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走進寫字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卡片在閘機一刷。


    閘門打開,他瞥了大廳站的保安一眼徑直走向電梯間,跟著幾個在大樓工作的男女進了轎廂。


    數顯區域的數字不斷變動,他的思緒跟著飛揚。


    電視劇裏蘇明成暴揍蘇明玉被很多人詬病,與其說習慣站在主角立場美化主角,不如說看片子的時候沒有自己的思考。


    這件事的邏輯順序是這樣的。


    1,兩個人小時候就經常打架;2,蘇明玉和父母斷絕關係10年不登門;3,趙美蘭死後蘇明玉去了蘇明成家趾高氣昂一臉豪橫;4,第二天在葬禮上鬧妖,讓親朋好友看笑話;5,斥責蘇明成啃老逼迫朱麗表態;6,但凡蘇大強出點事就把責任推到蘇明成身上,不吝語言侮辱,直到豪富理財暴雷把蘇明成惹急眼,讓她滾;7,最後在蘇明哲給蘇大強買房的問題上拱火;


    以上就是審計會議的鬧劇發生前的過程,蘇明玉一直在惡心蘇明成,兩人關係勢同水火。


    從審計會議後朱麗和李主任的談話可以得出,她的錯誤不在工作上,是在不知道自己小姑子的身份是眾誠集團旗下江南銷售公司的總經理。在老宅沒賣之前,蘇明成和朱麗兩口子連蘇明玉住哪兒都不關心,何況是她的工作單位?


    審計這種事,隻要找的是本市事務所,業界內常有雙方到場後發現有認識的人的情況,一般操作流程是會議結束後跟領導反應,溝通好再更換審計師。像蘇明玉這種眾目睽睽之下“大義滅親”的基本沒有,因為這不僅會讓對方公司顏麵掃地,更嚴重的後果是讓審計師丟掉工作以及敗壞名聲,蘇州說大不大,也不是金融業發達的城市,同行業單位就那麽多,這事兒一旦傳揚出去,找新工作連背調一關都過不了。


    事情發生後,蘇明玉是咋幹的?發了條沒啥誠意的道歉短信,完了就搞慶功宴吃吃喝喝去了,蘇明成打電話過去她咋回的?成年人都要為自己的決策負責,有本事你當麵來罵我,好吧,換個更通俗易懂台詞------我就這麽幹了,你不爽來打我啊?敢嗎?慫貨!


    老話講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賤人做事兒這麽缺德,還嫌蘇明成揍她?沒整死她已經算是克製了。


    總有人說什麽都是親兄妹,把人打進醫院是畜生行為,按照以上邏輯梳理,蘇明玉什麽時候拿蘇明成當哥了?比陌生人都不如,基本上就是仇人的關係,打她怎麽了?打死她也能理解。


    平時口口聲聲說我不是蘇家人,跟老二梁子很深,為了自己利益就認朱麗是二嫂出賣一波了?就這還不夠賤嗎?


    有些女觀眾吧,為了證明蘇明玉的正義性,需要博取同情的時候講親兄妹下手這麽重,蘇明成是人渣,需要給蘇明玉的無情開脫的時候就說她已經跟蘇家斷絕關係,趕盡殺絕沒毛病,這……精神分裂呢吧?


    還有些人說蘇明玉最後不是幫朱麗保住工作了嗎?她還是有底線的。


    嗬嗬。


    開審議會議的時候,蘇明玉的認知是蒙誌遠還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隻要蒙誌遠一死,麵對蒙太、張副總、孫副總的高層聯盟,他們幾個中層領導算個屁啊,那時候她自顧不暇,哪兒有餘力去幫朱麗?所以當時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二嫂”會多難受,未來的生活該怎麽辦。


    要說事後幫忙介紹工作,她確實有那個能力,但是吧,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讓別人對你感恩戴德?這不是侮辱人嗎?


