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人扭頭看去,隻見一個陌生人疾步闖入房間。


    “你誰呀?”距離房門較近的年輕人皺眉問道。


    ktv裏喝酒多了容易幹仗,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砸他們的場子,一是因為人多,二是因為在座的要麽是富二代,要麽是官二代,要麽是國企領導家的公子小姐,敢跟他們較勁,在虹口區這一畝三分地上便相當於太歲頭上動土。


    那人沒有說話,直接往裏麵跑。


    大屏幕前麵握著話筒唱歌的三個穿熱褲的女孩兒嚇了一跳,紛紛往旁邊躲。


    “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們報……”


    附近幾名男子正要上前阻攔,便在這時,門外連續追進來四個人,前麵兩個手裏拿著明晃晃的砍刀,後麵一個提著榔頭,再往後那個握一把匕首。


    “啊……”


    刺耳的尖叫從那個穿**帶的女人口裏喊出,包廂裏的人全都慌了,女人們往男人身後縮,有幾個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持刀進屋的兩個人理都沒理他們,直接奔第一個闖入房間的男子砍去。


    隨著最後麵拿匕首的暴徒進屋,之前問“你是誰”的年輕人拉著身後的女伴奪路就逃。


    有領頭的就有效仿的,縮在牆角的男女往門口蹭了幾下,見暴徒對他們不感興趣,衣服、包包、手機什麽的幹脆不要了,撒腿就往外跑。


    葉依依坐在房間最裏麵的沙發上,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眼前一幕,她親眼看著那個穿藍白格子襯衫,胸口還打著條黑領帶的男人不慌不忙讓過後方暴徒的砍刀,從傻站在旁邊的一個人手裏搶過台球杆,大頭往後麵一搗,狠狠地紮在暴徒的喉嚨處。


    呃~咳~咳咳……


    隨著幾聲猛烈的咳嗽,砍刀嘡啷一聲掉在地上,那人捂著脖子委頓在地,拚命地想要喘息,但就算嘴巴張的再大,也像是透不過氣來,臉越來越紅,脖子上的青筋條條綻出。


    這時第二名暴徒一刀劈在台球杆上,剁進去一厘米多深。


    趁著對手拔刀的時候,男子一腳踹在暴徒胸口。


    這時後麵的榔頭砸過來,他趕緊閃身躲開,抄起旁邊桌子上沒開的香檳,帶著冰水用力悶下。


    嘭!


    酒瓶破碎。


    鮮血順著拿榔頭的暴徒的臉往下流。


    “去年媽的。”


    男人趁機拎起身邊冰桶,往被酒瓶砸懵的暴徒頭頂一扣,抓住那人手腕往上一撩,嘭~榔頭敲中冰桶,暴徒的身子晃了幾晃,坐倒在地。


    這時挨了一腳的第二名暴徒從地上爬起來,操刀再砍,男子嚇的連連後退,躲得甚是凶險。


    “依依,你還愣著幹嘛,走啊。”


    右前方一個把兩邊衣角在胸口係了個活結的女人大聲招呼她。


    “哦……哦。”


    葉依依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從沙發上起來往外麵跑。


    她原本是想繞過台球桌奔門口的,沒成想男子為了躲避追砍的暴徒,手在桌麵一撐,人往側方一翻,正好擋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找死。”這時最後麵進來的暴徒持匕首捅過來。


    那人左閃右躲,嗤的一聲,領帶被割開一道口子。


    葉依依瞅準機會向前一衝,可是沒有想到男子抓住暴徒空門往前一竄,握住持刀的手臂往外一甩。


    噗~


    她跟暴徒裝個滿懷,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這時拿著砍刀的暴徒往男子肩膀劈下,沒想到他眼疾手快往後一縮,把前麵人順勢一拉。


    唰的一聲。


    刀劈在握匕首的暴徒的肩膀,鮮血直接噴射出去。


    她隻覺點點熱斑打在臉上,一股血腥味撲鼻而至。


    當啷~


    匕首掉在地上,在距離她腳尖不到半米的地方反射著來自大屏幕的閃光。


    男子沒有因為受傷暴徒的哀嚎停手,趁手持砍刀的暴徒愣神之際,抄起台球桌上的黑8,對著那人的臉連續猛砸,直打得口鼻噴血,委頓在地渾身抽搐,方才呼哧呼哧喘息著扔掉染血的黑8。


