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總會出乎人們的預料。


    晚間時候,將軍府裏的人們就寢了。


    月上柳梢頭,三更敲鑼。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誰!”將軍府裏巡邏的侍衛覺得眼前一個黑影一晃:“抓刺客!”


    “抓刺客!”


    一聲響,驚起府裏人。


    陳將軍罵一聲娘,氣哼哼不情願地爬起床。


    “哪個狗日的大晚上擾人清夢!”


    滿身酒氣未散,一軲轆爬起身,套了鞋,抓了床邊靠放的長劍,衝出了臥室。


    “薑嬤嬤,吩咐府裏的少爺小姐緊閉門扉,不到不得已,不許出半步房門!”陳將軍走後,陳夫人做出一係列安排。直到這些安排都做好了,才輸了一口氣,輕鬆了下來。但饒是如此,緊繃的神經還是沒有放鬆。


    ……


    前院裏,陳將軍大喝一聲:“小賊!哪裏走!”


    在他的帶領下,府裏今日值班的洛浩和侍衛頭領一前一後趕來了這裏。


    趕來的時候,陳將軍已經和匪徒打上了。


    匪徒大約十人左右。全都黑衣蒙麵,隻露眼睛在外。


    不知何時,醜婦來到。


    她眯眼看去,隻覺得十個匪徒中有六個圍成一個圓圈,圓圈中間似乎護著什麽東西。


    不覺眯眼看去,卻瞧不出所以然來。


    “將軍,打亂那怪圈!”當下一聲喝聲。


    陳將軍機敏,聽她一聲喝聲,幹脆果斷地撇開正纏著他的一個黑衣人,一個閃身就湊趣了那怪圈前。


    那原先纏著陳將軍的黑衣人見此,立刻就想攔住他。無奈一道挺拔的呻身影擋住他。


    “本官陪你玩一玩。”


    是南宮塵!


    醜婦沒顧上南宮塵,隻趁著陳將軍破開那怪圈,瞬間捕捉到怪圈裏護住的東西……不!確切說,是一個黑衣男子,手中抱著一個人影!


    天太黑,看不清!


    連男連女都分辨不出!


    但醜婦腦中靈光一閃,命身邊綠蘿去找陳夫人。


    ……


    “薑嬤嬤,去瞧一瞧,綠竹那丫頭。”


    陳夫人在聽到綠蘿的話後,當下就命令薑嬤嬤去瞧一瞧。


    片刻後,薑嬤嬤回來,果然臉色不對:“夫人,空的。房間裏空的!”


    陳夫人隻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作響。


    “前方歹人眾多。婢子這就把消息送過去,夫人還是坐鎮內院。”綠蘿簡單明了傳遞了醜婦的意思,立即就奔赴前方。


    她不是不害怕!


    隻是與那也死裏逃生相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何況,她堅信,有大娘子在,她不會有事。


    在經過雜物房的時候,恰好看到一把斧頭靠在雜物房的門邊。綠蘿想起醜婦手執長斧,殺敵勇猛,就跟劈柴一樣輕鬆……就順手給拾起那斧頭。


    ……


    “怎樣?是她嗎?”


    “大娘子猜的沒錯,那人懷裏抱著的極有可能就是綠竹。”綠蘿抬起手,“娘子,給。”


    “這是?”


    “娘子上陣殺敵,不能少了趁手的武器。”


    醜婦好一陣無語,……難道在綠蘿心裏,她趁手的武器就是斧頭?


    殊不知,女人的英雄崇拜情懷下,綠蘿心中,滿滿都是手執長斧的醜婦的颯爽英姿。


    醜婦無語,還是在綠蘿殷勤懇切的目光下,接過斧頭。


    “將軍,那怪圈中有人截了府裏的綠竹。”


    高喝一聲,陳將軍微微一楞,綠竹這個名字可不陌生。今日那個自作主張的蠢丫鬟不就叫做綠竹嗎?


    “將軍,截住他們!”醜婦又叫:“用箭射!”


    “來人,弓箭手!”陳將軍目光一亮:“弓箭手瞄準!”


    被那怪圈圍住的黑衣人大概是首領,他見勢不妙,居然一改保護姿態,將綠竹身前一擋,一把泛著寒芒的長劍就擱在綠竹脖子下。


    “都住手!不然我殺了她!”黑衣首領威脅道。


    “等一下!”陳將軍立刻下令。


    黑衣首領一看可行,用長劍擱著綠竹一點點往大門處退去。


    “等一下!”這一回,是醜婦停的。


    黑衣人惱怒地看一眼醜婦,這女人怎麽屢屢壞事!


    但此時不宜與她爭鬥。


    黑衣人執意後退,不停下來。


    醜婦臉上泛著諷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身邊一個弓箭手手裏的弓箭。


    彎弓……


    標準的左手抱嬰孩,右手拉弓弦:“或者你停下來,或者我射死她。你選。”


    居然一點讓步的餘地都沒有!


    黑衣人沒料到她會做的這般決絕,拿劍的手抖一下,這一抖,苦了綠竹,脖子上好大一長條子,血淋淋!


    “大娘子手下留命!婢子知道今日魯莽,得罪了您。但您不能為這事害了婢子的性命呐!”