    漫說當婊子立牌坊的主角,這年頭還真沒幾個比蘇明玉高明的。


    叮~


    隨著一聲輕響。


    電梯抵達眾誠集團所在樓層。


    從轎廂裏出來,前台接待見他麵生,禮貌地問了一句:“先生您找誰?”


    “蘇明玉,你們的明總。”


    “先生貴姓,您有預約嗎?”


    林躍沒有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進了工作區,朝著蘇明玉的辦公室走去。


    外麵辦公桌坐的助理小新聽到腳步聲站起來:“你找誰?”


    眼見林躍不說話,她想上前阻攔,結果給他捏住脖子用力一掐。


    呃~


    霎時間眼睛瞪圓,整張臉漲成紅色。


    “滾!”


    他隨手一甩,把人丟在旁邊的空地上,來到蘇明玉的辦公室門前,既不敲門,也不去擰門把手,直接一腳過去,咚的一聲把門踹開。


    門板重重地撞在牆上,當風湧入房間的時候,蘇明玉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本來是笑著的,看到門那邊的人臉,表情頓時僵住。


    林躍帶著滿身殺氣走進房間。


    “你想幹什麽?”


    “……”


    他不說話,隻是往前走。


    “我告訴你蘇明成,你再往前一步我立即報警。”


    林躍置若罔聞,筆直走到她麵前,伸手就去薅她的頭發。


    “滾!”


    蘇明玉拿手去擋。


    林躍反手一抓,握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二話不說重重摑下。


    啪~


    隔著兩堵牆都能聽到的耳光聲擴散到門外。


    披散的頭發揚起,醒目的掌印順著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蘇明玉感覺嘴裏漫出一股腥味,後槽牙都被抽得鬆動了。


    “你媽的……敢打女人?”


    像她這種人,自然不會在男人麵前服軟的,反手就朝林躍眼睛撓去。


    林躍偏頭避過,按住她的額頭往後一撞。


    嘭~


    蘇明玉的後腦勺撞在鋼化玻璃上,整個落地窗都震了好幾震。


    “你不是我第一個打的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覺得挺好笑的,打女人怎麽了?該拘留拘留,該罰款罰款,該坐牢坐牢,隻要承擔觸犯法律的代價就是了。


    趁著蘇明玉被這一撞頭暈目眩之際,他一把揪住頭發,直接把人拖出辦公室。


    “喂~喂~”


    “明總,明總,你沒事吧?”


    電話裏還有人在問她的情況。


    而辦公室外麵,小新剛剛緩過一絲氣力,正在兩名男同事的攙扶下從地上起來,扭臉看到日常強勢的明總被人抓著頭發從辦公室拖出來,感覺有點接受不了:“明總……”


    “你幹什麽?放開明總!”


    一個滿臉寫著“我是她的狗腿子”的男人走上來,還炫耀般的挺了挺胸,鼓動一對肱二頭肌,似乎是想用這個動作嚇住非法入侵者,林躍二話不說,一腳過去把這個敢多管閑事的家夥踹出七八米,趴在地上不斷地嘔酸水,幾乎把早晨喝的豆漿都吐了出來。


    這下沒人敢動彈了,都一個個麵帶恐懼看著他,隻有小新在給聞訊趕來的前台小姐使眼色,讓她去喊保安。


    林躍把蘇明玉往地上一摜,又走過去揪著她的頭發往上一提,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另一邊臉上,唔,兩個手掌印,這下對稱了。


    “你今天弄不死我,我絕對會弄死你。”


    蘇明玉恨聲說完啐了一口血水,不過被林躍躲過了。


    “都愣著幹什麽,拍照啊,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們還得提供證據呢。”


    他說完這句話又把蘇明玉按回地上,用腳踩著那張說淒慘不如講猙獰的臉冷冷說道:“蘇明玉,在審計會議上羞辱我老婆的時候沒想過會有今天吧?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被我揍成一條死狗,未來要怎樣麵對這些同事呢?你是把他們都辭掉,換一批新人呢,還是自己從江南公司滾蛋?”


