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躍微笑說道:“他們都知道呀?”


    秦淮茹總覺得他這個笑容很古怪,可要說具體古怪在哪裏,又說不清楚。


    “有他們不知道的,不過……還不到時候。”


    林躍說完這句話,拿起掛在牆上的相框轉身朝外麵走去:“這個對你,對易中海都沒用了,我把它拿走了,轉告傻柱,如果他還想斷幾根骨頭的話,就去前院兒找我鬧。”


    秦淮茹看著他越去越遠的背影,咬了咬牙,沒有吱聲。


    ……


    九月。


    又是烈日炎炎的一天。


    自從李長明進去後,劉嵐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以前倆人有一腿,仗著副廠長寵愛,她在食堂裏比食堂主任還威風,那可真是說一不二,沒人敢招惹。


    現在呢,雖說傻柱沒有刻意排擠她,但是二廚、配菜、打荷的那些人越來越不拿她當回事,連洗碗工都敢給她甩臉子了。


    剛給三車間幾個人打完菜,還被嘲諷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來了,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


    整整七年了,一日不如一日,她笑得出來麽她。


    “豆角炒肉。”


    一道聲音打身後傳來,劉嵐回頭一瞧,來食堂已經半個多月的學徒工賈梗搬著一盆菜走過來,往她身前的桌子上一放,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哎,我說你這新來的,懂不懂規矩?”


    二廚、配菜、打荷那些人不給她好臉色也就算了,畢竟都是食堂的老人,一個新來的也敢這麽不待見她?是,他跟傻柱關係密切,可是很多人都在背後嚼舌根子,恥笑傻柱不僅給秦淮茹養了八年兒子,還幫忙找工作,儼然一個合格老爹的樣子。


    “不懂。”


    棒梗是什麽貨色?電視劇裏不讓放電影了,弄去檢票就擺一張臭臉,街道辦領導讓他掃街道差點跟隊長打起來,但是得到進入機關開車的工作後呢?有跟同事鬧矛盾嗎?


    沒有。


    說白了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垃圾,完美遺傳……不,應該說完美繼承了秦淮茹滿心算計,滿眼利益的特點。


    “嘿,你們倆說完沒有?說完趕緊打飯。”


    一聽這話,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一起看過去。


    “是你?”


    二人異口同聲道。


    劉嵐怎麽也沒想到,時隔七年,又看到了那個把李長明送進監獄的人。


    棒梗呢?


    那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他極力壓抑著憤怒,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林躍指著新上的豆角炒肉說道:“一份豆角炒肉,兩個饅頭。”


    “你沒被開除啊?”


    劉嵐一邊拿著勺子往菜盆裏杵了杵,舀起多半勺菜,一邊隨口說風涼話,中途手腕一晃,勺裏的菜又少了三分,落到林躍手裏的飯盒時隻有小小一團。


    “給他拿兩個饅頭。”


    不等林躍回答上麵的問題,劉嵐吩咐棒梗拿主食。


    遺憾的是她被無視了,眼高手低的賈知青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劉嵐氣得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拿著竹夾子夾起兩個饅頭往飯盒一拍:“下一個。”


    林躍沒有立刻走開,意味深長地道:“我有沒有被開除你管不著,不過我知道你快幹不成了。”


    劉嵐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說完了嗎?說完了別擋道,沒看後麵好多人等著嗎?”


    一個鉗工,哪怕有八級的手藝,那也是普通職工,她壓根兒就沒放在眼裏。


    林躍瞄了一眼身後,沒有多說什麽,端著飯盒離開,走到便宜師父老徐占好的桌子旁邊坐下。


    “說你的風涼話了?”


