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床時候,醜婦隻覺得奇怪。


    “兒子,你咋這麽開心?”醜婦上看下看,小包子今天一張嘴巴樂嗬地笑,就沒停歇過。一雙蒲扇手順勢覆上平安的額頭:“咦?沒發燒啊?”樂傻了?


    “阿娘!”平安今天心情特別好,也不計較額頭上一隻蒲扇手擱著他額頭不舒服。明燦燦的眼頓時注視在醜婦臉上,“阿娘,得報名吧?俺們待會兒就去報名,一諾哥可說了,報名得到三司坊去!”


    “兒子……,你真沒事兒?咋地今天起床這麽開心?”醜婦慌了手腳:“兒子兒子,你真沒事兒?”


    睡一覺,起床就變了?……不會是之前受到打擊的後遺症吧……


    “……餓了。”小肚子“咕嚕咕嚕”叫,平安滿臉委屈。


    “成,阿娘給你做早飯去。”這天兒還沒亮,母子倆如同往常一樣起大早。


    “今天不去市場搗鼓做菜的原料了,成不,阿娘?”小家夥居然撒起嬌來!這可是這些日子頭一遭啊!


    醜婦忙抓過平安,將自己額頭碰上平安的:“兒子,真不是發燒啊?……”確定兒子確實不是發燒,模樣也不像是受到打擊,醜婦終於放開心去。


    訕訕說:“成啊!咱今兒個不去搗鼓市場上那些個菜肉。阿娘啊……今天個給我兒子做雞蛋餅吃!”


    “真的?”小家夥眼一亮。


    也許是平安的好心情帶動了醜婦,醜婦難得的今日心情開朗。


    爬起床,“阿娘給你穿?”


    平安穿著一件裏衣,醜婦為了鍛煉平安的自主能力,平常都讓他自己穿衣裳啥啥的。今天心情好,難得想要給兒子穿一回衣裳,做一回好阿娘。


    偏偏……


    “啊啊!阿娘,俺自己穿,自己穿。”小家夥如同火燒屁股,圓溜溜滑嫩嫩的小身子靈敏地很,從醜婦身上一個打轉,嘿!這就給滾到了床鋪下!


    光著腳丫,連鞋子都沒穿,撈起架子上的衣裳,七手八腳就往身上套。


    “額……兒子啊,你褲子穿反了……”醜婦看的目瞪口呆!這小子今天是抽的哪根筋?


    不用她穿就不用她穿,用得著跟誰要和他搶衣裳一樣嘛!……


    咻!


    包子臉頓時緋紅一片。平安默不作聲脫下褲子,沉默地穿好。


    “兒子……”


    平安不給醜婦調侃的機會,理直氣壯道:“阿娘,俺的雞蛋餅呢?”


    “額……,雞蛋在雞屁股裏,餅子還是麵粉,等和麵。”醜婦這些日子難得幽默一回,結果顯然小包子並不能接受這樣重口味的幽默。皺著和他阿爹一樣的眉頭:“阿娘,俺不想吃雞蛋餅了。俺光吃餅子就好了。”


    醜婦下了床,瞧小家夥的衣領子不平順,“咦?兒子,來,阿娘給你整一下衣領子。”


    醜婦手還沒碰上平安呢。這小子身子靈活地閃開:“俺是大小孩兒了,俺自己來。”


    當然不敢給阿娘弄衣領,不然要是發現衣領裏。阿爹昨晚又給帶上的玉佩,那他肯定慘了!


    阿爹可說了,要保密!


    醜婦愕然,隨即噗嗤一聲笑:“拉倒吧,還大小孩兒呢!成成成,你自個兒整理。”一邊兒說,一邊兒從放銅盆的架子上抱起一個銅盆子,“走,洗漱去。”


    天色微微亮,兩母子在蘭娘子的院子裏打了井水,簡單洗漱好。一個習慣性地鑽進屋子拿起書本,一個向著灶房裏鑽。


    等到天亮時候,院子裏一陣雞蛋蔥花兒香氣撲鼻。引來兩個小饞鬼。


    “醜姨,這是啥?”金一諾第一次見到雞蛋餅。


    和麵煎餅,裹上雞蛋,再撒上蔥花兒,真是香!


    綠油油的蔥花兒點綴煎得金黃發亮的雞蛋餅,隻看色澤,就勾得人口水泛濫。


    莊戶人家,雞蛋要麽白煮,要麽就燉蛋,要麽燒湯。能用油炒雞蛋的就很少了。煎餅子是有的,一般就是光禿禿的餅子,然後裹上小菜啊,比如野菜啥啥的就夠就著口吃了。


    誰還話心思做這做那?搗鼓這些個呢?


    “雞蛋餅。可好吃了。一諾哥……待會兒你嚐一嚐,俺阿娘的手藝可好了。二娃子哥還有後來的狗子哥嚐過後都說好吃。”平安笑嘻嘻走來,將手中書本放在院子裏的小凳子上。


    他鑽進廚房裏,手腳利落嫻熟地拿出幾個碟子來,“喏!一諾哥,拿去飯桌上,待會兒要用咧。”金一諾一楞,心說:這小子指派我幹活兒,他自己嘎哈?


