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憲剛要移動特務營的旗幟,虞嘯卿製止了他。


    “第一主力團全滅,第二主力團死傷逾半,你真是不知節省。”


    張立憲說道:“學生不才,對不起。”


    “切~”譏笑他的人是林躍。


    在場眾人看過去。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他,是那些被你用美軍飛機活活烤死的第一主力團士兵。”


    節省。


    學生不才。


    好一對鐵血師生。


    虞嘯卿強忍怒意說道:“林參謀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風涼話的?”


    林躍啞然失笑:“好,好,好,我不插嘴了,你們繼續。”


    虞嘯卿扭頭看向龍文章。


    “竹內連山,小孩子們都玩兒過了,現在咱們來。”


    龍文章上前一步:“小孩子都把幾千人化為飛煙,該我們了。”


    通了電的鐵棘刺。


    防線上不光有地雷,還有炸藥和釘子的混合物,並通過遙控方式引爆。


    用屍體堵住炸開的鐵絲網,再讓士兵通過地道在進攻人員背後出現。


    從陡坡上投擲裝滿炸藥與玻璃片的汽油桶,炮彈殼,炸藥包,和炮彈改裝的巨型手榴彈,燃燒瓶、瓦斯,還有死人。


    以曲射火力點殺搜索連,用迫擊炮發射煙幕彈解決空中支援。


    龍文章比孟煩了的花招還多,而這些花招都很惡毒,惡毒的想要人用膠布封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虞嘯卿站在對麵,恨的咬牙切齒,然後無奈地宣布暫停對抗,待休息過後進行決戰。


    林躍沒有吃師部的飯菜,帶二人去了禪達的富紳家裏,那個蓄著胡子的老頭兒叫仆人弄了六個菜一壇酒,陪三人好好吃了一頓。


    當然,龍文章沒有喝酒,因為下午的對抗關係著他的腦袋,也關係著虞師士兵的命。


    ……


    虞嘯卿問:“你還有多少兵力。”


    龍文章答:“一個大隊吧。”


    虞嘯卿又問:“日軍擅長夜襲,你為什麽按兵不動。”


    龍文章又答:“你防的太好,步步為營,我們隻有通過瓦斯、汽油來製造障礙,再以煙幕彈解決直瞄火力。”


    虞嘯卿說:“好,我等,我等天亮後以散兵出擊。”


    “……”


    多番推演,數次交鋒。


    三防完了。


    虞嘯卿看著對麵站的龍文章。


    “竹內連山,你還有什麽?說啊!現在的你,是不是隻能龜縮在那顆大樹裏麵,對著你身邊的人亂吠?”


    孟煩了喝了酒,膽子大了不少。


    “炸開缺口,我們還能在碉堡裏利用地利繼續反擊,竹內不會想不到這個。”


    虞嘯卿冷哼一聲:“能擋多久?”


    孟煩了紅著臉說道:“這就是沙盤,你們這是在紙上談兵。如果真有這麽一場慘絕人寰的攻堅戰,地形複雜,傷亡慘重,我軍又缺乏實地一體的實戰經驗,我想,不會有人有這種理論的勇氣和理論的效率。”


    虞嘯卿說道:“我每天睡眠絕不超過四個小時,一天當兩天用就是為了效率,虞師的兵,絕不比日寇的勇氣差。”


    “您每天睡幾個小時的覺是您自個兒的事,跟我們沒有關係,有時候臥薪嚐膽也是一種鴉片,別的團我不知道,要是川軍團在你手底下,打今兒這仗,可能要全團嘩變。”


    酒後吐真言。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有的時候有的場合,心裏話是不能講的,虛偽能活,可真實會死。


    張立憲眼睛一瞪。


    “李冰!”


    “有!”


    “收押!”


    李冰帶著兩名士兵走過來,要動孟煩了。


    林躍從座位上起來,抽出腰上的槍:“我看誰敢動!”說完走到張立憲跟前,起手就是一個耳光,啪,聲音很響,掌印很清楚,打得特務營長一下子瞪直了眼睛,想要還手。


    林躍扣動扳機,嘭的一聲,槍子兒著地處距離張立憲的腳尖不到一寸:“我想殺你想了很久了。”


    張立憲不敢動了,門口的警衛全傻了,虞嘯卿遊離在暴走邊緣。


    而林躍看都不看他,直接一腳把張立憲踹了出去。


    “去你媽的!”


    一名上校,堂堂軍部參謀,罵了一句髒話還朝少校營長身上吐了口唾沫。


    “鈞座有令,著我注意虞師動靜,有需要的話可叫停任何有損我軍利益的會談,乃至攻擊。張立憲今以虞師軍官的身份,因一場沙盤推演便要將獨立團之軍人收押,越俎代庖目無法紀,拉下去,打二十軍棍。”


    林躍走到虞嘯卿麵前:“縱容下屬會場撒野,扣你一月軍餉,以儆效尤。”


    當初虞嘯卿在公堂上朝龍文章身前射擊,那時他還沒有今日地位,如今對張立憲做了一樣的事情,一報還一報,這很公平。


    林躍揪住虞嘯卿的衣領,盯著他雙眼說道:“我們總說我們是最能吃苦耐勞的民族,吃苦耐勞不光是挨餓吧,我見過把自己捆在樹上,吃喝拉撒睡的日軍,我還見過累死在腳踏車上的日軍。自封的優點,會害死自己的。”


    “你說虞師的兵勇氣不比日寇差,那你去問他們了嗎?就算你問了他們,他們會在一位冷血師長麵前說真心話嗎?除非他們不想活了。遠的不說,說近的,一年多前竹內聯隊搶灘登陸,不戰而逃的士兵是誰的?那時候虞師的勇氣哪裏去了?一則謠言就能擊潰你的部隊,還有臉說勇氣、效率?”


    “古人雲,夫者,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連古人都知道打仗要考慮士兵的心理,而你跟你的蠢貨下屬呢?一肚子華而不實的狗屁理論。”


    “萬一真有士兵嘩變的事情發生,非我之過,兵之過對吧?”


    說完這句話,他環視在場眾人,目光看向李冰。


    “我說話你沒聽到嗎?把張立憲拉出去打二十軍棍。”


    “林……林上校。”李冰一臉為難。


    “不動手是吧,好,這件事我會上稟軍部,交由鈞座裁定。”


    這話說的李冰打個寒噤。


    張立憲、何書光、餘治、李冰。


    虞嘯卿座下四大金剛裏,他是城府最深,心眼兒最多的一個。


    本來鍾斌上回視察祭旗坡陣地就悶了一肚子火,這事要是被林躍捅上去,別說張立憲這個營長會一擼到底,搞不好虞嘯卿都得停職反省。


    如今誰都知道鬼子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事,虞嘯卿和心腹們的晉升通道很可能就堵死了。


    唐基反應很快,走到李冰麵前,看著一臉不忿的張立憲說道:“愣著幹什麽?去啊!”


    李冰看了虞嘯卿一眼,帶著兩個人往外麵走去。


    “師座,師座,您就讓他一直騎在您頭上拉屎嗎?”


    林躍眼睛一眯,望外麵說道:“嫉賢妒能,鼠目寸光,獨斷專行,你這種人,死有餘辜。”


    說完無視虞嘯卿快要冒出火來的目光,走到龍文章身後。


    而那幾名外國軍官小聲講著關於他的事情。


    “龍文章,繼續講。”林躍拿起沙盤上的指揮棒丟過去:“別讓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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