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像喝酒這種事,一群人聊天打屁很容易喝多,越喝越上心情,越上心情越想多喝,而且很多人就算已經醉了,偏偏說自己沒醉,你不讓他喝他還跟你急眼。


    李察中士和他的人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


    本來兩瓶紅酒分給七人喝,也就一人四兩左右,而且紅酒的酒精度較低,不僅不會降低作戰效率,或許還有提升的效果。


    然而一夥人喝著喝著就跑偏了,林躍拿出伏特加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酒瓶放回去,端起杯子說道:“敬天皇,敬元首,敬那些大屁股法國妞兒。”


    李察中士和他的士兵看看手裏空蕩蕩的飯盒,拿起丟在地上的紅酒瓶往外倒了倒。


    涓滴不剩。


    這還敬個屁!


    萊德笑嘻嘻地把飯盒遞過去,看著林躍給他倒了一兩左右,還很應景地說了幾句俄語,那是*大林格勒戰役時德國士兵問候*大林家人的話。


    倆人端著各自的飯盒碰了一下。


    “等等,阿部少尉,為什麽沒有我們的?”李察中士不幹了。


    林躍說道:“你們身負任務,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而我跟萊德不一樣。”


    李察中士說道:“我沒醉,再來一點,再來一點。”


    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要林躍再給他們倒一些,還說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幾天時間就來了三個美軍士兵,整場戰鬥不到兩分鍾就結束了,剩下的時間他們一直在掘沙坑玩,閑在的很。


    林躍說道:“那出了問題可別怪我。”


    李察中士說道:“不怪你。”


    林躍將伸進包裏的手抽出來,一同送出去的還有那瓶伏特加。


    李察中士開心地接過酒瓶,給自己咕嘟咕嘟倒了快二兩,又把酒瓶傳給剩下三個人分掉,完了舉起飯盒。


    “德意誌萬歲,勝利萬歲。”


    幾人碰了一下飯盒,全都抿了一大口。


    在這之後,林躍跟他們聊了一些關於德軍兵力部署方麵的事。


    他在接受任務前查過一些與影片有關的資料,但是互聯網上的東西太籠統,而且自媒體人寫文章難免有偏見,可能自己掌握的信息有不少錯誤,李察中士身為一線老兵,知道的東西自然比工兵萊德多。


    因為混熟了,又喝了酒,李察中士的人對他們倆的戒心也放到了最低,林躍跟他們講日軍的事情------這個他很拿手,畢竟在《我的團長我的團》裏跟鬼子打了好幾年的仗,他們跟林躍講德軍的事,得意的如閃擊波蘭比利時橫掃歐洲,失意的如東線*大林格勒戰役、北非的阿拉曼戰役,後麵甚至講到國防軍和黨衛軍的屁股問題。


    這頓酒喝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幾個人暈乎乎的有了八九分醉意,林躍忽然對那挺mg-42機槍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李察未作他想,親自示範,手把手地教他怎麽使用mg-42機槍。


    快兩點的時候,林躍以喝多了頭暈為借口跑到沙坑後麵的睡袋午休。


    李察本想帶領手下繼續拓寬戰壕,然而才拿起鐵鍬鏟了幾下便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強撐了一會兒發現實在無法作業,便告訴喝酒最少的二等兵注意觀察周圍動向,倚著沙坑坐下來休息。


    他這一休息不打緊,剩下三名德軍士兵也偷偷跑到後麵閉眼睡覺。


    二等兵很想忠於職守,很想保持清醒,可是再怎麽拍臉蛋擰鼻子,也還是難以控製上湧的暈眩感,趴在mg-42機槍後麵嗬欠連連,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萊德早就睡下了,睡的很死,他夢見自己回家了,母親給他做了好吃的烤雞,街尾麵包店的莉娜成了他的妻子,鼓起的肚皮說明裏麵懷著自己的孩子。


    他很高興,很開心,房間裏洋溢著幸福和溫馨,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槍響打破了他的美夢,房門被一群野蠻人撞開,戴著貂皮帽穿著長風衣的蘇軍士兵闖入房間,舉起手裏的波波沙衝鋒槍,把他的母親和妻子打成了篩子。


    “萊德,萊德……”一道聲音由飄渺而真實,將他由悲痛欲絕中喚醒。


    夢!


    原來是一場夢。


    “醒醒,快醒醒,美軍來了。”


    “美軍”兩字把萊德嚇了一跳,睡意和酒勁一下子消了大半,趕緊睜開眼睛看向林躍,抓著他的手問道:“有多少人?”


