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約了,正午十二點的約會,在威尼斯的街頭。


    或者說她根本不想赴約,呆坐在小公園的秋千上喂著不怕生的鴿子,什麽也不去想的撕著麵包屑,重複相同而枯燥的動作。


    那一天,天好藍,晴空無雲是個好天氣,三三兩兩的遊客跟她一樣喂著鴿子、曬著暖暖的陽光,嗅聞來自地中海的空氣。


    笑聲連連如盛開的花朵,一朵接著一朵似會傳染,環繞在她的耳朵旁,卻始終傳不進她的心底。


    欺騙是一種毒藥,對於愛情而言。


    它會腐蝕信任、酸化深情,瓦解最後一絲希望,讓高築的金字塔在一夕間崩垮,使情人的廝守轉眼幻化成泡影,隨著品透的淚水滲入地麵,死寂如塵土。


    石碑下埋葬的是她湛薇薇的屍體,在被傷透心以後,她決定將自己壓在石頭底下,關閉心眼不再相信愛情的謊言,任一寸寸的濕泥將她覆蓋,人也停止呼吸。


    “你就是愛麗絲?”


    望著那雙毫無感情的藍眸,她的嘴角往上彎成半月。“愛麗絲是童話裏的人物,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賣的是餐飲而非故事書。”


    他不認識她嗎?好個專橫的陌生人。


    “相片中的女人應該是你沒錯,你去過義大利。”這是肯定而非詢問。


    傳真來的相片有些模糊,那是火場中唯一不屬於瑟米夏和父柏格兩家族的人,也是少數被保留下來,未被火焰燒盡的半截相片。


    相片背影寫著愛麗絲與xx攝於倫敦,焦黑的字跡難以辨認,人也因為煙熏的關係變得蒙朧,隱約可見是一名長發的東方女子。


    他們用了很多方法意圖使相片還原,並透過各種管道追查照片中的女人下落,他們查到她曾在康乃爾大學就讀半學期文藝複興,而後去了法國,最後線索中斷於加拿大的冰河。


    沒想到她在周遊列國後,最終的落腳處是自己的國家,他太低估女人的狡猞,最不可能的去處往往是聰明人的終點,她回到出發的原點。


    “如果我說沒有,你要用獅子的勇氣鞭打我,還是以稻草人的心感化我。”她的語氣有著尖銳的譏意,似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牙尖嘴利,女人最好學會溫馴。”順從是她們的天性。


    “你說的那個人是舍妹,她是雜誌社的采訪編輯。”她牙口很鈍,咬不動牛皮。


    “不要在我麵前玩任何花樣,“西西裏之光”是不是你拿走了?”她是最可疑的嫌犯。


    因為那張殘破的相片中,疑似“西西裏之光”的物件正戴在她胸前。


    “什麽是“西西裏之光”,很抱歉我所不懂。”她以為自己不會心痛,但她錯了。


    看著那張刀鐫的峻臉,不願回想的湛薇薇深吸了口氣,轉過身打算離開:


    “站住,我準你走了嗎?”狂妄的東方女人,簡直不知死活。


    她回道:“在台灣有一種東西叫法律,也許你的知識還不到理解警察是何意義的程度,但通常我們隻要撥打一通電話,明天你的臉就會出現在各大報的頭版。”


    男人的心一旦變了,就有如毒蛇猛獸般凶惡,不念舊情地朝你一撲。


    “你敢威脅我一一”哼!的確有膽識。


    “麻煩你別站在紫荊樹下,那會讓你顯得麵目可憎,獸形難遮。”對情人的期許?真是一個笑話,滿樹的紙簽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洋紫荊的花語是背叛。


    麵色倏地一冷的德烈嘉斯迅速擒住她的臂膀,稍一使勁往後扳。“沒人可以在我麵前放肆。”


    “你……啊!放手,德斯,你抓痛我了。”可惡,以前那個把地寵上天的男人哪去了?今日來了個修羅。


    “你剛叫我什麽?”驀地一怔,他的臉上出現短暫的迷惑。


    “你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法國藝術學院最受歡迎的年輕講師。”而那是她錯誤的開始。


    “你……認識我……”愕然的鬆開手,他的神色由凶惡轉為困惑。


    她認識他?


