    “自打這琉璃閣建成,爺還真是第一次這般暮鼓時分過來,果真是處不錯的精致。”四爺察覺到身後女眷那一道道如芒在背的猜測眼神,意識到了他的失態,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朗聲解釋道。


    隨即轉眸看向了縮脖端肩走在身前打著燈籠領路的蘇培盛,“正值年節的時候,明個兒讓人給負責督造府內琉璃閣的幾個人各送去一份謝禮,也難得他們如此費心了!”


    說著,也不管蘇培盛是不是應聲了,一甩袖子就往一旁拐去,刻意地繞著梅園走了一圈,四爺這才轉頭看了看已經凍紅了臉頰的荿格格,接茬說道:“天寒地凍,倒是難為你們這些細皮嫩肉的女兒家了,正巧琉璃閣裏都是布置妥當的,咱們也進去歇歇腳吧!”


    四爺的提議,自然得到了大家夥兒的齊齊讚同。


    荿格格更是配合地搓了搓忘記帶上手爐,而凍得有些發紅發脹的小手,可憐巴巴地連連跺著腳,嬌聲說道:“如此美景,雖然難得一見,但是這寒風瑟瑟,也著實是凍壞人了!”


    “可不是呢,這京裏還算是好些,若是再往盛京那邊走走,那冬日裏真是滴水成冰呢!”鈕祜祿氏一族世代居住在遼東一帶,雖說鈕祜祿格格並未親身經曆過盛京以北冬日的寒冷,但是聽得家裏長輩說得多了,這會兒也樂得顯擺似的配合著說道。


    四爺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咱們腳下就快走幾步吧!”說著,還不忘吩咐荿格格等人身邊伺候的仆婦仔細扶著幾位格格,變得無意中踩到宮人未曾即使清理幹淨的碎冰路麵。鬧出什麽笑話來。


    荿格格等人聞言,自是都邁開了小步子,不再拿著婀娜多姿的風姿,一步步地緊緊跟著四爺身後。目標一致的往眼前不遠處的琉璃閣走去。


    說時遲,那時快。


    幾人說話間就已經又一次繞到了琉璃閣附近,四爺還未曾走進琉璃閣,便已經聽見琉璃閣裏麵的笑語之聲,讓他原本微微揚起的唇角就又落了下去。


    四爺也有些摸不清楚他此時的心思……


    他既希望能瞧見瓜爾佳氏因為他寵愛新人露出傷感之態。又擔心瓜爾佳氏為他一時意氣之舉氣傷了身子,隻是眼看著爾芙似是真的並未因為他的舉動傷心,這心裏又有些堵得慌。


    可是偏偏這話不能和旁人說,也就隻能窩在心裏生悶氣了,唯獨苦了一直矮著身子在前頭打著燈籠引路的蘇培盛,眼角瞄著四爺臉色一會兒一變的,小心髒提到了嗓子眼,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不知道哪下就惹了後麵這位瀕臨自爆的炸藥包四爺,硬是走出了一種高空走鋼絲的危機感。


    負責打理琉璃閣的管事嬤嬤一見蘇培盛提著燈籠走進。便忙不迭地打發了小宮女進去通知福晉和側福晉,她本人也扯了扯不曾褶皺分毫的袍子,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冰涼刺骨的青石板小路上。


    “奴婢請主子爺萬福,見過鈕祜祿格格、董鄂格格、荿格格!”


    “起來吧!”四爺連個眼神都懶得在這等連府中正經管事嬤嬤都算不上的嬤嬤身上浪費,目不斜視的丟下了一句,便領著一行人往琉璃閣裏走去。


    琉璃閣裏,爾芙和烏拉那拉氏出席晚宴時,皆是一襲錦衣華服,發上也簪滿了釵環珠翠,赤金托鑲嵌各色寶石的發簪、步搖雖然是熠熠生輝。但也是分量十足,戴在頭上沉甸甸地墜著頭皮生疼。


    兩人見琉璃閣裏沒有外人在側,自是紛紛甩開了足有三寸高的花盆底繡花鞋,吩咐宮人解開了挽著的及腰青絲。隻簡單地挽了個纂兒地換上了近身宮女送上的軟底繡花鞋解乏,猛然聽說四爺領著幾位格格也到了梅園,不禁對視苦笑了一眼,暗道四爺是片刻都不讓她們安寧了。


