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感到惡心。”


    雒陽城外,唐周抬頭望著天空,不複最初般明亮精神的眼眸中盡是厭惡與冰寒之色。


    他低頭望了一眼腳邊依舊處於昏迷的張煌。


    曾經,第五宮元是唐周最信任的人,盡管唐周嘴上並不承認前者,還多次出言頂撞,然而但凡是第五宮元的吩咐,他仍舊會照辦。


    然而如今真相被張角一言拆穿,唐周對第五宮元就隻剩下憤怒與恨意了。


    他終於意識到,第五宮元作為蒼天的衛道者,他是不存在什麽感情的,而天道,也不存在感情。


    同時,唐周也意識到,這天底下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善惡。


    比如他之前謀誅太平道,對於太平道的信徒而言,他是惡,而對於大漢朝以及整個天下大勢而言,他卻是善。


    究竟善惡取決於何物呢?


    取決於人心!


    “咕嚕咕嚕——”


    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從雒陽城方向駛來,隻見唐周隨意一揮手指,馬車的車軲轆頓時就炸裂了。


    “是的,取決於人心……”唐周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邪笑。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張煌。


    不可否認,如今的張煌可以視為唐周最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以他目前的實力,卻不足以抗拒『蒼天』或『黃天』,隻能算是一個值得培養的潛力盟友。


    但不管怎麽樣,唐周都不能將張煌留給第五宮元或者張角,畢竟在他的眼裏,那兩人都算不上是什麽好東西。


    可問題是,該如何安置這小子呢?


    唐周陷入了沉思,畢竟張煌被張角抽離了許多『陽炎之力』,雖然不至於危機性命,但也算是元氣大傷,不難猜測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張煌就隻能躺在床榻上養精蓄銳了。


    可是唐周並沒有工夫照顧張煌。為了『搗毀天道』的這個目的,他必須盡可能地抓緊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附近傳來一個女人抓狂般的尖叫。


    “呀——!”


    “老娘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在唐周錯愕的觀望中,那女子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唐周的衣襟,怒聲質問道:“方才是不是你,用妖術炸了老娘的馬車?!”


    話音未落,那個女人忽然愣住了,神色怪異地瞅著唐周腳邊的張煌。咬牙切齒地咒罵道:“原來是這個掃把星!……就知道遇到他準沒好事!”


    唐周上下打量了幾眼眼前的女子,忽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你是……墨家木聖唐玖玖?”


    “是『原』木聖!”那女子,不,是唐玖玖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認得他?”唐周指了指昏迷的張煌。


    唐玖玖冷哼了幾聲,咬牙切齒地咒罵道:“要不是這小子還有那個曹操,晏平會投靠何進?會將老娘軟禁起來?想起來就一肚子火!……反正現在老娘也不是木聖了,索性就跟這小子同歸於盡得了!”


    唐周聽得心中好笑,聳聳肩說道:“哦,那正好,他交給你了。”


    說罷。唐周轉身便走。


    唐玖玖一聽頓時傻眼:“喂,喂,你誰啊?幹嘛把這家夥丟給我啊?”


    “你不是要跟他同歸於盡麽?正好,他就留給你了,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


    見唐周越走越快,唐玖玖又氣又急:“你回來啊,喂,喂,老娘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可惜,唐周置若罔聞。索性直接化身一道清風消失了。


    唐玖玖氣地連連跺腳:“這個是混蛋!那個也是混蛋!究竟老娘這輩子造了什麽孽,以至於這輩子遇到這麽多的混蛋!”


    發泄了一通後,她從馬車中拿出修理工具,對著被唐周用法術炸壞的車軲轆一陣敲敲打打。總算是將其修複了。


    可是之後,她卻陷入了唐周之前所為難的事件當中。


    盡管不通醫理,但唐玖玖仍舊看得出此時的張煌明顯氣血不足,十分虛弱,若是真將他丟在這裏,或許半日工夫就會要了這小子的小命。


    “算老娘前世欠你的!……等你醒了。老娘我非得叫你十倍、百倍吐出來不可!”