    結果就看著找來小凳子,兩腳站在小凳子上,又踮著腳尖,將灶台上一個裝滿雞蛋餅的大碟子給捧了下來。


    “阿娘,俺先拿去了。”說罷,一溜煙兒,人就鑽出來灶房。


    醜婦瞧著包子又恢複了往昔神采,看著小家夥的背影,醜婦笑著搖搖頭,一邊兒嘴裏吩咐:“慢點兒走,小心燙著。別摔著了。”


    她臉上終於露出往日的笑容來。大大的笑容扯得臉頰上一痛,這才想到,她臉上昨天個可留下了好大一個血口子。天兒熱,沒包紮,剛才洗臉的時候還不覺得疼。這會兒去疼了。


    說到剛才洗練的時候……好似真的不怎麽疼?


    說著,醜婦洗幹淨手掌,鑽進了屋子裏。她屋子裏有一個小梳妝台,梳妝台上也簡陋,但好歹有個銅鏡子,可以方便梳頭。


    一下子衝進屋子去,又湊向梳妝台的銅鏡子前。打眼一看……


    “咦?咋好這麽快?”銅鏡子中是她的臉沒錯兒,那傷口子沒有完全愈合,但和昨日相比,真是好太多了!


    但昨日隻是簡單處理過,並沒有上藥啊……難道是她體質與常人有異,這才好的特別快?


    想不通,醜婦也不多想。好的快是好事兒,反正她就長著模樣,還指望這麽深的傷口不留痕跡?


    出了屋子,就聽那邊兒兩小子嚷嚷開。


    “好吃吧?好吃吧!”小包子興奮的炫耀。


    “哼!”結果金一諾根本不買賬,自顧自吃。


    “……不好吃別吃嘛……”小家夥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就要搶走金一諾手裏的盤子。


    “我說不好吃了嗎?說了嗎?說了嗎?”金一諾穩住手,不肯撒手。


    兩下子鬧開,一時之間,醜婦仿佛又回到從前小柳鎮的時候。


    她扯開嗓子,“鬧騰啥?都快吃!吃完了,咱得去報名兒!”


    兩個小子這才作罷,但就這會兒,包括李雲長等人在內的幾個大人都笑嗬嗬的看著。隨即動手吃飯。


    “好吃!”李雲長不吝嗇地稱讚,鳳眼都亮了。


    朱夫人吃的斯文,但從她一向食量小,今天個卻吃第二個雞蛋餅,就知道這雞蛋餅一定是合了她的心意。


    蘭娘子懷著身孕,聞不得油腥子。鐵柱一旁擔憂地:“俺還是給俺媳婦兒重新做稀飯去吧。”


    “別急……”醜婦將醋瓶子往蘭娘子麵前一推,“給你倒一些醋,沾著吃,要是還孕吐,那就給你做稀飯吃。”


    倒了醋,蘭娘子果然沒之前那樣的孕吐了。“嗨!大妹子,這雞蛋餅子咋做,蘸著醋吃,特合我胃口。”


    “回頭教你做。”


    “大妹子,你今天個終於變正常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之前都有些……不正常嗎?”醜婦有些訥訥。


    “豈知一些,那是非常!”蘭娘子話剛說完,就被一旁人推了推手臂,蘭娘子往旁一看,看到朱夫人臉上的怪異表情,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


    “額……,嘿嘿,大妹子……,這個俺就一時口快。”


    倒有些靦腆地道歉起來。


    醜婦隻笑,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受不了蘭娘子時不時朝著她偷偷看來,醜婦放下手中盤子:“都吃,吃好了,今天個得去報名兒,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說著又對蘭娘子說:“蘭姐姐,你吃慢一點,別隨著我們。你可懷著孕呢。”


    蘭娘子這才笑眯眯地安心吃早飯,醜婦雖然沒說什麽煽情的話,但她能這樣說,就表示她不在意剛才她說的那話了。


    等到吃完早飯之後,醜婦就說:“今天個報名兒,我就帶倆小子去。你們都不許跟過來!”


    “啊!大娘子,奴得負責保護你和小公子……”阿大第一個不樂意了,李雲長扇子一打開,瀟灑極了:“本公子隨意逛逛,大路不是你家開的。”


    醜婦無語,半晌道:“隨你。”


    說著,就帶了兩小子出門,首先得去觀前街的“富通客棧”找金翁和張老爺。


    這是之前說好的。


    等到和金翁還有張老爺匯合了。


    醜婦,平安,金一諾,金翁,和張老爺,統共五個人。


    “聽說沒有,蕭王家的刁蠻縣主被關了禁閉。”剛剛出來,觀前街上人群擁擠,恰巧有人從他們身旁經過。


    醜婦就聽到了關於伊敏縣主的消息。


    “是那個伊敏縣主?……是該管一管了。一個姑娘家家,養成那樣跋扈的性子……。”


    “噓!”另一個人趕緊示意:“這大街上的別胡說啊,伊敏縣主可是曾經救過太子殿下性命的,皇後娘娘可看重她了。說不得將來就點她做太子妃!”太子妃呀,那將來太子殿下繼位,那可就是皇後啊!


    那人似乎還有高見:“我看倒是未必,京城裏誰不知道,伊敏縣主傾心南宮家的二公子?伊敏縣主今年十七,南宮二公子二十一。


    想當年,南宮二公子十八歲生辰,那晚的夜宴,第二日可是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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