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對於弘昀……


    聽著各種關於他的負麵消息,四爺有一種放棄了感覺,隻要求他識文斷字,明理曉事就罷了,也不指望著他能承襲繼承雍親王府的當家人身份,更不指望著他能成為下一代儲君人選,即使四爺這會兒還不是個皇帝,但是他還是在心裏取消了弘昀這麽個候選人。


    隻是即使如此,四爺也不希望他的兒子連最基本的禮教都不遵守,看著眼前吹胡子瞪眼義憤填膺的先生,隱晦的捏了捏已經繃起青筋的額角,冷聲喝道:“還不把那逆子給爺叫過來!”


    蘇培盛忙躬身應是,看著還很是不滿的先生歎了口氣。


    本就在宮裏被其他皇子刺激不輕的四爺心情就算不得好,這會兒又有這麽個不善於察言觀色的老夫子往上補刀,弘昀阿哥這次是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心下替弘昀點亮了一盞蠟燭祈福,蘇培盛腳下是半點不慢,領著兩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急吼吼的趕到了竹海院,卻隻得到守門嬤嬤一句話,便氣了個倒仰。


    “咱們阿哥放了學就進了內院陪側福晉主子用飯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合著這位主子也知道自己個兒闖了禍,不過您這往後院裏躲算什麽本事?* 真要是那位是您親生額娘還好,不管怎麽著都得護著您,可是您也該知道那位是個假貨呀!


    別說四爺這會兒明顯是氣大發了,便是尋常訓誡兩句。那位估計都得幫著審您,您這算是自己個兒給自己個兒添堵咩!


    蘇培盛心裏吐槽不止,麵上卻是越發平和。


    左右他就是個沒了根的太監。隻要保管自家爺的大腿,管你是阿哥,還是側福晉,咱都沒有在怕的好不好!


    何況那位自己個兒作死,他蘇培盛有多大的腦袋敢擔保這事。


    想到這裏,蘇培盛領著兩個小太監就回到了四爺的院子裏,看著書房裏已是寂靜一片。忙搓了搓麵白無須的小長臉,生逼出一腦門子的汗珠子表示他的勞累和辛苦,這才垂頭喪氣的走進了門。


    如他預料的一般。四爺聞說弘昀闖了禍就進了內院,那張臉是連連變色,更是恨得直接摔了最喜歡的那塊用了十餘年的端硯,看著那墨漬四濺如翻花的模樣。他這腦袋瓜就低得更低了幾分。恨不得一股腦塞到地裏去,免得四爺瞧見他不順眼,磋磨他這個可憐人。


    “隨他去吧!”正在蘇培盛以為四爺肯定要讓他將弘昀阿哥從內院裏抓出來的時候,四爺冷冷開口道。


    啊咧?難不成是他的打開方式有問題?


    蘇培盛簡直不敢相信自家耳朵了好伐,平日裏四爺雖然對弘昀阿哥不如其他兩位小爺們親近,但是到底還是及時糾錯糾正得好及時來的,這算是徹底放棄了咩!


    四爺抬了抬手,吩咐另在前院分出一處作為先生講學的地方。又讓戴鐸去城裏的私塾隨意的尋了位不管事的西席進府,將弘昀的課業和四爺之前熬了幾個夜才趕出來的課程規劃。一道交給了那西席,便不再理會這事了。


    這邊,弘昀覺得不用再被先生逼著背書幸福不已的時候,內院那邊的李側福晉是急得火上房了。


    她自打入府就不得寵,一直也不曾生育個一男半女,設計任由茉雅琦動手想要廢了爾芙肚子裏的一雙龍鳳胎,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忽略了府裏順位第二位的阿哥弘昀。


    在她看來,雖然弘軒得寵,但是到底是側福晉那種渾渾噩噩的額娘教養出來的阿哥,估計四爺就是拿著他當個玩意寵著就是了。而弘昀則不同,那是府裏僅次於弘暉的存在,之前李氏更是經常誇讚弘昀的功課如何如何好,讓這位冒名頂替的李側福晉並不是很了解真實情況,直接就在茉雅琦離府後拉攏起這位阿哥了。


    一番相處下來,雖然她還不能將弘昀視如己出,卻也培養出了幾分感情,突然聽說弘昀在前頭和弘軒發生了爭執,她原還打算等四爺回府就讓弘昀過去認個錯好好表現一番,卻不想四爺壓根就當沒這回事一般的冷處理了。


