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從沙發上起來,走到紗簾遮住一半的窗戶前麵,看著庭院裏忙碌的工人說道:“什麽事。”


    顧佳說道:“湘西這邊連續下了一周的雨,氣溫驟降,山上的茶樹一大半都遭了晚霜,如果不能及時處理茶樹就完,所以我想買些焦泥灰和禦寒用的草席,可是最近茶葉銷售不佳,我已經找煙花公司那邊拆借過好幾次款項,這回有點張不開口,我本想從我爸那裏拿點,但是又害怕他為我的事著急上火,所以……我想能不能問你借點,等茶葉的銷量一上來一定盡快還你。”


    林躍知道茶廠那邊會遭災,電視劇裏顧佳是找她爸借走養老金才填上這個窟窿的,所以才會有後麵顧景鴻連去醫院做檢查都舍不得的情節,沒想到她現在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而且一口氣解釋這麽多,是覺得找以前提攜關照的司機借錢救急太難為情嗎?


    “呀,我忘記了財不能露白的道理,這不,被人惦記上了。”


    “……”


    “逗你的,說吧,要多少?”


    “十六萬吧,差不多夠用了。”


    “我給你轉二十萬過去,不夠再言語。”


    “陳旭,謝謝你。”


    “不用客氣。”


    “……”


    掛斷電話後他抬頭打量一眼遠方高樓,現在顧佳的窗口來了,是推進主線任務的時候了。


    至於王漫妮和鍾曉芹?嗬嗬。


    顧佳這邊倒是可以網開一麵,沒必要做得那麽絕。


    “誰的電話?”


    他走回沙發前麵時滿哥一臉揶揄地問,似乎聽出打電話的人是位女性。


    “顧佳。”


    “完美人妻呀。”滿哥挑挑眉:“從司機到債主,你這叫放長線釣大魚啊,行,果然是高手。”


    林躍說道:“你在你媳婦兒麵前說話也這種調調嗎?”


    滿哥搖搖頭:“別說了,從她生完孩子後,我都半年沒碰她了。”


    “……”


    “算了,你這種沒結婚沒孩子的人是理解不了的。”滿哥拍拍膝蓋站起身來:“我去看看樓上那幫人的進度到哪兒了。”


    “好。”


    林躍心說我沒結過婚?我沒有過孩子?真是笑話。


    目送滿哥的背影消失,他走到酒架前麵,拿出從上往下數第二層中間61度的駒之嶽三十年,往杯子裏倒了些,端起來抿了一小口。


    由係統空間取出全視之眼戴好,係統送來一段視頻和一段音頻。


    視頻有些模糊。


    黑暗的天空裏升起一束又一束藍色彩光,膨脹成海洋裏的各種元素,水母,海馬,浪花……


    林有有仰望著它們,臉上滿滿地都是喜悅興奮。


    “隻可惜呀,以後再也見不到它們了。”


    就是這句話,狠狠抽在了許幻山越撅越高的屁股上,助長了內心深處的叛逆,從而決定繼續生產藍色煙花,為後麵煙花廠爆炸埋下了伏筆。


    在顧佳身上得不到的仰慕、讚許、依賴、保護欲,全在林有有身上找到了,完全滿足了一個男人對小巧伊人型女朋友的幻想,許幻山能把持住才怪了。


    不是有句老話叫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嗎?


    對作品的不甘,對顧佳的反叛,以及在林有有麵前的表現欲,最終把他送進了監獄。


    有意思的是,電視劇的最後林有有居然全身而退,而許幻山和顧佳吹了,後者憑借茶廠翻身,成了獨立女性的代言人,前者一無是處鋃鐺入獄。


    王漫妮拜金,盲目到就算梁正賢告訴她自己是不婚主義者也願意往上湊,最後還龍傲天了一把。


    鍾曉芹這兒明明是自己不夠成熟導致婚姻破裂,結果反倒是陳嶼哭著喊著要做出改變,重新追回前妻。


    對對對,錯的都是男人,劇集裏每一個女人都應該得到救贖,是吧?


    視頻是許幻山和林有有的,音頻來自鍾曉芹和鍾曉陽。


    “你不是總說我沒有事業心嗎?看看這是什麽?”


    金屬碰撞的聲音。


    “鑰匙?”


    “對,摩托車行的鑰匙,我跟幾個朋友合開的,我是大股東。”


    “你上次打電話管你爸媽要錢,就是為了幹這個?”


    “把興趣變成事業,現在很多人不都這麽幹嗎?”


