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是最昂貴的vip病房區,所以病人很少,走廊裏除了她們兩個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tw好看的小說)


    “薑玉梅?”穆希向前走了幾步,看得真切一點了才不確定的小聲詢問。


    薑玉梅身子一僵,放開咬在齒間的手背,緩緩抬頭,透過粼粼水光看向對麵不染纖塵,纖細脫俗的穆希,“穆希?!你怎麽在這裏?”


    “真的是你。”穆希走過去坐在走廊長椅的另一邊,小手撫上薑玉梅的肩膀,皺著眉小聲關切的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本想說沒什麽,但淡淡的陰暗裏人總是會較光明的陽光下脆弱許多,薑玉梅忽然抱住穆希,哭訴出來,“我弟弟的手術恐怕做不了了。燔”


    她知道穆希是個善良的女子,她此刻隻想得到別人的安慰而已。


    穆希不知道她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麽事,隻好順著她的話問下去,“為什麽呢?窠”


    “錢的問題我已經找王宇輝解決了,但是那個最有名的彭醫生卻出國了,他每年隻接待一個病人,這次他是剛剛做完手術出國的,可是我弟弟的情況非常不好,不等再等了。”


    “你先別哭,咱們再找其他醫生難道不行嗎?”穆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我弟弟的眼睛在出生時就受了傷,隻有那個彭醫生能治,否則會失明的。”薑玉梅哭的撕心裂肺。


    “王宇輝不能幫忙嗎?”穆希聽她剛才提到王宇輝,又想到王宇輝貴為‘光輝’集團的中國區總裁,總能找到關係的。


    “王宇輝剛被柯辰東打了,最近心情不好,現在根本不理我。”薑玉梅想起他凶狠殘暴的目光就禁不住渾身哆嗦,他最喜歡在她身上出氣,用的手段殘忍至極,尤其是在‘那方麵’,如果不是她們薑家敗了,她為了弟弟治病需要花錢,她是死都不肯委身與那麽一個人麵獸心的人的。


    穆希不知道薑玉梅心裏的痛苦,隻是注意到王宇輝被打的事情,那是因為她。


    那次歐陽正也被打了,但是事後也沒來得及見到摩托車隊的人,不知道柯辰東的手下下手狠不狠。


    想到柯辰東,穆希眉頭皺的更深,那個邪肆狂放的家夥,這次應該沒那麽容易脫身吧,但願楚新離遵守他剛才的承諾,不去故意給柯辰東找麻煩。


    薑玉梅的哭聲漸漸止住,畢竟她們尚算是陌生人,穆希替她擦拭眼淚,“那個彭醫生具體是做什麽的,你告訴我,或者我能幫的上忙。”


    楚航身體不好,經常需要國內外專家一起會診,說不定他的診療團隊裏會有認識那個彭醫生的人。


    薑玉梅美眸中閃過狂喜,將臉上的淚胡亂抹了一把,滿懷希望的一一道來,“那個彭醫生是國際上都享有盛名的外科醫生,他主攻的是眼科……”


    穆希認真的聽著記著,並向薑玉梅保證天亮之後便打電話向楚航詢問求救,又安慰了她一番以後,二人才分開。


    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去,穆希剛走到病房,卻聽到方才走廊那邊的方向發出一連串的響聲,還有人急促窒悶的呼吸聲,以及有人倒地時發出的沉悶響聲。


    穆希心中一驚,下意識就想到了薑玉梅,忙跑了過去。


    然而,剛才二人見麵的地方隻是在走廊裏,此時走廊對麵還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病房很多,無法判斷出薑玉梅到底是進了哪一間。


    穆希正想試著喊一聲,一聲輕微的響聲便從走廊盡頭傳來,穆希急忙奔了過去。


    快到盡頭的時候,突然腳下絆倒一個堅硬的東西,水眸往下,穆希尖叫一聲,那是一條手臂。


    而手臂的主人正躺在一旁的房間裏。


    房間的門大開著,通過走廊裏昏黃的燈光,看不清房間裏的情況。


    穆希戰戰兢兢的小聲喊了一聲,“薑玉梅?你在不在裏麵?”


