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玥?我還以為你走了呢。”膏


    她父親被人舉報,眼瞅著官帽不保,按理講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她應該第一時間回家才對,實際情況是並沒有。


    林躍注意到她的眼圈很紅,眼皮也有點腫。


    “你哭了?是不是顧昕欺負你了?”


    問完這句話,他的臉上多少帶點訕色,一個熱戀中的女人被他把婚禮毀了,那能開心起來才怪。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憋了好久的委屈像洪水一般衝垮心防,她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


    林躍本來能躲,要捉住她的手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並沒有躲,隻是把頭向後輕轉。膏


    葛玥身材嬌小,不提腳根本打不到他的臉,最終隻是錘在胸口,力道也不重,有種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的意思。


    到底是從小家教好的女孩子,哪怕很傷心,很憤怒,真到打人這一關,也下不去重手,符合她在電視劇裏的人設。


    哇……


    發現根本下不去手打人,不知道是恨自己沒用,還是委屈沒地兒宣泄,她上身一沉,就這麽蹲在車子左前輪旁哭了起來。


    恰在這時,兩個女人從電梯間出來,路過寶馬x1時循聲看來,見林躍站在前麵,葛玥蹲在他身邊哭,表情很快有了變化,前麵穿工裝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麵眉眼顯淩厲的不僅瞪他,還小聲罵了一句“渣男”。


    我怎麽就成渣男了?


    林躍很不爽,作為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他這兒既沒對馮茜茜霸王硬上弓,也沒跟孫琦發生點什麽,愣是得了個渣男的標簽,好冤啊,也是真委屈啊。膏


    話說回來,低頭看看葛玥,倒也能理解。


    從家裏來酒店她穿的是出門紗,要舉行儀式的時候換上了婚紗,現在婚禮給他搞砸了,肯定不能穿著婚紗下來啊,就隻能換上儀式後麵要穿的敬酒服了。


    這喜慶的大紅色,這紮眼的配飾,一看就是剛結婚的新娘子。


    讓一位新娘在結婚日哭成這個樣子,更何況葛玥本就柔弱,他呢,又高又壯,任誰看到這一幕也不可能對他產生好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爸幫你舅舅做的那些事,早晚都會東窗事發,那時候顧昕一家人會怎麽對你?理智地想一想的話,你應該能夠得到答案,如果有了孩子,你的生活將變得一團糟,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既然你看不清未來,無法做出正確選擇,那我隻有在背後推你一把了。”


    他已經盡量好言相勸,話說得中肯,但是葛玥就是哭,要說與剛才比有沒有變化,也隻是哭聲小了一點。


    一個從小被爸爸媽媽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兒,連正經戀愛都沒談過,以為遇到真命天子,馬上就要步入結婚殿堂卻突遭意外,可想而知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創傷了。膏


    “行了,別哭了,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


    林躍伏下身,拍拍她的肩膀。


    就像對顧士宏一樣,他對葛玥這個人物也是有好感的,所以表現得相對耐心一些。


    嗚嗚嗚……


    她還是在那兒哭。


    所以女孩子……最麻煩了。


    哪怕穿越過許多世界,碰到這種情況,他依然很頭疼。膏


    畢竟葛玥沒有錯,錯的是葛如山和顧昕及其父母。


    叮叮咚……


    就在他不忍心丟下她不管,感覺束手無策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拿出來一看是顧清俞打過來的。


    還想跟他談施源的事?


    林躍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


    “喂,阿姐。”


    “剛才爸打來電話,說蘇望娣去小區鬧事了,讓我趕緊回家,你看你,你是一時爽了,給家裏招來一屁股麻煩。”膏


    顧清俞的話裏有著不加掩飾的埋怨。


    這可以理解。


    “我這就回去。”


    “你回去幹什麽?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酒店鬧完小區鬧?我打電話過來的意思就是讓你別回去,先避一避,爸也是這個想法,就是沒敢當著大伯和大伯母的麵給你打電話。”


    林躍明白了。


    兒子/弟弟是挺混的,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能怎麽辦?還是要幫忙擦屁股的,不同的是以前是因為兒子/弟弟吃虧,現在是因為兒子/弟弟讓別人吃虧。


    “好,我知道了,等晚點兒再回去。”膏


    “嗯,我先回小區看看,大伯母走了會發微信通知你的,她那個人你也知道,鬧過一陣,隻要別人不搭理她也就消停了。”


    “明白。”


    蘇望娣,一個來自東北的農村婦女,今天在婚禮上丟了那麽大一個臉,如果不找顧士宏鬧一鬧,給老太太添點兒堵,那還是她嗎?