    本來想著是府裏人沒有多嘴,李氏還好好竊喜了一番,可是接下來就有了弘昀被交給其他先生講學的事情,她就不能在自欺欺人了。


    果然李氏是個傻的,這生養出來的弘昀也是一樣的不聰明,這種明顯成為四爺放棄的阿哥,他居然還能樂滋滋的,李側福晉表示她還是該努力生出孩子來才是真的。


    畢竟胤禛現在的年歲也不算大,正值壯年,便算是按照當今那位的年歲算計,總還要再活個三十年吧,到時候她生出的阿哥正當好時候,再加上她從旁督促著,不怕壓不過被四爺寵愛著長大的弘軒,至於那雙龍鳳胎,李氏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裏的好伐。


    單從四爺能丟下待產的爾芙回到府裏,很明顯茉雅琦還是除掉了她最大的競爭對手。


    至於鈕祜祿氏和吳氏肚子裏那兩個,別說男女不肯定呢,便是生了就是額娘出身這一條就比不上她生出來的了。


    一番自我安慰,李氏順利的平緩了情緒,看著還在翹著二郎腿用點心的弘昀多出了些不喜,打著要做個受益不淺的買賣,這才壓了火氣叮囑幾句的吩咐嬤嬤送了弘昀出去了。


    ……


    圓明園裏。


    爾芙仍然住在蓮花館中養胎,她如今已經有孕九個月了,隨時都可能生產,大嬤嬤開始控製她的日常飲食,又有意的領著她多走多動的免得到時候生產時辛苦。


    至於四爺之前就安排好的接生嬤嬤、奶嬤嬤、醫女等人,也已經在四爺安排陳福、張保等人調查好底細後。統統都已經進了蓮花館旁邊的院子住下。


    而作為她爾芙保胎太醫的胡太醫,更是坐堂大夫似的一直留在園子裏不曾離去,連家人也被四爺挪進了園子裏。免得他有什麽把柄被人拿在手裏,回頭連累了爾芙肚子裏的胎兒。


    “主子,蘇培盛又來了!”玉靜看著廊下那個頂著一腦門汗珠,帶著滿身臭汗從城裏趕到園子裏的蘇培盛,額角掛著黑線的低聲說道。


    爾芙也有些不解四爺的安排,這日日都打發了蘇培盛往這邊跑,知道的是他不放心她獨自在外麵住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四爺在安排什麽要不得的事情呢!


    “讓他進來回話吧!”爾芙歎了口氣,道。


    蘇培盛忙不迭的一連串行禮問安,得了爾芙的話起身。這才從袖管裏取出了一寸寬的窄匣,“奴才受主子吩咐,特地將這串經大法師祈福過的珊瑚珠串送來給側福晉主子安胎!”


    “還有呢?”爾芙看了看那色彩鮮豔如血的紅珊瑚手串,摸著那打磨光滑的邊角。笑著戴在了瑩白的腕子上。柔聲問道。


    “主子這些日子不大愛吃東……”蘇培盛猶猶豫豫的說道。


    他能說這是他臨出門時,四爺特地叫他進書房裏低聲吩咐的話咩!!


    本來和四爺獨處書房之中,他還以為主子有什麽大事吩咐他做呢,卻不想不過就是想要側福晉主子勤著往府裏送些吃食,便要讓他做這麽猥瑣的事情,可是他順利的做好了心理架設,對麵歪在軟榻上散著頭發的側福晉就這麽打斷了他的話,他很受傷有木有!


    爾芙纖細瑩白的手指撫了撫黑得泛藍的長發。笑著擺了擺手,柔聲道:“如今天氣轉涼。四爺的腸胃本就算不得太好,這總是吃些涼絲絲的點心不好,再說我這身子也是越發重了,嬤嬤也不許我在往膳房走動,生怕出了什麽事情引得爺擔心!”


    你有孩子你厲害,蘇培盛低頭畫圈圈的吐槽道。


    不過很快,爾芙就話音一轉的繼續說道:“可是我也惦記著爺的身子,擔心沒人在旁邊盯著,爺又忙起差事就忘了用飯,昨個兒特地抽空寫了這封信,本還想著讓趙德柱送進府去,這番倒是就讓蘇公公帶回去吧!”