    綠竹哭訴,聲音似啼血。


    聽者為之動容!


    可惜她動容不了素有鐵石心腸之稱號的醜婦!


    不知道打哪裏衝來一對老夫婦,撲到醜婦腳邊,一人一邊抓著醜婦的腳:“大娘子!您行行好!放了小的家的妞妞吧!”


    哦,原來是綠竹的爹娘!


    老夫妻倆為了綠竹一陣苦求,又是“願意用自己一條性命替妞妞贖罪”,又是“小的家就這麽個根兒了”。


    聞者不忍。


    醜婦不為所動,但此時再任其發展,那就成了另一場鬧劇了。


    今日白日的鬧劇已經夠了!多幾場鬧劇,她的人生就真的要成一場鬧劇了。


    倏然,她右手指間一鬆,一根羽箭飛也般射出。


    黑衣人大驚,他因手中執箭對著綠蘿,根本來不及反應!


    其他人根本沒有料到,在這對老夫妻的訴苦哀求下,竟然有人還能無動於衷!


    不說立馬做出反應,但也應該糾結一會兒!


    卻不曾想,她之心意,從不為別人輕易改變!


    箭出,“噗嗤”一聲,沒入血肉的聲音!


    “啊!”


    與此同時,一聲滿含痛苦的尖叫聲響徹北疆鎮守將軍府的上空!


    “別叫那麽大聲!你還沒死呐!”醜婦淡淡提醒綠竹。


    她剛才那一箭不過是射穿了綠竹的右肩而已!死不了!


    “大娘子,老婆子想不出這世上怎麽有你這麽狠毒的婦人!”綠竹大親娘滿含恨意地瞪著醜婦。


    醜婦眯眼俯視她,冷笑一聲:“是不是我狠毒,等我問過了她話再說!”抬眼煞氣一瞪身邊傻眼的洛浩:“還等什麽?等著綠竹的老子娘暗算我嗎?”


    洛浩撓著後腦勺,把綠竹的老子娘拖到一邊,命人看守起來。


    “陳將軍,”醜婦淡淡施了一個禮,“不介意我當場審一審你府裏的丫鬟吧?”


    陳將軍做一個“請”。


    醜婦這才看綠竹:“綠竹,我先問一問你,為何會有人想要劫走你?”


    “娘子說的什麽話,婢子是受害者,怎麽知道?”綠竹受了剛才一箭,聲音虛弱。字字卻吐出清晰。


    “綠竹,我的耐性不好的。”說罷,醜婦從一旁又抽出一根羽箭。


    綠竹瞪圓了眼睛,這裏每個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膽顫和害怕。但她依然緊咬住嘴唇什麽都不說。


    醜婦訕笑一下:“好吧,你不說,我替你說。……綠竹,我就這麽問你吧,你什麽時候開始背棄將軍府?”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什麽?


    月夜下,綠竹顫了一下:“沒有!婢子沒有背棄過將軍府!大娘子誣陷也要有個限度!”


    “你白日在我臥室前故意吵嚷,圖的是什麽?”醜婦不理會,繼續問。


    “沒有!婢子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為妒忌娘子看重綠蘿姐姐,婢子又在綠蘿姐姐麵前討不了好,婢子根本就不會跟綠蘿姐姐吵起來!”


    言下之意,還是醜婦不好。


    “是嗎?你裝的再像,也不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醜婦淡淡說:“白日裏是故意湊到我門前來,故意裝作吵嚷,故意被我聽到,故意讓人以為你罵我時被抓現行,才惱羞成怒。


    可你最後卻是衝到我的屋子裏去。


    我且問你,若是一般惱羞成怒,不該是摔鍋子走人,要不然就是向撐腰的人告狀去,你卻是直接衝到我屋子去?


    為何?”


    綠竹臉色不好看。倔強地閉嘴不答話。


    “你不說?那好,我來猜猜看。”醜婦仿佛抽絲剝繭,一點點剝出真相來:“因為我兩日不曾出過門,我又要了筆墨紙硯。我猜你一定偷偷透過窗子,看過我屋子裏了。


    我埋頭書畫,你覺得神秘。你又想到我的煉鹽之法,所以你覺得我兩天兩夜不出門,又神神秘秘的寫著什麽。


    因此你覺得這東西很不一般,……或者,是你身後主使覺得不一般。讓你來探一探我。


    你不可謂不聰明,想出了栽贓陷害我一個賣國通敵的罪名。甚至為此還能在短時間裏想出一個即合理又牽強的說法來。你確實有急智。如此,你闖進我的屋子,看了我的東西,就成了名正言順。


    但你沒有想到的是,陳將軍信我!無條件信我!你更沒有想到的是,我這東西真正的用途!


    你是不是還想要狡辯,說你不過就是巧合?


    那好,我再說一樣,陳將軍蹲到地上親自去撿那些被你撕碎的紙張的時候,你嚇得臉白。陳將軍問,誰撕的紙,你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那不是因為你撕了圖紙,怕被罰才害怕!


    是因為你偷偷換掉了我的圖紙,怕被陳將軍發現,才膽戰心驚!


    若是我沒有猜錯,你身上一定帶著被你偷偷換掉的我的圖紙!


    這些黑衣人為什麽來劫走你……,現在,綠竹,你可以跟我說說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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