    房間裏傳出清脆的滴滴答答的響聲,穆希知道那是重症病房裏監測重症病人情況的心電監測儀所發出的聲音。


    就在她心跳快速跳動,不知該退該進的時候,她聽到心電監測儀的警報聲改變,變成了單一的響聲。


    穆希心頭重重一跳,那是病人失去心跳的象征。


    那一刻的震動讓穆希不顧一切衝了進去,昏暗的房間裏,穆希隻看到床上躺著一個身材很高的人,一點也不像個孩子。


    心裏有一瞬間的放鬆,這不是薑玉梅的弟弟,然而下一刻,濃濃的陰冷席卷了她。


    那是對陌生生命逝去的一種恐怖。


    手腳瞬間冰涼,穆希隻覺自己置身在冰窖中,想回頭衝出去,卻發現雙腿似被釘到了地上,連扭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穆希急促淩亂的呼吸聲在黑暗的房間裏被無限放大,險些將她自己的耳膜震破。


    身子往後傾倒的瞬間,房間的燈被驟然打開,隨即她落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穆希,你來這裏做什麽?”


    說


    話的是聲音冰冷卻帶著焦急的楚新離,他這一個小時無論在家裏還是在路上都如坐針氈,眼裏心裏一直都是穆希慘白的臉色,怎麽都揮之不去。


    他回來時,因為走神差點撞上了別人的卡車,生命關頭的瞬間,他的腦海裏卻還是隻印滿了穆希的臉。


    所以,他便瘋狂的趕了回來,剛走到穆希的病房門口,就在走廊裏看到了一抹纖細瘦弱的身影,楚新離一下便認出了那是穆希。


    他跟了過來,又聽到她的驚呼,惶急的找到這裏,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並將穆希接到了懷裏。


    這一刻,她在懷裏,他是如此的心安。


    “楚……楚新離……”看到那冷峻如冰山的容顏,穆希心頭卻猛的一暖,一下子濕了眼眶。


    小女人眼裏的依賴取悅了一臉冷霜的男人,他緊蹙的眉心微微舒展開,將她調整好姿勢,緊緊圈在懷裏,才冷冷開口,“不在房間休息,亂跑什麽?”


    “……”穆希深吸一口氣,脫力般無助的將小臉伏在他的頸窩,“這裏……這裏有人去世了。”


    她清清淺淺的呼吸觸上肌膚,仿佛一朵花的花蕊***動著他的心頭,楚新離整個人都顫了顫,但聽到她的話之後,卻猛然一僵,隨即轉過俊朗魅惑的側臉,目光這才從穆希身上移開看向了病床。


    看到心電圖上的直線,楚新離冷眸微眯,大手撫上穆希的後頸,將渾身發顫的小女人往懷裏更深的按下,緩聲安慰,“別怕,我在。咱們先出去。”


    懷裏的小人隻顧著往他懷裏更深更深的鑽,似是想將外界的一切都排斥在身體之外,這樣的依戀讓楚新離心頭驀地生出一絲感動。


    暖暖的熱流流淌過心田,楚新離正想抱起穆希離開,忽然一個冷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腦,隨即他聽到一句威嚴冷厲的嗬斥,“別動,也別耍花樣,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寒眸閃過一絲劍光,楚新離唇角淡淡勾起,“我們走錯房間了,這裏所有的東西我們都沒有動過,而且這裏的人我們一個也不認識。”


    穆希埋在楚新離懷裏,似是聽到陌生人的聲音,才回過神來,隻是光線驟然閃進眼睛時,她卻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


    兩名警察正拿槍對著她和楚新離。


    感到懷裏小人的害怕,楚新離大手撫上穆希的小臉,低聲安慰,“別怕,有我在。”


    ……


    楚新離和穆希被帶到警察局,兩人被分開錄口供,分開的時候楚新離告訴她,所有的事情隻需要實話實說即可,其他的都不用擔心。


    穆希輕輕點頭,楚新離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臉上輕不可見的笑意才瞬間被陰霾取代,冷冷盯著對麵的警察,扔下一句,“她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小心的頭。”


    這個警察正是在醫院裏拿槍抵著他的人,楚新離此刻才恢複睚眥必報的本色。


    那警察冷冷看著楚新離,譏嘲一句,“在警察局裏從來沒有能蠻橫的人!”