    為什麽她會認識他?五年前他的確擔任過法國藝術學院的講師,講授文藝複興時代幾位當代名人的專題研究,他的學生各色人種都有,唯獨少了東方人。


    他不認識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但由她澄清的眼昨中,仙看見他在她眼底的倒影,他似乎可以感覺、她不隻認識他。而且還對他十分熟悉。


    熟到她知道他身體的每一寸。


    “不,我不認識你,德烈嘉斯瑟米夏不會有冷如寒夜的瞳眸、殘如梟鷹的狠絕,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他已在她心裏死去,躺在長方型棺木裏。


    “我們交往過?”是她嗎?總在他腦海中浮現,卻始終不肯讓他看清她長相的女人。


    水眸微漾波動的湛薇薇緊抿雙唇,以看陌生人的眼神投以一視,“你想太多了,先生,我們毫無交集,你是水滑過的波浪,我是雲層裏怕羞的明月,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


    她矢口否認的劃清界線,不讓過去的陰影再度控製她,人不會在同一個轉彎處跌倒兩次,他既然可以裝作不認識她,她又何必厚顏無恥的巴上他。


    他已經不是她能傾心的男人,在愛情的坑洞裏她跌過一個大跤,那傷夠她舔舐一輩子,她永遠會記得他是如何負了她。


    愛過他,不代表她會愛他一生一世,當愛情的顏色起了變化,那也是到了終止的時候,戀眷不放的一方隻有受苦的份。


    “為什麽我不相信你的說詞?!”她在說謊,她的眼底充滿憎恨。


    “那隻能說你生性多疑,不在我負責的範圍內。”她做出請慢走的手勢。


    德烈嘉斯看著她不著痕跡地輕揉發腫的臂膀,一股心疼莫名地由心底鑽出。


    “我幫你看看你的手……”


    “不要碰我,你有多遠就給我走多遠,別在我麵前出現。”一向冷情的她反常地憤而甩開他的手,痛恨的神情不像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其中一定有什麽,絕非錯身而過的陌生人,而最讓女人痛心的莫過於情人的離棄,在沒有一點預兆的情況下。


    可是他們看起來又不像誰拋棄誰似,反而類似情人間的賭氣,誰也不認誰的逞強著,不甘先低頭承認自它是錯的一方。


    裏奧和克裏斯互視一眼,傳遞著不太平靜的氣息,他們不想德烈嘉斯和那位東方女子牽扯過深,壞了正在籌劃的大事。


    玩玩可以但別認真,女人的存在價值在於讓男人盡情發泄,除此之外她們最好不要有思想和人格,人偶般地好操控,德烈嘉斯有絲蒂娜那個甩不開的麻煩就夠了。


    而另一群人則趴在海廚房的玻璃窗往外瞧,縮頭縮腦怕人發現似,一個疊一個好像羅漢山,最矮的顏艾兒在下頭,其次是肩背相機的湛蘇蘇,高個子的怪臉不用說就是常開小差的闊少裴向晴。


    三雙眼睛由原本的眯成一條縫想看仔細,結果眼卻越睜越大像個探照燈,不敢相信眼前動手推人的竟是向來好脾氣的謙良恭賢代表。


    這……是不是有好戲可看了,他們瞧見不一樣的恬靜美人。


    “你不怕我?”冰冷的藍眸閃過一絲疑色。


    “你有什麽地方要人怕你嗎?你是山中虎還是海裏鯊,或是八爪巨鷹?”察覺自己的失態,湛薇薇努力的調整呼吸,若無其事地當他是過路人。


    “我是狼,一匹專食人肉的惡狼,你該伯我的。”他會傷害她。不知為何,一想到將傷害她以達到目的,他的心口有如當年的烈火焚燒般,疼痛下堪地想將她帶離這場即將掀開的風暴。


    “對,我怕你,你有殺人於無形的能力,我伯你肢解了我的靈魂,現在請你背對我,朝你來的方向離開。”從此山水各一方,不再相見。


    眉一挑的德烈嘉斯冷笑地撫向她光滑的麵肌,“我的手下建議我找個女人來打發時間,你覺得你能多久讓我不生膩?”


