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棠對她笑了笑:“你說呢?”


    七七呆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他啊?”


    沈曉棠說道:“對,《匆匆那年》本來就是他的歌。”


    “你居然跟他也有故事。”七七一下子興奮起來:“快,跟我說說,是什麽讓你走了這麽多地方也忘不掉他的。”


    沈曉棠笑了:“你都是大姑娘了,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世界上最好的一樣東西叫得不到’嗎?行走在去下一個城市的路上,對我來講有一個始終回避不了的問題,如果我當時拒絕了陳尋,選擇跟他合唱《神雕俠侶》的主題曲,以後的路,會有什麽不一樣嗎?”


    “哇,就為了一個念想,你居然找了他這麽多年。”七七豎起大拇指:“棠姐,我太佩服你了。”


    “記得一位背著包四處行腳的大和尚說,這叫心魔。”沈曉棠晃了晃手裏的請柬:“就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從廣西飛回帝都,還真是心魔深種呢。”


    林嘉茉看了一眼周圍坐著的幾個女人,歎了口氣說道:“這裏坐著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心魔深種呢?”


    七七聽她這麽說,趕緊湊過去,攝像機鏡頭對準她的臉:“嘉茉姐,你終於觸景生情,要發表感想了嗎?”


    “小丫頭片子,邊兒呆著去。”


    “不說就不說,你怎麽看不起人呢。”她把攝像機對準林嘉茉的臉:“我要把你凶相畢露的臉記錄下來放給趙老板看,讓他看看當年追求的人脾氣有多臭,他一定會慶幸沒有娶你當老婆。”


    林嘉茉一把奪下林嘉茉手裏的攝像機:“今天還反了你了。”


    “肉夾饃!肉夾饃!老巫婆!”七七一看她伸手要擰自己,趕緊腳底抹油開溜,嘴上還不忘反唇相譏。


    肉夾饃。


    一句“肉夾饃”磨滅了林嘉茉臉上所有的棱角,目光裏多了些緬懷,輕輕地坐回椅子上,把攝影機放到不礙事的地方。


    “這個方茴,怎麽什麽都跟她講。”


    何莎說道:“你瞧她這八卦勁兒,還不知道磨了她姐多少回呢。”


    這時沈曉棠問了一個問題:“前幾年我去他老家了,村裏人說很早就搬走了,去哪兒也沒說,還說我不是第一個來找他的女孩兒,在我之前還有三個姑娘開著車挨家挨戶地問。他們說的三個姑娘……是你們吧?”


    林嘉茉點頭道:“對,是我們。”


    沈曉棠說道:“這家夥可真狠心,連守株待兔的機會都不給。”


    “喂,喂,你們再說什麽?我是不是落下精華片段了?”七七轉了個圈兒又回來了,被林嘉茉拿眼一瞪,嚇得抄起攝影機跑到何莎身邊。


    “莎莎姐,你看她那凶相,我覺得就是她把人給嚇跑的,這家夥,簡直就是一母老虎,男人誰敢娶回家呀。”


    “你別看她對你凶巴巴的,在他麵前,你嘴裏的母老虎可比家養的小貓還溫順一百倍。”


    “真的嗎?”七七不信。


    “何莎!”林嘉茉嗔怪地橫了她一眼。


    藝術家抿嘴輕笑,不說話了。


    “莎莎姐,給我講講你跟他的故事唄。”


    “喜歡一個人,還不就是那麽回事,有什麽好講的。”


    “一段感情裏總該有高光時刻吧,講講嘛,講講嘛……”


    何莎被她纏得無法:“記得大一歌手大賽初賽後第二天,那一夜我沒回宿舍,和他在一起。”


    林嘉茉和沈曉棠全都豎直了耳朵,前者更是一臉愕然,因為從來沒有聽何莎講起過這件事。


    她跟他有一夜風流事?


    似乎猜到三個人心裏的想法,何莎咯咯笑道:“那一夜是挺風流的,我們倆畫了一夜的油畫,最後的成果就是把照片裏的人搬到了畫板上。現在想想真是又傻又單純。”


    沈曉棠啞然失笑,心說這倆人可真行。


    林嘉茉說道:“就是你工作棚北牆掛得那幅畫吧?”


    何莎點點頭:“就是那幅你跟方茴每次去了都會看幾眼的畫。”


    林嘉茉低聲道:“好歹,他還給你留了個念想。”


    其實還有一幅,被何莎藏在畫室裏了,不過她不打算說。


    七七插嘴道:“你也有啊,肉夾饃咯。”


    林嘉茉大怒,起來就去抓七七:“方七七,有種你別跑。”


    嗶~


    七七對她做個鬼臉:“我說的不對嗎?你上街的時候看到賣肉夾饃的,會不會想起他?”