    聽他這麽講,一些人醒悟過來,什麽叫殺人誅心?這就叫殺人誅心。


    把人打了,還要毀了她的聲譽。


    試問蘇明玉作為江南公司的總經理,在員工麵前被人打成這樣,以後的工作還怎麽做?領導還怎麽當?大家會怎麽議論她?她又怎麽麵對大家?不尷尬嗎?權威這種東西吧,跟信任差不多,一旦崩塌了,就再也豎不起來,沒有了權威的領導,還怎麽帶人心散了的隊伍?


    就算蘇明玉辭職走人,以她的資曆,要應聘也一定會是管理崗,到時候挨打的照片被競爭對手拿到,往新公司員工圈子裏一傳,屆時工作如何展開?


    這家夥……太卑鄙,太陰險了!


    當然,很多人並不知道,林躍自從發跡後樂此不疲的一件事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明玉,明玉……”便在這時,隨著一道男聲臨近,外圈圍觀的員工向兩側分開,蘇明玉的好搭檔,江北公司的總……哦不,現在是副總經理柳青快步走來,看到被一隻腳踩著頭按在地板上無力動彈的蘇明玉,心肝脾肺腎都快氣炸了,但是當他再往上一瞧,眼光微凝,表情一滯:“是你?”


    他記得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正是蘇明玉的二哥,就是前些天用情報從他手裏換走5萬塊人民幣的家夥。


    既然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那麽對方打蘇明玉的原因也就很容易弄明白了。


    沒錯,他是來複仇的,為正誠事務所的那個叫朱麗的審計師,蘇明玉大義滅的“親”,就是人家的媳婦兒。


    雖然可以理解這麽做的原因,但是眾目睽睽之下把親妹妹打成這樣,還真是過分呢。


    柳青急了,指著林躍說道:“放開她,聽見沒有,我叫你放開她!”


    林躍不僅沒有放開,踩住蘇明玉的頭的腳又用力碾了幾下:“蘇明玉,看看你的好姐妹,隻敢在那兒亂吠,連上前幫你都不敢的,也是啊,瞧這一張縱欲過度的臉,指望他像個男人一樣挺身而出,嗬嗬,沒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就不錯了。”


    這個動作與其說是打人,不如說是踐踏她的尊嚴。


    然而她掙了又掙,挺了又挺,發現根本爬不起來。


    “王八蛋,你罵誰呢?”


    柳青被上麵的話激怒,不等保安到來,走過去對準林躍的胸口就是一拳。


    算算前台小姐打電話的時間,保安差不多到了,何況他也沒想把人揍翻,就是想從那隻腳下救出蘇明玉,這就是他為什麽由慫變莽的緣由。


    可惜,他不知道對麵那人比“我要打十個”更加蠻橫,也更會折磨人。


    柳青的拳才打出去便被鋼筋般的五根手指攥住,送不出去,也收不回來。


    林躍眼睛微眯,用力往前一扯,另一隻手捏住柳青腋下一錯。


    咯吱~


    一聲骨骼移位的脆響。


    然後是殺豬一樣的慘叫,唬的後方員工一臉驚懼,慶幸自己沒有熱血上腦過去解救領導。


    柳青發現自己的手臂軟軟地垂在一側,沒了知覺,他還以為生生給他掰斷了,嚇得……也是疼得額頭虛汗直流。


    “沒玩兒過這個遊戲吧?”


    林躍又抓住他的肩膀,握住手臂往上一頂。


    咯吱~


    又是一聲骨骼移位的脆響,然後是像從嗓子眼兒擠出來的悶哼。


    “好玩兒嗎?”


    林躍笑眯眯地看著他,把人一轉,又按住左肩,一手上一手下著力一掰。


    咯吱~


    這一次脫臼的是左臂。


    柳青臉上沒了血色,在12月的天氣裏冷汗直冒,渾身顫抖。


    咯吱~


    左臂接上,這一回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癱在地上。


    “我還會卸大腿呢,要不要體驗一下?”