    掛斷電話後,林躍並沒有像上麵說的那樣出去躲一躲,先打開後車廂的門,然後在葛玥驚嚇的目光和尖叫聲中把人直接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後排座椅,然後坐進主駕駛一邊係安全帶,一邊發動引擎。


    “你要帶我去哪兒?”


    一分鍾後,她看看車窗外麵迅速後退的車輛,眼含淚水問道。


    林躍也不看她,一麵開車一麵回答:“回家,萬紫園小區。”膏


    葛玥愣住了:“回家?你姐不是不讓你回去嗎?”


    說完用手理了理遮住視線的短發,她看著眼睛很紅,多少還有點抽噎,不過已經壓下委屈,不再抹眼淚。


    林躍說道:“為了讓你看看顧昕一家的嘴臉,徹底對他死心。”


    葛玥:“……”


    她轉過頭看著窗外快進的街景,對於接下來的事,說不出是害怕,緊張,還是有所期待。


    一會兒想婚禮上發生那樣的事情,顧昕一時沒有主意很正常,或許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會選擇接納她呢。一會兒又想他到現在都沒有給她打電話,問問她在哪裏,嶽父母怎麽樣了,這也太冷漠了,一會兒又想到趕去舅舅家裏商量對策的父母,不知道他們那邊有什麽進展,一會兒又想到同學和朋友,還有單位同事,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怎麽麵對他們。


    總之,在她的胡思亂想中,時間過得飛快,直到車子停下,林躍說到了,她才回過神,打開車門走下來。膏


    還沒到單元樓下呢,便聽到後麵傳來青蛙一樣聒噪的聲音。


    “大家都到了,都是小區的鄰居,你們來給評評理,今天我兒子結婚,沒請顧家老二,他跑到婚禮上一通鬧,自己不覺丟人不說,還毀了我兒子的婚禮。”


    “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的堂弟,有這樣當堂哥的嗎?什麽老實巴交,一臉忠厚,全是假的,就是一個沒臉沒皮的玩意兒,學習學習不行,工作工作不行,就耗子扛槍窩裏橫,這個行。”


    “顧士宏,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不給我就不走了。”


    “還有他奶奶,你倒是說句話啊,沒你這樣偏心的。顧磊是你孫子,顧昕就不是你孫子了嗎?”


    “大家別不說話啊,我記得顧士宏是小區業委會主任對吧,他兒子幹出這種事,還有資格代表你們大家嗎?”


    “……”膏


    林躍帶著葛玥轉過樓角,就看到單元門前圍了一圈人,有挎著菜籃剛剛從菜市場回來的中年婦女,有牽著小狗準備去遛狗的白發大爺,還有兩個背著書包使勁往裏擠,想要近距離看熱鬧的小學生,他還在通往二樓的樓道窗口看到了抱著孩子的郭強媳婦兒,小孩子還不到一周歲,這沒幾天就是2018年了,她也不怕把兒子凍感冒了。


    “顧清俞,你下來的正好,你爸呢?他怎麽沒有下來?”


    人群阻絕了視線,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但是從蘇望娣的話裏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扯著嗓子嚎了半天,終於把二弟家的人招了下來,不過不是顧士宏,是顧清俞。


    “大伯母,大伯不是在樓上沒下來嗎?我覺得他是不認可你的行為。作為一個長輩,奶奶也在上麵,你真不應該這麽咄咄逼人的,是吧?再怎麽說也是一家人,你在樓上罵幾句也就算了,跑到下麵來你鬧,占用街坊鄰居的時間不說,還打擾了大家的生活,你看二樓的任大姐,孩子都被你吵醒了。”


    “你少拿那些大道理壓我,我咄咄逼人?你弟弟跑到我兒子婚禮上鬧,有把我們當一家人了?他能在親友麵前不給我們麵子,我也能來你爸住的小區鬧。”


    “大伯母,你這就有點不講理了,顧磊是顧磊,我爸是我爸,怎麽能混為一談呢。如果爸爸能管得了他,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反正我不管,顧士宏今天如果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膏


    “那大伯母,你想讓我爸爸怎麽做?”


    “賠錢,不然就打斷顧磊一條腿,讓他長長記性。”


    “蘇望娣!”很明顯,顧清俞生氣了,大伯母也不叫了,直接喊她的名字:“我敬你是大伯母,一直給你留麵子,你再這麽糾纏下去,信不信我打電話報警,告你擾民。”


    “你報,你報啊。”


    就在鄰居們津津有味地看大伯母和侄女撕逼一幕時,後麵傳來一陣騷動。


    “顧磊回來了,顧磊回來了。”


    東邊圍觀者讓出一條通道。膏


    單元門前互懟的兩個人停了下來,顧清俞一臉急色:“不是叫你別回來嗎?你這是……你想氣死爸跟奶奶啊?”


