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乘坐馬車其實被張煌靠雙腳步行快不了多少,唯一的好處恐怕就隻有節省體力了。(..tw無彈窗廣告)


    “小兄弟,將這個披上,今日風刮地挺凶的。”


    目測年紀在三四十左右的馬夫大叔,從座下的木箱子裏翻出一件用來擋風的鬥篷,丟在張煌懷中。


    本來張煌有剛體護身,根本不懼嚴寒,不過眼瞅著馬夫大叔那善意的眼神,他倒是也不好意思拒絕。當然了,他自然也更不好意思去搶人家拉車的馬趕路了。


    張煌隻能在心中暗暗慶幸這次失敗的搶劫未曾被人看到,否則定會讓人笑掉大牙。


    不過走著走著,張煌隱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因為他發現那輪天空中的冬日始終處於自己一行人的左後方。


    這意味著什麽?張煌再是不認路也曉得這意味著他們一直在朝西北方向走。


    “大叔,去钜鹿好像不是向西北的吧?”張煌愕然地問道。


    馬夫大叔聞言笑了笑,眨眨眼逗道,“大叔啥時候說過要去钜鹿的?”


    “誒?”張煌愣住了,心說既然不去钜鹿你還叫我上馬車?你這不是耍我玩麽?


    似乎是注意到了張煌臉上的驚愕與著急之色,馬夫大叔憑空抽了一記響鞭,駕馭著馬車繼續朝前行駛,口中笑著說道,“小兄弟莫急,咱們先得去平陰縣呀。”


    “去平陰縣做什麽?”張煌不解問道。


    見張煌一臉不解之色,馬夫大叔笑著解釋道,“當然是坐船渡河咯。……平陰縣造有渡口,乘船渡過黃河。對麵就是河內郡河陽縣,到時候你再往東北方向,途經魏郡,就能到钜鹿郡了。”


    “哦哦。”張煌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因為路上閑著無事,馬夫大叔便與張煌攀談起來。從而張煌也得知了這位馬夫大叔姓蔡名泊,大致是某個世家的老門人。(即老仆人、老家丁、老管家之類。)


    “蔡泊?大叔,您這個名字可不厚道啊。”因為相處得有些熟了,張煌說話也不再拘束,笑嘻嘻地打趣著馬夫大叔的名字。


    “哈哈哈。”蔡泊聞言也笑了,說道。“這可是老父、老母取的名,又怪不到大叔頭上來。……對,小兄弟你叫什麽呀?”


    張煌思忖了一下,礙於他再次‘榮登’朝廷的通緝榜文,因此倒也不好透露真名實姓。免得嚇到對方,因此,他想了想說道,“我叫張火。”


    “張火?這個名字倒是簡單……不過,怎麽會叫這個名啊?”蔡泊好奇問道。


    張煌早已想到了說辭,聞言回答道,“這不是有算命的先生說我命中缺火,所以就取了這個名。簡潔易懂不是?”


    “哦,原來是這樣……”蔡泊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顯然是相信了張煌的說辭。


    為此。張煌微微有些過意不去,咳嗽一聲岔開話題問道,“大叔,你們是去哪啊?”


    “往河東郡去。”


    “河東?”


    “對對,便是河東郡安邑縣。”


    “河東啊……”張煌喃喃自語著,腦海中不由得大致幻想著一位長髯赤麵的豪傑。[..tw超多好看小說]


    [關羽、關雲長……據說此人也是河東解良縣人士……]


    說實話。若不是這會兒張煌身上肩負著馬元義的囑托,張煌倒是想到河東解良縣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有運氣把關羽這位史上的豪傑也招到他義軍黑羽鴉當中。不過後來仔細想想,按照時間。這會兒關羽應該多半是殺了人正在逃亡,然後在太平道起事的時候,這位豪傑在幽州涿郡結識了赫赫有名的‘劉皇叔’,還有那位與大將軍何進一樣都是屠豬的肉販出身的燕人後裔,豪傑張飛、張翼德,三人上演了一幕桃園結義。


    不得不說,無論是對於關羽還是對於張飛,張煌心中都是十分炙熱希望能將這兩位拉到他黑羽鴉當中來的,不過他也清楚,哪怕這會兒關羽窘迫到賣棗子糊口,哪怕張飛混跡於市集販豬肉謀生,那兩位也不見得就肯加入他的黑羽鴉。說實話對此張煌實在有些好奇,若是劉備並不是皇族落魄子弟,或者並不是每每自詡是中山靖王之後,他是否能招攬到關羽與張飛這兩位世間罕見的猛將。


    [剛出道就招攬兩個武力九十九的猛將,這運氣簡直逆天!]


