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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什麽時候該請個助理了。"在飛機上,易青一個人寂寞的望著窗外掠過的白雲霧靄,百無聊賴的想道。


    說起來,易青現在已經是在香港嶄露頭角的大影業公司總經理加藝術總監了。而且還拍了一部當紅賣座的電影,在國內乃至全亞都有了點小名氣。


    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依然沒有從當初那個在電影學院和孫茹整天打打鬧鬧的大男生的世界裏走出來。


    直到這一次自己獨自出差,才突然覺得自己身份不一樣了,象去和《終生製職業》的作者談改編授權這種事,真不該自己親自去才對。


    連孫茹也覺得,公司派個行政人員,拿著一個願意買斷《終生製職業》的影視改編權的底限價碼,去和作者本人談判就行了,何必扔下公司那麽一大攤子事,由個總監親自出馬呢?


    但是,易青想來想去,還是想親自見見這個網絡上的傳奇人物。因為易青在看他的作品時,捕捉到了一種感覺,真要描述還真說不上來,隻是能讓人熱血沸騰。在浮躁喧囂的塵世裏,這種感覺仿佛有讓人涅磐重生的力量。


    這個作者在網上叫軍刀,湖南人。文筆很糙,但是卻有一種強烈的穿透力和震撼力,令人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據說他是個退伍特種兵,參加過不少邊界發生的小型戰鬥,立過功、負過傷。前兩年退役後開始寫軍旅小說,著實紅過一陣子。


    易青偶爾閑時也翻翻這些小說網站,換換腦子,一天碰巧就看到了網站給這本書做的廣告宣傳。


    書的封麵上赫然寫著"為國盡忠,終生為業"八個大字。


    易青看到這四個字,就猛的一激靈。一種男性特有的豪情一下子在胸臆之間膨脹開來。他覺得這八個字太有"感覺"了。藝術家嘛,講的就是一個"feel"...


    繼續看下去,原來所謂"為國盡忠,終生為業"就是說當兵的一天當兵,終生都以此為自己的職業,無論什麽時候祖國需要,隨時都可以再為祖國犧牲流血。


    易青當時深吸了一口氣,他深深的被震撼了。身為導演的觸覺告訴他,這種感覺、這種精神正是這個時代的中青年男性群體所最需要的——一種純男人的剛性,一種浸透了忠誠和榮譽的彪悍,一種簡單直接而勇敢果決的霸氣!


    要是把這種東西表達出來,一定會引起大多數時代下的青年男性的強烈共鳴!


    他根本沒看這本小說,在那一刹那就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拍這個電影——要拍這種感覺。


    藝術是什麽?電影是什麽?藝術最本質的屬性就是它能以某種神秘的審美形式傳遞人的情感和情緒;電影就是用來傳遞這種情感和情緒的審美載體。


    三流的導演靠橋段和噱頭吸引人;二流的導演靠故事情節打動人。


    易青是一流的導演,他隻要一個感覺就夠了。至於小說的故事,歸根結底是要為電影的靈魂服務的,是要為"種子"服務的,是要為感覺服務的。


    所以易青把小說下載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在飛機上看。


    飛機快到長沙的時候,易青已經把這本小說看了個大概。才看到十幾萬字,易青就知道,這個小說拿來拍電影一定要大改——簡直要全改成另外一個故事才行。


    不然,別說國內政審通不過,就連香港也不見得敢上映這種隨時會引起政治爭議的題材。


    不過,看了軍刀的小說,易青內心的那種噴薄而出的靈感,如泉湧般的激動,更加強烈了。他知道,隻要放手讓他改,這一定是一部賺盡天下男人淚水的,足以使自己——不說名垂千古,名垂千日是一定行的。這種電影,拍出來一定熱個兩三年也話題不斷。


    問題是,傳說中的那位頭角崢嶸的特種兵,那位火一樣剛烈,刀一樣犀利性格的男人,可能讓他肆意改動自己的作品嗎?


