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雲霆不再理會老乞丐,朝著那一端的巷子口追過去。


    那裏早就沒了人影了。


    他臉色不好,忽然想到,要確認是她,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確認她中了月殘花。


    太焦急,卻把這個給忘記。


    折回去,找了撞了她的劍士清風:“找!全城搜索!”


    “真是阿娘嗎?”平安猜測起來,“如果是阿娘,為什麽會是那樣的?”


    “不是那樣的話,怎麽躲開阿爹?”冷笑,眼中泛著寒光,越聽越有些咬牙切齒,“這一回,必定叫你沒處逃脫!”


    “清風叔叔一個人能找遍全城?”平安不知想什麽,隻知道,那是阿娘,阿娘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都沒有認出來。


    “你清風叔叔拿了阿爹的令牌去,能夠調動福州州牧,你怕什麽?這一回,你阿娘插翅難飛!”


    果然如此嗎?


    夢寒月此時正在福緣中介裏,心裏忐忑不安,忽然見大街上一排排的官兵,……這讓她頓時繃緊了神經。


    門聲響動,驚得她大喝一聲:“誰?”


    “婢子,是婢子。”


    “哦,紫苑啊,你怎麽來了?”


    紫苑急得哭:“小公子一直哭,兩位嬤嬤都沒法子,大爺這時又不在家,婢子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兩位嬤嬤的懇求,來請夫人回府去。”


    夢寒月一聽妙音一直哭,那點兒忐忑也暫時被壓下去了。


    “好,帶我走。”卻道:“等一下,我身上衣服髒了,你和我到裏屋去。”


    到了裏屋,紫苑才知道,夫人是要和她互換衣服。


    “這……好嗎?”遲疑。


    “怎麽不好,我這樣進府去,也會叫人擔心吧?”一邊說,一邊點上了蠟燭。


    天色已經黑了,她讓王牙婆先回去,自己卻留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的臉現在腫的跟饅頭一樣。本來還束手無策的。


    但現下好了。


    好在雷向楓今日參加宴請,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怎麽糊弄過去。


    但她此時點了蠟燭,卻把紫苑嚇到了。


    “夫人,你的臉?”


    “沒有事,摔了一跤。”


    ……什麽跌跤能把臉摔成饅頭?


    紫苑滿心狐疑,夢寒月卻不讓她有機會深思,催促起來:“妙音還在哭,我得趕緊回去,沒事兒的,這點傷,你別看腫脹得厲害,回去用雞蛋敷一敷就好了。”


    這樣一提醒,紫苑也無暇多想,隻道,反正若是真有人欺負夫人了,到時候自有大爺出麵撐腰。


    二人換了衣裳回府去,好在紫苑是坐了馬車來的。二人同是坐了馬車回去。到了府上的時候,夢寒月還特意戴了一頂圍帽。


    眾人也見怪不怪,夫人體弱,出門總戴帷帽,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


    到了東秉閣,果然聽到小家夥哭得厲害。


    “我來。”從奶嬤嬤手裏接過妙音,妙音立即不哭了。


    “果然是想親娘了。”奶嬤嬤笑嗬嗬的奉承,“小公子以後一定和您貼心,小時候就孝順。”


    夢寒月笑著點點頭:“我把妙音抱到我的房間去,你們也準備準備,給洛兒喂奶水。”


    兩個嬤嬤皆是一愣。互看一眼……,果然是男尊女卑,夫人更愛小公子。


    抱著妙音,一路回到主臥,“紫苑,你先出去吧,我給妙音喂奶。”等到屋門被帶上,夢寒月才虛脫一般,找了張椅子就坐下了。


    怎麽辦?


    那男人難道後來又折了回去?


    以她對那男人的了解,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夢寒月猶疑不定。


    她本是要走的,……忽然計上心來。


    天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如就趁著雷向楓不在府上,趕緊走吧!


    不然的話……,以軒轅雲霆的手段,最終還是能夠在雷府找到她的。


    已經是叫人救了自己,不能再給雷向楓添麻煩了。


    “紫苑。”喊一聲紫苑,“你把我剛才換給你的衣裳拿來給我。”


    “啊,是髒了吧,婢子拿去洗就好。”


    “不用,你拿來給我,我有用處。”等到紫苑把衣服拿來了,夢寒月拿了架子上的銅盆,把衣服丟了進去,拿起桌上的蠟燭,往銅盆裏點火……,既然要走,就不能留下一絲半點兒的線索給那男人抓住。


    “人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兒?呀,夫人你……”


    紫苑聞了焦味兒推門進來,入眼就是夢寒月麵前燃燒的正旺的銅盆。但下一秒,她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夢寒月拍了拍手掌,衝紫苑道一聲:“對不住了,隻能委屈你了。”把紫苑給連拉帶扶地弄上了床鋪,蓋上了被子,這才又折了回去。


    到櫃子前翻出一套雷向楓的男裝裏最普通平實的一套來,迅速地換上。雷向楓身材高大,她穿起來有些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