    懷著幾分羨慕與嫉妒的心情,張煌怏怏地撅了撅嘴。想想他一路上招攬到陳到、李通、徐福、臧霸、太史慈等人,期間花費了多少工夫?可那劉備倒是好,看個布告歎口氣就引出了張飛,然後在酒肆裏吃酒又碰到關羽,這運氣簡直好得沒邊了。


    正所謂人比人氣死人,這不,張煌越想越氣。


    旁邊蔡泊似乎察覺到了張煌的異常,納悶問道,“怎麽了,小火?”


    “啊?哦,沒事沒事。”張煌這才反應過來,為了緩解走神的尷尬,他岔開話題問道,“大叔,這車廂內坐著的是誰啊?你家公子?”


    “是小姐。”蔡泊輕笑著回答道。


    張煌當然清楚這會兒的小姐指的是府上的千金,聞言驚訝問道,“叫啥?”


    話音剛落,就見蔡泊用手敲了一下張煌的腦門,責怪道,“哪有問女兒家閨名的道理?”


    “問一下都不可以啊?”張煌有些鬱悶得揉了揉腦門。


    “當然不行!”蔡泊白了一眼張煌,正色解釋道,“女兒家的閨名,按理來說隻有父母跟丈夫才曉得。”


    “丈夫?”張煌愣了愣,嘀咕道,“都有丈夫了?”


    一聽說車內的誰家小姐已經許配了人家,張煌頓時一點心思也沒有了,本來他還想偷偷瞧瞧那位車內的小姐究竟長什麽模樣,好不好看呢。


    一路閑聊著。幾乎是趕了半天的路,這輛馬車終於抵達了平陰縣。


    當瞧見平陰縣城門外那森嚴的守衛時,張煌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下意識地壓了壓鬥篷的帽沿。也難怪,天曉得他張煌的通緝懸賞是不是已經發派到這平陰縣。張煌可不想被人認出來,被一幫縣兵追趕,大冬天的遊過黃河去。


    “停下!”平陰縣的守衛縣兵迎了上來,因見蔡泊駕馭的馬車賣相不俗,言語間自是客氣幾分:“欲往何處?”


    “欲渡河往河東安邑。(..tw好看的小說)”蔡泊和氣地回答道。


    “可有路引?”


    蔡泊聞言便從懷中取出路引,遞給了那名縣兵。


    “唔。”確認是官府批發的路引無誤。縣兵點了點頭,將路引還給蔡泊,旋即瞥了一眼車廂,問道,“車廂內是?”


    “我家府上小姐。”


    “……”那名縣兵聞言遲疑了一下。伸手準備去撩車廂的簾子,卻被蔡泊伸手攔下。蔡泊歉意地說道,“車內女眷不便露麵,望這位兵兄弟多多包涵。”說著,他從錢袋裏抓了一大把銅錢,其中還有幾粒銀豆,一股腦地全塞在那名縣兵手裏。


    縣兵得了好處,眉開眼笑。自然也不會再為難蔡泊一行人,他們甚至連蔡泊身旁的張煌也不曾驗身。反而是蔡泊見了這麽多值守的縣兵覺得驚訝,疑惑問道。“平陰縣戒嚴了?”


    “上頭的命令。”縣兵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說道,“聽說是有一夥賊人在雒陽鬧事,賊首雖然被誅,不過卻有幾個餘黨逃了出來,這不是正在搜查嘛。……聽說除了我平陰縣。下遊的渡口孟津、還有汜水關等等,幾個關隘、渡口全部戒嚴。這不。賊人倒是沒來,卻苦了咱們這些當差的。”


    聽著這名縣兵大倒苦水。坐在蔡泊身側的張煌暗暗一驚,要知道他本來是打算走汜水關那條路的。


    “皆是為國出力嘛。”蔡泊說了一句客套話,便駕著馬車緩緩地駛入了城內,口中喃喃自語道,“也不知是什麽賊子的餘黨,這麽厲害,竟使河南尹全部關口戒嚴……”