    烏拉那拉氏忙讓弘暉和弘軒領著妝容完整的小七出門迎接,而她和爾芙自然是已經隨著宮人往琉璃閣一側屏風後的暖閣裏走去,對著銅鏡匆匆梳妝。隻是這邊她們還未曾梳妝停當,便聽見外麵亂糟糟的動靜停了。


    “外頭是怎麽了?”烏拉那拉氏到底還是古代女子的傳統思想,生怕四兒覺得受到了怠慢,一甩袖子就走了,不等發絲完全挽起,便扭著脖子往外探頭望著,語氣裏有些驚慌的問道。


    陪著烏拉那拉氏來琉璃閣的琦香,那是烏拉那拉氏身邊的老人了,吩咐其他宮女繼續替烏拉那拉氏梳妝,便微微福了福身子,轉身往外麵走去,過了一會兒才苦著張臉,重回到了屏風後。


    “聽耳尖的小宮女嘟囔是有人來送信說吳格格在回院子的路上摔下了軟轎,這會兒怕是不大妥當了!”琦香倒是沒有讓烏拉那拉氏和爾芙開口追問就答話了,隻是這話說完,烏拉那拉氏和爾芙就不禁變了變臉色。


    要說後院裏女人最常用的醃臢手段就是絕人子嗣,什麽送些加了料的湯羹,磨滑了底的繡花鞋,摻雜著麝香、紅花的香囊等等……,便是在深宮內院裏亦是屢禁不止,而這條也正是四爺絕對不可碰觸的逆鱗,一旦沾上就是非死即亡的大事。


    至於烏拉那拉氏和爾芙臉色驟變,一來是覺得年根上鬧出這樣的事情不吉利,二來是覺得那下手人太狠了些。


    吳格格這胎不知是怎麽回事,一直不算妥當,即使就算是四爺已經安排了府裏醫士好湯好藥的照料著,她本人也瘦了一圈,更顯得肚子大得嚇死人,瞧著比之前爾芙懷有雙生子的時候,還要嚇人幾分,而這會兒有人動了手,這可不止隻是想要要了吳格格肚子裏孩子的命了。那真是連吳格格的命都打算收了。


    更何況還是跌下轎子,那可是足足離地一米來高的位置上,別說是個即將臨產的孕婦受不住,便是好人這一摔也會摔出問題來的。


    烏拉那拉氏和爾芙想到這裏。再顧不上這會兒發髻還未梳好,忙讓宮人替她們簡單攏好了長發,穿上花盆底的繡花鞋就齊齊起身往外走去。


    說是走都是客氣的,那分明就已經是一路小跑了,估計這也是兩人還顧忌著規矩。不然就要扯著袍擺飛奔了。


    這邊烏拉那拉氏和爾芙一路跑出了琉璃閣,追著四兒等人一路往碧池苑跑去。


    那邊瑤琴和琦香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忙叫了軟轎追了上去。


    可是粗使婆子雖然是一路緊趕慢趕地追,但是到底忽略了這兩位主子的爆發力,一直到碧池苑近在眼前,才瞧見兩位主子已經進了院子,隻好遵著瑤琴和琦香的吩咐,將轎子停在了綠意蔥蔥的樹蔭底下,免得擋住了旁人進出的小路。


    “吳格格她怎麽樣了!”烏拉那拉氏和爾芙匆匆進門,抬手免了正在拘禮的幾位格格和李氏的禮。對著四爺淺施一禮,便等不及地問出了聲。


    “怕是不大好!”四爺臉色陰沉地瞧著廂房門口來來往往的宮人,沉聲道。


    爾芙聞言,心裏就是一凜。


    四爺能當著在場眾人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吳格格不止是不好了,而是很不好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種未知數了。


    畢竟聽說吳格格從轎子上摔了下來,大家都已經知曉她這胎兒不好了,更何況那來來往往宮人緊張、忐忑的模樣,也早就落在了在場眾人眼中。壓根不需要四爺多說這一句了。


    “天寒地凍,爺還是進屋子裏等著吧!”烏拉那拉氏默念了一句老天保佑,轉眸看向已經有些臉色煞白的其他幾位格格,略有些不忍地開口勸說道。


    “恩!”四爺敷衍的應了一聲。但是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廂房那扇虛掩著的門,顯見是沒有將烏拉那拉氏的話聽進去。


