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虎鯊斷了聯係,無邊無際的太平洋能活活把他們困死。他們曾經出生入死,曾經經曆過無數地獄般的戰鬥,但這樣窘迫的情況卻是從未有過的。


    他們要考慮燃料、飲用水、食物,最重要的是要防止這些亡命徒在沒吃沒喝的情況下暴亂。


    二十二個傭兵,再加小孩兒和人質,吃飯喝水是最大的問題。


    艾爾揪著副機長和虎鯊討論航線。


    單鳴則向機長詢問食物和淡水儲備。


    這倆人英語都不太好,尤其是討論到航線這些複雜的問題,那副機長磕磕巴巴,氣得艾爾想揍他。


    比較下來,隻是詢問食物和水,機長就顯得從容多了,他告訴單鳴飛機上有儲備水,也有循環過濾水係統,本來是用來給飛機的主人洗澡享樂用的。


    大夥聽了如釋重負,有淡水喝,哪怕是洗澡水,也是天賜的神水。


    艾爾用盡量簡單的英語把他們的目的告訴了機長和副機長,倆人臉色相當難看,差點兒沒哭出來。


    喬伯和佩爾分配食物去了,基本上能幹活的都在幹活,他閑下來之後終於想起來他的小娃娃。


    單鳴問佩爾,“哎?我兒子呢?”


    “在裏麵的床上。”


    單鳴進了被改造出來的豪華套房,果然看到小孩兒躺在床上睡覺。單鳴過去拍了拍他,把他弄醒了。


    孩子揉著眼睛,先是愣了幾秒,然後猛地坐了起來,看著周圍。


    單鳴哼笑道:“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嗎?”


    孩子淒聲道:“這裏是哪裏,我不要跟他走。”


    “誰讓你跟他走了,你還得伺候我好幾年呢。”


    孩子撲進他懷裏,抽泣道:“爸爸,我不跟他們走,雖然你也是壞蛋,但是他們是更大更壞的壞蛋。”


    單鳴啼笑,“你憑什麽說他們是壞蛋啊,他們怎麽了。”


    “他們就穿那樣的衣服。”


    “你說他們的衣服?你以前見過?”


    孩子點點頭,似乎極度缺乏安全感,他本來已經很抗拒跟單鳴接觸了,因為單鳴老欺負他,可惜在隻有窩在單鳴懷裏,他才感覺到安全,也許那個陰森可怖的原始森林,帶給他的影響是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


    “什麽時候見到的?都發生了什麽,你跟我說說。”


    “就在,我坐飛機的那個晚上,我家裏突然闖進來好多穿那種衣服的壞蛋,他們要抓我爸爸媽媽,還有我。媽媽把我送上了飛機,讓飛機開走,讓我不要回去,然後……”孩子哽咽道:“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抓你和你爸媽嗎?”


    孩子搖搖頭,“不知道,但是,媽媽從小就告訴我有人要抓我,不可以去外麵。”


    單鳴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聽他的描述他肯定從小就被父母藏起來了。看來這孩子不是什麽大人物的子嗣,反而是一直被政府通緝的?


    為什麽呢?這麽一個五歲的小孩兒,究竟對中國政府有什麽用?讓那些人誌在必得。


    單鳴揉著他的腦袋,“你媽都讓你不要回家,你還想回家?”


    孩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想……我想爸爸媽媽。”


    “那你就跟那個人走唄。”


    “不要!”孩子驚恐道:“我不要跟壞蛋走。”


    單鳴捏著他的小下巴,認真地說,“小子,我一直這樣教育你,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所以如果你想見你父母,就趕緊長大,給我賣命,等你有一天能打倒我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沒人攔得住你。”


    孩子似懂非懂地聽著,他明亮地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單鳴的眼睛,小聲說,“如果我能打倒你,你就會聽我的嗎?”


