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專業、且有分寸,單鳴幾乎可以斷定他是拳擊運動員出身。


    拳擊運動員最大的弱點,毫無疑問,是下盤。由於常年訓練中下盤隻起到靈活移動的作用,不允許用作攻擊,也缺少對下盤的防禦訓練,隻要能避免讓拳擊手近身,並著力攻擊下盤,就能破壞他的移動力,最終擊敗他。


    單鳴本來打算犧牲兩下,近身試探對手,在確定他心中所想之後,再確定攻擊方向。不過他這個想法很快就打消了,因為他看到對手從台下帶上來一副拳擊手套,這幾乎不用驗證了,他確實是拳擊手出手,現在都還保留著上擂台的習慣。


    拳擊手套不屬於武器,所以可以攜帶。


    耐西斯突然在背後喊他,單鳴扭過頭,耐西斯道:“你要小心他的手套。”


    單鳴挑了挑眉,想起來這是一個連興奮劑都被默許的黑暗格鬥場,耍這種卑鄙的手段確實也不算什麽。


    坦克撞了撞拳頭,咆哮了一聲,格鬥正式開始。


    坦克渾濁的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他看似輕鬆地笑著,腳下的步伐卻非常快,幾下子已經到了單鳴眼前,他試圖把單鳴逼到角落,單鳴當然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快速移到擂台另一側,和他保持著一個距離,他一邊移動,一邊觀察著坦克的破綻。


    單鳴的幾次閃躲,消磨了坦克的耐性。


    一個心理素質高的拳擊手本不該讓這種小伎倆擾亂心神,可是在藥物的作用下,他整個人都極度渴望戰鬥,對於敵手類似逃跑的行為愈發憤怒。他開始做高速移動,轉眼間就到了單鳴跟前。


    單鳴作出還要閃躲的姿勢,但下一秒,他從地上彈跳了起來,飛起一腳向坦克的麵門,坦克兩手交握,向下一擋,單鳴隻覺得腳背一陣劇痛,他摔到了地上,忍著意料之外的疼痛,另一隻腿早就準備好了,一下子掃在坦克的踝骨上,坦克嚎叫一聲被他掃倒在地。


    單鳴捂著腳背往後挪了幾步,臉上的冷汗下來了,那手套裏麵有金屬,不然不會這麽硬,他心裏的怒火瞬間少得無比地旺盛,剛才那陣劇痛,讓他下腳失了力度,本來打算就算不能踢斷他的踝骨,至少讓他無法行動,可是都沒有湊效,現在被影響行動的反而是自己。


    倆人在地上跪了半天,彼此瞪視著,然後才慢慢站了起來。


    周圍的呐喊聲一刻不停地衝進倆人的耳朵裏,把他們體內的暴虐都慫恿到了極致。


    坦克似乎被惹惱了,暴躁地大吼大叫著,就好像體內住著什麽怪獸,叫囂著要衝出來,他怒吼著衝了過來,把單鳴逼到擂台邊緣,揮拳打向單鳴的麵門。


    單鳴把手臂擋在臉前,硬生生挨了兩拳,這力氣實在太驚人,單鳴感覺自己的胳膊好像斷了一樣疼。就在坦克要揮出第三拳的時候,單鳴終於找到空隙閃到了一邊,抬起一腳踢在他的腰眼上,坦克反應很快,這一腳的力氣被他擋去了一半,但依然踢中,坦克被踢得後退了好幾步,他還沒有站穩,單鳴已經幾步衝了上來,跳起來一下子踩在了坦克伸出來要擋他的手上,接著他的手臂一躍而起,另一隻腳狠狠踢在坦克的下巴上,把坦克踢飛了出去。


    全場嘩然!


