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產手術對於他這個外科主刀醫生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麽，宋陽之所以這麽自信還有一個原因，那是與咱們中國的國情有關的。在外科手術方麵，別的不敢說，可要說起剖腹產手術的經驗，中國的大夫要說第二，恐怕世界上沒哪個國家的敢稱第一，單隻宋陽刀下出生的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超過70%的剖腹產比率遠遠超過了世衛組織低於15%的警戒線，龐大的基數加上超高的比率，其他國家的外科醫生除了羨慕也隻能望肚興歎了，隻是不知道這是中國婦女和孩子們的福音還是不幸。
所謂氣質，是人的相對穩定的個性特點和風格氣度，宋陽的從容冷靜使得手術室裏的人仿佛有了主心骨立時都安靜了下來。瑪格麗特·威廉遜醫院雖然是這個時代大上海最好的婦產科醫院，可與後世相比不論在手術器械器具還是藥物上都還有非常大的差距，何況這隻是產房。
宋陽平靜地用英語、漢語不停地下著指令，幾個年輕的實習醫生非常自覺地站在他身後，為他穿好手術服，記錄下他的每一道指令和每一個手術步驟。
“是，先生”。
“是，醫生”。
術前準備做得很快，雖然宋陽一秒鍾也沒耽擱，可還是太遲了，手術時產婦已經停止了呼吸，碧藍色的眼睛裏寫滿了痛苦和留戀，金發男人呆呆地縮在牆角，喃喃地呼喚著妻子的名字。保定已經不需要了，但宋陽依然做得一絲不苟，消毒、麻醉、術部選擇、切開腹壁、取出子*宮、切開子*宮、取出胎兒、剝離胎衣、縫合子*宮、縫合腹壁、術部、消炎……
手術過程如教科書般精準有序沒有絲毫多餘動作，甚至比他們手中的教科書更加完美，實習醫生和護士們無不肅然起敬，不僅是他的醫術更因為他的醫德，他沒有因為產婦已停止了呼吸而省略任何手術步驟，而且依然做得那麽認真那麽一絲不苟，這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更是對活著的人的尊重。拋開其他因素單從純技術角度而言，宋陽無疑是一個非常優秀非常盡職且醫德高尚的醫務工作者，因而即便是在看守所裏的那段日子他也得到了足夠的尊重，甚至午夜夢回時他也常把自己的重生歸結於此。
“先生，看看您的孩子吧”，護士將兩個哇哇啼哭的孩子抱到金發男人麵前，孩子的哭聲把金發男人驚醒了過來，踉踉蹌蹌地奔到宋陽麵前拉著他的手無聲地哀求。
宋陽見過這種無助的眼神，作為一個醫生他見慣了生死可每當看到這些他還是有一種虛脫般的無力感，他是醫生，可也隻是個醫生。
“請讓我做完我的工作”，‘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這種話他從不敢說出口，看著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宋陽從不敢說自己已經盡力了，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說一聲——對不起。
金色的長發，雪白的肌膚，天使般安祥的麵容，雖然你不能成為一個溫柔的母親，天堂裏，你一定會是一個美麗的天使。
除了這種沒用的屁話，我還能做什麽！握著這個年輕母親的手宋陽再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樣的無助，她一定會是個好母親，可憐她卻連看一眼孩子的機會都沒有。賊老天，你讓我重生在這世道就是讓我再經曆這些痛苦嗎！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能聽見……
嗵！好象某位飄過的神仙真的聽到了他虔誠的祈禱。
雖然很微弱，微弱得象是自己的錯覺，但宋陽真切地感覺到了手中那微弱的跳動，這是生命的音符是醫生心靈裏最美妙的音樂，他絕對不會聽錯。
“氧氣，準備輸血！”，宋陽的聲音依然平靜、從容。
“氧氣，準備輸血！”，身後的亞曆克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嗓音顯然和身高成正比還略帶了些海豚音。產房裏立時安靜了下來，連那兩個剛出生的孩子也止住了哭聲。
宋陽的命令、動作依然從容得有點缺心眼，心裏卻是止不住一陣顫抖，世界剖腹產史上曾經有過一次奇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個因難產死亡的產婦在剖腹產手術成功地救活胎兒後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後來查明是因為胎兒壓迫產婦靜脈血管造成的休克，難道這第二個奇跡竟然也被自己撞上了？