    單鳴嗤笑道:“我隻聽強者的。”


    作者有話要說:盡量加快進度


    第二十章


    單鳴那一擊手刀半點兒沒留情,軍醫昏迷了三個多小時才醒過來。


    他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醒過來的時候也沒人搭理他,他就費勁地坐起來,默不作聲地觀察著飛機上的人。


    喬伯和佩爾正在處理食物。


    飛機上的食物儲量很豐富,但那是相對富商和他的保鏢情婦們而言,一旦張嘴吃飯的人變成二十六個,所有東西加起來,按照正常人食量吃都隻夠吃一天半。


    於是食物被統一管理起來,按照計劃嚴格分配,在有充足的水,並且餓不死人的情況下,這些東西夠他們吃上六、七天。


    剩下的幾天,隻能靠他們自己解決。


    飛機上有專業的漁具和還沒充氣的皮劃艇,都是給那富商度假用的,現在卻成了他們填飽肚子的工具。


    等到飛機迫降在公海,他們就必須自己動手去找吃的。不過,身下畢竟是物產豐富的太平洋,應該餓不死他們。


    虎鯊緊急找了一個會緬甸語的人,終於能和機長溝通,把航線確定了下來,並且擬定了燃料使用的方案。


    單鳴正坐在沙發上監督沈長澤做俯臥撐。


    孩子做到第十二個的時候就做不動了,咬著牙半天起不來,單鳴敲著茶幾,“必須二十個。”


    軍醫皺著眉頭觀察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在訓練他?”


    單鳴似乎才發現他已經醒了,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少動少說話,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我們要挨餓,你是俘虜,隻能得到最低程度的食物,要是餓死了的話……”單鳴露出森白的牙齒,“我們就吃了你。”


    那軍醫不為所動,反而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沈長澤,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孩子的每一寸皮膚,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窟窿來。


    那眼神讓單鳴覺得特別不舒服,就好像在他眼裏這孩子就是個待解剖的青蛙。單鳴怒道:“你他媽是變態嗎?看什麽看。”


    軍醫瞄了單鳴一眼,單鳴注意到這個機器人一直平淡如水的目光中透出一種莫名的狂熱,讓他渾身不舒服。


    單鳴對於孩子的身份真是充滿了好奇,他知道這個軍醫能給他很多答案,但是他又不能刑訊這個軍醫,他和艾爾都不願意得罪一個大國的政府。單鳴有些後悔,應該讓虎鯊派船來接他們的時候,帶點兒“吐真劑”,現在船肯定早就出海了。


    單鳴心裏有些煩躁,衝著孩子吼道:“接著做,做不完沒有飯吃。”


    孩子咬著牙抬起頭,期期艾艾地說,“我不要吃那個叔叔。”說完有些畏懼地看了那軍醫一眼。


    軍醫迫切道:“沈長澤!你不想知道你爸爸媽媽在哪裏嗎?”


    孩子停下動作,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我可以告訴你,他們……”


    嘩啦一潑涼水,盡數澆在了軍醫的頭上。


    艾爾搖了搖空杯子,“廢話真多,再亂說話就把你嘴堵上。”


    那軍醫呼出一口氣,透明的水珠順著他潔白如玉的臉頰滑落下來,他眨了幾下睫毛,靜靜地看著沈長澤,不再說話。


    艾爾道:“你叫唐汀之是吧,二十三歲的天才科學家,在生物學、神經係統學、藥理學、遺傳學、醫學等領域都有傑出貢獻。哼,聽上去真是邪惡。你身上的武器都在我們手裏,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當個俘虜,少說少動,否則這十多天的無聊航程,我們有的是時間收拾你。”


    吉姆湊了過來,看著唐汀之的眼神非常下流,他嬉笑道:“艾爾,雖然我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但這個美人兒看上去不太老實,不如我來看著他?”


    艾爾瞪了他一眼,“他是重要的人質,你不許碰他。”


    吉姆難掩失望,忿忿不平地說,“老大,我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你總該跟我們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吧?這個人是誰,為什麽要跟我們作對,現在為什麽在船上,為什麽我們不能按原計劃去印尼,而是選擇在海上漂泊,而你們……”吉姆惡狠狠地看了單鳴一眼,“你們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究竟談論了什麽。”


    吉姆的音量不小,把在隔壁房間休息的人都印了過來。大家都想知道前因後果,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被人牽著鼻子亂跑,那滋味非常不好。