    “那你就試試!”楚新離能這麽蠻橫,當然不是無視法律,而是因為他既沒有犯法,又眼看著自己懷裏的小人被別人押走了。


    這邊,穆希卻沒有楚新離的囂張跋扈,對警察的工作十分配合,將所有的細節回想了三遍,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並且她強調最多就是,當她走進房間裏的時候,病床上的人已經去世,而楚新離則是在一切都成定局之後才找到她的。


    薑玉梅也被傳訊到了警察局,三人的口供完全對的上。


    再加上躺在門口的那個被打暈的警察醒來之後,描述的襲擊他的人與三人差別太大,所以這楚新離和薑玉梅基本被排除了殺人可能。


    而從醫院上門口及電梯裏的錄像看來,楚新離的嫌疑最小,因為他到醫院的時候,所有事情都已發生。


    但是案發病房外走廊的錄像卻被破壞,並且,那個死去的病人,正是在‘紅唇’咖啡館被柯辰東傷到的男人。


    穆希又是那件事情的重要人物之一,所以她的嫌疑仍舊最大,且有作案動機。


    “作案動機?”楚新離俊臉鐵青,冷笑出聲。


    坐在最邊上的做記錄的小警察被楚新離一臉高高在上的漠視激怒,“你什麽態度?懷疑我們的判斷?”


    “你們有判斷力嗎?”楚新離黑沉著臉掃了過去。


    被那陰沉幽冷的眸子一盯,那個小警察氣勢頓時泄了大半,支支吾吾的勉強撐著門麵,“我們是人民警察,凡事都是講證據的,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


    “證據?!”楚新離不耐煩的打斷他,“好,你現在拿出證據來,證明穆希就是殺人凶手,我就相信你們的判斷!”


    “你!”小警察氣結,“案子總是需要一個求證的過程,證據早晚會有的。”


    “要是到最後發現你們冤枉了人,你要怎麽賠償她?”


    “我們辦事向來是這個程序,你……”


    小警察不知該怎麽說了,這麽個高


    貴的男人,一看就有良好的教養,怎麽會連最基本的法律知識都不懂呢。


    然而,他哪裏知道,楚新離當然不是不懂,隻是眼下牽扯到他心頭的人,他沒有下令將這裏拆了已經算是容忍了。


    不過,正為屋裏關押著的小女人打抱不平的楚新離卻沒想到,下一刻他的心就會跌落至冰淵,所有的暖意都流失殆盡。


    兩位警員走過來,其中一個說道,“頭,剛才那個叫穆希的給她的公公打的電話,要記錄在案嗎,她說的都是家事,與案情無關。”


    另一名警員一臉謹慎的道,“記下吧。”


    二人各自走到座位上,忙碌起自己的工作,全然沒有注意到因他們的話而瞬間變色的楚新離。


    家事?!


    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麵對此刻被囚的狀況也不忘給楚航打電話說要離開他!!!


    “我要去見那個女人!!!”


    “她現在是重要嫌疑人,不是你想見就能隨便見的。”小警察被楚新離惡劣蠻橫的態度激怒,別說程序上不允許,就算是能見,他此刻也會為難一下他。


    仗著有錢就想為所欲為啊!


    把人民警察當什麽了?!


    看到對麵的人抱著雙臂懶散的倚在椅子上,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楚新離眸中的幽冷簡直能將這個房間的空氣凍結,“我要見她,現在,馬上!”


    就在二人冷冷對峙,房間裏冷暴力硝煙彌漫的時候,謝林拿著電話走了進來,在楚新離耳邊低聲報告,“琳達來電話,說向總監在公司暈倒,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什麽?!”


    楚新離一身的冰霜在聽到向婉怡出事的時候出現了裂紋,怔怔的看著緊鎖的鐵門,過了半晌,才收回全身散開的冷冽氣場,如利劍的深眸更襯得一張俊顏冷酷無情。


    英挺不凡的男人起身,大步離開。


    ***


    濃黑的烏雲籠罩著整個蒼穹,絲線般的雨絲卻似悠然自得,步伐淡然,享受著在空中的旅行,不管天空是故鄉還是大地才是皈依,慵懶的神情恣意綻放。


    與此刻等在警察局門外的歐陽正的心情截然相反。


    寂寥的長街上,除了幾輛偶爾路過的車輛外,便隻剩下這個緊皺著眉頭,一臉焦急,目不斜視看著對麵警局大門的男人。


    歐陽正還是從方辛辛那裏得知穆希出事的。


    十天了,穆希被關在裏麵十天,而在a市擁有通天手段的楚新離,卻從未幫穆希找過任何關係,也從未過來看過穆希。


    仿佛她就像山那邊泥土路上的一顆青草,他這個繁華世界的璀璨星辰看一眼都不屑。


    胸口洶湧的劇痛讓歐陽正一向陽光般明亮的眸子染上深深的陰霾,一如此刻頭頂厚重的雲層。


    穆希!