    “兩年。”她冷靜的說道,刻意忽略他指尖留在頰上的餘溫。


    “兩年?”為什麽她這般篤定。等等,他失去的記憶不就是……兩年?!


    “兩年才看清楚一個男人的真麵目,即使他滿口謊言地稱我是他最愛的北極星,他還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為什麽我會覺得你罵的人是我?”而他覺不覺惱怒,反而縱容她暢所欲言。


    “我阻止不了你對號入座,但是你現在站的地方屬於私人土地,我有權要求你不得入侵。”她的容忍極限也到此為止了。


    微風拂過湛薇薇的臉龐,吹亂了她烏黑秀發,淩亂發絲垂頰,卷起淡淡的波浪,讓她靈秀的容貌更添嫵媚的風情,成熟中帶著些許純淨氣息。


    她是美麗的,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隻要是男人無不為她而心動。


    大家看慣了她恬雅寧靜的一麵,在人們的心裏頭她已定型為雅嬌柔的形象,話不多給人舒服的感覺,不自覺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此刻的她卻令人有全然不同的感受,神情未見太大波動,而強悍的眼神有如被激怒的野生豹,散發出不近人情的冷絕。


    她顛覆了所有人的想像,仿佛化身手持火劍的戰鬥女神,神聖不可侵犯,誰也不許靠近她半步,除非有她的頷首允許。


    “哈……你真有種,敢麵下改色的向體型大你兩倍的男人挑釁。”難怪他會欣賞她,勇氣十足。


    五年來,德烈嘉斯第一次放聲大笑,這可讓一旁的克裏斯和裏奧聽得心驚膽跳,肌肉繃緊地進入戒備狀況,唯恐他一個震怒大開殺戒,血染黃土。


    “德……客人要用餐嗎?本店有特製的局烤海鮮起司飯,以及碳烤香蒜明蝦、碳烤雞肉串也不錯。”趕不走你就毒死你,她惡毒的想著。


    “我不吃碳烤食物,也對海鮮過敏。”雖然並非來用餐,但是一看她百般抗拒的模樣,當下改變主意走進海廚房。


    “我知道。”她說得很平常,像是熟客吃海鮮炒飯不加蒜末一樣。


    然而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惡意卻明白的告知,她是故意的。


    “你知道?”藍眸中出現一抹幽光,直直地盯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或許我可以幫你介紹本店的招牌菜一一辣味鮮蝦貢麵。”她特意取出鮮紅的辣椒一晃,刺激他的鼻黏膜。


    “我也不吃辣。”眼一眯,精光外厲。


    她笑容甜蜜的親自下廚為他煮麵,“挑食不是好習慣,五穀雜糧維係人體健康,吃辣有治癌的功效。”


    一說完,她捉了一把特辣的泰式小辣椒往麵上灑,也不管會不會辣麻客人的味蕾,明蝦對切不剝殼加入拌炒,特調的醬料好幾大匙,是平時料理的三倍,大火快炒不到三分鍾,盛盤上桌。


    別說店裏的顏艾兒和湛絲絲看得心驚,連慣吃辣的裴公子也忍不住捂鼻回避,滿室的辣味十分刺鼻,嗆得不少客人因此奪門而出,提早結束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這就是“a餐”,光看勢利眼的將軍嫌棄地扭頭而去,就可知這道冒著熱氣的餐點有多麽精彩了,非常人所能承受


    “把辣椒拿掉。”他用命令的口氣說。


    “拿掉你就吃?”她用蔑視的語氣一激:


