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姐在前,一輛路虎攬勝在後。


    一人一車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男人。


    沒錯,林躍。


    他怎麽和娟姐混一塊兒去了?


    “媽……”


    “哎喲,我的閨女回來了。”越捯飭越油膩的東北女人跑過去,先跟麵條一樣的女兒抱了抱,又掰著肩膀左看看右看看:“瘦了,又瘦了,哎我說小果,你看你進了那什麽普淩投資以後,怎麽越來越瘦了,是工作太累,還是沒有好好吃飯啊?”


    薑小果正要說自己沒有瘦,她那都是錯覺,哪裏知道心裏生出的感動又給她下麵一句話悶了回去。


    “你看你,本來就要胸沒胸,要個兒沒個兒,要屁股也沒屁股,再這麽瘦下去,哪個男人會要你?”


    關鍵是吧,她說這話的時候,林躍正好走到二人麵前。


    “媽!你瞎說什麽呢?”


    “害羞了,瞧你這孩子,這裏又沒外人,怕什麽啊。”


    沒外人?薑小果瞪直了眼,看看娟姐,又看看林躍:“媽,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他……他不是外人?”


    “這不是你領導嗎?又是初高中同學,怎麽能算外人呢,是吧,小林。”


    “是,是,娟姐說的沒錯,作為薑小果成長的見證人,我怎麽能算外人呢?”


    這一嘴長輩氣滿滿的調子,薑小果恨不能掐死他。


    “我就說嘛,你說話就是嘴甜,娟姐最愛聽你說話了。”


    “哈?”


    薑小果給親娘搞暈了,她是不是腦袋被驢給踢了,這擺明占你女兒便宜的話,哪裏嘴甜了?


    林躍說道:“大冷天的,別在外麵站著說話了,快上車吧。”


    “對對對,上車,車裏暖和。”


    娟姐趕緊拉著女兒的手往車子停泊的位置走去。


    一分鍾後,薑小果趁著往後備箱放行李的機會接近林躍,壓低聲音說道:“說吧,你是怎麽搞定我媽的?”


    “用心。”


    “呸!”


    “那你說,不用心,難道犧牲色相?”


    “越說越離譜了。”


    “說實話你不信,怪我咯?”


    “真不知道你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安啦,雖然我是你的好爸爸,但是對你媽,那是絕對沒有非分之想的。”


    薑小果看著後排座椅,摸摸這個,瞧瞧那個,小聲感歎百萬豪車坐著就是舒服的老娘:“嗬,你也有認慫的時候啊?”


    林躍湊近一些說道:“你以後……不會也發展成娟姐這樣吧?”


    “你……”


    薑小果腳還沒動,那邊林躍已經逃離攻擊範圍。


    “又踩腳趾,真沒新意。”


    薑小果氣呼呼地看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時娟姐把頭探出窗戶:“你們兩個在後麵做什麽呢?”


    “沒啊。”


    薑小果嘿嘿一笑,打開後車廂的門,有些艱難地爬進去。


    當看到後視鏡裏幸災樂禍的臉時,她敢打賭,這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


    ……


    咄咄咄~


    咄咄咄~


    呲~


    鏘~鏘~


    鏘~鏘~


    肉香飄滿屋。


    娟姐站在廚房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鍋裏翻騰的食材:“哎喲,真沒看出來,小林那,你做菜可真是一絕,本來我還尋思在你麵前露兩手,顯擺下我這廚藝呢,沒想到……那句話怎麽說得來著?閨女,怎麽說得來著?”


    “班門弄斧。”


    “對,對,班門弄斧。”


    “人家的爸是國企食堂大廚,這叫家學,你當然不能比了。”


    “是嗎?”娟姐說道:“媽隻當他打麻將是一把好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絕活兒。”


    “打麻將?”薑小果一臉不解。


    “哦,媽還以為你知道呢,小林沒跟你說啊?”


    “沒有。”


    “前兩天媽去麻將館打麻將,三缺一,小林當時在那兒等人,你佟阿姨就招呼他湊把手,結果打著打著聊了起來,媽媽才知道原來你們不僅是初高中同學,還是大學校友,現在又在一家公司工作,再加上那天媽贏了不少錢,就打趣說等你回來請他吃飯,這不……我把你今天下午落地的消息告訴了他,他說自己沒事,幹脆開車去機場接你吧。”


    薑小果偷偷地白了親娘一眼。


    這中年婦女,別人說什麽她也信啊,就林總裁那一肚子壞水,要擺平娟姐,那還不是跟玩兒一樣?


