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聽到她的聲音,由昏睡中醒轉,確認是自己的女兒後,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沒事。”


    蔣南孫指著地上那些東西說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那些人來鬧了?”


    去年催債的也這麽幹過,但是不像今天一樣過分,而且自從黛茜由葉謹言那裏借了兩百多萬幫忙把錢還上,小貸公司的那群人就再沒為難她們,現有的外債都是蔣父從朋友那兒借的,鑒於這層關係,那些人也不好意思做得太過分,可是今天……


    蔣母點點頭,抓著她的手說道:“何曉麗的老公出車禍住院了,急需要錢救命,她下午來找,問我能不能先把錢還給她,我說我沒有,她急了,到處亂翻東西,我怕她把鎖鎖的東西弄壞了,想要阻止她,最後就……就成這樣了。”


    蔣母一邊說,一邊氣喘,似乎還沒從下午的爭吵中緩過精神。


    “南孫,要不咱們搬走吧,這樣會連累鎖鎖的。”


    “媽,媽……”蔣南孫拍著她的手說道:“媽,你別難過了,我會盡快把何曉麗的錢還上的。”


    “你哪有錢還她呀!”蔣母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唉聲歎氣的樣子比較去年老了何止十歲。


    “媽,這事兒你別管了,先吃飯吧。”蔣南孫走到門口,提起放在鞋櫃上的塑料袋,把打包好的飯菜拎到茶幾上,伺候蔣母吃晚飯,自己則去收拾地上的東西。


    將有用的能用的放回原位,又打掃了一遍地板,吃過飯後把蔣母扶回臥室休息,蔣南孫回到她跟朱鎖鎖的房間,掏出口袋裏的黑色名片輕輕摩挲上麵的號碼,拿起手機打了過去。


    “喂,翁先生嗎?我是四方的蔣南孫,今天下午在售樓處就是我接待的您。”


    “哦,是你呀。”


    “……”


    一段簡短的交談後,蔣南孫掛斷電話,臉上表情像紀錄片裏不斷閃現的曆史照片,幾經變幻慢慢定格,然後她拿起手機,再次撥通翁先生的號碼,連線接通後隻說了一個“好”字。


    ……


    第二周,星期五。


    今天是朱鎖鎖拘留期滿釋放的日子,來接她的人有小鶴,有範金剛,有蔣母,唯獨不見蔣南孫。


    她詢問原因,蔣母的回答是蔣南孫被公司派去出差了。


    朱鎖鎖心懷不解,住宅銷售人員出差的機會十分有限,怎麽會輪到蔣南孫這種新手呢?


    蔣南孫確實是去出差了,然而任務發布人並非銷售部經理,是一位翁姓男子。


    當然,如果知道她是為了過億大單去的,銷售部經理一定很樂意批幾天假期。


    夜晚,漁人碼頭燈火璀璨,伴著味重的海風和奔騰的浪花,穿紅戴綠的女人和衣冠楚楚的男人由遠洋郵輪走下,一路說笑著往皇宮娛樂城的方向走去。


    對比hk,mo更配得上銷金窟的名字,前者名氣的來源是金融業,後者嘛,完全就是玩樂了,這裏不僅有葡京、海上皇宮、金碧、凱悅等賭場,還有富豪桑拿、一號桑拿、十八桑拿等等是男人都喜歡的場子。


    蔣南孫離開下榻的酒店,徑直往漁人碼頭停靠的一艘小型郵輪走去。


    隨著海風越來越強,吹動新買的粉色長裙,她從包裏拿出一個能夠遮住上半張臉的金色麵具戴上。


    登船的跳板前麵拉著警戒線,兩名船員在入口聊著什麽,身後還站著四個戴墨鏡穿黑西裝的精壯男性,看起來很有壓迫感,可能是負責安保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加緊步伐走過去。


    高跟鞋噠噠作響,海風拂動她的長發。


    一名船員攔住了她:“私人領地,小姐留步。”


    蔣南孫把包提起來擋在身前,用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臉,隻有用別人的驕傲給他做鏡子;倘若向他卑躬屈膝,不過添長了他的氣焰,徒然自取其辱。”


    前麵的船員一下子變得客氣很多,微笑說道:“歡迎來到真理田園,五分鍾後郵輪就要起航,請盡早登船。”


    話罷欠了欠身,讓出上船的路。


    蔣南向他點頭示意,穿過隔離帶,經跳板上了郵輪。


    一名穿著藍色製服的女性海乘衝她鞠了一躬,向著前方走廊一引:“您好,請隨我來。”