    聽著蔡泊的嘀咕,張煌不由腦門隱隱冒汗,想想也知道那些縣兵口中的餘黨,指的便是他張煌。畢竟朝廷眼下因為唐周的舉報而得知了太平道準備謀反的事,反而是太平道還蒙在鼓裏,既然如此,朝廷自然要封鎖消息,給予太平道一記迎頭痛擊咯,顯而易見。


    想到這裏,張煌暗自慶幸他之前碰到了蔡泊,否則的話,他要逃離河南尹恐怕還真得費一番工夫。至於渡過了黃河到了河內郡,不難猜測搜查的力度肯定大大減弱,簡單地說就是鷹飛高空、魚遊大海,張煌這隻小烏鴉,就可以逃脫升空了。


    不多時,蔡泊便駕著馬車來到了城北側的內渡口,他與一名擺渡的船老大談好了價錢,船老大將他們一行人連人帶馬車都送至黃河對岸。


    這看似沒多大點事,可當張煌真正踏足黃河對岸河內郡的土地上時,他這才發現,天色竟已日薄西山,堪堪逼近黃昏。


    [比我自己走,真心快不了多少啊……]


    張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旋即抱拳對蔡泊說道,“所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就在這跟大叔分別了吧。多謝大叔送我一程,這份恩情在下必定牢記心中。”


    蔡泊哪裏曉得他無意間幫助了一名朝廷通緝的要犯逃離了河南尹,笑嗬嗬地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不過眼下天色已暗淡,不如小火你今夜與我等找家歇腳的客棧歇息一宿,明日再啟程趕路如何?”


    張煌正要說話,忽然車廂內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


    “泊叔,到河陽了吧?”


    蔡泊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一個腦袋鑽出了車簾。那是一位年紀極輕的女子,跟張煌年紀相仿,膚嫩如脂、唇紅齒白,雖然因為年紀的關係看上去有些青澀,但不失是一位美人。


    此女,與張煌望了一個對眼。旋即,二人眼中均露出了驚訝。


    “咦?”


    “呃?”


    這位年輕女子盯著張煌仔細地瞅著,旁邊蔡泊瞧見不悅說道,“二小姐。還未到落腳的客棧呢,您出來做什麽?”


    “都在車廂內坐了一整日了,悶死了!”蔡泊口中的‘二小姐’撒嬌般說了句,旋即望著張煌問蔡泊道,“泊叔。這小子是誰?”


    “隻是一名順道搭車的小哥。”蔡泊敷衍地說了句,便揮揮手叫這位二小姐回車廂內去。


    誰曉得這位二小姐偏偏不從,上下打量著張煌,狐疑問道,“喂,你叫啥?為什麽本小姐瞧你有點眼熟?”


    張煌暗暗地咽了咽唾沫。他早已認出此女便是當日在衛尉寺府門前衝著他眨眼嬉笑的那個容顏姣好的女子。同時,也是那時候讓他砰然心動的女子。


    [難道此女就是曹操口中蔡邕、蔡伯喈的女兒,蔡琰、蔡昭姬?曆史中極為有名的才女?怎麽說話是這樣的?]


    張煌實在有些納悶,他不能想象曆史中赫赫有名的才女蔡琰竟然‘小子’、‘小子’地稱呼別人,這無疑是破壞了張煌對蔡琰的美好幻想。


    就在張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聽得車廂內又傳來一個極為相似的女聲,除了語調比較平緩外,其餘皆與之前沒有絲毫區別。


    “妹,女兒家說話豈能這般粗俗?還不向那位公子致歉?”


    [妹?]


    張煌愣了愣,旋即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對啊,此女是‘二小姐’,既然有‘二小姐’,那自然就有‘大小姐’咯!]


    張煌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車廂。他有種預感,此刻坐在車廂內的,恐怕才是真正的蔡琰、蔡昭姬。才是那位當時為了他張煌還有臧霸、李通等人向二世祖袁術求情的溫柔女子,才是讓他心動的那位。


    [等會……這麽說,蔡邕其實有兩個女兒?]