    薑小果甚至懷疑那天她能贏錢都是這小子搞的鬼。


    不過問題的關鍵是,他廢了這麽多精力到底想幹嗎,貪她們家一頓飯,還是……


    不不不,不可能,怎麽會呢。


    她為自己心裏閃過的念頭,或者說期待嚇了一跳,這個王八蛋身邊女人那麽多,怎麽會看上她這樣的豆芽菜。


    “哎,果兒啊,你說他跟你一般兒大,怎麽就成你領導了,你不是跟媽講,你是學校裏的那什麽……哦,學霸嗎?”


    薑小果瞄了廚房裏如魚得水的男人一眼:“他呀,他不是人。”


    娟姐趕緊捂住閨女的嘴:“不是人?果兒,可不敢罵人。”


    “我這不是在罵人,是在誇人。”


    “啥意思啊?”


    這時廚房門口人影一閃,林躍端著兩盤菜走出來。


    娟姐嗅著香氣,兩手一拍:“鍋包肉和地三鮮,哎呀媽呀,瞧瞧這顏色,多鮮亮,多香啊。”


    林躍說道:“薑小果,廚房裏還有幾道菜,你幫我端出來。”


    “好。”


    薑小果轉身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菜上齊。


    鍋包肉、地三鮮、蒜薹炒肉、豆角燉排骨、哈爾濱紅腸,京醬肉絲,西湖醋魚,外加一大碗酸菜排骨湯。


    三個人八道菜。


    “來,貴客到訪,今天喝點好的。”


    娟姐嗬嗬笑著,一抬手把櫃子上的五糧液拿了下來。


    薑小果遮遮掩掩說道:“媽,你這不是……準備拿來招待小老頭兒的嗎?”


    “這孩子,淨瞎說,你領導來咱家吃飯,那能拿差酒招待?何況這一桌子菜都是人家做的。”


    “那行吧。”


    穀娟姐哢哢兩下把蓋子擰開:“能喝吧?”


    林躍說道:“還成。”


    “我就說嘛,咱東北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她端起林躍的杯子,噸噸噸倒了滿滿一杯,回頭準備給自己倒的時候,薑小果也跟著湊熱鬧。


    “媽,給我也來一點。”


    “你又不能喝,湊什麽熱鬧。”


    “關鍵是它貴呀。”


    薑小果什麽人?見錢眼開的主兒,這瓶酒1000多塊,從心疼錢這一點上出發,那也得多來點。


    “行吧,那就給你倒一點。”


    娟姐給女兒倒了一口的量,無視她的白眼,端起九成滿的杯子:“我先打個樣啊。”


    說完手一抬,脖一仰,將近二兩的高度白酒一口悶。


    “那……那我也走一個。”薑小果把杯子裏的酒喝完,還往嘴裏控了控,一副難舍最後一滴的樣子。


    林躍沒有說話,有樣學樣地喝完杯子裏的白酒。


    “我就說嘛,果然能喝,來,再來一杯。”


    “我自己來吧。”


    “那哪行,你是領導嘛。”


    娟姐捉起林躍的杯子,噸噸噸又是一通灌。


    “來,第二杯。”


    “好。”


    林躍把酒杯往桌子中間一遞,那邊薑小果繼續湊熱鬧一起喝。


    娟姐又是一口悶,一看林躍毫不示弱,跟著喝光杯子裏的酒,咂吧一下嘴說道:“酒量真不錯。”


    完事又去給林躍倒酒,第三杯還是一口幹,三個人轉眼就把一瓶五糧液喝沒了。


    娟姐一看他這麽能喝,有點兒犯慫,要知道她酒量好是隨家門,那邊呢,差不多半斤白酒下肚,臉不紅氣不喘,完全不像現在一些煙酒不沾的小年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酒的價格了,一瓶1000多,總不能一瓶喝完,第二瓶換成二鍋頭吧,那多沒麵子啊。


    “娟姐豪爽。”


    “嗬嗬,你也不錯。”


    酒沒了,當然不能這麽尷尬坐著,那多失禮啊:“果兒,去,到廚房櫃子裏,再拿一瓶酒過來,媽今天可是遇到對手了。”


    “媽~別喝了,你明天不是還要煎炸嗎?”