    “還有蝦子。”他討價還價的指著連殼帶頭的頂級明蝦。


    “沒問題。”客人的要求至上。


    湛薇薇當真細心的挑出辣椒和蝦子,左手端盤送到他麵前,服務態度滿分叫人看了窩心,忍不住要為她的表現豎起大拇指。


    但是大家似乎放心得太早了,當她把餐盤往桌上一放時,右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紅色小瓶子,蓋頭旋開整瓶往麵上倒.順便表演了一手辣油拌麵,整盤麵食呈現鮮豔的紅光。


    哇聲四起,她微笑地走回吧台,動手調製起炭燒咖啡,加重比例調起一百八十西西水量.八匙咖啡粉的特製“濃”咖啡


    報複的心情真是痛快呀!雖然遲了五年。


    湛薇薇舉起“茉莉冰咖啡”一敬,無聲的唇語說道:用餐愉快。


    “呃!薇薇姐,那樣的“a餐”會不會吃死人?”好恐怖的顏色,黑配紅好驚心。


    湛薇薇頭末抬的回道:“拿把鏟子先去挖個洞,死了就往裏頭丟。”


    “這……這麽殘忍……”口水一吞,顏艾兒嚇得掉廠湯匙。


    “思!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中午沒吃飽嗎?中氣不是”發育中的孩子需要多吃一點。她瞄了一眼小工瀆生不是很明顯的前胸。


    感受到老板娘異樣的眼光,顏艾兒臉一紅的環胸一抱,“店裏的鏟子太小不能挖上,而且我們也沒有多餘的空間毀屍滅跡。”


    也許可以挪動石碑,埋在一塊……嘩!思想邪惡,她怎麽可以有害人之心,即使再好奇也不該拿人命開玩笑,殺人是要坐牢的,前途無限的她可不能身陷囹圄。


    “如果剁一剁分解呢?骨頭用來熬湯,皮膚炸酥當開胃菜,血肉充當小豐排和肉末使用,應該能省下三天的肉類支出。”想想還滿劃算,物盡其用。


    快反胃的顏艾兒捂著嘴,乾笑地拿起乾毛巾。“薇薇姐,我沒上錯賊船吧!我們店裏賣的是地中海料理,不是人肉叉燒包。”


    嗬嗬嗬……她能不能請半天假,老板娘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身上沒三兩肉的小小員工恐怕無法貢獻肉身增加營利,好讓客人吃得盡興。


    比較歹命的她不能像絲絲姐一樣,見苗頭不對就趕緊開溜,佯稱有急事就坐著裴先生的車子走人,沒道義的丟下她一個人麵對未知的苦難。


    雖然薇薇姐的表現和平常沒兩樣,甚至是特別的和顏悅色、笑容滿麵,可是她心裏還是不怎麽踏實,總覺得好像有事要發生。


    有句話叫“暴風雨前的寧靜”,她想用來形容眼前的情勢再適當不過了,正常用餐的客人,平靜恬雅的老板娘,以及門前走過的小黑貓,一切都乎和得讓人想搖起扇子曬太陽。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


    她現在的毛細孔是張開的,寒毛一根根地豎立,薇薇姐的表情越冷靜她越想逃,末上鎖的後門是敞開的,方便逃生。


    原本八分滿的餐坊隻剩下一桌客人,這情形還不詭異嗎?而且還是一身黑的三個男人,這畫麵一看也知道是來找麻煩,誰還敢多做停留。


    雖然他們一個比一個帥,但是不笑的神色真的有點恐怖,好像剛從冰山雪地的極凍世界走出來,稍三罪近就讓人冷得發抖。


    不過說到這點她不能不佩服老板娘的大膽,居然能若無其事的走來走去,不當一回事的上a餐,把他們當成實驗用的白老鼠,極盡所能的加以荼毒。


    “德斯,你還要繼續待下去嗎?”看了麵前加了一顆生雞蛋的愛爾蘭咖啡,裏奧的喉嚨發出微弱的咕噥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不是來找人索物,一到手便離開不多做停留,目的達成沒必要與之周旋,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得處理。