    蔣南孫默不作聲,跟在海乘身後來到郵輪三樓,走進燈火輝煌的大廳。


    奢華的吊燈低垂,舞台上是衣著得體的爵士樂樂隊,薩克斯手忘我演奏的表情很有喜感,下方舞池裏站了很多人,成雙的男女隨著樂曲輕輕搖擺,他們臉上戴著造型各異的麵具,基本上不可能通過相貌細節確認身份。


    大約在同一時間,郵輪的鳴笛聲響起,輕微的晃動由地板上傳,她稍微適應一下朝著擺放糕點的長桌走去。


    沒戴麵具的侍應生端著酒水走過來,蔣南孫隨手接過一杯,放在嘴邊喝了一點,她注意到一對男女離開舞池,牽著手進了側方走廊。


    再瞅瞅休息區和放餐點的桌子邊的人員,女性的數量要遠遠大於男性,2:1都有富餘。


    “小姐你好,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耳後傳來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扭頭一瞧,麵前站著一個頭戴蝙蝠俠麵具,下身著西裝的男子。


    聲音很有磁性,身材很有型,皮膚有一種健康不失細膩的白,反正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好啊。”


    蔣南孫放下杯子,任由男人拉著她的手往舞池走去。


    樂隊換了曲目,塗著鮮豔口紅的白人女歌手捧著話筒深情地演唱。


    蔣南孫隨著“蝙蝠俠”的動作變幻著步伐,身體偶然的剮蹭和飄進鼻孔的異香不僅撫平了內心的緊張,還勾起一種叫做心猿意馬的情緒,雖然看不到麵具後麵有著怎樣的男人臉,但是用朱鎖鎖的話講,這叫豔遇,妥妥的豔遇。


    倆人越靠越近,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蝙蝠俠”的鼻息沉穩有力,那隻攬著她後腰的手傳遞的熱量也越來越足。


    “走吧。”


    一曲終了,輕柔的聲音鑽入耳廓。


    蔣南孫由意亂情迷中醒來,不過她沒有拒絕,而是輕輕點了下頭,任由“蝙蝠俠”牽著她的手往側方長廊走去。


    在這件事上她沒有選擇餘地,既然答應翁先生來這裏參加假麵舞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畢竟協議裏已經寫得很清楚,真理田園號就是一處服務亞洲豪富的高端會所,而化裝舞會的另一個說法是選妃舞會,翁先生作為郵輪的注冊會員之一,每年都要推薦三到五個身體健康的優質美女上船。


    至於上船去做什麽,很簡單,取悅男人,在登船的一周內,隻要能讓男性會員打出90分以上的成績,就算圓滿完成任務,44套房的單子歸她。


    放在以前,她的反應一定是不理睬,又或者讓翁先生滾,但是知道了掙錢的艱辛,體會了債務壓頂的煩惱,以及家道中落的無助後,她妥協了,她投降了,何況參加的是假麵舞會,誰也不認識誰,現在的她又沒有男朋友,不用在乎道德壓力。


    更何況……把她拉進房間後直接推倒在床的男人舉止得體,談吐不俗,可以說該有禮貌時有禮貌,該狂野時狂野,比起舞池裏那些大腹便便滿嘴油光偏要往女伴懷裏貼,肥膩的手不老實地上下遊移還一身體味的老東西優質了不知道多少倍。


    說真的,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很幸運,一定意義上講,這就是一次豔遇。


    或者……會成為人生中一段難忘的美好也說不定。


    他的聲音十分動聽,他用的香水那麽好聞,他的手掌溫熱有力。


    “……”


    一個小時後,蔣南孫癱倒在床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別說坐起來,動一下小指都困難。


    於是在聲音好聽,香水好聞,身材很棒外,“蝙蝠俠”又多了一個令她終生難忘的優點。


    也就在這時,男人做了一個讓她頗感意外的動作,他舉起手來拍了拍。


    啪~啪~啪~


    掌聲響起。


    通往第二間屋子的門打開,裏麵走出來一個體態婀娜,跟蔣南孫一樣帶著金色麵具的女人。


    她嚇了一跳,勉強拉過丟在一邊的長裙包在身上,完事用滿帶疑慮的目光看向房間裏唯一的男性。


    幾個呼吸後,她懂了。


    這個蝙蝠俠的體力……簡直變態……


    十五分鍾後,蔣南孫感覺身體情況有所好轉,趕緊爬起來往外跑,因為總覺得很尷尬,而且對於那個帶金色麵具的女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她這兒才踏出半步,後麵伸過來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拽。


    “啊~”


    蔣南孫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被拉回去,隨著一股溫熱氣息撲麵而至,耳邊響起一道讓她驚駭欲絕的聲音。


    “蔣南孫,沒想吧,最後你還是接受了我的合約,嗯,就以前說好的……一天17萬。”


    這個聲音。


    她永遠忘不了的聲音。


    章安仁?


