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打開他的手:“拿開。”


    “今天就當是我們的約會吧。”趙錦辛雙手繞在黎朔的脖子上,溫柔又強勢地把領結戴上了,“你說約會要帶領結。”


    黎朔一把推開趙錦辛,而後粗暴地扯下了領結,直接扔在了他臉上:“你別再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趙錦辛的目光瞬間失去了神采,變得灰撲撲的,他蹲下身,撿起了領結,低著頭小聲說:“吃飯吧,怎麽都要吃飯的吧。”


    黎朔的胸膛用力起伏了兩下,他埋著頭越過了趙錦辛身邊。


    趙錦辛把領結揣進了兜裏,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黎朔走到大廳,趙錦辛也跟了上來:“我們在外麵吃。”他領著黎朔走到了花園。


    花園裏放著一張餐桌,桌上擺滿了各色海鮮和香檳,環繞在熱帶植物之中,腳下是細軟的沙子,遠處是碧藍的海和純淨的天空,潔白的桌布被海風掠起,和輕擺的樹葉一起招搖在這浪漫的景致之中。


    趙錦辛紳士地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來嚐嚐我的手藝。”


    黎朔看看那一桌美食,何其無辜,不吃也太浪費了,於是走了過去。


    倆人麵對而坐,趙錦辛給黎朔倒了杯酒,邊輕聲說:“能跟你一起吃飯真好,好想永遠呆在這兒不走了。”


    黎朔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好吃嗎?”趙錦辛一會兒剝蝦,一會兒用工具弄出螃蟹的肉,統統放到黎朔碗裏。


    黎朔輕輕用手擋了一下:“你吃你的。”


    趙錦辛那對美極的桃花眼裏飽含深情:“我喜歡看你吃。”


    在那樣的目光逼視下,黎朔感覺頭都無法抬起來。


    “這裏的海鮮太新鮮了,大部分都是白灼的,能保留肉質的原味,但是這個魷魚就是炸了蘸一點椒鹽比較好吃,還有這個海鮮燴蛋,是當地人的吃法,我現學的,這個則是用椰子水煮過……”趙錦辛耐心地介紹他做的每一道菜,哪怕黎朔一聲都沒有回應。


    趙錦辛說了半天,目光也越來越黯淡:“黎叔叔,你能跟我說兩句話嗎?”


    黎朔頓了頓,平靜地說:“我早說過,我們之間無話可說了。”


    “難道把我當成普通朋友也不行嗎?我們以前有很多話題。”


    黎朔抬眼直視著趙錦辛:“我跟過去分手的每一個人,都能做朋友,唯獨你不行。”唯獨你趙錦辛,讓我拿得起放不下,也唯獨你趙錦辛,在我心上肆意踐踏。


    趙錦辛抿了抿唇,啞聲道:“我真的那麽不能原諒嗎,讓你這樣對我,你以前……以前對我那麽好。”


    “我可以原諒你。”黎朔抓起餐巾,一下一下用力擦著自己的手,就好像跟那皮膚有仇似的,“我隻是不會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能停止這些沒有意義的行為,我就能把你當成‘普通朋友’。”


    “然後看著你有一天和別人在一起?”


    “對,難道我會為了你浪費一輩子嗎?”黎朔麵無表情地說,“我早晚會找到能跟我交換真心的人。”


    “我對你就是真心!”趙錦辛加重了口氣,他咬牙道,“你為什麽不能相信我,我做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騙你上床?我趙錦辛缺這個嗎?”


    “既然不缺,你能不能去找……”


    “不能。”趙錦辛打斷他了,目光變得有幾分狠辣,“我再也不會去找別人,我隻要你,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待在你身邊,除非我死了。”


    黎朔甩下了餐巾,起身就要。


    趙錦辛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你還沒吃完。”


    “放手。”黎朔用力甩了一下,卻沒甩開。


    “你還沒吃完。”趙錦辛站起身,將黎朔按回了椅子裏,並趁機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乖,好好吃飯。”


    黎朔揮開他的手,怒瞪著他。


    趙錦辛難過地說:“你別這樣看著我。”


    黎朔握緊了拳頭,真恨不得將餐桌掀翻在趙錦辛身上。


    太可笑了。在做盡了缺德事之後再來獻殷勤?當他黎朔是什麽,給塊骨頭就能回去舔的狗?!