    可是看看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居然如遊客般坐了下來,忍受難以入口的料理,讓一向追求美食的他如坐針氈,恨不得把盤中的食物全往料理者的臉上砸去,痛斥她殘害他隻裝精致美食的胃。


    “你以為你有資格叫我德斯嗎?”語氣不悅,麵呈厲色。


    暗自翻了翻白眼,他在心裏暗籲一口氣。“那個女人比我更沒資格,怎不見你開口製止,並警告她看好一捏即碎的小命?”


    差別待遇,明顯得叫人想問候人家的父母、兄弟姐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以及高中老師。


    他那位臉比馬長的生物學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口水大師,嘮叨的本事可上金氏紀錄,無人能出其右,讓他在忙著殺人之際還抽空回校完成學業。


    “她有名字,別用那個女人代替。”不高興的德烈嘉斯冷冷一瞟,吃著和他交換的義大利麵。


    雖然一樣難吃,番茄醬用得比麵多。


    “喔!我沒看見她胸口別上名牌,請問我該如何稱呼這位x小姐。”服務人員就該有辨識名牌,盡管他看不懂四四方方的中國字。


    手的動作略頓了一下,他的回答是,“x小姐。”


    “嗄?!”裏奧的表情是一片空白,有種被人耍了一記的感覺。


    一見他呆呆的模樣,一旁未進食的克裏斯發出嗤笑的哼聲,整盤米蘭手工麵餃佐奶油鮮菇醬汁未曾動過,純粹擺著讓廚師汗顏,醬汁中飄浮的不明物絕不是蘑菇片。


    “咳咳!你有說不等於沒說,x小姐還是我先提起的。”整人嘛!盡是廢言。


    “那又如何?!”他說了算。


    他是不能怎麽樣,隻是……“下太平衡。”


    “你不是體操選手,不需要平衡。”隻要拳頭夠狠,槍法準確。


    “是喔!我幾時淪為次等國民,必須靠和女人爭寵才能引人注目。”裏奧自嘲地發泄不滿,撩了撩頭發猛灌白開水。


    畢竟一整瓶辣油不容小覷,沒點能耐的人還真吃不消,幸虧他上一個情人之一是泰國公主,在討她歡心的過程中也嚐試讓舌頭習慣凡是食物便加辣的菜肴,現在才能勉強應付硬推到嘴巴的雜食。


    “少說話多吃才不會惹人嫌,你不是一向認為女人是世上最迷人的生物?”


    知道女人是禍害了吧!並非每一個都可愛得博人憐惜。


    有別於德烈嘉斯的低冷嗓音,克裏斯的聲音略帶中高音,有些砂石磨過紙麵的粗嘎。


    “她們確實甜美迷人,擁有男人所沒有的嬌柔嫵媚,但是在有敵意的狀況下,再美的女人也會有不理智的時候,我們應該是受到某人的牽連。”無妄之災。


    某人瞅了正在對談的手下一眼,不置一語。


    “你不怕裏頭下了毒嗎?”為防萬一,他連水也不沾一口。


    不忍美人失望的裏奧笑著打趣,“我隻怕拉肚子,你要記得騰出一隻手扶我。”


    別隻顧著他的狼主。


    “拉死活該,我會在你的墓碑上刻著一一此人死於女人之手。”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哇!缺德鬼。”裏奧啐了一句,視線落在低頭抹著餐具的美女老板娘。“她長得真的很漂亮,眉彎眼媚、小嘴動人,我剛好少一個台灣女朋友,不如就她吧!”


