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早,秦二邁下樓,抬頭就在大堂裏見到了喬九。


    他微微一怔,心裏剛閃過“挺巧”兩個字,便見謝涼和鳳楚也下了樓,然後先後越過自己走到那張桌子坐下了,並且謝涼還問了喬九一句“怎麽不等我”。


    他也過來坐好,目光在謝涼和喬九之間轉轉,震驚了。


    鳳楚昨晚的意思就是這個?


    謝涼吃了藥,喬九會管?


    但……但那可是九爺啊!


    謝涼不僅喝花酒,還想睡小倌,任誰得知心愛的人這麽幹都會不痛快,性子烈的直接就相忘江湖了,換成九爺當場宰人都有可能,結果九爺沒宰人不說,還跑來幫著解了藥性?


    看來九爺一定很喜歡謝公子了。


    像自己喜歡葉姑娘一樣那麽喜歡。


    秦二默默看著謝涼,打算以後找機會勸他對九爺好一點。


    鳳楚也在觀察,見喬九的心情不再那麽難以琢磨,暗道謝涼昨晚一通折騰還真的收服了喬九,是個人物啊。


    他笑眯眯地望著喬九:“火火終於能回家了?”


    喬九是不會承認錯誤的,說道:“他愛去哪去哪,關我什麽事?”


    鳳楚道:“嗯,看樣子是能回了。”


    謝涼笑了一聲,見喬九掃向他,頓時收斂。


    五鳳樓附近的這座城不像鍾鼓和寧柳那般繁華,算是座二級城市。謝涼前兩天已經簡單逛過,沒什麽特別有趣的店,所以幾人吃完飯便決定回五鳳樓。


    兩旁的攤位早已擺出,街上也早已有了行人。


    謝涼與喬九並肩而行,垂下的胳膊彼此相貼,謝涼微微一伸手,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喬九掙開。


    謝涼再勾,喬九再掙。


    謝涼眨眨眼,第三次要拉他,結果手指剛往那邊挪了一點便被拍下去了。


    喬九看向他:“大庭廣眾的幹什麽?”


    謝涼道:“拉著。”


    喬九道:“不拉。”


    謝涼誠懇道:“有衣袖遮住,看不見的。”


    喬九道:“不。”


    話是這麽說,但謝涼又堅持了幾次後,他終究沒再掙開。


    隻是不知是不是錯覺,謝涼感覺確定了關係,他家九爺開始認真談戀愛後,比往日更在意這種事。以前一心想抓他小辮子的時候,九爺好歹還當眾拉過他的手,現在成了,竟然就不拉了。


    難道是害羞?


    可能嗎?


    他打量九爺的側臉,感覺怎麽看都不像。


    喬九道:“怎麽?”


    謝涼道:“你長得太好,忍不住多看幾眼。”


    喬九笑了一聲,逮住機會就教育他:“你全身上下也就眼神好使。”


    謝涼笑了:“其實……”


    喬九等了等沒聽見下文,挑眉。


    謝涼伸手遮住嘴,湊到他的耳邊說悄悄話:“其實我還有別的地方好使,你要試試嗎?”


    話一落,輕輕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喬九:“……”


    下-流!


    勾在一起的手指立刻又被掙開了。


    謝涼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直到出城才重新牽到九爺的手,不禁感慨某人這麽純,要睡的話估計有些難。


    他的想法在晚上得到了證實,因為五鳳樓不缺客房,某人不和他睡一屋了。


    他試圖講道理:“冬天冷,兩個人睡暖和。”


    喬九:“你可以多蓋點被。”


    謝涼:“咱們都睡過好幾次了。”


    喬九:“那也不能總睡在一起,成何體統?”


    謝涼:“兩個大男人睡一起怕什麽!”


    喬九:“你真有臉說這句話。”


    “成吧,”謝涼以退為進,“我和你說說話再回去,走,咱們躺床上聊。”


    喬九嗤笑:“寶貝兒,你當我傻?”


    他伸出兩根手指掐住謝涼的臉,“老實點,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謝涼拍開他,笑歎道:“我已經很老實了,在我們那裏,昨晚基本就能睡了你知道嗎?”


    喬九反應一下:“睡了是哪個睡了?”


    謝涼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喬九覺得自己找到了謝涼不要臉的根源,問道:“不成親就睡?要是睡完最後成不了呢?”


    謝涼道,“那就成不了唄,生了孩子的都不一定能成。”


    這種事中原武林當然也有,隻是極少,而且八成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喬九默默聽著謝涼說很多人談了戀愛就睡,不合適找別人再談再睡,還什麽定了親、一方懷孕最後也能分,便糟心地給了一個評價:拎起謝涼往門口一放,“砰”地關上了門。


    謝涼:“……”


    完蛋,不小心說多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他無奈往回走了幾步,忍不住伸手扶額,低低地笑了一聲,心裏癢得不行,不過他家九爺純得能立貞節牌坊,還是得慢慢來。


    他們這次為紀樓主祝壽是提前來的,便在五鳳樓住了幾日,然後和鳳楚一道前往縹緲樓。


    這幾天謝涼經過努力,終於讓九爺適應了他隨時拉拉小手的習慣,並在最後一晚成功和九爺睡到了一張床上。雖然什麽也沒做,但在冬天的夜裏和心愛的人緊緊靠在一起也是十分愉悅的。


    五鳳樓和縹緲樓在城的一南一北,因此轉過天幾人很早就起了。


    謝涼穿衣服時看一眼喬九,忽然道:“你不去也沒事吧?”


    喬九懶洋洋地給了一個“嗯”。


    謝涼道:“那你要不要扮成我的書童?”