    自打吳格格進府以來,雖然他與吳格格的情分越來越淡,可是到底是曾經溫暖過他心的女子,他對她是有著不忍的,不然也不會縱著她獨住一院。甚至隱隱在鈕祜祿氏等人跟前偏幫著她幾分,讓她不至於因為出身而被府中那些迎高踩低的奴仆欺辱了去,吃穿用度上也都是比照著庶福晉的份例,讓她就算不是很得寵,也一直過得頗為順遂。


    他親眼看著臉色慘白的吳格格被粗使婆子抬進了廂房,昔日被他壓在心底的舊情就不禁鑽了出來,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便是沒有愛情,也有著一份關懷,更何況吳格格肚子裏的孩子,亦是他的孩子,便是他已經對吳格格冷了心,但是還是惦記著她肚子裏的孩子的。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在他心裏頗為複雜的人,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就這麽突然的可能要沒了,四爺如何能不有些傷感呢!


    “婢妾進去瞧瞧吳姐姐吧!”荿格格被鈕祜祿氏擠到了角落裏,見院子裏一片寂靜,微微上前一小步的輕聲說道。


    “恩,去吧!”四爺點了點頭,眼神從荿格格身上繞了一圈,重新落在了那扇門上。


    站在四爺身後,爾芙心裏又是一酸,隨即有些後怕地打了個冷顫。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的心理出現了問題,麵對著吳格格可能會一屍兩命的下場,她不但沒有感同身受的有傷心的感覺,反而有著隱隱的歡喜,似是沒了一個競爭對手的歡喜。


    記得她初來這個時代,那些女人多次對她下手,甚至可能傷害到她的孩子,但是當四爺處置了她們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勸上一勸,想要給那些女人留下一條生路。


    說她婦人之仁也好,但是在她看來,她那時候是有著善心的。


    而現在她已經被後院裏層出不窮的女人磨滅了她的善良,許是有一日她也會變成那些被嫉妒和不甘遮住眼睛的毒婦,動輒就是傷人性命,害人子嗣吧!


    她絕不願意她成為那樣的人,但是她有些管不住她的心了。


    正當爾芙為了心裏可能已經萌芽的邪惡小種子,陷入自我厭棄的詭異氣氛的時候,一道突然出現的女聲,驚得她不要不要的。


    “奴婢吳格格近身婢女雨萌,求主子爺替咱們格格做主呀!”那道突然出現的女聲哭訴著說道。


    那婢女雖然哭得哽咽連連,但是卻字字真切地傳入了在場眾人耳中。


    “喔?”四爺微微側頭,似是頗有些疑惑的發出了一聲感歎。


    雨萌哭得是鼻涕一把淚一把,沒有半點美感,但是卻偏偏做出了扭捏之態,顯得很是別扭,就在四爺有些不耐煩地想要開口催促的時候,雨萌的眼神在爾芙的身上打了個圈圈,這才磨磨蹭蹭地從袖管裏取出了一條娟帕,雙手捧著舉過了頭頂,低聲說道:


    “主子爺容稟,格格自打身懷有孕就十分小心。


    尤其如今冬日裏滴水成冰,所以每次出行都會先行讓咱們去探探路,生怕抬腳的粗使婆子踩到什麽滑跤。


    今日亦是不例外,出發去往攬月樓時,路上是奴婢和月牙一點點探過去的,奴婢記得清清楚楚,一路上都沒有半點殘雪、碎冰存在,可是回來的時候,便正好在格格軟轎經過的一段樹蔭下的小路就出現了一大灘冰麵,這才讓粗使婆子滑了腳,所以今個兒的事情,並非意外,實乃是人為。


    此物,正是奴婢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重新跑回到格格摔下軟轎那段小路附近找到的!”


    爾芙在雨萌看著她打量時就察覺出了一絲不妥,隻是因為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才沒有多想,一直到看清楚那塊疊得平整的娟帕一角的繡字,她才確定了她的猜測沒有錯。


    這事是衝著她來的,隻是是誰算計的,她有些摸不準了。


    要說府裏想要除掉她的人不少,但是吳格格絕對不是個傻的,不然也不會護著肚子安安穩穩的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敢相信有人會成功算計了吳格格這胎,還將這黑鍋拋到她身上,可若說吳格格為了除掉她,連性命都不顧了,那又有些說不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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