    這隻有在中國功夫電影裏才會出現的飄忽的動作,居然被他們親眼看到了,雖然那借力的一招十分輕巧,但踢在坦克下巴上那一腳絕對極重,坦克躺在地上翻滾了一下,沒起來。


    單鳴衝上去狠狠一腳,踩在坦克剛才被他踢中的踝骨處,用力一碾,坦克痛苦地嚎叫著,踝骨被單鳴硬生生碾斷了。


    單鳴還想再廢了他另一隻腳,坦克突然徑直坐了起來,表情猙獰,眼神瘋狂,他一把抱住了單鳴的一條腿,把單鳴絆倒在地,然後騎在了單鳴腰上。


    單鳴倒地的時候,心想麻煩了。


    坦克用蠻力把他壓在地上,一擊重拳朝單鳴的太陽穴砸去。


    單鳴避無可避,本能地拿胳膊一檔,這一拳用盡了全力,夾著單鳴的胳膊砸到了腦袋上,單鳴先是感覺到胳膊一陣劇痛,然後大腦被猛烈撞擊,眼前的景象都花了。


    他甩著腦袋,坦克的影像變成了四五道重影,他本能地抬起另一隻胳膊護住臉,果然另一拳已經追了上來,把他打得根本緩不過勁兒來。


    坦克跟瘋了一樣左右開弓地攻擊著單鳴的頭部,單鳴崩起手臂的肌肉,死死護住腦袋,他知道這瘋子的拳擊手套裏麵有鐵塊,隻有腦袋被打中就完蛋了!


    單鳴感覺到大腦稍微恢複一絲清明,他蓄起全身的力氣,腰上使力,抬起一條腿狠狠踢在了坦克的後腦上。


    這一下用盡了全力,坦克的動作一滯,龐大的身體像一邊歪去。


    單鳴推開他站了起來,其實並不是他推開了坦克,他的兩隻手已經沒知覺了,是坦克自己倒了下去。


    單鳴知道自己那一下踢中了坦克後腦的中樞神經,在林強的教導下,他對人體神經和經脈走向以及穴道的位置都知道的非常清楚,知道打哪裏能讓對手失去戰鬥力,他從林強那裏學來的,不是怎麽打架,是怎麽殺人。


    坦克躺在地上抽搐著,翻著眼皮,口吐白沫。


    單鳴的雙臂直抖,他能感覺到骨頭沒斷,但恐怕會有裂縫。如果不是他常年強化體能,普通人承受坦克那一下子,而且手套裏還有鐵塊,手臂的骨頭早就斷了,哪能挨得住四五下。


    左臂比較嚴重,右臂輕一點,打到最後坦克必然有些力竭,他感受了一下,右手還能稍微使喚。


    周圍是漫天的喊叫聲,但單鳴幾乎聽不見了,他一步步走到坦克麵前,蹲了下來,輕輕拽下了他右手的拳擊手套,套在了自己手上,然後甩了甩胳膊,舉起了拳頭。


    耐西斯突然跑到了他麵前,大聲道:“單,對方出贖金了,先不要……”


    單鳴看著他,冷笑了一下,拳頭狠狠砸下,正中坦克的太陽穴,伴著滿場驚悚的抽氣聲,他一連打了三拳,把坦克的頭骨打得凹陷下去了一塊,坦克最終抽搐著停止了呼吸。


    單鳴甩掉手套,甩了甩紅腫的手指,然後朝坦克的飼主豎了個中指,看著對方臉色鐵青,他心情終於好受了一些。


    他晃晃悠悠地走下擂台,腳一沾地就馬上被人夾住,兩個醫護人員小跑著過來給他處理手臂的傷。


    周圍很吵,但他什麽都聽不進去了,手臂太疼了,他的神經卻被疼痛占據了。


    很快醫生給他注射了嗎啡,他漸漸感覺不到疼痛,大腦的神智才慢慢被找了回來。


    耐西斯出現在了他麵前,滿臉激動,“單先生,你真是一個奇跡,如果你剛才不殺他就好了,坦克的飼主願意付三百萬的贖金留他一條命。不過,這不重要,我們這次賺了六千萬五百萬美金!”耐西斯按耐不住自己的興奮,“我將遵守承諾,我們五五分成,單,你太了不起了,當我第一次在賭場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天生的戰士!”


