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學樓,來到前廣場,通往校門的道路兩側,高二的學生正在出板報,內容不外乎紅旗、日月、彩虹、鮮花,還有一些名言警句,勸學散文,往前走了幾步,她停下來看著未完成的板報,眼光微明。


    “我就是生活裏一隻快樂而悲傷的豬,我不是蘇格拉底。”


    “我一直以為山是水的故事,雲是風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可是卻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故事。”


    “當所有的夢境都變成泡沫,飛向高遠的天空,芳香的空氣吹動和暖的風,我祈禱夢醒後的黎明一片光明,金色鋪滿幹淨的大地,記得那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


    她對這些煽情的句子很熟悉,因為這正是《夢裏花落知多少》裏的內容。


    自從知道林躍成了《萌芽》的專欄作家,還在上麵連載,每次到了發刊日,她都會讓書報亭的老板幫她留一本------林躍不讓她白嫖,隻能自己去買了。


    她看得很仔細,對於裏麵的內容印象深刻,所以才會一眼認出它們來自那篇給予關注的。


    直至今天她才意識到這部在七中有多火,低年級的學妹居然把這些句子拿來出板報,正所謂愛屋及烏,她跟校長狀告林躍摸她,自然不可能得到學妹們的喜愛。。


    趁著學生們的注意力被夏洛的歌吸引,她加快腳步走向車棚,在那輛紅色山地車前守了一會兒,終於等到準備回家的同桌男生。


    “你等等。”


    她叫住推車要走的林躍。


    “有事嗎?”


    “剛才上課……我傳給你的紙條為什麽不看?”


    林躍反問道:“為什麽要看?”


    秋雅抬起頭,臉上寫滿驚訝。


    上自習的時候她給林躍傳了一張紙條,他隻是掃了一眼就把它丟垃圾桶裏了,似乎對於裏麵寫了什麽一點興趣都沒有,這讓她很生氣,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多數時候都是別人給她傳紙條,她很少給別人寫紙條,那幾個句子她醞釀了很久,修改了很久,可以說是字字斟酌,結果呢,遞過去後人家看都沒看就給丟了,心裏的諸般微妙都成了笑話。


    “你……”


    如果放在以前,她絕對會一甩長發扭頭就走,可是現如今……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下心間委屈。


    “之前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跟校長說你摸我。”


    “然後呢?”


    “我們……以後能不能和平相處?”


    林躍笑了:“人渣和敗類的罵名我背了兩個多月,你現在跟我講和,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何況我並不認為有跟你敵對。”


    沒有敵對?


    那還不叫敵對?


    逼她給他寫作業,把她遞過來的紙條丟垃圾桶,日常冷暴力,斤斤計較……


    她長這麽大,有男生這麽對她嗎?沒有!


    “那你想我怎麽做才能原諒我?”


    林躍說道:“還記得我在那次例會上的表態嗎?”


    秋雅一聽臉色驟變,她當然記得------下次不這麽做了,他會讓她投懷送抱主動摸他。


    這……真是太過分了。


    “不可能,你別做白日夢了。”


    身後傳來一道暴喝,打斷兩個人的對話。


    秋雅扭頭一瞧,見是袁華走了過來,她心中一慌,臉有些紅,因為照目下情況看,他肯定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


    班裏的同學都知道她跟袁華青梅竹馬,就連老師也認為他們從家庭條件到個人條件都是絕配,之前兩人坐一桌,袁華對她百般嗬護,現在換到林躍身邊,居然低聲下氣跟摸她的人求和,這真是太丟人了,有損她作為高二三班班花的氣場。


    “這事兒跟你有毛關係,邊兒呆著去。”


    林躍懶得理他,推著自行車往前麵走。


    “站住!”


    袁華一聲吼:“我要跟你決鬥。”


    林躍把車一停,回頭看著他說道:“好,你挑個時間,挑個地點。”


    秋雅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地跳,認為袁華經曆了被英語老師罰站的事情後已經忍無可忍,要對林躍動手泄憤。


    “別,袁華……”


    她正準備勸架,哪裏知道竹馬小哥哥朝她一擺手,臉上的表情仿佛為民除害的正義使者:“月底,考場。”


    “期中考試啊?”


    林躍搖搖頭,推著自行車扭頭就走。


    秋雅被袁華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沒有想到他說的決鬥是期中考試,這……怎麽說呢,身為學生,以成績見輸贏沒問題,但是全校師生都知道林躍成績倒數,在這件事上發出決鬥邀約,是不是太無恥了?


    袁華沒有察覺她臉上的不自然,盯著林躍的背影說道:“敢不敢你倒是說句話啊。”


    回答他的是一根中指,外加一句“如你所願。”


    他深吸一口氣,屬於命運之子的自信又回來了,寫他比不過林躍,寫歌比不過夏洛,但是比學習,他能把那兩個人虐得他們的媽媽都不認識。


    “不過……”他對準自己豎起中指,看了又看,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是了,一定是這樣。


    “就他還想做班級第一?白日做夢!秋雅,你放心,我這次一定讓他好看,你再忍一忍,忍一忍好嗎?”


    “唉。”


    秋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袁華不疑有他,微揚頭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秋雅,知道田忌賽馬嗎?這是博弈的藝術,亦是鬥爭哲學。”


    說完這句話等待片刻不聞回應,他轉頭一瞧,卻才發現背後空蕩蕩,心上人早就走了。


    另一邊,林躍推著山地車離開校門,剛要上車騎行,一個人攔住了他。


    “夏洛?”


    “我要跟你單挑!”


    和袁華不一樣,夏洛沒有講那些廢話,開門見山道出來意。


    剛才他跑去廣播站為秋雅唱《愛就一個字》,自以為真情流露,感人肺腑,尋思秋雅怎麽也得心生感動吧,他甚至做好了被馬冬梅頭打破也要把歌唱完的準備,可是沒有想到那個討厭的家夥並未攪局,而是在外麵等歌唱完,然後告訴他一個不幸的消息,班花小姐根本沒有興趣聽他唱情歌,人家跑去找林躍了。


    他已經忍無可忍,所以無需再忍,把吉他一丟,跑去車棚堵人,結果正好撞見袁華發挑戰貼的一幕,便沒有現身,選擇等林躍來到校外再出來攤牌。


    “一個要決鬥,一個要單挑,你們兩個是不是商量好了啊?”


    夏洛神情激動地揮了揮手:“你管我們有沒有商量好,我就問你敢不敢來吧。”


    林躍微笑說道:“單挑是嗎?好啊,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跟以己之長攻敵人所短,自認為人間清醒的袁同學不一樣,夏洛光棍的很。


    “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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