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麗悠然自得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陳平、陳洪、陳金柱,一家人紮拖把賺的錢都在她的口袋裏,手摸著鈔票的感覺,別提多舒服了。


    她知道獵戶給了陳玉蓮120塊錢,她也知道兜裏的20塊錢不算什麽,但是獵戶不知道要攢多久才能湊齊120塊的見麵禮,她呢?不到10天,20塊錢進賬。


    隻要陳江河再接再厲,繼續帶領全村父老做生意,兩三個月就能把那個財大氣粗的獵戶比下去,更不要說他們還種著7口人的農田,收成這一塊也是不小的進項。


    “你以後當著外人的麵,能不能不要跟玉蓮斤斤計較?”


    眼見走進大胡同,陳金柱道出心裏醞釀許久的話。


    胡麗知道這話什麽意思,嫌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陳玉蓮------這種做法算得上外揚家醜,陳金柱好歹是個老爺們兒,麵子當然掛不住。


    “我不跟她斤斤計較?你外甥這麽一鬧,還有誰不知道咱家欺負他們的嗎?這種話先跟你外甥說去!”


    “你不為難玉蓮,他又怎麽會當著村民的麵說那些話?”


    胡麗頓住腳步,怒道:“陳金柱,你到底站在誰一邊?”


    陳金柱變成一顆蔫黃瓜,不敢說話了。


    “以後可不是我為難不問難他們母子的問題了,得看看他們能不能過了鎮長那一關。”胡麗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很騷包,眼裏含著光,嘴角噙著笑,眉毛揚到了天上,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陳金柱說道:“什麽意思?”


    “雞毛是誰?雞毛是鎮長的養子,林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拆陳金水的台,他會善罷甘休?”


    “這……不會吧,金水哥怎麽會跟一個孩子較真。”


    “會不會咱們走著瞧。”


    胡麗剜了他一眼,覺得男人太蠢了,連最簡單的殺雞儆猴的道理都不懂。


    這事兒跟年齡有關係嗎?不!跟行為有關係,跟性質有關係。


    “我覺得雞毛不會在這件事上聽金水哥的,雞毛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定會聽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是金水哥的養子。”胡麗丟下這句話,閃身進了庭院。


    ……


    與此同時,駱玉珠也在跟陳江河談論陳玉蓮母子的問題。


    “以後別當著村民的麵多給你那玉蓮姑錢了。”


    “為什麽啊?”


    陳江河想不明白,他不就多給了陳玉蓮1毛錢嗎,胡麗挑事兒可以理解,村裏人都知道姑嫂不和,可是駱玉珠跟陳玉蓮非親非故,為什麽也為難人家孤兒寡母,按道理講,她應該可憐他們才對。


    他還記得以前外出逃命的時候駱玉珠跟他講過,她爸就是個嗜賭如命的混蛋,以前不管母女二人死活,後來還把她賣給人販子,得虧她機靈,再加上頑強的毅力才能活到今天。


    駱玉珠說道:“我的意思是,做買賣呢,就應該親兄弟明算賬,不能留給別人口實,萬一有人說我家也窮,你也多給我幾毛錢吧,你怎麽做?一個一個都加錢啊?還有,你表現得那麽大方,搞不好別人懷疑你在中間吃了很多錢。”


    陳江河說道:“你這……也想得太多了吧。”


    “我怎麽是想得多呢?這是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駱玉珠說道:“而且你沒看到嗎?今天你叔的臉都黑了。”


    “我叔還討厭你唻,我還不是在這裏跟你一起吃飯嗎?”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事情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嘛,叔也不能不講理對不對?你看,小孩子的話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陳江河,我是在幫你分析利害關係。”


    “可是我覺得自己沒做錯啊。”


    冬冬冬~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沉悶的敲門聲。


    駱玉珠過去打開門閂,往外麵一看,發現是陳大光,他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說陳金水犯病了。


    陳江河隻能帶著不舍辭別駱玉珠,趕回陳家村,見到了頂著一塊濕毛巾躺在床上的陳金水。


    用老頭子的話講,他是被陳玉蓮和林躍氣病的,再怎麽著他也是一個鎮長,很要臉的一個人,那小子當眾挑撥他們父子的關係,快把他給氣死了。


    陳江河趕緊安慰老頭子,讓他放寬心,自己做為他的養子,怎麽可能圖謀養父的職位呢,而且自己也真不是當官的材料,這事兒他多慮了。


    陳金水退一步講,說推薦他接任鎮長也挺好,反正早晚是一家人嘛,不過現在的形勢還有一點不明朗,搞不好哪天就會出現反複的情況,所以還是自己繼續做鎮長,出了事也好給他頂雷,之後話題一轉,扯到病根的事情,說當初他放了一把火跑掉,縣裏來抓人,怎麽辦呢?挺身而出吧,這病就是在學習班裏得的,所以才說頂雷這種事,算是輕車熟路了。