    “一個班左右。”


    萊德鬆了一口氣,如果隻是一個班左右的美軍空降兵,很難對占據有利地形的他們構成威脅,何況李察中士手裏還有一挺mg-42機槍。


    “愣著幹嘛,走啊,再不走就沒命了。”林躍給了他一腳。


    萊德從地上爬起來往前麵一瞧,李察中士睡的像一頭死豬,另外幾個人也不知道躲哪裏去了,唯一一個在戰鬥崗位上的二等兵還迷迷糊糊魔魔怔怔像丟了魂兒一樣。


    “有情況,起來,快起來。”


    萊德跑過去搖李察中士,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在後麵的沙坑裏找到了另外三人,同樣睡的很死,隻有趴在mg-42機槍旁邊的二等兵迷迷糊糊回應了他的提醒,不過看那樣子能有平時的五成戰鬥力就不錯了。


    “走啊。”林躍把掉在地上的mp40衝鋒槍丟給他,又拿起自己的毛瑟98k,拽著他就往外麵走。


    “他們……”


    “他們什麽?你自己都站不穩還管他們?要在這裏等死隨便你,反正我得走了。”


    萊德一聽這話沒脾氣了,跟在林躍身後跌跌撞撞地往雷達站後方林區跑。


    ……


    倆人逃得隻見背影的時候,米勒上尉的小隊正貓在雷達站陣地邊緣的樹林後麵開戰前會議。


    在平坦地勢對付mg-42機槍這種武器,對於輕裝上陣的步兵來講,常見的方法就是多線出擊,給予機槍手以壓力的同時最大限度地消耗機槍子彈,迫使敵人更換彈鏈,並抓住機會發動致命一擊。


    米勒上尉問到誰跑左麵時沒人吱聲,因為誰都知道跑左麵是最危險的。


    最後狙擊手傑克遜表示願意接下這個任務。


    米勒沒有反對,倒不是他巴不得有人願意送死,是因為這些人裏麵隻有狙擊手傑克遜是左撇子。


    習慣使用右手的人持槍前衝,如果目標在左側或者中間可以非常自然地進行火力壓製,如果目標在右側的話,很難做到在移動的同時提槍射擊,而換成左撇子就不一樣了。


    計劃敲定,猶太人梅利跑右邊,狙擊手傑克遜跑左邊,米勒上尉居中。後麵是負責掩護的四個人------愛心泛濫卡帕佐,機槍手萊賓,中士霍瓦特,軍醫韋德,技術下士厄本負責看管裝備。


    “我們走。”


    隨著米勒上尉一聲令下,隻攜帶武器的七個人一下衝出樹林,朝著前方雷達站跑去。


    水泥袋堆砌的掩體後麵架著一台mg-42機槍,黝黑的槍口清晰可見,但是米勒等人跑著跑著覺得很不對勁,因為距離敵軍防線不到200米了卻不見對方開火射擊。


    直到進入100米區間,才看到一團團火焰湧現,子彈打在地麵噗噗作響泥沙亂飛……也隻是噗噗作響泥沙亂飛,因為根本沒有準頭可言。


    德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菜了?


    想歸想,疑惑歸疑惑,他們步履未停,迅速繞過鐵絲網,跳入機槍陣地前麵的戰壕裏,朝對麵連續扔出好幾枚手雷。


    轟,轟,轟~


    噠噠噠噠噠……


    幾枚手雷,稀拉的槍聲。


    完了,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拿著春田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當望遠鏡用的技術下士厄本一臉懵逼,戰前會議給他的感覺是凝重、壓抑、危險,可是米勒上尉帶人衝出去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雷達站駐防的德軍士兵,這也太簡單了吧?


    “沒事了,過來吧,厄本。”


    聽見米勒上尉的喊聲,厄本拎著包裹跑過去。


    德軍方麵一共死了三個人,卡帕佐和傑克遜正拿槍指著戰壕裏一臉茫然的兩名俘虜。


    “德國人沒有吃飯嗎?”萊賓抱著那挺勃朗寧bar一臉不屑,這一仗打得太輕鬆了,輕鬆到他想起幾天前奧馬哈海灘的遭遇有種難以言說的割裂感。


    軍醫韋德跳進沙坑,聳著鼻子在兩名俘虜身上嗅了嗅。


    “喝酒了,他們喝酒了。”


    “這些德國人是來這裏度假的嗎?”卡帕佐拍拍厄本的肩膀:“問問他們把酒藏哪裏了,還有沒有,給我們也來一瓶。”


    這時霍瓦特看向巡視四周回來的米勒上尉:“這兩個人怎麽辦?殺了嗎?”


    要知道他們這次的任務是拯救大兵瑞恩,根本不可能帶著俘虜上路。


    米勒上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叫他們倆幫樹林那邊的陣亡傘兵掘墳。”


    厄本走過去用德語複述上麵的話,梅利不等他們回答,直接用槍頂著一名二等兵往陣地外麵走。


    ……


    與此同時,林躍一邊把望遠鏡遞給萊德一邊悲憤交加地道:“美國佬來的真是時候,我不該讓李察中士飲酒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萊德在一邊安慰他:“少尉,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那些人喝得太多了,是酒癮害死了他們。”


    林躍搖搖頭,走到一顆大樹下:“謝謝你的安慰,現在,請讓我靜一靜。”


    萊德歎了口氣,心想他真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隻可惜命不好,來到諾曼底沒兩天就趕上盟軍大舉來犯,好不容易逃到紐維鎮,結果好朋友被美軍狙擊手打死了,今天剛遇到幾個聊的來的朋友,扭臉死了三個,餘下倆成美軍俘虜了,上帝真是不公平。


    林躍不知道萊德在想什麽,那邊活下來的兩個二等兵在掘坑,他這兒蹲在大樹底下掰著手指頭狂算。


    “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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