    單鳴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做任何回複。


    他殺了坦克,不是為了泄憤,隻是想讓他解脫。


    他那一腳的力道,隻有內行人看得出來,坦克以後不可能再打了,如果他活著,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過。他並不是突然之間有了同情敵手這種沒用的情緒,他隻是覺得,像坦克這樣卑賤得如同狗一般地活著,靠耍手段和注射藥物贏得勝利,已經完全拋棄了作為拳擊手的尊嚴,甚至是人的尊嚴,他活著沒有任何意義,死了最好。


    他看過太多的死亡,太多的殘忍,已經很少有什麽能觸動他堅硬的心,但是這個曾經給過他太多回憶的格鬥場,讓他變得不一樣,讓他時不時會陷入情緒中,無法冷靜地看待這裏的一切。


    十四年前,是他人生中最灰暗地一年。


    他失去了從小看他長大的戰友,失去了給予他新生的養父林強,他幾乎失去了整個遊隼,就在他、艾爾、虎鯊忍著眼淚和傷痛,有些盲目地抱著重組遊隼的想法來到這裏,艾爾險些在這裏喪命,讓他經曆了更大的心理上的折磨。那個時候他還不夠堅強,往往在他不夠堅強的時候給他造成的陰影,才會跟隨他一輩子。


    他看到這裏一個個正在失去自己的戰士,就讓他想到當時被逼到絕境的艾爾。也許他們以前都有自己的榮耀和尊嚴,可是在這個渾濁的地方卻逐步淪為了藥物的奴隸,比起這樣可恥的活下去,戰死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單鳴愈發憎恨這個地方,憎恨這裏的經營者、飼主和賭徒,他們都是險些殺死艾爾的儈子手,也是扼殺戰士尊嚴的罪人。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那個q圖不是我畫的拉,是很有才的三陌姑娘畫的。


    大家多多留言啊,球二更的動力!


    第六十二章


    沈長澤看著窗外陰沉地夜空,盡管他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心裏卻一分一秒都被焦急和恐懼所侵擾。


    他和爸爸分開已經超過兩天,他此時正在西班牙上空經曆煎熬般地飛行,而爸爸在哪裏?在做什麽?


    他會不會已經被那些注射了藥物的禽獸給打敗了,羅迪會對他做什麽,他現在究竟經曆著什麽?


    孩子滿腦子都充斥著各種他無法承受的畫麵,他的心已經亂成了一團,他恨不得自己那雙翅膀能將自己瞬間帶到爸爸身邊,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爸爸的安全更重要,他幾乎快急瘋了。


    他第七次詢問駕駛員,“還有多久能到?”


    駕駛員無奈地說,“我們一直在努力調整航線,但最早也要天亮才能到。到了摩洛哥之後,我們的飛機不能馬上降落到雲頂附近,因為這架飛機沒有在當地降落的許可,那裏是西撒哈拉的邊境地區,摩洛哥政府和獨立派的關係非常緊張,幾乎天天有武裝衝突,飛機並不是想降就能降的。我們必須在卡薩布蘭卡先降落,接受檢查,讓‘雲頂’傳真一份邀請函,辦理許可之後才能重新起飛。”駕駛員第三次向沈長澤解釋,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把這個多重複幾遍,這個暴躁的少年就要掐死他了。


    沈長澤揪緊了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再快點!!”


    孩子把臉埋在了手裏,心裏不斷禱告著,爸爸,求你一定要等我……


    單鳴得到了一晚上的休息。


    他小臂的骨頭雖然沒受到損傷,但是兩隻胳膊腫成了兩倍大,尤其被拳擊手套裏的鐵塊直接擊中的地方,呈大片大片的淤青,醫生給他冰敷處理好,稍微消腫了,但疼痛並沒有減低多少。


    他一覺睡到了中午,起床之後,床頭櫃已經放好了早餐。他坐在床沿,活動了一下手臂,手指都能動了,胳膊很疼,但由於沒傷到關節,揮動自如,不知道是醫生用藥好還是他身體好,胳膊沒廢了他感到很欣慰。


    他試圖用兩隻手指夾起勺子,就是這麽一個細小的動作,牽動了小臂的肌肉,就疼得他臉都綠了。他不服輸地硬是拿起了勺子,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口營養粥,吃完一口之後,他全身都是汗。


    真他媽疼啊,應該找他們要點止痛劑。


    這時候,房間門打開了,耐西斯帶著兩個持槍的保鏢和一個女仆走了進來,笑眯眯地說,“讓她喂你吧。”


    單鳴對這個房間有監控並不感到奇怪,他冷冷掃了他一眼,“不需要。”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壓根兒不想理耐西斯。


    耐西斯笑道:“你的手臂好一點了嗎,挺醫生說並沒有傷到骨頭,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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