    對一個性情梗直的作者而言,動他的作品簡直就象動他的女人一樣,是大忌呀!


    易青在飛機上,忽然覺得脖子涼涼的。奶奶的,要是惹急了那老小子,動起手來哥們兒可不夠給的,一軍刀扁刺過來...乖乖,依依和小茹不是要守寡了?


    ...


    易青手上有軍刀的電話和地址,是在公司的時候,他通過起點中文網的編輯拿到的。網站聽了他找軍刀的目的,再征求軍刀本人的意思——網絡寫手的作品能改成電影,網站當然很熱心,軍刀也同意,於是易青就拿到了聯係方式。


    易青原本把事情想的很簡單,以為這世上有種科學發明叫出租車司機,隻要到了長沙拿地址給他一看,那就是一馬平川的事了。


    結果他繞著市區兜了幾個大圈,還找不到地址上的地方,換了兩個司機也沒找著,把易青急的都出汗了。


    易青本來是不想打電話去軍刀家裏的,顯得自己這個公司的人很無能。但是現在不打不行了,他隻好拿手機出來撥通了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女的,說是軍刀的老婆。她一口長沙話,在電話裏指點易青怎麽走,聽的易青雲山霧罩,忙不迭的把電話交給出租車司機。


    兩個長沙人一頓叨咕,終於整明白了路線,司機把電話交到易青手裏。


    "喂,易同誌嘛...謝謝你啊,大老遠來一趟,中午就在家吃飯吧,我這就給你們買肉去!"


    電話掛上了。不知怎麽的,後麵那句話讓易青忽然覺得特別溫暖,看來這夫妻都是實誠人。


    隻不過這年頭,誰還缺口肉吃啊?易青笑著搖了搖頭。


    出租車做好做歹,終於在一個很偏僻的胡同盡頭停了下來,可憐的司機一頭汗哪!易青特意多給了幾十塊錢,下了車。


    易青站在樓下,仰頭看了看眼前這幢舊式的小樓,心說不是傳聞中的起點寫手都相當有錢嘛,怎麽一個當紅作家還住這種地方。


    易青按著地址上的門牌號找上門去,沒等敲呢,門自己就開了。


    一個彪悍壯碩的漢子一臉的期待,站在門口,剃著個光頭,虎背熊腰,聲如洪鍾。


    "是易導演吧!老遠就聽見腳步聲了,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太好了太好了!"這漢子一疊聲的說道,殷勤的把易青往裏迎。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慣常應酬的人,說話舌頭還打結,但是對易青來到的期盼和熱切卻不是裝的。


    "請問怎麽稱呼?"易青很有禮貌的問道。


    "您就叫我軍刀行了。"軍刀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讓易青:"坐、坐,坐。喝水喝水..."


    說著,他不好意思的對易青點點頭道:"對不住,窮家破瓦的,沒東西招待,隻有白水。"


    易青偷眼打量了一下這隻有二三十平米的一室一廳,雖然房子不大,也沒有什麽昂貴的家具和電子產品,但是非常整潔,裏麵臥室裏的被子,非常顯眼的疊成了豆腐塊。


    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客廳角落的一張書桌上擺著台組裝機電腦,看樣子夠古老的,十四寸的顯示器。


    "呃,我代表我們公司這次來,是為了..."


    易青話才說了一半,軍刀在他沙發對麵的一個板凳上坐下,劈頭就是一句,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公司肯出多少錢買我的書?"


    易青楞了一下,心說開場白都沒有講,你猴急什麽,錢錢錢的,多俗啊。


    "你們能出多少錢?"軍刀第一次問的時候,神色很尷尬,但是第二遍,就問的非常堅決。


    "咳咳..."易青清了清嗓子,對軍刀道:"錢的事,還可以商量。我有一點很重要的要跟您說明。就是說,我們買斷的是您作品的改編權,也就是說,我們不會照本宣科的根據您的故事去拍電影,而是..."