    後麵的人徹底成了圍觀者,再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連嗬斥的勇氣都無,因為柳青這個快一米八的男人在他的手裏就跟一個布偶娃娃一樣隨便玩,隨便捏,關鍵是他腳下還踩著蘇明玉。


    “我還沒玩兒夠,你就癱了,無聊。”


    林躍揪住柳青的衣領把他提起來:“艾米你認識吧,哦,就是之前把你甩了的美女總裁。我聽她說你玩兒得挺花的,喜歡舔氣質美女的高跟鞋,尤其是紅底的那種,看到以後會特興奮特賣力,是不是真的?”


    “……”


    柳青哪裏還有力氣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眼皮微微抖動,瞳孔收縮,呼吸更急促了。


    “也是,就蘇明玉這玩意兒,沒點m屬性還真受不了。”


    林躍說完又把他丟回地上。


    “保安來了,保安來了……”


    這時人群散開,四名保安走過來。


    看來是前台小姐擔心兩名保安搞不定他,特意多叫了兩位。


    “這位先生,請你馬上把人放開。”


    領頭的三十多歲,留著寸頭,說話帶點東北口音,一進來就看到他右腳踩著蘇明玉,左腳邊是失去戰鬥力的柳青,知道碰見硬茬子了。


    林躍說道:“如果我不呢?”


    保安按了按腰上的皮警棍:“不要逼我們動粗。”


    “怎麽回事?都圍在那裏幹什麽?”


    這時後麵又傳來一聲厲喝。


    眾人扭臉一瞧,是孫懷然、毛金榮、張副總等人走過來。


    “孫副總來了……”


    隨著一陣騷動,眾誠員工讓出一條通道。


    孫懷然對上林躍的目光愣了一下,這時蘇明玉的助理小新靠過去,小聲介紹前方情況。


    “這麽說來,你是蘇明玉的二哥?”


    “算是吧。”


    “鬧了半天這是家事啊,家事你們不在家解決,跑到公司來鬧什麽?怎麽還把保安叫了上來,誰叫的?”


    前台小姐嚇了一跳:“孫副總……是……是我。”


    孫懷然教訓道:“以後搞清楚再叫保安,你這麽一搞,傳出去影響公司聲譽和明總的形象,知道嗎?”


    “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前台小姐很委屈,但是不敢反駁。


    剩下的人一臉懵,孫副總說這是明總的家事,是,聽起來這倆人確實是兄妹關係,可是兄妹關係把人打成這樣,有點過分了吧。


    “別,我可不是她的哥哥。”林躍說道:“在她的蠱惑下,她爸已經跟我斷絕了父子關係,這事兒都登報了,你們沒看嗎。”


    眾人麵麵相覷。


    斷絕父子關係?登報紙?這年頭還有這樣的事情?


    林躍用腳跺了跺蘇明玉的臉:“攪和蘇家父子關係,又攪黃我老婆的工作,這樣的妹妹,給你你要嗎?”


    孫懷然說道:“明總啊,他說的對嗎?”


    蘇明玉隻是嗬嗬喘息,臉被踩著,根本就發不出聲音。


    毛金榮一看孫懷然一門心思想要大事化小,明明是故意傷害非要往家事這個範疇扯,作為蘇明玉的盟友,他哪裏能夠坐視不理:“孫副總,現在不是追究動機的時候,先救下明總和柳總才是最緊要的事。”


    後麵黃廠長附和道:“是啊,甭管他們什麽關係,在公司裏打人都要追究刑事責任。”


    “嘖嘖,這就刑事責任了?黃中顯,你還真是一條老狗呢,不,應該說兩條老狗。”


    就在林躍說話的當口,外麵走進來兩個人,製服大蓋帽,腋窩裏夾著公文包。


    是警察。


    走在前麵的三級警督看到前方一幕,皺眉說道:“把腳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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