    她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暫時不要回家,先在外麵避避風頭,當時答應得挺好,實際怎麽做的?考慮到波特曼酒店和萬紫園小區的距離,怕是掛了電話就往回趕,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回來。


    “好啊,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不見人呢。”蘇望娣麵朝樓上大聲喊叫:“顧士宏,你兒子已經回來了,你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你閉嘴。”


    林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啪……


    聲音脆得像一塊冰掉在水泥地上裂成八瓣兒。膏


    周圍的人一臉懵逼。


    要知道蘇望娣可是他的大伯母,這小子居然……居然全不顧輩分,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她的臉。


    顧清俞正一臉好奇看著跟他一起到來的葛玥,聽到側方傳來的耳光聲,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的弟弟顧磊……把大伯母打了!


    “顧磊,你怎麽……”


    話沒說完,樓道裏傳來一聲嗬斥。


    “顧磊!”膏


    顧清俞回頭一看,發現是顧士宏、顧士海和馮曉琴走了下來,再後麵是馮曉琴的妹妹馮茜茜。


    想來老頭子看到了兒子對蘇望娣動手的一幕。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你大伯母。”


    蘇望娣尖著嗓子說道:“顧士海,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的好侄子,報警,給我報警,我要送他去坐牢。”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去扯林躍的衣服,以為憑自己的噸位,打不過也能給他點顏色瞧瞧。


    哪裏知道林躍一不顧忌她的輩分,二不顧忌她是女人,大手一揮,巴掌後發先至。


    啪!膏


    比剛才還響亮的耳光聲。


    圍觀群眾又是一哆嗦,就連葛玥也看懵了。


    他……他也太虎了吧。


    打一次不夠,還打第二次,而且是當著父親和大伯的麵扇大伯母。


    “我這人有強迫症,最討厭不對稱的東西了。”


    大夥兒尋思半天才明白過來,這話指的是蘇望娣的臉,兩個耳光,左一下右一下,這樣才對稱,才完美。


    就這小子的嘴巴,那真是太欠了。膏


    顧士海一看媳婦挨揍,他不去幫忙,更沒有表示關心,就拿出手機準備打110。


    “打吧,叫警察來了把我抓進去關15天,這樣親戚就做不成了,那從今往後帳也好算了,贍養奶奶的事,一家一個月的,當然,得減去我爸照顧這麽多年花費的精力和財力。”


    這話說完,顧士海將貼到耳邊的手機又放了回去,臉色不斷變化,表情相當複雜。


    “打啊,你怎麽不打了?”


    蘇望娣急了,一看老頭子不打電話,她把手機掏了出來,然而沒等解鎖屏幕,男人走過去把她的手一按,用眼神製止了她。


    “切。”林躍撇撇嘴:“在這件事上,我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欺負我爸孝順,踏實穩重又要麵子是嗎?”


    顧清俞和馮曉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在這裏等著顧士海和蘇望娣了。膏


    老太太今年80多了,一直在顧士宏家裏住,吃穿用度的大部分也由老二負擔,十年前顧士蓮就說孝順老娘的花費兄妹三人a,結果顧士海以剛回上海不久,手裏沒錢為由推了,再往後就是顧士蓮要買房,顧昕上大學花錢的地方多等等一係列困難,總之這些年來都是顧士宏在出力。


    因為是親兄弟,每次聊起這個話題,顧士宏都嫌顧清俞多事,講自己家的居住條件比顧士海和顧士蓮家好,而且他的退休金也高一些,馮曉琴作為兒媳婦,反正每天都要做飯,也就多一雙筷子多一隻碗的事,孝敬父母嘛,天經地義,不應該糾結誰出力多,誰出力少。


    但現在的問題是,馮茜茜來了,和老太太擠在一間房裏,顧士海呢,不聞不問,作為老大,哪裏有當哥哥的樣子。


    蘇望娣和顧士海不敢接話,110就更不敢打了。


    就像顧磊說的,他進去呆幾天就出來了,既然撕破臉到親戚都做不下去的地步,作為交換,他們必然要扛起照顧老人的責任,那就不是十天半月能搞定的了,得以年為單位。


    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蘇望娣剛才的兩巴掌,白挨了。


    馮茜茜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躍,覺得太tm解氣了,就差大聲喝彩,叫一聲扇得好了,因為上次倆人來送請柬,看到她在家裏閑著沒事,居然向顧士宏要人,說顧昕和葛玥的房子太大,需要一個保姆,覺得她很合適。膏


    這簡直就是侮辱人!


    今天姐夫實實在在幫她報了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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