不管他相不相信，這第二次奇跡真的在他手中誕生了，手術室內外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
“謝謝您，醫生”。
“謝謝您，醫生”。
……
宋陽平靜地走出手術室，他喜歡這種聲音喜歡這種掌聲，不為虛榮，隻為那些頑強的生命。宋陽仰起頭一臉的虔誠。
“先生，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請問您在哪所醫院就職？”，亞曆克斯一臉的崇拜絲毫不加掩飾，雖然他麵前的這個男人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年紀好象比自己還小一些。
“嗬嗬，我是醫生，可不是什麽先生”，宋陽搖搖頭抱起了兩個外甥。
救活了三條人命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雖然這奇跡隻是因為偶遇隻是因為那個頑強的生命，但宋陽還是非常的開心，難得地主動喝了兩杯。戴子佩當然也很高興，不過他這高興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可是不管他怎麽問，這小子就是傻乎乎地直樂打死也不說，氣得這個殺人如麻的特務頭子差點離家出走。可剛跨出門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因為他沮喪地發現，除了這個診所，偌大的上海灘他竟無處可去，除了這幾個兄弟，這人濤湧湧的大上海竟然沒有一個值得他真正關心的人。
在裴芸的眼裏，宋陽是個醫術高明不苟言笑的好醫生，除了和病人在一起很少看到他這麽開心這麽高興，今天居然還說了兩個小笑話逗得她和二妮忍俊不禁，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但她還是很開心，在這裏工作快一個月了終於得到了他的認可。
“阿芸”，門外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五六個年輕人興衝衝地擁了進來。
“阿淑？”，裴芸的端莊淑女風範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拉著幾個姑娘的手又跳又笑，“死丫頭，想死我了”。
同事來了朋友，板著臉總不是待客之道，宋陽隻得擠出笑容伸手延客，“幾位小姐先生，請坐”。
“宋醫生，讓我來吧”，裴芸麵上一紅從宋陽手裏接過暖水瓶，“阿淑，阿娟，希農，這位是宋醫生”。
“你好，宋醫生”，幾個年輕人顯然沒想到這個與他們年紀相若的年輕人竟然是個醫生，吃驚之下不免有了些拘謹。
“裴護士，今天你休息吧，陪同學們出去玩玩，這些日子辛苦了”，裴芸這段時間的工作宋陽還是比較滿意的，有她幫著著實輕鬆了許多。
“宋醫生，我還是留下來吧”，診所裏還有幾個病人裴芸擔心宋陽一人忙不過來，“希農，你們先去玩吧，中午我在聚福園等你們”。
“嘻嘻，今天我們要吃大戶，饞死我了”，那個阿淑麵上豐富的表情可真有點對不起她名字裏的那個‘淑’字。
“有二妮在放心去吧，玩得開心點”，宋陽擺擺手轉身進了病房。
“呀，這宋醫生好大的威風”，身材小巧的阿娟在背後皺了皺鼻子。
“這算什麽呀？宋醫生救人時那才叫威風呢，聽說七尺高的大漢被他一腳就踹飛一丈遠，半天都沒爬起來”，裴芸撇了撇嘴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
“他，他是救人還是殺人啊？”，踹人？救人怎麽還踹人？
“快走，別亂說”，裴芸連忙拉了學弟學妹跑了出去，“在宋醫生麵前可別亂說話，他醫術高明著呢，還特能打架。前天我聽他給小朋友講故事，說他們家鄉有個姓平的神醫比他還厲害，號稱‘救一人殺一人’，好象還是他們家親威”。
“救一人殺一人？”，乖乖隆嘀咚，難怪這麽傲氣。
傍晚時分，一行人嘰嘰喳喳地又回來了，大包小包的看得宋陽有點眼暈，“裴護士，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去？我給你們找輛車”，從裴芸的介紹裏他已經知道，這幾個人裏有幾個是她沒畢業的學弟學妹，同濟醫院在張家浜新馬路（現上海鳳陽路）上，可同濟醫工專門學校現在的校址卻在寶山縣的吳淞鎮，太晚了可不方便。
“不是，不是”，裴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們說想、想認識您”。
“嗬嗬，我一個小郎中有什麽好認識的”，宋陽暗自皺皺眉，這代溝可橫著七八道呢，“你們回去遲了不怕違反校規嗎？”。
“沒事，明兒是星期天”，那個叫希農的瘦高青年放下手中的紙袋，“宋醫生不會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學生吧？”。
