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從眾誠到鎏金是職場上很正常的跳槽行為,並不涉及商業機密這塊。”


    表麵上看他在辯解,實際已經把手伸到辦公桌下麵放鍵盤的托盤上,嚐試撥打蘇明玉的電話,要她去找蒙誌遠想法子。


    是,那兩個人的醜聞鬧得滿城風雲,他也十分意外,感覺有點匪夷所思,不過這也算是變相的安慰------安慰他嬉皮笑臉地說追蘇明玉,一直熱臉貼冷屁股的遭遇。


    實際上從蒙誌遠和蘇明玉出事以後,他就覺得不妥,謹慎起見已經準備出國避難了。倒不是得到準確的消息,知道眾誠會對他下手,而是一種直覺,或者說對危險的特別嗅覺,進而萌生做兩手準備的念頭,結果呢?真tmd準!


    可問題的關鍵是,簽證剛剛寄來,警察就找上門來。


    這下完蛋了。


    “是不是正常跳槽,有沒有涉及泄露商業機密,這事兒我們會查清楚的。”領頭的警察衝後方同伴使個眼色,另一名警察切入辦公桌那邊,把他放在托盤上的手機拿走。


    “警察同誌,我給女朋友打個電話總成吧。”事到如今他還在耍花招。


    警察說道:“到了派出所會給你聯係家人的機會的,現在請跟我們走。”


    柳青沒有辦法,隻能鬆了鬆領帶,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跟著兩名警察離開副總辦公室。


    看到他們出來,大廳裏的員工紛紛抬頭,還有幾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議論什麽,想來不會是好話。


    他還注意到對麵的走廊走出來一個人,手裏端著茶杯,一臉平靜地打量這邊。


    是趙連山。


    鎏金集團的大老板。


    從表情來看,對於副總被帶走的事早有心理準備。


    柳青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趙連山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比如他跟蘇明玉勾連的事情。


    沒有了蒙誌遠和蘇明玉的阻擋,眾誠集團告他竊取商業機密,這邊鎏金隻要給予配合,罪名基本上沒跑了。


    知道孫懷然約見趙連山的照片是他拍的人隻有蒙誌遠和蘇明玉……究竟是誰出賣了他?


    柳青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並寄希望於蘇明玉看到發過去的消息能想辦法營救他。


    ……


    趁著醜聞在網上不斷發酵的時機,張桐以聯係不上蒙誌遠為由,提議召開董事會,設立一個代理董事長,幫助蒙誌遠打理集團各項事務。


    就跟當初蒙誌遠勸退孫懷然一樣,說是暫停副總職位,實則一腳踹死,這裏的代理也很有意思,代著代著,搞不好就成正的了,畢竟跟女徒弟上床什麽的,影響太過惡劣了。蒙誌遠一直在給集團股東和管理層畫上市的大餅,如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眾誠還能上市嗎?得畫個問號了。


    隻要這個大戰略熄火,蒙誌遠就失去了掌控董事會的基礎,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耍了一回,大家心裏的怨氣被無限向往的經濟利益壓住了,是壓住,不是原諒。


    借助蒙誌遠性醜聞的東風,張桐順利地坐上了代理董事長的位子,而他的第一個提議就是開除蘇明玉。


    誰敢給蘇明玉求情?


    也沒人給蘇明玉求情,主要是因為之前她幫蒙誌遠清洗沈家人的做法太直接,太強硬,除了跟她走的近的人,下到基層員工,上到集團高管,對她的印象都不怎麽好。


    沒有任何意外地,提議通過了,法務部還出了一份聲明,講她的行為大大地損害了企業形象,違反了公司的規章製度,經過董事會的研究,決定把她開了。


    與此同時,沈英殊向法院遞交了起訴書,要求和蒙誌遠離婚,同時申請凍結夫妻二人名下財產,以免蒙誌遠轉移財產。


    這則消息在眾誠內外引起一片熱議,董事長和下屬爆出性醜聞,董事長夫人起訴離婚,這下眾誠樂子大了,在財產沒有分割清楚前,上市計劃隻能無限期推遲。


    窮人們講狗咬狗一嘴毛,女人們講這就是找小三的下場,男人們講大集團的董事長眼光真差……而眾誠集團內部,又上演了一場腥風血雨,好幾個部門的主管被裁,之前被調去邊緣崗位坐冷板凳的人“王者歸來”,清算行動從管理層一直蔓延到底層生產者和銷售人員,好多職工被迫離職,眾誠的口碑在業界一降再降,而鎏金和鳳江繼續蠶食眾誠的市場。


    ……


    “爸,你能聯係到明玉嗎?”