    看著一眾人探究的目光,艾爾知道這個早晚要來,他心裏打起了個鼓,如果他不能成功安撫這些人,他們內部一定會產生矛盾。


    自從四年前在中國雲南碰到的那個“怪物”,不禁是他和單鳴的養父,就連那些惺惺相惜的戰友們幾乎也都死光了。團裏隻剩下虎鯊等幾個老人,其他人都是新吸納進來的,凶險的程度比之以前的成員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彼此之間卻缺乏信任和忠誠,有些人他們連背景都摸不清,如果不是有虎鯊等人支持,當年隻有十八歲的艾爾,根本不可能領導這些國際流亡者。


    因此在利益分配和協調團員衝突上麵,艾爾花了非常多的心思,就怕內部起衝突。現在的“遊隼”,大部分人是為了利益凝結在一起,而不像當初的“遊隼”,是為了戰友們都能痛快的活下去,有一天痛快的一起死。


    麵對這樣的集體猜疑,艾爾感到頭痛。其實這次的事完全是單鳴一意孤行犯下的錯,但艾爾懶得去責怪單鳴,因為他知道單鳴不會認錯,說了等於白說,還不如想辦法補救。


    艾爾跟單鳴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不能實話實說,因為一個人的失誤而牽連所有人,這些人會在必要的時候把單鳴和小孩兒賣了,決不會留情。艾爾拍了拍手,“大夥進屋。”他把眾人都趕進套房,然後編造了一個跟邊境毒品交易有關的故事,巧妙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死無對證的前雇主頭上,才把事情給掩飾了過去。


    沈長澤繼續在單鳴的監督下咬牙堅持著體能訓練,隻是,他在單鳴沒察覺的時候,偷偷地看了唐汀之一眼。


    飛機在飛行了七個小時之後,降落在了印尼東南部,所羅門群島和圖瓦盧群島之間的公海海域。


    機長和不請自來的乘客們在吃過一點點食物之後,都疲憊不堪,各自找地方休息。


    整個飛機上就一張大床,大家一致同意把它讓給佩爾女神。單鳴抱著孩子睡在沙發上,其他人都各找了地方縮著。


    比起躺在腥臭寒冷的死人堆裏,能有一個幹淨清爽的地方睡覺已經是非常優越的環境了,沒有人為這個抱怨。


    睡到半夜的時候,孩子翻了個身,小聲說,“爸爸,我去尿尿。”


    單鳴“嗯”了一聲。


    孩子如果單鳴睡著之後,就不能隨便亂動,不然很容易把單鳴驚醒,所以起夜什麽的一定會告訴單鳴,免得被搶指著腦袋。


    孩子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單鳴緊閉的眼睛,輕聲說,“爸爸,你去嗎?”


    單鳴簡短地說,“滾。”


    孩子連忙跳下沙發,往駕駛室方向的廁所走去。他心裏跳得跟打鼓一樣,他祈禱著那裏沒有人。


    唐汀之就被綁在廁所附近,他晚上沒吃東西,蔫蔫地低著頭,似乎睡著了。。


    讓孩子失望的是,旁邊有兩個人看著他,就在他不遠處休息。


    聽到腳步聲,那倆人都睜開了眼睛。


    孩子伸出細小的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兩個人大人都覺得好笑,也沒在意一個五歲孩子要做什麽,看到孩子蹲到俘虜麵前,知道孩子是要跟俘虜說話,但在他們看來,孩子的好奇心不需要解釋,他們也懶得管。


    唐汀之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地盯著沈長澤。


    孩子被他看得一陣發毛,他小聲說,“你真的,知道我爸爸媽媽來哪裏?”


    唐汀之也壓低聲音,“我知道,我是來救你的,隻要你跟我走,就可以跟你的父母團聚。”


    孩子抿著嘴,“你騙我,我知道你們是壞人。”


    “並不是穿這個衣服的都是壞人,你不想見爸爸媽媽嗎。”


    孩子黯然地垂下眼簾,“想……他們在哪裏?他們好嗎?他們想我嗎?”


    唐汀之麵無表情地說,“他們很好,很想見你,但你必須和我回去,才能見到他們。那個人不是你的爸爸,你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


    孩子忿忿然地說,“我知道他不是爸爸,是他讓我管他叫爸爸,不叫就不讓我吃飯,他也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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