    眼珠一轉,衝到梳妝鏡前,翻出個盒子打開,從裏頭拿了一把剪子,“哢擦哢擦”就給減去一段。


    “嗯,這樣方便逃走多了,也不叫人懷疑。”


    又重新梳了頭,拿了描眉的筆在臉上畫了畫,立時,一個平凡的樣貌的讀書人形象就出現了,滿意地在鏡子前看了看。


    又去把她藏銀票子的盒子翻了出來,三千兩……想了想,留下五百兩銀票子,又寫了一張告別信:


    見信如見人,大爺,多謝你救命之恩。他找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大爺的救命之恩,我感激於心,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報答了。大爺萬物怪罪。另有五百兩銀子請大爺轉交給王牙婆,一場緣分,拉了她下水,卻沒兌現給她的承諾。還請大爺轉交這五百兩,以表歉意。


    落款是雷夫人敬上。


    她甚至都沒敢提她的名字,就怕露出馬腳來。


    做完這一切,夢寒月轉身抱起孩子,正好紫苑送飯菜來時的籃子恰好裝得下妙音,夢寒月把妙音放進了裝碗碟的籃子,上麵用了他的小棉被蓋住,又把籃子蓋子蓋上。


    “兒子兒子,你可不能哭啊,千萬不能發出聲音。阿娘這次……可是賭了性命了。”


    拎著籃子,低眉順目地朝著角門去。


    “你是哪個院子的?這麽晚了,往哪兒去?”


    “奴是聽了夫人身邊紫苑姐姐的話,幫夫人去買些順位樓的酒釀丸子去的。小哥,您也知道,順位樓的酒釀最出名,偏偏人家隻在這個時間賣。夫人這才叫紫苑姐姐去買,紫苑姐姐太累,就托了奴用竹籃裝了碗碟去順位樓的。”


    “唔……”


    忽然,一聲低鳴聲。


    夢寒月心跳加速,祈禱道,兒子啊兒子,再忍忍,這時候可不能夠出聲啊。馬上,馬上就好。


    “什麽聲音?”


    “哪兒有聲音?奴怎麽沒聽到,是小哥聽差了吧。小哥再聽聽,有聲音嗎?”她鬢角出汗,麵上神態卻真。


    那小廝狐疑一下,仔細聽,又聽不到聲音,這才興味索然揮了揮手:“去吧去吧,趕緊回來……順便把我帶些好酒回來。”


    還想占便宜。


    夢寒月哪裏管的上其他,隻把嘴上甜甜地答應:“是,是,一定,一定的。”


    “嗯,你去吧。”這才爽快地放人走。


    夢寒月腳步輕巧地出了角門,等角門關了,這才腳下疾馳。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上一回走水路,這一回軒轅雲霆一定會防的緊俏,走水路,是自找死路。


    城門此時一定戒嚴,但卻有一線生機!


    幹脆什麽都不裝,就這樣過去,反而不讓人懷疑。


    但她還是不敢冒險。


    眼睛在路上人身上晃蕩,物色到一個婦人。


    “給你十兩銀子,你隻要冒充這孩子的娘,就能得到。”


    那婦人一聽,立即答應了。


    十兩銀子,在她這樣的家底,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那婦人立即點頭:“俺記性好,都記住了。公子別擔心,……這孩子是你的嗎?”還是好奇地問了問,被夢寒月一記冷刀子射過去:“不該你知道的,別亂問,小心你的小命。”


    那婦人白了臉趕緊閉嘴……反正她隻是冒充一個繈褓裏孩子的親娘,又沒做壞事。


    到了城門口,因為戒嚴,城門口排著長龍,總兵查的相當嚴。


    夢寒月隱藏在人群裏頭,不起眼。


    等到了他們,一個官兵問:“這麽晚了,出城門做什麽?”


    “俺們是村外頭的薛家村的,俺娃兒病了,今天個來福城找大夫看病的,回去有些晚了,俺們是窮人,住不起客棧,哎,官兵老爺,就放俺們走吧。”夢寒月沉著聲音,別說,真像男人。


    官兵看了看,“瞧你是個讀書人,薛家村小,沒聽說誰家出了讀書的苗子。”


    “俺是贅婿,招到福娘家的。”老實人嘿嘿笑。


    那官兵立刻就換了一副輕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一下夢寒月,咂咂嘴,“走吧走吧。”


    原先以為讀書人可以詐些銀錢。哪知道是贅婿,根本做不得主的。


    官兵暗道一聲倒黴,狠狠呸了一口。


    夢寒月鬆了一口氣,抬腳朝著城外走。


    “等一等。”忽然聽到熟悉聲音,夢寒月陡然頓住身子,背上一聲冷汗。


    不會吧……


    “啪嗒,啪嗒……”連腳步聲此時聽在耳朵裏都那麽地清楚,夢寒月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小心咽了一口口水。


    “轉過身來。”身後那人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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