    “你都聯係不到,我怎麽能聯係到?”


    “爸,網上的新聞你都看到了吧?”


    “什麽新聞?”


    “就是明玉……明玉和她的老板那個……”


    “哦,這事兒啊,看到了。”


    “爸,你說她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呢,蘇家的臉真是被她丟光了。”


    “嗯。”


    “爸,我看你……你怎麽一點都不上心呢?明玉可是你的女兒,她做出這種事來,你總該說說她吧。”


    “我又聯係不上她,怎麽說?而且明哲,你覺得我說了她會聽嗎?”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她不會聽呢?”


    “要試你去試,反正我不管。”


    “爸,到時候同德裏的街坊鄰居議論起這件事,他們笑話的人是你。”


    “我過自己的日子,他們願意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去吧。”


    蘇大強一臉淡然,因為蘇明玉從小就是這樣,和母親吵架離家出走;蘇明成翻了她的日記本能打電話報警;上大學後故意在家門口的超市打工,讓親朋好友覺得父母隻顧給老大留學錢,虐待小女兒;


    如今為了錢跟董事長師父上床,不過是上述行為的升級版,何況經曆過父子對薄公堂的事情後,他的臉皮又有增厚,怎麽可能在乎街坊和老同事們心裏的想法。


    “爸……”


    蘇明哲超級無語,蘇大強從年輕時候起就被趙美蘭管束,街坊同事對他的印象是懦弱、沒主見、畏妻如虎,三十多年都這麽過來了,對於風言風語的心理承受力肯定比常人高。


    “別說那麽多,明哲,你馬上打5000塊錢過來。”


    “我前兩天不是剛把保姆費打給蔡阿姨嗎?怎麽又要錢?”


    “這是過日子買菜的錢,以前是明玉給,現在我聯係不上她,隻能找你要了。”


    “一個月花5000塊買菜?”


    “這兩天不是菜價又貴了嗎?錢貶值得厲害,超市裏什麽都在漲,怎麽?你不相信,要不要我給你用計算器算一算?”


    “好好好,5000是不是?我待會兒就給你打過去。”


    現在蘇明玉玩失蹤,工作也丟了;蘇明成是窮光蛋;作為全家人工資最高的一個,麵對親爹索要生活費,他能怎麽辦?隻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掛斷電話後,他又拿起手機,在撥號盤連輸兩遍吳菲的號碼,不過最終選擇了放棄。


    因為綠卡有居住時長要求,贍養官司結束後,吳菲帶著小咪回了美國,按照兩國時差,這邊是下午,那邊是淩晨,而且一旦被吳菲知道蘇明玉玩失蹤,他幫忙買了房後還要負擔保姆的工資以及日常開銷,老頭子明明有5000塊的退休金卻一毛不拔,肯定會不高興,搞不好夫妻二人又得因為贍養老人的問題吵架,所以這個電話還是別打了。


    南山麗舍小區這邊,蘇大強挺開心的,因為生活費的問題解決了。


    蘇明玉工作丟了算是一件壞事,不過隻要有人給錢,能繼續過安逸日子,他才不管是蘇明哲給錢還是蘇明玉給錢呢。


    哢嚓。


    便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應該是蔡根花回來了。


    他趕緊走到門邊接應,然而當房門打開,看到走廊裏的情況後,不由愣了一下,因為蔡根花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後麵還跟了一個他怎麽想也沒想到會來光顧的人。


    “趙正?你怎麽來了。”


    沒錯,蔡根花身後的人是蘇大強的小舅子。


    “蘇大哥,我們是在樓下碰到的,他說你是他姐夫,我就把他帶上來了。”


    “沒錯,他是。”蘇大強點點頭,給了肯定答複。


    “姐夫,你現在住的房子,哎呀,真大呀。”趙正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越過蘇大強走進客廳。


    他穿著一雙破旅遊鞋,看起來挺髒的,就這麽一腳踩下去,在木地板上留下肉眼可見的兩行腳印。


    蔡根花一臉苦相。


    蘇大強忍著不爽說道:“你怎麽找來這裏的?”