    這時還有行動能力的暴徒終於摘掉了冰桶,搖搖晃晃爬起來,看看地上睜大眼睛一臉扭曲的暴徒,又望望那邊滿身鮮血的暴徒,還有躺在地上抽搐的另一名暴徒,榔頭往地上一丟,帶著滿頭鮮血往外狂奔。


    四個人追殺一個人,結果呢,對方身上被劃了一道,但是不嚴重,他們一方一死兩重傷,這時候再往上衝,那就是送死了。


    葉依依是被那個男子晃醒的。


    “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一臉驚恐說道:“你……你別碰我。”


    “你別怕,我叫陳旭,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不是壞人也是狠人。


    葉依依在臉上抹了一把,看著掌心的血汙差點嚇暈過去。


    “警察。”


    “警察。”


    “都不許動。”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亂,七八名警察衝進包廂。


    ……


    第二天。


    大半個上海都知道了虹口區一家高檔ktv出現暴力事件,造成一人當場死亡,兩人重傷的惡劣後果。


    警方在調取了監控後對在逃暴徒發出了通緝令。


    與此同時,四名持刀暴徒追砍年輕人的視頻在網絡瘋傳,一家新媒體公司還對外爆料此次砍人事件中受傷的年輕人同月前在君悅府地下停車場遇襲男子是同一個人。


    這則爆料再一次推高了事件熱度,當時他赤手空拳打倒兩名機車黨已經讓很多人吃驚了,沒想到這一次以一敵四居然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對手一死兩重傷,據說兩重傷裏還有個腦部受創,送醫院就進了icu的主兒。


    放在以前,這麽惡劣的事件,被追砍的一方也會承受很大壓力,可是自從昆山x哥事件後,社會上對於如何裁定是否正當防衛有廣泛和深入的討論,再加上熱度已經被炒起來了,凶案現場視頻也流傳到網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年輕人手無寸鐵地逃進ktv包廂,而目擊者的供詞是他隨手拿起台球杆和台球當做武器還擊,進而造成這樣的結果。


    一邊砍刀榔頭匕首,一邊台球杆和台球。


    如果這不算正當防衛,那什麽才算,要知道司法對“正當防衛”的定義可沒有搏擊高手的界定標準高於普通人的說法。


    對於普羅大眾而言,看到這樣的結果,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解氣,畢竟正常人對黑社會99%持厭惡態度。


    事件發生後第三天,警方發了一則通報,認定事件中遇襲年輕人的行為屬正當防衛,不會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有小道消息稱,警方之所以這麽快就給出不予追究的結果,除了考慮民意外還受到了來自上麵的壓力,因為當時在ktv唱歌的年輕人出身非富即貴,ktv老板同樣背景深厚,如果對這件事放任不管,以後生意就難做了。


    ……


    因為警方處理結果符合民意,所以關注度降的很快。


    人們隻對黑社會的死和重傷拍手叫好,少有人關心那位陳姓青年從派出所出來後去了哪裏。


    有兩個人很在意------李遠新和他的老婆李太太。


    根據他們掌握的情報,陳旭被告知不負刑事責任後,第二天就買了飛美國的機票。


    在李遠新看來,那小子是怕了,最終選擇逃亡海外,因為這是最安全,也是最方便的避禍之選。


    說起來,就算猜到行凶者是給他們雇傭的,他跟警方也沒有辦法把他們挖出來,因為對於百億富豪來講,要隱藏自己太容易了,隻有那些沒有見識的土財主才會在國內買凶,作為富過三代的家庭,能動用的手段多著呢。


    “還是給他跑了。”李太太看著站在客廳落地窗前麵抽煙的男人說道:“你說他會不會把手裏的東西郵寄給警方?”


    穿著紫色睡袍的李遠新把煙從嘴邊拿開:“如果是我,不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還有一個媽在山西,一個哥哥在非洲。他要是敢把手裏的東西泄露出去,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要他家人的命。他是個聰明人,損人不利己這種事,我想他是不會做的。”


    李太太走到他身邊:“我在想……會不會是我們小題大做,萬一他當時說的是場麵話……”


    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顧佳看了一眼就把文件燒了,所以她無法確定那個陳旭是不是真的拿到了足以整垮李家的證據。


    “有句話叫禍從口出,比起賭他撒謊,我寧願多花幾個錢讓他永遠閉嘴。”


    便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顯示有來電接入,李遠新走過去看了一眼,是個國外號碼,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


    “喂,什麽事,說吧。”


    “……”


    幾個呼吸後,他的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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