    他心口默念,將這兩個字珍重捧起,他要從此刻開始,追逐這個讓他輾轉反側的女子,不管他的丈夫有多優秀,不管自己的財富有多貧瘠,不管他的丈夫有多麽難以逾越,但是他有一件最堅韌的利器。


    那就是他對穆希的愛!


    他自信這一點上他絕對能超過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大開的門口裏,端正肅穆的警察局大院裏走出來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輕的如天際垂落的一線雨絲,一陣風都能將她吹斷。


    歐陽正舉著傘趕緊跑了過去,傘替穆希遮住風雨的同時,他的外套也裹住了她的身子,“臉色這麽差,又瘦了一圈,難道裏麵都不給吃飯的嗎?”


    穆希任歐陽正替自己擦著頭發上的雨水,聽著他的抱怨,卻沒有答話的力氣,天剛亮,她就被人叫醒,然後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她就被拋了出來。


    “沒有,是我自己胃口不好。”穆希低頭,試圖用垂下的長發掩飾著糟糕的臉色。


    歐陽正才不管,像頭暴怒的獅子般將凶狠的目光射向了警察局的大樓,“老子要去告他們,憑什麽虐待你!”


    穆希慌忙拉住他,知道說其他的也無用,便用自己的身體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很累,很想休息,咱們先回去吧。”


    果然,歐陽正一聽,立馬收回憤怒的目光,滿臉擔憂的看向穆希,“那咱們先回去吧。”


    “辛辛怎麽沒來?”穆希坐在的士裏麵,看著不停撞上車窗的雨絲。


    “她找了份早上賣早點的工作,不敢耽擱,說先去工作幾個小時再請假。”歐陽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穆希縮了縮脖子,便將自己的車窗也全部關上。


    他本想騎摩托車送穆希回去,他雨衣什麽的都備好了,但是看穆希一身疲憊的樣子,哪裏舍得讓她再吹冷風,雖然已是夏初季節,但要是被他風馳電掣的喂了一身的雨水,那小身板豈不是更得跟著遭殃。


    穆希輕輕‘嗯’了一聲,便閉上眼睛。


    歐陽正以為穆希因為方辛辛沒來而心裏不舒服,忙解釋,“辛辛說她把床


    褥什麽的都換上新的了,早飯也提前做好放冰箱裏了,你待會回去洗個澡就能直接休息。”


    穆希得知自己今天能出來的時候,便隻給方辛辛打了電話,並說明自己想去她哪裏暫住幾天。


    方辛辛知道楚新離這十天來對穆希不聞不問,一定是傷了心,什麽都沒說就答應了下來,看著自己吃喝睡都在一個地方的小房間,也隻是想著怎麽才能讓穆希有個更舒服的依靠。


    “我知道,她找個工作不容易,而且每次都是被我牽累的。”穆希聽出歐陽正的意思,報以微笑,心底的歉疚卻騰起,如窗外滿天的雨霧。


    站在方辛辛的房間門口時,歐陽正與穆希大眼瞪小眼,兩人都沒有鑰匙!


    “對不起,我……我忘記問她要鑰匙了。”歐陽正一心都撲在穆希身上,確實忽略了這件事情。


    穆希知道方辛辛的房間隻能住下一個人,所以即使與楚新離吵架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來找她一起住,因此,她更不會有。


    “沒事的。”穆希靠在牆上對歐陽正微笑,示意他不用在意,“等會辛辛就回來了。”


    “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遠不遠?”歐陽正無奈的歎息一聲,“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在哪裏,我去取鑰匙。”


    穆希搖頭,“還是不要了,這樣會打擾她工作的,我們……”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穆希的話驟然被打斷,方辛辛的聲音已經從小區門口傳來,這是二樓,又是比較老的房子,隔音不好,所以方辛辛的大嗓門毫無阻礙的便傳了進來。


    方辛辛看到穆希蒼白瘦削的臉,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該死的楚新離,他早晚會有報應的。”


    穆希怕她再罵出什麽,連帶著引起歐陽正的怒火,對一隻腳還留在門外的歐陽正說,“歐陽,麻煩你出去買點熱的早點吧,我洗個澡出來大家可以一起吃。”


    歐陽正此時恨不得將楚新離大卸八塊,但是穆希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忙衝下樓梯走了。


    雖然身上比較髒,但穆希沒有力氣,所以簡單衝了一下,便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的是方辛辛的睡衣,胳膊以及小腿都露在外麵,她拿著毛巾擦著頭發,忽然瞥見自己身上的紅腫,才驚覺自己的大意,然而已經晚了。


    “希希?!”方辛辛震驚了,水杯從手裏滑落,跌落到地板上,粉碎,“你怎麽了?身上怎麽都腫起來了?”