“那好吧”，你們還真瞧得起我，“不過我可說好了，我的手藝很一般，做得不好你們可得包涵點”。
“你還會做飯？”。
“嗯，人肉包子！”，宋陽咧嘴一笑嚇得阿娟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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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氣，準備輸血！”，宋陽的聲音依然平靜、從容。
“氧氣，準備輸血！”，身後的亞曆克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嗓音顯然和身高成正比還略帶了些海豚音。產房裏立時安靜了下來，連那兩個剛出生的孩子也止住了哭聲。
宋陽的命令、動作依然從容得有點缺心眼，心裏卻是止不住一陣顫抖，世界剖腹產史上曾經有過一次奇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個因難產死亡的產婦在剖腹產手術成功地救活胎兒後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後來查明是因為胎兒壓迫產婦靜脈血管造成的休克，難道這第二個奇跡竟然也被自己撞上了？
不管他相不相信，這第二次奇跡真的在他手中誕生了，手術室內外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
“謝謝您，醫生”。
“謝謝您，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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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平靜地走出手術室，他喜歡這種聲音喜歡這種掌聲，不為虛榮，隻為那些頑強的生命。宋陽仰起頭一臉的虔誠。
“先生，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請問您在哪所醫院就職？”，亞曆克斯一臉的崇拜絲毫不加掩飾，雖然他麵前的這個男人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年紀好象比自己還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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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醫生，我還是留下來吧”，診所裏還有幾個病人裴芸擔心宋陽一人忙不過來，“希農，你們先去玩吧，中午我在聚福園等你們”。
“嘻嘻，今天我們要吃大戶，饞死我了”，那個阿淑麵上豐富的表情可真有點對不起她名字裏的那個‘淑’字。
“有二妮在放心去吧，玩得開心點”，宋陽擺擺手轉身進了病房。
“呀，這宋醫生好大的威風”，身材小巧的阿娟在背後皺了皺鼻子。
“這算什麽呀？宋醫生救人時那才叫威風呢，聽說七尺高的大漢被他一腳就踹飛一丈遠，半天都沒爬起來”，裴芸撇了撇嘴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
“他，他是救人還是殺人啊？”，踹人？救人怎麽還踹人？
“快走，別亂說”，裴芸連忙拉了學弟學妹跑了出去，“在宋醫生麵前可別亂說話，他醫術高明著呢，還特能打架。前天我聽他給小朋友講故事，說他們家鄉有個姓平的神醫比他還厲害，號稱‘救一人殺一人’，好象還是他們家親威”。
“救一人殺一人？”，乖乖隆嘀咚，難怪這麽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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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裴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們說想、想認識您”。
“嗬嗬，我一個小郎中有什麽好認識的”，宋陽暗自皺皺眉，這代溝可橫著七八道呢，“你們回去遲了不怕違反校規嗎？”。
“沒事，明兒是星期天”，那個叫希農的瘦高青年放下手中的紙袋，“宋醫生不會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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