    一句話把林嘉茉說愣住了,細想一下還真是這麽個理。


    七七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後,沒有注意到前麵的情況,跟門口過來的兩個人撞個滿懷。


    “哎喲。”她一下子醒悟過來,看看攝像機沒事,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林嘉茉和何莎站了起來。


    “空鈴草?蔣小璿?”


    林嘉茉不再關注七七,望空鈴草說道:“有三年多沒見了吧。”


    “對。”空鈴草說道:“上次見麵還是在張回然的婚禮上。”


    說完看著何莎笑了笑,一晃十二載,當年的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都成了青澀往事。


    林嘉茉說道:“聽說你現在是滬杭高鐵段的段長了?要說體製內升遷最快的人,咱們班也就你了吧。”


    空鈴草說道:“副的……”


    “有什麽區別嘛。”蔣小璿坐下後端起一杯水就往嘴裏灌:“渴死我了。”


    喝完水望空鈴草說道:“要說舒服,還是你這樣的工作舒服。像我這種到處推銷基金和理財產品的,說金融民工都是抬舉了,那簡直就是……難民啊。”


    “空鈴草,哦,讀南京大學的那個,我在我姐的通訊錄上見過你。”七七也不覺冒昧:“你也是為他來這裏的嗎?”


    空鈴草說道:“他是誰?”


    “林躍啊。”


    “今天不是喬燃的婚禮嗎?”


    “呃。”


    七七終於碰壁了。


    林嘉茉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何莎說道:“這你可搞錯了,空鈴草一直喜歡的人是陳尋,不過很可惜,他已經在澳大利亞定居,剛才還給喬燃打電話,說來不了了。”


    “哦。”七七說道:“真遺憾,我還以為又能聽到關於他的故事了呢。”


    空鈴草笑笑,沒有接話。


    她嘴上說不是,然而真實情況隻有她自己清楚。


    “努力吧,同學,什麽時候你能走到我前麵,咱們再來研究這個問題,現在的你,配不上我。”


    這句話像是一根刺,從高三就一直紮在她的心口。


    她去南京大學讀書,畢業後進了鐵路係統,因為家裏的關係,也因為她足夠努力,短短八年就升到了副段長,這樣的成就,遠遠超越鐵路係統的同齡人,現在喬燃要結婚了,他是林躍在實驗一中為數不多的男性朋友裏最要好的一個,那個人應該會來參加婚禮吧。


    現在的她,是不是可以仰著頭,麵帶驕傲問他:“你的願望不是進入鐵路係統嗎?如果你真進了鐵路係統,能有我現在的成就嗎?”


    啪~


    便在這時,一份期刊落在桌子上。


    幾人抬頭望去,隻見蔣小璿身後站著一個女人,很漂亮,比林嘉茉還漂亮,一身酒紅色長裙,左手提著白色愛馬仕包,右手手腕帶一副金鑲玉的鐲子,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看起來明**人,不可方物。


    單說氣質,隻有何莎能夠比較。


    “你是……”林嘉茉起身,想了半天才憶起她是誰。


    “陳彤彤。”


    陳彤彤?二班那個物理課代表?


    何莎和蔣小璿麵麵相覷,誰也沒料到她會來到這裏。


    林嘉茉說道:“你怎麽會……”


    想想的話,陳彤彤和喬燃不算多要好的朋友啊,怎麽她也來了。


    “是我請她來的。”七七跑過去,摟著陳彤彤的胳膊說道:“彤姐現在可是京圈有名的獵頭公司的合夥人,以後大家想跳槽了……”


    眼見林嘉茉一臉冷色,她趕緊改嘴:“咳,我承認,事前我做了一些調查,采訪了好幾個和你們同屆的畢業生,最後我找到了她,還跟她說他有可能來,所以……”


    陳彤彤望林嘉茉和何莎說道:“別擔心,他就算真來了,我也不會和你們搶他的,我去年結婚了,就是想再看看他,問問這麽多年,他過得好嗎。”


    林嘉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放鬆下來,因為看得出來,陳彤彤雖然結婚了,但是“初戀”就跟個魔咒一樣始終跟隨著她,雖然嚴格來講她那隻能算單戀。


    想想她,再想想自己……為什麽有一種欣慰的感覺呢,明明他是那麽得混蛋。


    林嘉茉、何莎、蔣小璿等人的注意力在陳彤彤那裏,空鈴草的視線卻在期刊封麵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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