    “沒事,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太好,身上也沒怎麽衝洗,有些過敏了。”穆希慌忙走到窗前,想把衣服穿上。


    “不對,不是,你說實話。”方辛辛看著穆希一臉慌張,極力想逃避著什麽,心裏便已經涼了一片。


    “真的沒什麽。”穆希故作輕鬆,笑的眉眼彎彎,“你小心地上的玻璃碎片,趕緊拿掃帚掃幹淨。”


    “到底是怎麽弄的?”方辛辛走過去,拉住穆希的手,眼裏的淚已經啪嗒啪嗒的滴落下來,


    這幾日,看守所裏森嚴的等級製度,讓穆希徹底的品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直到此刻她仍舊想不明白,為何同一牢房裏的人會彼此傾軋,彼此踐踏。


    尤其是她們用‘長得這麽細皮嫩肉,在外麵是賣的吧’……各種肮髒的詞匯侮辱著她,每天晚上她都被她們欺負到深夜,她們不讓她睡,不讓她吃飽飯,甚至……打她。


    穆希也十分感激了,她們沒有打過她的臉,要是臉上有什麽痕跡,歐陽正剛才就會發現,肯定會在警察局大鬧一場。


    就在穆希一遍遍解釋,方辛辛一遍遍質疑的時候,歐陽正毫無征兆的推門而入。


    “我買了皮蛋瘦肉粥,紅棗薏米粥,還有各種餡的包子,你們看夠不夠……”歐陽正反身踢上房門,嘴裏滔滔不絕的說著,轉身時卻嚇了一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撕撕扯扯的不會在打架吧?”


    穆希頓時頭大,一個還沒糊弄過去,又來一個,剛想轉移話題,不料方辛辛已經先她一步放開自己,走到歐陽正身邊,咬牙切齒的問,“歐陽正,你能叫上多少兄弟?”


    “幹……幹什麽?”歐陽正被方辛辛一臉怒火給驚的心頭一跳。


    “幹什麽?!去找楚新離,打死那個王八蛋。”方辛辛將歐陽正手裏的塑料袋接過扔到一旁的餐桌上。


    “發生了什麽?”雖然歐陽正痛恨楚新離,但現在他更想讓穆希吃飯休息。


    “穆希在警察局被人欺負了,你到底去不去?!”方辛辛推開門,對磨磨唧唧的歐陽正十分不滿,嗓子能把整個樓吼的晃了晃。


    “你說什麽?”歐陽正一臉震驚,轉頭看向穆希。


    穆希已經套上衣服,遮住了身上的紅腫,正衝他微笑,“別聽辛辛的,剛才我說了幾句楚新離的壞話,辛辛當真了而已。”


    “穆希,你別騙我,你被誰欺負了?”歐陽正見方辛辛反應這麽激烈,直覺方辛辛的話更


    可靠。


    穆希越過盯著自己要問個清楚明白的歐陽正,拉住站在門口的方辛辛,“辛辛,你要是不想讓我生氣,就別去找楚新離。”


    她此刻見誰都可以,就是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然而方辛辛卻沒有注意穆希正強力克製著情緒,任由自己心底的怒氣爆發出來,“你不想看到那個王八蛋就別去,我和歐陽正去。”


    “辛辛……”


    穆希急切的喊了一聲,向前邁了一步,手指尚未來得及觸及方辛辛的衣服,忽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希希?!”


    “穆希?!”


    歐陽正和方辛辛都瞪大雙眸,看向一臉慘白,已經暈眩過去的穆希。


    ……


    又是華燈初上時分,歐陽正站在醫院病房的窗口看著城市深處漸漸亮起萬家燈火,聽著身後穆希平靜綿長的呼吸,忽然覺得想要擁有一個家。


    不管這個家是大是小,是富裕或是貧窮,隻要每日他回到家,打開門迎接他的是身後的女人就行,不管人生路途是否坎坷無奈,隻要深夜相陪的是她安靜的睡顏就不枉此生。


    穆希睜開眼看到吊在頭頂上方的輸液瓶時,心裏不禁苦笑,再一次,她又來到了醫院。


    “歐陽?你在看什麽?”水眸轉動,發現窗口的歐陽正,忽覺他的影子有些寂寥和期盼,這兩種背道而馳的感覺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讓穆希有些心驚。


    歐陽正聞聲回頭,唇邊彎起飛揚的弧度,“你醒了,餓不餓?”