    陳江河得知這一情況,內心深受震撼,陳金水趁機提出要求,要他以後不要跟陳玉蓮母子來往,一呢,那小子有多麽牙尖嘴利大家都知道了,搞不好哪天再將自己一軍,這次病了還能挺過來,下次就不知道了。二呢,陳玉蓮雖是他堂姑,可是家庭情況在那兒,跟三十四五歲的寡婦沒啥區別,走得太近,太獻殷勤,別人會說閑話。


    這話陳江河不愛聽,可是不愛聽又能怎麽樣?陳金水為了給他頂罪都這樣了,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答應以後做生意不帶陳玉蓮,但是如果她自己來的話……


    陳金水說這個不用擔心,陳玉蓮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什麽脾氣心裏很清楚,出了那樣的事情,隻要他不去請,她是不好意思主動上門要活兒幹的。


    接下來養父子二人又討論起他和巧姑的婚事,這又讓陳江河很沮喪,很反感,可是他沒辦法啊,就像電視劇裏對邱英傑說的,如果陳金水是他親爹,這事兒倒好辦了,關鍵不是,60年代初,缺吃少穿,是陳金水把他從野地裏撿回來撫養長大,還因為幫他頂罪落下病根,這樣的恩情他怎麽還?就算他和巧姑都不願意又能怎麽著?忘恩負義的事他做不出來。


    談話結束後,陳江河開始疏遠駱玉珠,再找到掙錢的活兒也不去叫陳玉蓮過來幫忙了。


    林躍當然知道陳金水跟陳江河說了什麽,他還挺驚訝的,覺得老頭子心眼兒不少,電視劇裏裝病逼迫陳江河娶巧姑,疏遠駱玉珠,這裏嘛,裝一次病可以一石三鳥。


    第一,測試陳江河的服從性和對養父的感情,以確定陳江河是不是真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第二,都知道陳金水是被他氣病的,事後陳江河疏遠陳玉蓮,也會被認為是養子孝順,不願意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不得已而為,跟陳金水沒有多大關係。


    第三,拆散陳江河和駱玉珠,優秀的養子變成上門女婿,親上更親,這樣一來,父子之間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


    農曆臘月二十四。


    南方小年。


    村裏已經有了過年氣象,穿著冬衣的孩子們手持線香,將鞭炮的引信點燃後蒙住耳朵閃到一邊,直到聽見“彭”的一聲,幾個人像打了勝仗一樣歡呼,而凍到臉蛋紅撲撲的小姑娘會發出昂長的尖叫,告訴那些試圖用鞭炮嚇唬她們的男孩子離她們遠一點,不然就去告訴他們的父母。


    “平平,來,試試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胡麗一進院子便朝裏屋喊叫。


    從甕裏往外舀水的陳玉蓮抬起頭,隻見胡麗推著那輛從娘家要來的自行車走過來,車把手左邊的黑皮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麽,右邊吊著一塊足有五斤重的臘肉,而後麵的貨架上綁著鐵棍山藥、一網兜香孤,半袋麵粉。


    她知道胡麗是故意喊給她聽的。


    雖然第二批拖把和第三批拖把的利潤再沒有第一批拖把的利潤高,縣紡織廠的布頭兒也成了搶手貨,價格越炒越高,但是胡麗一家四口跟著陳江河還是賺了不少錢,前兩天聽到兩口子在裏屋算賬,從10月到2月,四個月時間攢了一百多塊。


    “哎,媽。”堂屋裏傳來中氣十足的回答,陳平跑出去接應,幫忙把年貨從自行車卸下來。


    “平平,我跟你說,這年貨啊,越晚買越貴,過了年你就18歲了,老年間都能結婚娶媳婦兒了,這過日子呢一定要學會精打細算。”


    這話也是說給陳玉蓮聽的,因為她到現在都沒備年貨,至於原因嘛,很簡單,一個字,窮!


    自從林躍跟陳金水鬧了一場,陳江河就不帶她玩兒了,沒了紮拖把的進項,陳玉蓮隻能回去隔壁村的中藥鋪繼續幹零活兒,閑暇時間還做了很多雙布鞋,準備拿到集市出售,掙點過年錢。


    這玩意兒十個家庭九個會,能暢銷才怪,所以在胡麗看來,陳玉蓮這個年是一定不會好過的。


    “媽,媽……”


    一聲呼喚由門口傳來,胡麗和陳平轉頭看去,隻見林躍扛著扁擔從外麵走進來。


    叫人意外的是,扁擔兩頭吊的不是待出售的布鞋和虎頭鞋,是一隻大豬頭,三條鯉魚兩隻鴨子,還有花生、瓜子、紅蝦酥糖這樣的年貨。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後麵跟著個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左手拎著兩瓶雙溝大曲,右邊咯吱窩夾著個紙箱,從外包裝的圖樣看,裏麵裝的是帶魚。


    這人是……東陽縣那個獵戶?這個神秘男子終於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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