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者是一個蒙麵人,夜裏看不清眉眼,隻知道穿一件黑色長袍。


    林躍沒有說話,那人也沒有說話。


    說話的是拐角民居門房裏一隻狗。


    至於說的什麽話,林躍聽不懂。


    反正蒙麵人動手了,其身若老猿,其影似遊龍,雙掌若刀,劈風而行,招式真真假假,虛實莫辨。


    來人是個高手。


    林躍巋然不動,沒有開馬步,也沒有擺出起手式,掌影臨頭那一刻,身體左滑步避讓。


    蒙麵人擰腰穿手,一招回身掌拍向林躍胸口。


    林躍膀手相迎,護手托肘向外一磕。


    啪。


    他晃了晃身,很快穩住。


    蒙麵人行如趟泥,掌勢連綿,掌影翻飛。


    林躍伏手、攤手連續變幻,隨著對手節奏見招拆招。


    兩人出拳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急,不知道過去多久,林躍長橋發力速接高腿,帶起蒙麵人遮住下巴的黑巾,模糊間閃過一抹灰白。


    這時蒙麵人雙掌平推,往前一架,林躍壓腿借力,人躍至半空,後腳二段飛踢。


    啪!


    又是一聲脆響,蒙麵人順勢掌向下拍在腳麵,身若拂柳向後一偏,足尖點在牆頭,猛一用力,穿掌向前,快似靈蛇吐信。


    林躍落地未穩,不及破招,隻能雙手抱架以身硬抗。


    啪!


    穿掌擊中右臂,這次他向後退了半步。


    “有點意思。”


    林躍活動一下手臂,提膝落肘,擺出泰拳特有的防禦姿態,朝蒙麵人招招手,意思是再來過。


    不知道是驚訝於他的抗擊打力,還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蒙麵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往後緩退兩步,忽然一個縱身搭上西方院牆,足尖一蹬牆麵,借力躍上牆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視野中。


    什麽意思呀?這就完了?


    他的高腿差一點踢掉蒙麵人用來遮臉的麵巾,對方逼他硬抗了一掌,可以說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


    可是呢,他這興趣才被吊起來,那人縱身一躍,攀上牆頭跑了。


    “藏頭露尾的家夥。”


    林躍吐槽一句繼續往前走,路上想起方才打鬥過程,模仿蒙麵人的招式比了兩手,不由得皺了皺眉,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帶著滿腹疑問往奮進堂走去。


    ……


    第二天一大早,林躍被門口傳來的拍門聲驚醒。


    他打了個嗬欠,掀開毯子從床上下來,披著衣服走過去。


    “誰呀?”


    “師父,是我,高磊。”


    林躍過去拉開門閂,放高磊進來:“怎麽回事,這麽急?”


    “師傅,我聽說你昨晚在金樓……打死人了?”


    “唔,是吧。”


    高磊一聽這話急了:“壞了,壞了,萬一巡捕房的人過來抓人……師傅,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像沒事人一樣?要我說趕緊走吧,上火車,回hk。”


    林躍心說這小子心挺好。


    “什麽?你殺人了?”說話的是金山找,剛才高磊拍門把他也驚醒了,從樓上下來時趕巧聽到倆人在商量逃亡的事:“家鄉的人都說俺彪,跟你一比,俺就是個乖寶寶。”


    “師父,快走吧,再晚怕是走不了了。”高磊懶得理他,繼續勸林躍離開。


    “別擔心。”林躍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精武會會處理的。”


    比武決鬥鬧出的人命案每年都有,就算他們是外國使團,因為偷襲別人被打死這種事,怎麽說也不占理。


    “可是……可是……”


    高磊不知道該怎麽勸時,猛聽門口傳來當當的敲門聲,幾人扭頭一瞧,李釗身披呢子大衣,拎著一根警棍走進前廳。


    金山找和高磊的臉色一下變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貨到奮進堂……是抓林躍過去受審吧。


    “怎麽?我臉上是不是寫著‘壞人’?”李釗用警棍推了推大蓋帽:“你們倆什麽表情?”


    “師父沒錯,錯的是南洋人。”高磊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林躍身前。


    “你個小屁孩子知道什麽呀。”李釗踢了他的屁股一腳,望林躍說道:“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事情查清楚了,那個南洋人的死因是檳榔堵塞氣道窒息而亡,跟你沒啥關係。”


    吃檳榔噎死自己?這操作……忒tm騷了。


    林躍想起昨夜一幕頓時哭笑不得,沙楚沒有告訴他們打架的時候不能吃東西嗎?這算不算作繭自縛?


    “我就說嘛,當時明明已經收回四成力道,他好歹是個練家子,不可能體質連普通人都不如吧。”


    收回四成力道?


    李釗看他的目光像在審視一隻怪物,他可是看過南洋人的屍體的,瞧那副慘象……如果隻是六成力道的話,要是出十二成力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總之,多虧了你,這次又給我們佛山人長臉了。”


    高磊聽說林躍殺了人就急匆匆趕過來,對於昨晚金樓發生的事當然沒有李釗所知詳盡:“李隊長,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們不知道嗎?”李釗瞥了金山找一眼:“那些南洋人是來佛山搞事的,還罵我們什麽佛山猴子,結果被葉問和林躍打得一死一傷。”


    “你……你那是什麽眼神兒。”金山找給他看得發怵。


    李釗像個勝利者一樣扭過頭去,視線移動到林躍臉上時換了副諂媚表情。


    “有事說事,別來這一套。”


    “師父,你也教我兩招唄。”


    “你怎麽不去找葉問?”


    “他的招式沒你的招式狠,我認為打架還是凶點兒好。”


    林躍心說好嘛,南洋人明明是被檳榔噎死的,可是自己的凶名……那真是覆水難收了。


    踏踏踏。


    這時門口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二十多張生麵孔映入眼簾。


    李釗一瞧這陣勢,提棍瞪眼,指著他們說道:“你們要幹什麽?敢來這裏鬧事,知不知道……”


    “李隊長。”是武癡林的聲音。


    門口人影一閃,他從後麵鑽進來:“大家不是來鬧事的,是來拜師的。”


    李釗聽完愣住了:“你不是泰山堂的弟子嗎?”


    武癡林說道:“俗話說藝多不壓身,林師傅那麽厲害,我也想跟他學幾招嘛。”


    林躍想起電影裏清泉說武癡林的話,這貨把武館街的師傅拜了個遍。


    武癡林說完話轉過身去,從人群後麵拽出一個人來:“你說,當著大家的麵,說說你幹的好事。”


    那人是沙膽源,武癡林的弟弟。


    “以前在茶樓說林師傅的話,都……都是我瞎編的,為的是想激武館街的人幫我出氣。”


    噓~


    門口一片噓聲,要不是因為沙膽源,當初奮進堂和精武會的關係也不會那麽緊張,但凡出點差錯,林躍一氣之下返回hk,對於佛山武術界來講那絕對是天大的損失。


    “快答應他們,答應他們呀。”金山找在後麵急得抓耳撓腮,這麽多人來拜師,那得收多少學費啊。


    ……


    雖然官方公告南洋高手的死因與林躍沒有關係,但是他的凶名還是廣泛地傳播開,相比葉問那種被人指著鼻子罵還堅持點到為止的風格,林躍的做法更得年輕人偏愛,於是經過添油加醋,以訛傳訛,故事變成了他打得南洋人一死一傷,完全沒有了葉問的戲份。


    林躍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出名,這一天,他教完當日課程,正坐在前廳圈椅思考關於蒙麵人的事,吳岩引著兩個人從外麵進來。


    看到來人他愣住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那天晚上的蒙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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