    蝙蝠俠怎麽可能是他?剛才明明有著跟他完全不同的嗓音。


    但是除了他,有誰能一口道破她的身份,而且一天17萬的三陪協議隻有章安仁提過,回想跟翁先生的約定,上船取悅男性會員一周可以得到100萬+人民幣,差不多就是一天17萬的標準。


    “很意外是嗎?其實……還有更意外的事情等著你呢。”


    說話的同時,蝙蝠俠的手捏著她和另一個女人戴的麵具往上一提。


    隨著斜對麵一張女人臉映入雙瞳,蔣南孫打了個哆嗦,身體幾乎僵成一塊原木,臉蛋瞬間紅成猴兒屁股。


    “小姨?!”


    是的,那個女人是她的小姨黛茜,難怪剛才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她和她居然……居然……


    “章安仁,你這個畜生!”


    她努力掙脫束縛,手往上一甩,未想又被林躍一把握住,往後麵一帶,伴隨咚咚咚的腳步聲,蔣南孫連退數步,光著的腳丫踩在黛茜的衣物上。


    知道不是章安仁的對手,她撿起自己的鞋子就往外走。


    “蔣南孫,那一百萬你不打算要了對嗎?”


    聽到這句話,她頓住腳步,章安仁說得沒錯,按照和翁先生的約定,如果她不能令一位男性會員滿意,2億的大單就不會給她來做。


    她等著這筆錢還債呢,以她媽的精神狀態,再也經不起催債人的狂轟濫炸,而且真要這麽走掉,結果隻有一個詞能形容,那就是“人財兩失”。


    林躍摟著黛茜說道:“而且,我可是你的小姨夫,你跟你媽借我們家的錢,打算什麽時候還呢?”


    蔣南孫轉過身,沒有看林躍,她看的是黛茜,然而最終結果令她如墮冰窟,黛茜什麽都沒說,隻是別過頭去不看她。


    什麽意思?


    很簡單,章安仁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小姨,你為什麽要跟這個王八蛋在一起?為什麽?”蔣南孫歇斯底裏地喊道。


    黛茜依舊默不作聲,林躍笑了:“翁先生強迫你了嗎?沒有吧。你為了賺大錢自願上船,現在又擺出一副自己很委屈,是被強迫的樣子。我知道有一種人,能為一千塊拚命取悅男客戶,但是結婚的時候卻把自己比作千金小姐,要求娶她的人有車有房存款百萬。”


    蔣南孫知道他說這話什麽意思,現在的她,跟那種女人真沒有多少區別。


    “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她無論如何想不明白,章安仁是怎麽在假麵舞會上一眼相中她的。


    林躍說道:“哦,我除了做那種事很在行,鼻子也蠻靈光的。”


    蔣南孫說道:“你設計害我!”


    “那也是願者上鉤,如果你不需要錢,會上我的當嗎?”


    “你明知道我是被逼無奈,我需要那些錢還債。”


    “現在你被生活逼到角落知道無奈了,那些從內地省份過來,租住在地下室、閣樓、車庫,望房價興歎,對鏡自艾的滬漂們,有幾個不是生活所迫?”林躍冷笑道:“陪我一天17萬,多少人想要這樣的機會不可得,到了你這兒認為我在設計害你。好,就算你說的沒錯,但這個世界上哪個人沒有價格?生命無價這種事隻存在於理想世界,你自己說你值多少錢?100萬就把身子賣了不是嗎?”


    蔣南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林躍說道:“陪夠我七天,那單生意就是你的,選擇離開這裏,我也隻能祝你好運,在外麵的人裏麵能找到願意給你這種躺床上像一條死魚的女人打高分的會員。”


    蔣南孫沉默片刻,目光慢慢移動到他的臉上:“你說得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而且我還有一個任務想要交給你,隻要你能順利完成,你跟你媽欠我們家的錢,從今往後一筆勾銷。”說話的同時,他掰著黛茜的肩膀往前一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還有,以後見麵記得喊小姨夫……我漂亮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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