    一邊吃力地將張煌拖拽著搬上馬車,唐玖玖一邊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她暗自決定,等這個叫張煌的小子身體康複之後,非要叫他做牛做馬償還這份救命之恩不可。


    反正張煌這小子實力不錯,唐玖玖決定日後將所有的雜物都丟給他做,讓他做足十年再放他離開。


    “水……”


    車廂裏的張煌虛弱地喚道。


    唐玖玖忍氣吞聲地將水囊續在張煌嘴邊,替他喂了水,同時心中決定,將做苦力的年限從十年提升到十五年。


    之後回到車夫的位置,唐玖玖略帶留戀地望了一眼雒陽城的方向,繼而揮起了韁鞭。


    “駕!”


    與此同時,第五宮元與張角的戰鬥也結束了。


    這位蒼天的衛道者,終於敗在張角這個逆天之人的手中,身體徐徐化作一堆晶瑩的灰屑。


    而張角也不好受,整個身體已龜裂地十分厲害,仿佛隨時都有化作灰灰的可能。


    “大哥。”


    張寶及時趕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張角。


    “阿梁呢?”張角問道。


    “他逃走了。”張寶略有歉意地說道。


    張角沒有多說什麽,事實上他也猜得到張寶不可能會對張梁下狠手,畢竟他們是同胞兄弟。


    “第五宮元雖死,然『蒼天大道』的反擊卻不會就此停歇。另外,吾懷疑第五宮元仍留有後手……”


    “不會吧?”張寶驚聲道。


    “難說。”張角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第五宮元畢竟是蒼天的衛道者,不容小覷。對了,吾的身體暫時無法維持了,需借助仙法沉睡閉關。待過些年吾子張煌達到『九輪陽炎』之時,你再將吾喚醒。”


    “一定要借助煌侄兒的金烏之力麽?”張寶猶豫說道。


    張角聞言眼神一冷,見此,張寶連忙說道:“是,大哥,我記住了。還有什麽事要吩咐麽?”


    張角思忖了一下,沉聲說道:“禍亂大漢!……炎劉漢室乃蒼天所定的天下之主,其氣運與蒼天的道運息息相關,推翻炎劉漢室。將直接重創蒼天。”


    “此事簡單!”張寶笑著說道。


    “你不明白。吾並非叫你動手,那樣沒有用,你要讓漢室自己亂起來。……你去殺了何進,自有大批野心勃勃之輩會趁此機會爭權奪利。從這些人中你挑個對象去輔佐,務必要叫他『使天下人皆怨之』。待日後各地起兵造反,這炎劉漢室也就支撐不了多久了。”


    “我明白了。……正巧我倒是聽說一個有勃勃野心的。”


    “哦?誰?”


    “董卓,號稱『隴西的惡蛟』,傳言他有奪炎劉氏江山之心。……何進之下,唯獨此人與另外一個叫做丁原的人勢力最強,不過丁原此人傳聞心智甚堅,對漢室忠心耿耿,恐怕不好相處。”


    “哼!那就董卓吧!”


    “是!”張寶抱了抱拳,忽然又問道:“大哥是要就此離去麽?”


    張角點了點頭:“唔,不過吾離開之前。得用幻術令那些人失去這段記憶,否則,即便天下大亂也是因吾張角而起,這反而給了蒼天機會。”


    說罷,張角施仙法籠罩了整個雒陽,使城內大部分人遺忘了當日的記憶,即便是袁紹、曹操等人亦不能幸免,隻有像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張梁等少數強者,才得以保留這段記憶。