    那邊趙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臉湊到茶幾上插著花的花瓶聞了聞,從表情和動作充分詮釋了什麽叫狗嗅牡丹。


    “哦,同德裏的人告訴我的,說你現在南山麗舍,請保姆,住大房子。姐夫,你這可真享福了,我姐死的早,都沒讓孩子們這麽孝順他。”


    他說完站起來,又到臥室方向和陽台走了走,地上的腳印看得蔡根花一臉無奈,覺得這個趙正的表現太土,太冒失,太“農村人”了,比她都不如。


    至於蘇大強,他沒話說。


    大兒子給買房,靠近雙湖的三居室,還是全款買的,當然要跟街坊鄰裏顯擺顯擺,這下好,把瘟神招來了。


    就趙正給他的印象,絕對屬於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如今找來這裏,九成九沒好事。


    “說吧,你來這裏找我的目的是什麽。”蘇大強在對麵的沙發坐下。


    蔡根花看了沙發上的兩個人一眼,提著放菜和水果的布兜走進廚房。


    趙正的手在沙發扶手上拍了拍,直起身子說道:“姐夫,你知道明玉現在住哪兒嗎?”


    蘇大強搖搖頭:“不知道,我給她打電話一直提示關機。”


    “真不知道?”


    “不知道,不信你問明哲,他剛才還打電話過來問我明玉的事呢。”


    “姐夫,你要真不知道,那這錢……我隻能問你要了。”


    “要錢?要什麽錢?明玉欠你錢啊?”


    “沒錯,她當初讓我做偽證,說好的隻要到法庭上指認明成,就不要我還姐姐借給我的錢了,還許諾給眾邦找一個好學校。結果不僅被法院罰了三萬塊,我們一家人還被逼回鄉下住了兩三個月,因為這個,眾邦期末考試沒有一門及格的,現在都八月多了,馬上就要開學了,前些日子給她打電話,還說會幫忙找學校,現在再打,一直關機,我跟孩子他媽都快急死了。”


    蘇大強心說你孩子去上學跟家裏蹲有區別嗎?


    “上學的事兒跟錢有什麽關係?”


    “姐夫,是這樣的。”趙正說道:“明玉聯係不上,我隻能自己出馬,找了一個以前在教育局工作的退休領導,說能幫忙處理一下,不過得拿一筆錢疏通關係。”


    蘇大強晃了晃身子,過了一會兒才不鹹不淡地道:“要多少錢?”


    趙正伸出兩個巴掌:“十萬。”


    “十萬?”蘇大強說道:“我沒這麽多錢,明玉答應你的事你去找明玉。”


    “姐夫,你不能這麽不講理啊。”趙正急得拍茶幾:“話是明玉說的,但偽證可是為你做的,這事兒你得管。”


    “我管不了。”


    蘇大強麵無表情地看著地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這招兒對付兒女是一絕,遺憾的是他現在麵對的是滾刀肉趙正。


    “真不管?”


    “不是不管,是我管不了。”


    “不管是不是?那從今天起,我把紅花和眾邦都叫過來,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一直等到蘇明玉現身,我就不信了,她還能不認你這個爸。”


    “趙正……你怎麽這麽不講理,誰答應你的你找誰去,來這裏折騰我算什麽。”蘇大強給他氣壞了,現在他跟蔡根花相處得很融洽,日子過得很舒心,趙正一家三口真要住進來,那得亂成什麽樣啊,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我就折騰你。”趙正理直氣壯地道:“你不告二兒子,還讓我做偽證,事情能變成這樣嗎?”