    說著,爾芙就從矮榻的靠墊後頭取出了一封足有話本子厚度的書信交給了蘇培盛,又讓玉靜取出了一個繡著玉蘭纏枝的荷包打賞,這才借口身子乏了打發了蘇培盛。


    蘇培盛看著手裏那沉甸甸的書信,暗道:側福晉主子一定是不明白書信的意思,不然怎麽能好似寫記檔冊子似的弄出這麽厚一疊子。


    不過考慮到四爺的脾性,蘇培盛表示這信越厚越好。


    想到這裏,蘇培盛笑嗬嗬的將熏了淡雅梔子香的信封用帕子包好收到了袖管裏,這才捏著荷包退出了蓮花館,摸著內裏兩顆滴溜溜的圓珠子,有些好奇的倒出來一看,小眼睛立馬就瞪圓了兩分。


    上好的羊脂玉上鏤空雕刻著纏枝蓮紋,內裏是一顆小巧精致的金燦燦鈴鐺,看樣子該是銅鎏金的貨色,微微一晃就發出一陣悅耳的鈴音,真真是精巧極了。


    正當蘇培盛以為撿到寶的時候,旁邊跟著出來送人的玉靜笑著說道:“這是咱們主子最喜歡的一樣東西,想著公公往日叫起時艱難,特地讓奴婢挑出來送給您呢!”


    我去!蘇培盛這小暴脾氣立馬就炸了好伐,不過一想到四爺確實越來越黑的臉,他瞬間又萎了下去,含笑對著玉靜點了點頭,暗自琢磨著早晚要在側福晉這找回場子,便瞧見玉靜又含笑送出了一枚荷包。


    “其實這才是送給蘇公公的東西,之前主子想著和公公鬧個趣罷了!”玉靜送出的荷包裏照樣是兩顆圓溜溜的珠子,赤金打造的圓珠上雕刻著吉祥如意紋樣和吉利話,雖然不如那玉雕鈴鐺精致,但是卻也同樣貴重。


    蘇培盛這才徹底眉開眼笑了起來……


    不但收到了一份不輕的打賞,更是有了往後叫四爺早起上朝的玩意,他覺得他的人生都圓滿了好伐,腳下步子都輕快了許多,連忙一口一個大姑娘的叫著讓玉靜趕快回去伺候主子,渾身輕鬆的踏上了回城的路。


    “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東西都送了過去!”玉靜回到房裏,便瞧見爾芙正等著她的回信,笑著躬身說道。


    “蘇公公是個靈透的人,隻是平日裏太拘謹了些,難得能瞧見他臉色變了再變的時候,唯一的遺憾就是我不能親眼瞧見,不過聽了你的描述也算是有些收獲了!”爾芙笑著將那披散著的頭發挽了個纂兒,隨手取過了一枚赤金嵌東珠簪子固定,柔聲說道。


    玉靜抿嘴一笑,取過了膳房剛送過來的蓮子羹送到了爾芙眼前,“主子這些日子瞧著臉色都不大好了,這蓮子有凝神養氣的功效,又是膳房裏秦公公的看家本事,您多少用一些吧!”


    “湯湯水水的吃進去容易,可是回頭去如廁就不方便了!”爾芙有些抑鬱的瞄了眼那碩大礙事的肚子,悶悶道。


    雖然嘴上說著不想用,但是爾芙的手還是接過了蓮子羹的瓷碗,小口小口的抿著。


    秦公公做的蓮子羹,蓮子熬得軟嫩,一股清新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甜味,很是得她的喜歡,要不是有大嬤嬤拘著她的飲食,她定要每日都喝上一碗才夠。


    估摸著大嬤嬤要回來的時間,爾芙幾口將碗裏剩下的那點蓮子羹喝進肚子,隨著她放下了碗匙,剛剛去了針線上取小孩子用的小衣裳、小肚兜、小被子的大嬤嬤就含笑走進了門,不過在看到角幾上擺著的瓷碗的同時,那笑容立馬就如烈日下的清雪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嬤嬤的好主子,您怎麽就不聽勸呢,這等您平安生下小主子,這些個吃食還能缺了您的嗎!”大嬤嬤將那紅彤彤的大包袱擺在了圓桌上,便一個健步衝到了爾芙跟前,拉著爾芙那戴著紅珊瑚手串的手,眼含熱淚的說道。


    不是大嬤嬤不想讓爾芙隨意吃喝,實在是這古代的醫學科技不算昌明,這女人生孩子又是一隻腳邁進鬼門關的大事,更何況爾芙腹中懷著雙生子,若是雙生子的營養吸收的太好,那生產的時候就絕對是要人命的事情呀!


    爾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看著大嬤嬤眼泛淚光,忙舉手表示這是最後一碗,保管在成產前再不吃太醫開出餐單外的任何東西,隻求大嬤嬤不要再哭了就好!


    大嬤嬤聞言,立馬就破涕為笑的勾起了嘴角,還生怕爾芙覺得她反複無常,忙借著話頭引到了針線上新製的小衣裳上,拿著那繡得精致的虎頭帽、虎頭鞋、小鬥篷、小肚兜等物件就和爾芙顯擺了起來,看得爾芙還真就忘記了大嬤嬤剛剛還一臉要哭給她看的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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