    “唔……”


    “七年前,不知道哪裏傳出的消息,說你帶著冉家人跑了,是叛徒,是壞分子,是廠裏的恥辱,宣傳欄表揚你在全國鉗工技能大賽上為咱們廠爭光的文章都被人撕了。”


    這就是名譽上搞臭了。


    林躍說道:“劉嵐和劉光天那群人幹的吧。”


    老徐回他一個“你懂得”的笑容。


    下午時分,公會組織召開全廠職工大會,劉嵐、傻柱等人把晚上要用的食材準備好後,一同前往距離食堂不遠的大禮堂。


    還是那一套,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宣傳科科長做個簡單的開場白,完事將話語權交到孔廠長手裏。


    “今天呢,有兩件事要講,這第一件呢,就是新時代到來了,我們軋鋼廠也要響應上級號召,對以前……”


    孔廠長吧啦吧啦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說明重點------逐步解散與企業生產無關的臃腫部門,比如糾察組、人保組、政宣組什麽的。


    坐在下麵第一排,拿個小本本在那一邊聽一邊記,裝出一副認真聆聽樣子的劉光天傻眼了,本來他的眼珠子就往外凸,這回變啞鈴了。


    解散人保組?


    那他這個組長怎麽辦?


    坐在劉光天身後的於海棠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最近廠子裏謠言四起,有人背地裏嚼舌根,說像劉光天這種人,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沒幾天好日子了,她當時沒往心裏去,沒想到這一天真來了,而且來的很快。


    孔廠長沒有給在場職工太多反應時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這第二件事呢,是關於一個人的,那就是我們廠的林躍同誌。上周呢,區裏打來電話,讓我們廠協查一個車牌號,說真的,當時聽了心裏非常忐忑,因為這輛車呢,就在咱們廠,而且是我批準給林躍同誌外出公幹的,但是我不能隱瞞啊,就實話實說了。直到三天前,區裏來人,帶了一張獎狀過來,這下我放心了。”


    說到這裏,孔廠長掃視一圈場下職工,緩緩起身,又說了一席話,完事對宣傳科科長點點頭,那人站起來說道:“請林躍同誌上台。”


    “原來是他。”


    “七年了,這家夥真的回來了……”


    “我早就說過,他肯定不是逃了,能把李長青幹下去的人可不簡單。”


    “……”


    在一片議論聲中,林躍登上前台。


    孔廠長把獎狀頒發給他,又親手往他胸口別上一枚獎章,還有朵小紅花,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完事語鋒一轉,回頭看著台下的人說道:“大家靜一靜,聽我說。”


    下麵的竊竊私語停止,全員噤聲,扭臉看向前台。


    “林躍同誌這七年來出色地完成了上級交代的任務,如今他回到我們軋鋼廠,經組織研究決定,並報上級批準,從今天起,林躍同誌將擔任咱們廠生產科科長一職,大家鼓掌歡迎。”


    短暫的沉默後,隨著桌子後麵各部門負責人帶頭鼓掌,下麵才“嘩”聲一片。


    不過掌聲再熱烈,也掩蓋不住有些人的議論。


    “原來是去執行任務了,怪不得一走就是七年。”


    “他今年多少歲?29還是30?這麽年輕就當科長了?而且是生產科這麽重要的科室?”


    “這算什麽?我聽說啊,上麵原本是要他當管技術的副廠長的,不過因為年齡偏小,又沒有當幹部的經曆,孔廠長擔心無法服眾,便跟幾位副廠長商量了一下,讓他先在生產科科長的位子上呆兩年過渡一下。”


    “難怪……生產科可是賀富民的地盤,這是在給他往上爬鋪路呢。”


    “我比較好奇是什麽任務,能讓一個鉗工攢夠升副廠長的功勞。”


    “不該你知道的別問,小心禍從口出。”


    “……”


    聽著身邊人的議論,棒梗心裏很不是滋味,憑什麽?憑什麽這個在院兒裏聲名狼藉的人成領導了?


    他看了一眼傻柱,發現新任食堂主任的臉同樣是黑的。


    這十年來,四合院兒裏級別最高的也就是個組長------二大爺,糾察組組長,劉光天,人保組組長。現在林躍成科長了,比組長高一級,在糾察組、生產組、人保組這類部門被取締的情況下,生產科科長毫無疑問成了主抓生產的實權派,要知道第三軋鋼廠可是有著幾千名職工的大廠,如果再算上員工的家庭成員,他能影響多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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