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無心吃飯,那邊鬧得沸沸揚揚,他卻安然推杯換盞,這如何說得過去?


    而且上邊有嚴令,讓他必須盡快將輿論壓下去,什麽交流會,可以推遲,甚至因辯論的關係,導致最後取消都不要緊。


    掛了電話,他眼中陰鷙的光芒一閃,跟著說道:“諸位先生們,大家先別忙吃飯,宋老在東都史料館遇到了點麻煩,我們這就趕過去,願意去的,可以跟著,其餘的會有人安排就餐,作為東道主這麽做是有點不合規矩,可我們也不能讓宋老落單不是?”


    一聽帶隊的書法協會名譽會長老宋出了事,交流團的雖然對老宋過份溺愛孫女,丟人丟到國外大是不滿,但畢竟是同胞,是帶隊的領導,還是書法最強的人,怎麽也不能讓他落單出事。


    吃飯,哪還有人顧得上,紛紛催促趕緊趕去,甚至有人撥打了領事館電話求助。


    幕古熊毅陰陰的一笑,一麵下令安排車,一麵通知相關人員趕往。


    他要讓交流團徹底成為笑話,說那是高仿,僅憑隔著玻璃看一眼就下定論,這是狂妄還是無知?


    這些人裏,當然有小島國最具權威的文物鑒定大師,也有書法造詣超過他的書法大師。


    遏製輿論,唯有當麵擊破才是上策。


    他們趕往的途中,華夏這邊要來的人已經起飛,預計三小時抵達。


    不需要轉場,直接就等在了轉場的位置。


    半個小時不到,宋老正跟薛郎他們忙活呢,幕古就帶隊匆匆趕來。


    在人群裏,先一步打電話的交流團成員確認了宋老的位置,雖然奇怪並無麻煩的趕腳,但還是跟著趕到了地方。


    這會,薛郎他們拍攝了大部分的展品,偏遠的展廳沒有去,但拍攝的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包括青銅器,瓷器,字畫等大件方麵的展品。


    在幕古帶著一大幫人趕到的時候,剛好回到還在聊天的宋老身邊。


    幕古老遠就看到了展廳中間空地站著的宋老,疾走幾步趕到宋老身邊,關心的問道:“宋老先生,您不要緊吧。”


    “要緊?”


    宋老舉著電話詫異了下,客氣的跟那邊掛了電話,這才說道:“幕古會長,您怎麽來了?不是……”


    這一刻,其他人也紛紛趕到,七嘴八舌的問宋老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跟著,大使館的人也到了,看到這一大幫人,徑直分開人群,表明身份,客氣的詢問是否需要大使館幫助。


    宋老有點發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半響才弄明白怎麽回事,於是笑了笑說道:“感謝大家的關心了,我隻是來參觀的,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他話音才落,一名團員不解的問道:“宋老,您不是一直惦記看那些宋代佛經嗎,怎麽在這裏?”


    幕古本來還想插言,找個理由切入主題,見有人出頭了,看了眼遠處趕來的一撥人,就沒吱聲。


    “哎……”


    宋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


    但他沒說什麽原因。


    宋老沒事,不管大家心裏怎麽想,起碼鬆了口氣,也沒人會追問為何不看他期待已久的佛經,反倒站在這瓷器展廳。


    而幕古一見無法繼續話題,剛要引出話題呢,可他們不問,不代表刁蠻的小公主不說啊。


    小丫頭見爺爺不說,遂嘟著嘴說道:“看什麽呀,那些佛經都是高仿,害的爺爺白跑一趟。”


    高仿……


    交流團裏的人都頓了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小孩子的話是不是可以當真,但都知道要麻煩,這可不是什麽童言無忌,在人家最具代表的博物館裏,你說人家展品是高仿,這是踢館,砸場子,事情隻會變大不會不了了之,甚至有可能引發外交事件。


    幕古這會適時的插言說道:“宋老,小孩子說的……”


    宋老似乎沒過心,搖了搖頭說道:“確實不真。”


    他話音才落,一個湊到近前的島國人眼睛一虛,用華夏語沉聲說道:“您這話可要負責任,您說是高仿就是高仿?就憑看一眼就下定論?您知道這樣會給史料館帶來什麽樣的負麵影響嗎?這可是經過最權威認定的文物,全世界公認的文化精粹,您隻看了看就下定論,太草率了吧。”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了那人一眼,左伯陽更是上前半步,側麵擋在老人身邊,薛郎則側了下身子,護住墨芸,看向那人。


    宋老伸手擋開左伯陽,正麵對著那人說道:“這位先生,我說話當然負責,不過這是我個人論點,您為何橫加指責?”


    不等那人說話,小丫頭跟著一瞪眼,從薛郎身邊探頭說道:“就是,你是誰呀,你還管得著人家說什麽嗎?”