    他話才一說完,兩道如箭的鋒利眸光狂射而來,毫不留情。


    “想活著回西西裏島最好別動她,我不想少了一個得力的手下。”她的美不容沾汙。


    靜默著瞧著那一張看不出情緒的麗容,他腦中模糊的影像越見清晰,幾乎合而為一地化為實體,活生生地在他麵前出現。


    雖然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她一定和他消失的兩年記憶有關,在他忘了她的時候仍然留在心頭,對他懷有怨念的抱持不理不睬的態度。


    她是認識他的,會喊他德斯的沒幾人,除了較為親近的家人外,就連同父異母的兄長都不曾喊過這個名,冷酷的德烈嘉斯才是一幫之主、群狼之首。


    而她讓他感到說不上的熟悉,初見麵時他心口為之一震,必須以冷硬的態度才能壓下莫名揚高的驚色,以狂猾的手段令她屈服,他不想為了一個可能謀害兩個家族的女人心生好感。


    可是傷了她,他卻比任何人更難受,好像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可饒恕之事,等他想起她是誰後,鐵定地會後侮錯待了她。


    “瑟米夏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意義你比我清楚,不要因為一時的似曾相識而定偏了,你有你的責任在,不管你們之間是否有過什麽。”


    美麗的女人賞心悅目但不值得為其毀掉男人的事業,他好不容易才在虎視眈眈的狼群中穩固地位,不能有任何弱點落在隱身暗處的敵人手中。


    眼眸一凝,德烈嘉斯冷沉的麵容多了一抹深幽。“難道我從沒告訴你們我那兩年做過什麽、和什麽人往來密切?”


    他真正的含意是指交往中的女友,凡是存在過的事不可能毫無跡象的就從世上消失,沒一人得知他教學生涯中種種情況。


    語帶保留的裏奧看了克裏斯一眼,兩人有默契地避談他在昏迷期間呢喃的囈語,以及眾人刻意隱瞞部份已知的實情,就此遺忘是最好的結果。


    “沒有,你一向不準我們插手你的私生活,一再強調你不會接手黑幫事務,我們不敢過問。”這也是原因之一,他向來不想單純的日子蒙上黑幫色彩,以免讓別人得知他的背景。


    對外他向來自稱義籍法國人,以法語與英語與人溝通,鮮少用到本國語言,常令人誤解他是義大利出生的法國僑民。


    “是這樣嗎?”德烈嘉斯懷疑地看著兩名手下。


    裏奧勾唇笑道:“你說過不走前人走過的路,人生來世一遭不是為了爭個你死我活,你要當唯一幹淨的瑟米夏家族人,讓自己的孩子免於處在被暗殺的恐懼下。”


    他不要他的孩子和他的祖父、父兄一樣,隨時有可能成為被阻殺的對象。


    “我說過?”那是什麽時候?


    自他從昏迷中醒來,他的世界就隻有黑色,他在陽光照不進的角落一人摸索,直到他夠強夠壯才能擊倒身邊的豺狼虎豹,奪回他原本棄之不要的位子。


    他的生命也從那一刻起徹底改變,昔日不管事的溫和男子蛻化成連鬼都懼的惡狼,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在燃燒的火焰中被迫擁抱仇恨,讓滿腔的恨意督促他心殘如魔,不假辭色地懷疑每個接近他的人都別有用心。


    這是他的錯嗎?


    還是上天嘲笑他的獨善其身,故意丟個難題考驗他,不讓他有機會過正常人的生活,命運安排他回到脫序的軌道上,繼續見不得光的勾當。


    “對不起,請問你用完餐了嗎?我想先收回盤子。”趕人的意味相當濃厚。


    抹抹唇、放下刀叉,德烈嘉斯藍眸深沉的冷視著毫無畏意的女老板,一幕與她在法國餐廳進食的畫麵忽閃而過,他看見自己正在輕啄她的嘴角,吻去其淡染上的醬什。


    驟地,他臉色一變,抓起湛薇薇的細嫩手腕追問:“我愛過你對不對?在巴黎鐵塔下你說你是流浪的星子,在找尋自己在天空的位置。”


    而他笑稱她是他的北極星,占據了他的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約會十二點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寄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寄秋並收藏約會十二點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