    裝出這幅情深難解、可憐兮兮的樣子,簡直無恥!無恥!


    黎朔氣得麵色青白。


    “你以前對我真好。”趙錦辛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又溫柔又體貼又細心。什麽時候我說餓了,你一定會給我準備吃的,外賣的披薩和沙拉裏有洋蔥,你一絲一絲地給我挑出來,我偶爾有些出格的要求,你也不生氣,有一次我護照找不到了,氣得去睡覺了,你一晚上沒睡,把家裏翻了個遍給我找到了……”趙錦辛的聲音有些發抖,“黎叔叔,你不是很喜歡我嗎,你現在怎麽舍得這麽對我啊。”


    黎朔隻覺得眼眶酸澀,他拚命咬住了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喜歡一個人,就盡心盡力地對對方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結果到頭來,隻有他自己這麽認為。


    趙錦辛用泛紅的眼睛看著黎朔:“你這麽好,讓我怎麽放手。”


    黎朔用力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站起身,往房間走去。


    這一回,趙錦辛沒有去攔他。


    四天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他們一起返回來了北京。


    黎朔感覺自己對趙錦辛的刻意回避,四個長輩都看出來了,他爸以為是因為趙錦辛橫刀奪項目,讓他不滿,隻有他媽知道真相,但他媽沒有再來找他談過,他提心吊膽,希望他媽永遠別為這件事來找他。


    回京後,黎朔給周謹行打了個電話,詢問進度,周謹行說這兩天就會簽合同,同時他草擬了倆人之間的合同,發到黎朔郵箱了。


    黎朔現在希望這件事進行得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黎朔又聯係了小陳,算算時間,小陳應該已經拿著20萬現金和合同跟徐大銳見麵了。


    小陳接了電話,說合同簽了,錢也給了,然後他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黎朔問道。


    “我覺得他戾氣挺重的,挺嚇人的。”小陳道,“是不是人在監獄裏待久了,都會那樣?”


    “……不知道”黎朔隻知道,沒有出事前的徐大銳,絕不是那樣的,而是一個豪爽大方的北方爺們兒,他又問道,“他說什麽了嗎?”


    “他問你為什麽不來,我說你忙,他就沒說什麽了,連句謝謝都沒有,拿上錢就走了。”


    黎朔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他聽過很多類似的例子,說隻要他借了第一次,就可能被勒索第二次,但讓他看著徐大銳窮困潦倒,他確實做不到,不僅良心上過不去,道義上也過不去。


    他剛開事務所的時候,拉不到客戶,是徐大銳給了他第一筆生意,倆人也曾稱兄道弟,他不能不念舊情。但他的底線,也就是這一次了,希望徐大銳的本質沒有被牢獄生活改變。


    幾天後,周謹行把所有人聚到一起,簽了新的股權分割合同。


    四人各懷心思,簽完合同,走流程的一起喝了杯酒。表麵上看,崔總和黎朔已經完全不想參與開發,趙錦辛和周謹行倆人還得在未來好好較勁兒,這樣的合作一開始就充滿了艱難,非常的不明智。


    但趙錦辛還是很高興,對周謹行也有了笑臉。


    喝完酒,崔總先走了,趙錦辛想找黎朔去吃飯,黎朔自然不會去,他也悻悻也走了。黎朔和周謹行換了個地方見麵,把股權轉讓合同簽了。


    周謹行給出的價格很好,超出黎朔的預期,黎朔很是感動,誠懇地說:“謹行,你未來的合作夥伴很難纏,以後你就多費心了,我很高興能通過這個項目認識你這個朋友。”


    周謹行拍了拍黎朔的肩膀,笑道:“我也是,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簽完合同,黎朔的心情很矛盾,說不上是該放鬆,還是該覺得更沉重。


    他盡管避免了和趙錦辛因為這個項目而繼續糾纏,但這樣擺了趙錦辛一道,那小子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他其實本意並不是想報複,但他確實覺得挺痛快的。


    管他的。天高雲闊,他不想永遠活在趙錦辛的陰影裏。


    沒過幾天,黎朔正在家陪他爸下棋,趙錦辛的電話就打來了。黎朔原本不想接,可他的手機就放在一旁,他爸一眼就看到了來電顯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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