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告訴你們誰陪他發瘋啊?”孟煩了斜眼看著林躍:“我們這位爺,心思深沉著呢,知道軍部來人聽審,那還不可勁兒的鬧?從緬甸回禪達,一路上殺了那麽多日本鬼子,功勞夠堆出個上校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哭不喊不叫,誰知道你餓啊?出了這檔子事,虞嘯卿再想把南天門一役的功勞安自己頭上可就不容易咯。”


    林躍看著路邊的野草叢默不作聲。


    吉普車後車廂坐的陳主任手裏夾著一支眼,不時抽兩口,看他一眼。


    迷龍眯眼瞅著孟煩了:“一天天的就你話多,你整明白了怎麽還陪他瘋?彪啊你?”


    孟煩了不說話了。


    李烏拉朝車外吐了口唾沫。


    郝獸醫插話道:“不說口水話咧,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提咧,咱們還是想想接下來滴事情吧,現在大家都知道不是上刑場,是上……那什麽,哦,軍司法庭,鵝尋思著去了說點啥尼?”


    蛇屁股倚著克虜伯說道:“問什麽說什麽啦。”


    不辣把頭往前探了探,小聲說道:“搞不好……今天能看槍斃人咯。”


    “去去去。”郝獸醫說道:“你想他死尼?”


    “我跟你們說啊。”迷龍說道:“那家夥一天天瞎咋呼,還差點給我整的妻離子散,但是在西岸幹的事挺爺們兒的,一會兒上了那什麽法庭都給我機靈點,要是誰敢說他的壞話,我一準兒整死他,我是說當場整死。”


    孟煩了說道:“不能說壞話,好話該怎麽講啊?”


    迷龍皺著眉頭尋思半天:“好……你就是在大街上立塊碑,立個牌,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啥的,忠烈千秋,精忠報國,嶽母刺字啥的。”


    要麻說道:“你說滴撒子嘛?”


    董刀點點頭:“怪,不懂。”


    迷龍一臉窘迫地看著車上的人,他是個大老粗,生平沒讀過書,更沒寫過字,往日聽來的好,不過是說書先生嘴裏三分錢一段的評書相聲以及北平小太爺的鬼扯。


    “孟……孟瘸子,你是讀書人,你來講。”


    “林座,這事您怎麽看?”


    車廂裏的人順著孟煩了的目光看向林躍。


    蛇屁股推了推快睡著的克虜伯,死胖子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吃飯了哦?”


    “很簡單啊。”林躍看著路邊的風景說道:“把你們為什麽不願意他死的原因說出來就是了。”


    “你看,還是人林座說的明白。”孟煩了說道:“都懂了吧。”


    完事縮回自己的角落坐下,小聲嘀咕道:“這要真給槍斃了,可賴不到小太爺頭上咯。”


    “你說啥尼?”郝獸醫眼濁耳背,但是心裏亮堂的很,孟煩了一咂巴嘴他就知道準沒好屁。


    “我沒說什麽啊,我就說有林座在,大家隻管把心放肚子裏,隻要他想龍文章活,龍文章一準兒死不了。”


    ……


    卡車一路顛簸,最終停在禪達郊外一座氏族祠堂。


    眾人下車後被安排到一個偏院裏,因為是唐基和陳主任親自接人,沒有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給弄到禁閉室。


    不知道張立憲是真給關了起來還是躲到什麽地方去了,負責看管眾人的餘治餘連長態度恭敬的很,要吃的有吃的,要水有水,還偷偷摸摸給林躍塞了一把瓜子磕著。


    不辣等人很是嫉妒,在背後罵這位戰車連連長是個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主兒。


    想當初龍文章被憲兵抓走,他跟何書光帶眾人去收容站時那叫一個蠻橫,現在可好,見何書光溜了,張立憲尿了,生怕林上尉再弄出什麽幺蛾子,比伺候他親爹還賣力。


    也就半個小時吧,李冰露麵了,無精打采地招呼眾人一句,帶著他們往前院公堂走去。


    從門口到正房的路上站著兩排憲兵。


    軍銜最高的阿譯走在前列,膝蓋抬得很高,手臂甩的很開,後麵是一群孫當尿流無有紀律的散兵,憲兵的一聲“威武”嚇得蛇屁股和要麻差點坐地上,康丫躲在林躍背後不敢出頭。


    虞嘯卿站在一塊木牌前,認真打量上麵的字跡,從側臉看表情十分嚴肅。


    唐基和陳主任在談論建設祠堂的木頭是杉木,楠木還是樟木。


    蛇屁股、要麻和不辣臉有點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連一向膽肥的迷龍也有幾分拘謹,阿譯倒是故作鎮定地笑著,然而從他不斷梳理頭發的動作來看,似乎也很緊張。


    張立憲被關了禁閉,書記員換成了一個小眼睛參謀官,目光不斷地在孟煩了等人身上遊移,不時流露出幾分嫌惡。


    餘治宣布完法庭紀律叫他們去兩側等候。


    不辣看看左麵放的長凳,看看右麵擺的陶甕,選了右邊。


    林躍徑直走到左邊,阿譯也靠著他坐下,不辣眨了眨眼,又小步跑到對麵,跟蛇屁股、大腳、豆餅蜷縮到牆根下,迷龍則把克虜伯和齊過道幾人趕到右邊,兩幫人隔著公堂大眼瞪小眼。


    虞嘯卿、唐基、陳主任三人相互推讓一陣上了法官席,又一番推讓後由陳主任宣布開庭。


    威~武~


    憲兵們握著槍杆把地麵戳的嘭嘭響。


    蛇屁股抱著頭跪了下去,不辣直哆嗦,康丫和要麻往林躍屁股後麵拱,因為炮灰團來人裏看起來最鎮定的人就是他。


    這時虞嘯卿喊了句“帶犯人”,而阿譯對這個稱呼很不爽,認為不應該叫犯人,應該叫被告,那位習慣了說一不二的師座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龍文章被帶了上來。


    一個多月沒見身上有肉了,看來牢房的夥食很好,不過臉還是那麽猥瑣,叫人恨不能過去踹他一腳。


    林躍看過去的時候他笑了笑,樣子有點諂媚,像個市井小人。


    接下來跟電視劇裏的情節差不多,唐基問他姓名年齡籍貫,龍文章開始白話,講他的身世,去過的地方,吃過的東西。


    虞嘯卿煩了,當著炮灰們的麵揭穿了死啦死啦的真麵目------一個管鞋墊襪子的理庫中尉,不知道偷了誰的衣服穿上,便敢在戰亂之秋假冒團長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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