    趁此機會,張寶索性殺掉了何進。將罪名嫁禍於張讓、趙忠等宦官身上,致使袁紹蘇醒後勃然大怒,率領西園禁軍將宮中的宦黨血洗了一番。


    張角的仙法籠罩整個雒陽,地劍輸耳瞬間就感覺到了。


    此時的他。與天劍恢恢的廝殺早已結束,因為在第五宮元失敗的那一刻,恢恢就離開了,在他眼皮底下悄悄地離開了。


    那時輸耳才感覺不對,因為恢恢根本就沒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他一直隻是在抵擋而已。


    而隨後張角的出現。以及唐周的離去,這一切都超乎了輸耳的想象。


    最後,就連恢恢也離開了。


    此時此刻的輸耳,真的迷茫了,自詡為大漢的守護者,神獸『勾陳』的擁有者,輸耳決定替第五宮元殺掉張角。


    但是,張梁卻在最後關頭突然出現,將他攔了下來。


    “輸耳,眼下的你,並非張角的對手,不,就連張寶你也無法戰勝。……與我聯手吧。”


    “張梁?”輸耳吃驚地看著這個曾經的敵人。


    似乎是看穿了輸耳心中的震驚,張梁低聲說道:“第五宮元生前與我有約,我二人共同設計引出張角,將其誅殺,可惜功敗垂成,雖重創了張角卻不能使其斃命。……當今世上,能殺張角的寥寥無幾,眼下的你我皆非是他與張寶的對手,需從長計議,你若信我,就與我聯手。”


    說著,張梁朝著輸耳伸出了代表著友誼與盟約的手。


    “……”輸耳深深地望了眼張梁,最終還是握住了他的手,畢竟在張梁與第五宮元聯手對付張角的時候,他雖正與恢恢鏖戰,但也知道幾分。


    “很好。”張梁微微笑了笑,旋即正色說道:“此地不可久留,你我先走。”


    輸耳點了點頭。


    見此,張梁施法用清風包裹二人,瞬間就轉移到了雒陽的城牆上,隻等再一次施法,便可遠離雒陽這是非之地。


    可就在這時,輸耳卻發出了一聲輕疑。


    “唔?”


    “怎麽?”張梁不解問道。


    輸耳皺眉望著城內某處,低聲說道:“不太妙,我劍儒的居地,『劍閣』塌了……”


    “因為唐周那一擊的關係麽?”張梁恍然,隨即不解問道:“為何不太妙?”


    隻見輸耳雙眉深皺,語氣低沉地說道:“那裏,關著一頭野獸!如今,這頭野獸恐怕是要脫困了……”


    “一頭野獸?”張梁哭笑不得說道:“事到如今還顧得上一頭野獸?”


    “不,你不明白。”輸耳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那並非真正的野獸,而是一個與『天劍』恢恢還有我『地劍』輸耳齊名的劍儒。『**』圖萬……”


    “大局為重,走!”


    不等輸耳再說什麽,張梁一把拉住他,二人化作一道清風消失。因為他很清楚。他倆就算加起來,也不會是張角跟張寶的對手。


    他倆前腳剛走,後腳雒陽城內就響起了一陣暢快淋漓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終於讓老子脫困了——”


    伴隨著這陣狂笑,劍儒的居住地,那『劍閣』的廢墟中爬出一個精壯的年輕男子。


    他的出現。讓那些得知劍閣坍塌而迅速返回的劍儒們麵色大變。


    “圖萬,你老實點!”


    “你可莫要鬧事,恢恢與輸耳馬上就回來了!”


    那被稱為圖萬的年輕劍儒歪著腦袋打量了幾眼四周,忽然詭笑道:“你們騙鬼啊?附近根本就沒有恢恢和輸耳的氣息……”


    話音未落,隻見他身形如同一陣颶風般襲過,但見鮮血四濺、殘肢亂飛,前來圍堵他的那十餘名劍儒,竟然眨眼間就被殺死,毫無反抗之力。


    “真是無聊!”