    易青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反應,很小心的道:"...而是可能對您的作品做一定程度...呃,可能是很大程度的修改,不知道您..."


    "這不重要!"軍刀非常爽快的道:"你們願意怎麽改就怎麽改,全改了都行。隻要你們肯給我錢,隨便你們怎麽拍都行。"


    易青訝然張了張嘴,一方麵,意料之外的順利讓他有點措手不及;另一方麵,軍刀的反應讓他非常別扭!


    傳說中鐵骨俠心的軍旅作家怎麽三句不離錢啊?真是一身銅臭。難道錢就可以買到一個創作者的執著和自重嗎?


    易青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正色道:"關於價錢方麵..."


    軍刀馬上道:"其實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多給點、給高點,但是如果你們能給現金的話,特別是如果今天就能給我錢的話,哪怕少給點也行...你們,你們能盡快付錢給我嗎?"


    易青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在圈子裏這麽多年,愛錢的人他見的多了,愛錢愛成這樣急不可耐的,還真是個稀罕玩意兒...


    什麽東西嘛!以前那個徐曉君,還會藏著掖著點,做點表麵工夫;這個所謂的軍旅作家,一個貪字就寫在臉上了,要錢要的這麽直接的,太惡心了吧!


    正在易青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突然敲門聲響了。


    軍刀連忙衝易青點點頭,站起來開了門。


    一開門,易青還以為是軍刀的老婆回來了,門口站了一個文弱清秀的年輕女孩兒,軍刀要是找到這麽個俊媳婦,那真是好命了,不過可惜一臉的病容,瘦得腮幫子都陷下去了。


    女孩兒一張嘴,易青知道誤會了。


    "哥,咳咳,"女孩帶著一身寒氣,進門先是一通猛咳嗽,啞聲道:"哥,我感冒的挺厲害,你別站我對麵...哦,你有客人啊?"


    軍刀把她拉進屋子,關上門,對易青道:"她就是應小蝶。"


    易青恍然大悟,立刻對那個女孩多看了兩眼。上網看軍刀書的人都知道這女孩,據說是軍刀的幹妹妹,小說寫的很不錯,有點才女的意思。她也在起點寫書,寫的小說紅的很。


    軍刀連忙跟易青告了罪,把小蝶拉到裏屋去。


    易青沒有偷聽人家說話的嗜好,無奈這房子實在太小,隔音效果太差了;更重要的事,軍刀那廝的嗓子,耳語也跟打雷似的。


    "怎麽樣?錢呢?"軍刀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易青在外麵皺了皺眉頭。


    "別急,哥。"一陣悉蔌聲,象是拿出了個什麽東西,小蝶道:"哥,這是這個月的。"


    "才三千多?"軍刀的聲音象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失望到了極致似的頹然道:"怎麽搞的!這麽少?"


    "對不起哥,咳咳..."小蝶的聲音充滿了歉意:"這個月我感冒了,還發燒。實在支撐不起來,晚上寫了,白天還要去打點滴...更新就少了,稿費就..."


    "唉..."軍刀在裏麵長歎一聲,道:"你怎麽搞的!這麽點錢夠什麽的?算了算了,你在這裏休息會兒吧!外麵的那個,可是位大財主,我現在就出去應酬應酬他,你好好休息,別出來了。"


    易青在外麵,氣得七竅生煙。要是換了念書的時候,他簡直就要衝進去揪住那個叫軍刀的一頓胖揍,打不過也要打。


    這都什麽人啊!還認幹妹妹呢?原來認妹妹就是為了榨她的錢,要她帶病寫作賺錢給他花——愛錢愛成這樣,真是匪夷所思。


    易青突然覺得,之前看軍刀的小說時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全沒了,心裏一陣陣翻騰,來這一趟他別提多後悔了,改編這種人的東西拍電影?笑話!