    喬九道:“理由。”


    “這樣我就能隨時帶著你了,”謝涼說完見喬九不為所動,拋出一個誘餌,“現在江湖上大部分人都知道你斷袖的事,你不想聽聽他們見你不在的時候會對我說點什麽嗎?”


    喬九想了想,成功被說服了。


    於是他用一點時間做了易容,找五鳳樓的人要了套合身的衣服,便跟隨謝涼進了飯廳。


    鳳楚幾人早已等候多時,見狀都是一怔。


    秦二差點被茶水嗆著,因為喬九易的這張臉就是當初去神雪峰祈福的那一張,非常能騙人,趙炎就為此送了好幾天的草編螞蚱!


    鳳楚感覺和謝涼在一起真是隨時能看樂子,笑著問:“你們又玩什麽?”


    謝涼簡單道:“沒什麽,九爺不耐煩應酬。”


    飯後幾人坐上馬車,趕在中午前到了縹緲樓。


    謝涼自然是和喬九坐一輛,抵達後他率先跳下車,回身製止了九爺:“別動。”


    喬九除去感情上有些純,其他時候都很不要臉。


    既然如今是書童,他便換上了天真無邪的神色,站在車上無辜地問道:“怎麽了少爺?”


    謝涼讓他扮書童,為的便是覺得他這軟萌的樣子好下手,笑道:“來,少爺抱你下來。”


    說著把人一抱,雙臂用力一提,沒抱起來。


    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依然沒抱動。


    謝涼:“……”


    絕對故意的,他好歹是個大男人,再菜也不可能連一厘米都抱不動,某人肯定用了暗勁。


    喬九似笑非笑,語氣依然無辜:“不是說要抱我下去嗎少爺?”


    “我就是這麽一說,你還真信,傻不傻?”謝涼微笑教育,“以後漲點腦子,先下來扶我。”


    喬九道聲是,跳下車,乖巧地站在他身邊。


    謝涼心想今天有的是機會占便宜,笑著摸了把他的頭,帶著他去前麵找鳳楚。


    鳳楚看了全過程,早已笑得不行,直到喬九一眼掃過來才收斂,和他們一起進了縹緲樓。


    縹緲樓和五鳳樓的風格類似。


    不同的是五鳳樓裏的樓是住的,而縹緲樓是主樓議事,後麵才是花園和住所。因為兩家關係不錯,在其他幾位樓主趕不回來的時候,離家出走的趙炎自然得來。


    他是知道喬九不來的,這時見到鳳楚便迎上前:“那王八蛋走了嗎……日!”


    一句話沒說完,他猛地望見謝涼身後的書童,想起這張臉給他帶來的風言風語,頓時新仇舊恨一齊往腦門湧。可他知道在人家的壽宴上不能打架,臉色黑了一下,扭頭就走。


    謝涼見鳳楚追過去,看向某人:“你前幾天到底幹了啥?”


    喬九很無辜:“我什麽也沒做。”


    謝涼不置可否,把壽禮交給管事後便打算去見見紀樓主,結果剛邁出幾步他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朝他跑來,驚訝了:“你怎麽在這兒?”


    方延撲過來抱住他,激動得差點落淚:“爸爸,我好想你!”


    謝涼拍拍小夥伴的背,下意識看一眼喬九,見他一點都不意外,便清楚他提前知道。


    方延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當初的小書童,急忙替九爺解釋了一句:“是我們讓天鶴閣的人不要告訴你的,想給你一個驚喜。”


    謝涼道:“除了你還有誰?”


    方延道:“隻有我和梅懷東。”


    謝涼道:“你是被請過來的?”


    方延點點頭,將經過說了一遍。


    當初少林之行,縹緲樓也是去了人的,且一直聽完竇天燁的故事才離開。


    他們自然也看了他的服裝展,模特穿的衣服有兩件被他們買走了。拿回來後紀樓主很喜歡,便請了他來做衣服,能趕上壽宴自然好,趕不上也沒關係,反正要到年底,可以過年穿。


    “我聽他們說也請了你,就來啦,”方延說著一頓,“不過這不是重點。”


    他左右看看,拉著謝涼往一旁的角落走去,掃見九爺跟了來,為難地一停。


    謝涼心裏了然,看一眼喬九,後者便不情願地停住,望著他們到了不遠處的犄角旮旯。


    謝涼道:“有事?”


    方延道:“我們覺得好像還有別的穿越者!”


    謝涼挑眉:“怎麽說?”


    方延道:“來之前有一天我和趙哥去買菜,和人聊天的時候聽到他說拜錦鯉。”


    謝涼心裏微微一頓。


    “拜錦鯉”這個詞可是和神雪峰上的箱子有直接關係,看來那夥人找不到機會綁他,便想方設法地找竇天燁他們試探了。


    不過他先前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擔心對方會知曉他們來自通天穀,因此關於得到箱子的具體細節,他一個字都沒和竇天燁他們說。哪怕那夥人把雕像下的字一字不漏地說給竇天燁他們聽,他們也不清楚和箱子有關,想來應該暴-露不了。


    他問道:“你是怎麽回的?”


    “我唱了兩句歌,見他沒接,就覺得他不是咱們那裏的人,沒敢問他從哪聽來的拜錦鯉,”方延道,“我們之後試著問過別人,他們都不知道拜錦鯉的意思,顯然拜錦鯉不是這裏的文化,所以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穿越者,而那個穿越者說過拜錦鯉?”


    謝涼有點好奇:“你唱的什麽歌?”


    方延道:“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


    謝涼見他停住,實在難受,接道:“突然暴風雨。”


    “你看吧,他就沒有接!”方延道,“哪怕不會接,他總得回應一下,但他什麽歌都沒唱!”


    謝涼:“……”


    成吧,蠻有理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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