    娟姐不心疼,做女兒的心疼,這可五糧液,不是老村長、二鍋頭、北大荒,是走遍全國都認可的硬貨,簡而言之就是液態的人民幣。


    “你說你這孩子,媽多少年沒喝這麽痛快了,而且小林可是咱家貴客,我不得陪到底?去,拿酒去。”


    “好……好吧。”


    薑小果剛要起身去拿,林躍伸手按住她:“古語雲,寶劍贈英雄,娟姐這樣的女中豪傑,一般的五糧液怎麽配得上。”


    他走進廚房,把之前去超市買東西給的購物袋拎出來,從裏麵拿出兩瓶白酒,同樣是五糧液,不過瓶身呈深藍色,材質也由玻璃變為彩瓷。


    “這也是五糧液?”娟姐沒想到他有買酒,還以為裏麵都是肉啊、菜啊什麽的。


    “沒錯,這一款叫虎符令。”


    “好。”


    薑小果拍拍娘親的胳膊,伸出大拇指:“這名字跟娟姐的氣質才般配。”


    管他什麽名字呢,隻要不造自己馬內,他拿什麽出來都是情懷。


    “這孩子,你媽又不是大將軍,咋呼個什麽勁。”


    娟姐嘴上批評女兒,心裏敞亮的很:“來,來,不醉不歸,不醉不歸啊。”


    她多多少少也有和林躍鬥酒的心思,要知道在親朋圈裏,她是一頂一的能喝,現在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那肯定得較量一下啊,北方人喝酒可不像南方人,講究感情深一口悶,講究客人來了要吃好喝好陪好,現在客人還無醉意,主人當然不能說撤酒吃飯的事。


    三喝兩喝,第一瓶虎符令喝到隻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娟姐起身去洗手間,然而走沒兩步,一個趔趄歪倒在沙發扶手上。


    薑小果也有五分醉意,都開始打酒嗝了,不過對比她媽還是相當清醒的,見狀趕緊跑過去,和林躍一起把人攙扶起來。


    “讓你少喝點你不聽,醉了吧,能走嗎?”


    仔細算算,娟姐跟林躍一人喝了七八兩,確實喝過頭了。


    “我沒醉,沒醉,這個度數的白酒,媽當年能喝一斤呢。”


    “好好好,娟姐是女中豪傑,前麵跳廣場舞的小老頭兒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


    薑小果一麵說,一麵給林躍使眼色,兩人架著她進了臥室,把人放到床上還在那兒小聲嘟囔“那可不是咋地”。


    “看不出來啊,你酒量這麽厲害,娟姐都給你喝趴下了。”


    二人回到客廳,林躍晃晃瓶子裏的酒:“唔,還有一些,現在你媽倒了,你陪我把剩下的喝了吧。”


    “把娟姐喝倒了,又讓我跟你喝,你想幹什麽?”


    這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總覺得有歧義,引人遐思。


    林躍拍拍身邊的椅子:“來,坐到爸爸身邊來。”


    他沒有壓低聲音,吐字相當清晰。


    薑小果瞄了一眼主臥的方向,發現沒有動靜後,狠狠瞪了他一眼。


    “來不來?”林躍晃晃手機,開頭的名片集裏有一個備注為“娟姐”的id,完事又在一個音頻文件輕輕一點。


    “嗬嗬嗬~哈哈哈~好……好爸爸,好爸爸……”


    “叫幹爹。”


    “癢,好癢……哈哈……幹……幹爹。”


    揚聲器裏傳來令人羞恥的聲音。


    林躍說道:“知道嗎,我在考慮要不要和你媽攤牌,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做你幹爹了。”


    薑小果沒想到他居然把兩個人在電梯裏的對話錄下來了,頓時羞憤難當:“你……你卑鄙!”


    “我這麽誠心地想彌補你缺失的父愛,怎麽就卑鄙了?”林躍又拍了拍椅子:“來不來?”


    薑小果隻能妥協,紅著臉坐到他的身邊。


    林躍把酒杯遞給她:“來,幹杯。”


    薑小果低頭抿了一大口酒。


    “告訴爸爸,爸爸離開的這半個多月,有沒有想爸爸?”


    “想……想了。”


    她敢說“不想”嗎,天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懲罰等著她,而且……雖然極力想要掩飾,但是自從知道他離校返回東北,她的情緒一直不高,因為梁爽也是差不多那個時間回威海的,這就帶來一個問題,他是回哈爾濱了呢,還是跑去見梁爽的父母了呢?


    好在今天一下飛機就看到了他,不然回來後指定會發微信,如果他不回,少不了又要胡思亂想。


    “是真想?還是敷衍我?真想的話,哪兒想?”他側了側身,湊近她的耳朵。


    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酒氣與熱力,薑小果整個人都繃緊了,不敢回頭看他。


    這時林躍抓著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拉:“這是爸爸給你的新年禮物。”


    薑小果想把手抽回來,可是想是一回事,會不會做又是另一回事。


    隨著手慢慢向下,她感覺臉更紅了,一顆心噗通噗通亂跳,還有一份驚慌害怕又帶著點點期待的微妙心情……


    然後,顫抖的指尖觸及一個平滑又很硬實的東西。


    呃?


    這是……跟她想的那樣東西,完全不一樣。


    硬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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