    愣了愣,張煌這才捕捉到事情的關鍵。(曆史上蔡邕的確有兩個女兒,長女蔡琰就不必多說了,次女嫁給了羊衜。即司馬師的嶽母、羊祜他娘。另外蔡邕似乎還有一個兒子,不過作者找不到資料。因此作罷。)


    [這個天下可真小啊……]


    張煌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不由得。他隱隱有些不舍就這麽離開了,盡管他也清楚此時的蔡琰恐怕已經嫁給了河東一個叫做衛仲道的家夥,再不濟也跟那家夥有了婚約。並且,這件事從方才蔡泊的口中已經得到證實。


    最終,張煌還是在蔡泊的盛情邀請下跟他們一起到了準備落腳歇息的客棧。


    “小火,替大叔拿點行禮。”


    “好嘞!”


    替蔡泊拿些行禮,送至這對蔡氏姐妹倆入住的客棧房間,期間張煌終於見到了蔡琰那位名垂青史的才女。


    其實說起來,蔡琰跟她的妹妹長得簡直是酷似,仿佛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甚至於,就連嗓音也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恐怕就隻有這對姐妹的性子了。身為長姐的蔡琰一看就曉得是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的典範,文靜而知書達理,至於妹妹嘛……


    “……”張煌瞥了一眼前後腳跟著他,像是瞧見什麽稀罕物一樣死死盯著他觀瞧的蔡氏妹妹。


    “你叫啥?”蔡氏妹妹笑嘻嘻地瞅著張煌問道。


    “張火。”張煌低著頭回道。


    “哪裏人呀?”


    “钜鹿。”


    “這次你去钜鹿幹啥呀?”


    “回家。”


    一番幾十個問題,問得張煌腦門發汗,心中直嘀咕眼前這位究竟哪裏來這麽的問題。


    倒是蔡琰仿佛看出了張煌的窘迫,有些不悅地責怪妹妹道,“妹,萍水相逢之人,何以要這般逼問這位公子?”


    “就是問問嘛。”蔡家妹妹怏怏地回道。


    見此,蔡琰無奈地搖了搖頭,拘禮地對張煌微笑說道,“家教不嚴,叫公子笑話了。”


    “哪裏哪裏,我就是……就是一個順道搭便車的……說起來,在下還要感謝兩位小姐才是。”


    張煌訕訕地說道,心中暗暗嘀咕自己竟險些劫了蔡琰的馬車。


    蔡琰莞爾一笑,旋即說道,“哪裏,出門在外,予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些許小事,公子不必掛記在心。……說起來,小女子亦有失禮之處。”說著,她施了一禮,溫聲介紹道,“我姐妹倆從父親姓蔡,小女子居長,名琰、字昭姬,小妹名琬、字昑姬……”


    “好名字,好名字。”張煌點點頭說道。


    話音未落,就見那位二小姐蔡琬笑嘻嘻地逗趣道,“你倒是說說,這名字哪裏好了?”


    “呃……”張煌哪曉得這些,聞言不禁就愣住了。


    蔡琰無奈地望了一眼妹妹蔡琬,卻見這個小妮子得意地瞅著張煌說道,“看你這小子就不像是念書人,還非要假充有學問。告訴你也罷,琰與琬,皆美玉也;昭與昑,皆光華也。……記住了麽?”


    “呃,記下了……”張煌不由得有些汗顏,畢竟他還是第一回被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子直言不諱地說沒學問。


    “唔,孺子可教!”蔡琬一副教書先生的姿態,負背著雙手,望著張煌滿意地點了點頭,仿佛張煌是她不成器的學生一樣。


    原以為這事就完了,可張煌沒料到的是,那蔡琬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個勁得圍著他找他麻煩,這讓張煌不由有些納悶。


    [這蔡二小姐怎麽回事?幹嘛老針對我?]


    張煌心中暗暗嘀咕著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似乎蔡琰也有些看不過眼了,在張煌離開後責怪妹妹道,“妹,你為何要那般針對那位張公子?”


    出乎蔡琰的意料,蔡琬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道,“姐,你不覺得那小子有些眼熟麽?”說著,她嘻嘻一笑,哼著曲調去整理睡榻了。


    饒是聰慧如蔡琰,瞧見有些異常的妹妹亦不由地有些詫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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