    蘇大強還能說什麽?抿嘴瞪眼,在心裏把蘇明玉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前蘇明哲就說了,不讓她找趙正做偽證,可她不聽啊,現在好了,這小舅子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蔡根花在廚房裏掰菜花,不過速度很慢,注意力都放在了客廳的談話上。


    趙正說一家子都搬進來,萬一蘇大強阻攔不住,難不成要她做五個人的飯?洗五個人的衣服?這活兒沒法幹了。


    “上來吧,十樓,東戶。”


    這時客廳傳來趙正打電話的聲音,她趕緊甩甩手上的水珠,準備去客廳找蘇大強談話。


    她這兒剛走出廚房,門口就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趙正衝她說道:“還愣著幹什麽?去開門啊。”


    “蘇大哥。”


    “我說你就是這麽當保姆的?客人來了讓你開門有錯?他是我姐夫,我的話就是他的話。”


    蔡根花看看一言不發的蘇大強,滿心不爽地走過去打開房門。


    一個打扮同樣老土的女人帶著三分儍七分憨的獨生子走進客廳。


    “外麵熱死人了,還是空調房裏舒服。”


    石紅花拉著眾邦往老公身邊一坐:“姐夫咋說?”


    “不給。”


    “不給?為什麽?這可是明玉親口答應的事。”


    “姐夫說誰答應的讓我們找誰。”


    “我們要是能找到她,還用來這裏?”


    石紅花看向蘇大強:“姐夫,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眾邦是你的侄子,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沒學上吧?”


    蘇大強也看出來了,趙正是鐵了心要來家裏蹭吃蹭喝,不然怎麽可能帶著老婆孩子一起過來。


    “這……”


    咚咚咚~


    便在這時,敲門聲再度響起。


    蔡根花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外麵站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找誰?”


    “我找蘇大強。”


    “你是?”


    “蘇明成。”林躍一麵說一麵走入客廳。


    蘇明成?蘇大強的二兒子?


    蔡根花給蘇大強當保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從未見過老頭子的三個子女,他隻知道蘇明哲和蘇明玉負責給錢,剩下的事蘇明成來做。


    “喲,這不是舅舅嗎?今天怎麽用空過來這邊?”


    林躍沒有搭理蔡根花和蘇大強,徑直走到靠陽台的單人沙發坐下。


    趙正一臉尷尬,畢竟當初在法庭上他誣陷蘇明成不孝,如今是事情發生後兩人第一次照麵。


    林躍說道:“根據我對你的了解,登門無好事,說吧,目的是什麽?”


    石紅花對他的態度十分不爽:“你怎麽跟你舅舅說話呢?”


    “我沒把你們這對狗男女扔出去,已經很給你們麵子了。”


    “蘇明成!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石紅花大怒,站起來尖聲說道。


    林躍二話不說抄起茶幾上一杯水就澆過去,給她潑了一臉水,人直接懵了,因為她壓根兒沒有想到,做外甥的敢這麽整舅媽。


    “這裏是老蘇家,隻要我站在這裏,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像一條狗。”林躍冷冷地道:“趙正,石紅花,你們不會認為法庭上發生的事就這麽過去了吧。”


    趙正沒想到蘇明成這麽混,指著蘇大強說道:“那都是他的主意,關我們什麽事。”


    那邊趙眾邦一看親媽被人欺負,啊的一聲站起來,朝林躍的臉一拳悶過去。


    啪~


    林躍一把握住足有150斤重的半大小子的手,順時針一扭,往後一推,直接把人推回沙發上。


    趙眾邦吃痛,手機掉在地上,啪的一聲響,肉眼可見的蜘蛛紋在屏幕表麵蔓延開。


    “我的手機。”


    他顧不上揉酸疼的手腕,趕緊去揀自己的心肝兒,拿在手裏不斷擦拭,不斷抹屏,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這手機修好有兩個月嗎?現在屏又碎了。


    林躍說道:“敢跟我動手,以後的皮膚、新英雄統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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