    甩了甩手中的鮮血,圖萬一路走向前方。隻要是出現在他麵前的活物,都被他殘忍地殺害,不管是劍儒、還是衛兵,亦或隻是無辜的百姓。


    他一路走向了城南,不,應該說是一路殺向城南,在他身後,那儼然是鮮血與屍體鋪成的道路。


    僅僅片刻的殺孽,便儼然要超過袁紹率軍攻入宮內殺掉了那些宦官的數量。


    “怎麽回事?”


    站在滿是屍體的南城門,『**』圖萬疑惑地望著四周。


    “第五老兒、恢恢、輸耳、唐周。這幫人都去哪了?奇怪了……等會,這股陰冷的氣息是……唐周?不會吧?那個一身浩然正氣的討厭家夥,他的氣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討人喜了?嘿嘿嘿嘿……有意思!”


    說罷,他轉身朝著南方而去。這個方向,恰恰正是唐周離去的方向。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望著北方。


    “這股氣息是……恢恢?唔,算了,反正也打不贏那家夥。沒必要跟輸耳那傻子一樣自尋沒趣。”


    打定主意,圖萬對恢恢的氣息視而不見,徑直追尋唐周而去。


    而與此同時,在相隔數裏之外的地方,有一個身披灰色鬥篷、看似並不起眼的路人正朝著北方而去。


    忽然,他聽了腳步,拉下頭上的篷帽,露出了本尊,正是天劍恢恢。


    “圖萬?怎麽把這家夥給放出來了?”


    恢恢深深地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仿佛正在思考要不要將這個危險人物先打趴下,像之前那樣關起來。


    “罷了,大局為重!”


    微微歎了口氣,恢恢重新用篷帽罩住麵容。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第五宮元事前的諄諄叮囑。


    『……恢恢,苦等了數萬個『重置輪回』,貧道終於等到與張角的最終一戰。明日,貧道會設法將張角的真身引誘出來,盡力將其誅殺。……不過張角亦乃『黃天的衛道者』,貧道並無必勝把握。若事敗,你替貧道走訪天下,找出貧道的繼承者。在此之前,你暫代『蒼天的衛道者』!……切記!』


    瞥了一眼風雲變幻的天空,恢恢伸手拉了拉篷帽。


    “看來,真的要變天了……”


    『這一卷終』


    『ps:總算是把這一卷寫完了,就當做暫時告一段落吧。』


    『後續劇情,大抵是這樣:張煌被唐玖玖帶到她的故鄉,身體康複後聽說天下各路諸侯反董,於是就又出來了。


    經曆一係列的事件,比如恢恢終於找到了第五宮元的繼承者啦,唐周與**圖萬變成了最無情的家夥啦,還有張煌遠赴草原、在陳到的幫助下救回了被擄走的紅顏知己蔡琰啦,以及最後,他在唐周勢力、張梁勢力、恢恢勢力的幫助下,終於戰勝張角,讓張珔、張解重新複活啦,還有最後關頭唐周直接與天道的中樞共歸於盡了,雖使得天道無法再控製宿命,卻也使大漢失去了天道的庇護。』


    『唔,就是這樣。』


    『最後,對那些仍舊追看到至今的讀者們說句抱歉,玄幻式的曆史除了小眾外,我寫的也十分吃力。還是決定寫一般的曆史文。』


    『畢竟已經有兒子了,每天幾個小時的付出如果無法保證收獲,雖然媳婦不說我心裏也過意不去。我寫的時候,可是她一個人在照顧生意的。』


    『另外,由於受到媳婦的影響,前幾天看了《某琊榜》,這對我是個啟發。仔細想想,我構建劇情還算有邏輯,腦洞也不算小,對計謀什麽的也算是比較得心應有,幹嘛不直接寫本奪嫡類的布局曆史文呢?當然這次的主角就不可能是謝安式的了,寫個李賢式的應該不錯。』


    『暫時對創新無愛了。對不住諸位,我還是當了逃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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