    那人看了眼小丫頭,回頭看著宋老,依舊禮貌的說道:“老先生,您在這說這裏的東西是仿品,就要拿出證據,您的家教如何跟我沒關係,我叫熊本綱一,對於文物略知一二……”


    他話沒說完,小丫頭不幹了,眼圈一紅,指著他,看著薛郎說道:“郎哥,他說我……”


    薛郎忙低頭哄道:“別跟他一般見識,別生氣哦,一會回去帶你看富士山……”


    小丫頭在宋老看來的一刻不依不饒的說道:“他狗屁不懂就算了,他憑啥說我!”


    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


    這下炸鍋了,那人臉上湧起怒意,身後跟來的一群人也麵色不善,要不是這的禮貌看重不同於他國,保不齊惡語相向,甚至輪動老拳了。


    幕古暗笑,看了眼已經架起的攝像機,陰測測的說道:“小姑娘,你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嗎?他狗屁不懂?他可是小島國最著名的曆史、文物學家,你這樣太不禮貌了。”


    小丫頭還沒說話,宋老顯然護犢子,也極為溺愛這個孫女,臉色不善的接過話頭說道:“幕古會長,這人是誰跟我沒關係,他被外界認為是什麽大師跟我也沒關係,但他橫加指責我就算了,說我的孫女不行,必須道歉。”


    幕古一看這麽上道,攤了下手,想說點啥,熊本綱一卻不幹了,讓一個小丫頭片子鄙視了,可以歸咎不懂事,眼前滿頭白發全的老者可是最近有點名氣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好歹在世界也是有知名度的。


    他陰沉著臉說道:“這位老先生,道歉可以,但前提是你先要拿出證據,證明你說的正確,如果你能證明那些佛經是高仿,我給這位小姐道歉,如果拿不出證據,您要給小島國全國道歉!”


    他這一說,知道熊本綱一的,都不好馬上打斷插言了,就連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也沒辦法插言。


    雖然知道這樣會很麻煩,但大家都知道,這事宋老說出了高仿在先,不給個解釋肯定不妥。


    雖然可以一走了之,但跟小島國數代的仇怨讓大部分人都在找機會報仇雪恨,表麵看不出,一旦有事,還真就不會退縮。


    而且,使館的工作人員在這一刻接到了電話,嗯嗯了兩聲,掛了電話,並沒有上前斡旋這事。


    不過,大多人都擔心宋老會不會贏。


    畢竟這是人家國家機構鑒定過的東西,平時根本不怎麽開放。


    宋老眼睛眯了起來,看著熊本綱一,氣勢節節攀升,說道:“熊本先生,本來這是我自己沒有對外的言論,既然你一定要揪住不放,那好,你說的老夫接下了,我拿不出證據,我向小島國,乃至全世界道歉,反過來,你不但要對我孫女道歉,也要對全世界道歉,因為,既然是高仿展出,就是糊弄世界,糊弄全世界的眼睛。你確定要我拿出證據嗎?”


    熊本綱一當然不懼,冷聲說道:“好,我答應您,但前提可不能折騰十天八天的,我很忙,沒那時間陪您胡鬧。”


    他話音才落,薛郎看了一圈,似乎明白了,湊近老人耳邊說了幾句。


    宋老抬頭看了眼四周,笑了笑說道:“看來幕古會長準備的很充分啊,既然如此,那就請吧,證據,不需要離開這裏,時間不用太久,東西不用拿出來,隔著展櫃就可以了。”


    幕古會長皮笑容不笑的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但沒說話。


    薛郎,左伯陽,小丫頭簇擁著宋老,身後跟著涇渭分明的交流團成員,徑直奔向書法碑帖展廳。


    這會,他們雖然希望宋老贏,也看到了宋老信心滿滿,不過說心裏話,心裏還是忐忑,唯恐一敗塗地。


    古玩,真假難辨,單憑眼力很難說出誰說的對,旁證,引經據典,這就需要深厚的曆史知識了,尤其文字,不說出點大家信服的,很難取信於人。


    倒是薛郎,伸手看似安慰小丫頭,其實是暗自鼓勵了下。


    他這會真的服氣了,除了裴光,小丫頭是他見過的,演的最逼真的人了,演啥是啥。


    要不,這事鬧不大,保不齊不主動出擊,對方都會避免外交事件發生而大事化小呢。


    而另一波人,幕古已經不是主位,幾個歲數不小,身份顯然不低的人走在了前頭,他卻成了陪襯。


    他看到全是重量級的到位了,心裏踏實不少。


    之所以這麽篤定,當初市場出現假貨遍地風潮的時候,這些展品可是經過了相當嚴格的鑒定的,否則,不開館也不能讓最後的陣地失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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