    “你從你爸那兒一口氣要了這麽多錢,萬一賠了怎麽辦呀?”


    “你這麽擔心我呀?”


    “我……我……我是可惜那些錢。”


    “放心吧,不是跟你說了,我們家是做生意的,二三百萬對我來講不算什麽大錢,就算全砸進去,也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你別每天鬧騰到半夜影響我休息就謝天謝地了,跟你同居這半個多月我得少活十年。”


    “……”


    林躍摘下全視之眼丟回隨身空間,端著杯子走到茶幾前麵坐下,這時趴在旁邊三人沙發上的獨眼貓兩腿前伸,屁股後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跳下地往外麵走去。


    叮鈴鈴~


    茶幾上的電話響起,林躍拿起來放到耳邊聽了一陣:“好,讓他們進來吧。”


    沒過多久,停車的地方響起開關車門的聲音,然後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門開了。


    一老一少出現在客廳


    年少的那位林躍認識,陸震,之前和陳嶼前往非洲時坐過他家的私人飛機,到了坦桑尼亞後因為狩獵的事情還被他揍了一頓。


    年老的那位穿著一套名貴西服,腰上的愛馬仕皮袋很是紮眼,從麵目來看除了頭發白了一茬外,基本上是老款陸震。


    陸金偉,華遠集團二股東,也是東北福寧藥業的老總,身價的話沒有百億也差不太多。


    林躍站起來:“這位一定是陸總。”


    “是我,陳先生好。”陸金偉笑著走過去,伸出自己的右手:“初次見麵,不知道陳先生的口味,就帶了點東北特產,人參、鹿茸,還有些山貨野菜什麽的,已經讓司機送到廚房。”


    放在以前,年輕人不去門前迎接,不滿臉堆笑地過來握手,他就算當場壓下火氣,事後也一定會想辦法給不懂禮貌的家夥一個難堪,不過現在嘛……雖然不知道李遠新和年輕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很多人都猜測泰國和加拿大的血案與他有聯係。


    身價過百億的李家都服軟認慫,不敢報仇不敢糾纏,其他人自然更加沒有膽量招惹。


    很多人猜測這個叫陳旭的家夥是國外勢力在國內的代理人,目的是在當前經濟形勢下賺那些往外轉移資產的富豪的錢。


    表麵上看,陸金偉是過來談事的,實際是來討好的,順便把兒子被揍這一頁揭過去。


    林躍跟陸金偉握了握手,說聲“坐”,招呼客人坐下,完事走到酒架前麵:“威士忌?”


    “好。”陸金偉笑著答應。


    林躍倒了兩杯酒端過去。


    二人趕忙道謝,尤其是陸震,幾乎是彎著腰接過那杯酒的。


    他在加拿大留學的時候曾經參加過華裔富二代圈子聚會,跟李遠新的女兒李雪瑩小有交情。現如今她被砍下一根手指,弟弟沒了左手,聯想之前跟陳嶼的過節,心裏怕的要死。


    “陳先生,上回陸震從非洲回來的時候,你說有一筆特別的買賣想談。那時候我在國外考察,直到一個多星期前才回到國內,安頓好公司裏的事情便帶陸震來到這裏,拖了那麽久,你不會怪我吧?”


    什麽在國外考察,安頓好公司裏的事情便帶陸震來這裏見他,都是胡謅八扯,林躍當然不會相信,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陸金偉看到李家的下場後識趣地來了。


    “陸先生登門拜訪還帶了那麽多禮物過來,我要是還計較以前的不快,那不是太小家子氣了嗎?老話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陸金偉頓了頓說道:“陳先生,能談談這筆買賣的詳細內容嗎?我很想知道它有什麽特別之處。”


    林躍看看他,再看看陸震,笑了。


    ……


    兩天後。


    靜安區一座公寓樓的走廊裏,林躍一邊往前走一邊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


    “喂。”


    “陳旭,你現在哪裏?”


    “我在外麵辦事,怎麽,要用車?”


    “嗬嗬,到現在你還開這種玩笑,我哪敢勞煩債主當我的司機呀。”


    “那你打電話來……是那些錢不夠用嗎?”


    “不是,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回來了,而且我好像找到了提升茶葉銷量的辦法。”


    “是麽?”林躍故作驚喜地道,同時敲響了前麵的門。


    “這兩天我去接觸一下客戶,聽聽他們的意見。”


    “哦,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我就是想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與此同時,房門開了,一張女人臉出現在林躍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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