    易青想了想,站起來準備不辭而別。就在站起來的一刹那,正好看見裏屋的情景。


    隻見軍刀往外急走,走的急了,房間又太窄,一張鋼製的舊式雙人床就占了大半空間;軍刀一抬腿砰得一下,小腿迎麵骨踢到雙人床的鋼製床腿上了,好大一聲響。


    疼得軍刀一咬下嘴唇,捂著小腿就蹲下了。


    "哥,你怎麽了?"小蝶慌忙過來道:"要不要緊,這地方你原來就有傷啊!不行,給我看看。"


    "行了,沒事,別婆媽了。你坐著去吧,不能讓客人等。"軍刀掙紮的站起來,一跳一跳的瘸著就出來了。


    易青這下走不了了。隻好坐下敷衍一下。


    軍刀來到易青對麵坐下,易青勉強的笑了笑,正在想著該怎麽開口告辭。


    軍刀看著他,似乎一時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不過,軍刀的手一直捂著小腿,臉色刷白,額頭見汗。


    易青心裏暗笑,該!不過說也奇怪,碰一下而已,怎麽就疼成這樣了?


    軍刀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了,他高聲叫道:"小蝶,你出來陪易導演坐一坐,我走開一下。"


    說著,軍刀向易青連連告了罪,起身一拐一拐的進了衛生間。


    小蝶從裏麵出來,笑著跟易青打了個招呼,坐在他對麵,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起來。


    不過小蝶明顯心不在焉,支著耳朵聽衛生間裏的動靜,而且嘴上還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他怎麽進去這麽久還不出來?"


    易青趁機站起身來,道:"既然今天你們都有事忙,那我就不打攪了,我先告辭了,再見。"易青連約下次什麽時候見的興趣都欠奉,就想借機抽身。


    小蝶一看易青要走,急忙站起來準備挽留,突然聽見衛生間裏砰得一聲響,好象什麽玻璃類的東西掉在地上了。


    小蝶再也顧不得易青,連忙向衛生間衝了過去。


    易青好奇心頓起,跟上去一看。隻見小蝶猛得推門進去,看見軍刀跌坐在瓷磚地上,手裏一個瓶子歪在一邊,汩汩的不知流出什麽液體。


    易青吸了吸鼻子,媽呀,好大的酒味,看來是一瓶醫用酒精。


    易青還沒來得及想軍刀躲在裏麵用酒精幹什麽,就看到了讓他嚇了一大跳的情景。


    隻見軍刀右邊小腿的褲管卷了起來,在他迎麵骨的部位,一條四指長的猙獰恐怖的蜈蚣紋傷疤,傷口裂開了血紅的口子,可是邊緣全部都已經腐爛見膿了,可見發炎感染有幾天了。


    "哥!"小蝶一下子就哭出聲了,一把抱著軍刀哭喊道:"哥你幹什麽!你不是還有錢嗎?我前幾天給你的錢呢?你不是答應我要去醫院看的嗎?就算...就算你不舍得花錢上醫院治傷,你給自己買點消炎藥也好啊!哥呀,我的傻哥哥呀!你至於自己躲起來用酒精洗傷口嗎?"


    小蝶泣不成聲的哭著,使勁搖著軍刀。


    軍刀微微的醒覺了一點,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小蝶,啞聲道:"別哭了,老班長的媽媽今天晚上就要動手術了,我看樣子今天也沒力氣出門了。你快把那三千多塊錢給他們家匯去,不夠的,我還有點錢在你嫂子那裏,跟你嫂子商量,再...再、再想想辦法..."


    軍刀勉強說完這句話,便乏力的閉上了眼睛。但是,他沒有倒在地上,而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奮力的昂然站了起來!


    易青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這漢子竟不甘倒下!他倚靠著牆壁站立的姿勢,象一個間關百戰的英勇的士兵,即使創痕累累,依然給人山一般屹立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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