    “餓了。”穆希誠懇的點頭。


    “那你等會,我給你出去買吃的。”歐陽正已經慌慌張張的走到門口,才想來什麽,猛的往額頭上一拍,轉身問穆希,“你想吃什麽?”


    “呃……清淡點的粥吧。”穆希想了想。


    “好。我馬上回來。”歐陽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穆希見輸液瓶裏的藥水馬上就沒了,也沒叫護士,自己熟練的將針頭拔了下來,食指在針口上按了一會,起身下床。


    她不喜歡逼仄的空間,想是因為在看守所呆了十天,那裏的空氣甚或人,以及發生的一切,都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胸口悶悶的,穆希打開.房門,準備出去透透氣。


    如果她知道下一刻會碰到誰,估計她寧願再回到那個真正沒有自由的房間,也不願推開那道能隔開楚新離和向婉怡的門。


    “穆希?你怎麽在這裏?”向婉怡一手挽著綴滿閃亮水鑽的高級挎包,一手溫柔的藤蔓般纏在楚新離的臂間。


    穆希回頭,晶亮的水眸霎時蒙上一層水霧,霧靄的中心飄蕩著心寒和酸澀,她沒有說話,垂下纖長的巻睫,忽略掉楚新離的滿麵冰霜,以及向婉怡的高貴端莊,轉身回來。


    “在看守所呆了幾天,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了嗎?”


    楚新離沒有想到在這裏能看到穆希,他知道她今天會出來,雖然一顆心不知為何時時刻刻都如在火上煎烤一般,但他卻強製自己隻去想她給楚航打的那個電話。


    這樣他才會有無窮無盡的怒火,將他想馬上看到她的念頭壓下。


    所以這十天來,他故意用超負荷的工作量占據了所有白天的時間,晚上也工作到徹底崩潰才抱著酒瓶沉沉睡去。


    穆希背對著楚新離都能感受到他滿身的戾氣,寒冽而又霸道,還夾雜著壓抑著的怒火。


    “看見討人厭的人會影響我的心情,為了避免自己不開心,我當然要走開。”穆希冷冷開口,說話毫不留情。


    “穆希,你不要太過分,就是因為你這個女人說話沒輕沒重,所以爸爸才會被你氣的住院。”楚新離被穆希秋水無波的表情勾起心頭的怒火,燃燒的火焰突然找到缺口,狂奔而至。


    她憑什麽相隔那麽多天沒見,還能這麽雲淡風輕,冷漠的轉身走開?!


    然而穆希關心的卻是她聽到的那句,‘楚航生病了。’


    心頭濃重的苦澀稍微輕了些,原來楚航也對自己不聞不問,是因為生病住院,因此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


    眉梢輕揚,穆希對著這兩個人可沒有好臉色,“楚新離,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這十天連外麵的一片雲都見不著,怎麽有空來惹爸爸生氣?!”


    “穆希,敢做不敢當嗎?要不是你打電話告訴爸爸要離開我,爸爸能一氣之下病倒住進醫院嗎?”楚新離緊抿的薄唇繃的更緊,深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的笑譏誚而冰冷。


    電話?離開?


    穆希纖睫顫動,聽到這幾個字心裏驟然像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抓住,收緊,疼痛的感覺劇烈到讓她險些喘不過氣來,“楚新離,你可真是可惡,誣賴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什麽時候和爸爸打電話說過這件事,我一直在看守所裏,別說電話了,能看到的帶電的東西隻有看守所裏的燈!”


    黑色的高檔定製皮鞋,伴隨


    著冰涼無情的氣場,篤定的停在她的麵前,涼薄的語氣響在她的頭頂,如攜著冰雹的陰雲,“那天早上,警察錄口供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給爸爸打電話說這件事?”


    楚新離渾身的冰寒似是將整個世界冰封,向婉怡踩著細長的高跟鞋走進他,柔聲勸道,“新離,有話好好說,不要嚇著穆希。”


    心中泛著冷氣,穆希氣的渾身發抖,一雙晶亮的眸瞳裏匯聚著逐漸加深的怒氣,“楚新離,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雖然我恨不得立馬告訴爸爸這件事,但那天我打電話時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我隻是請爸爸幫我打聽一個醫生,我一個朋友的弟弟急需那個醫生回國給他動手術。”


    高大挺拔的身影倏然僵住,楚新離心底滔天的怒火刹那間消弭無蹤,但他臉上的冰冷卻沒有那麽快融化掉,說出來的話仍舊涼薄,“朋友?哪個朋友?”


    她身邊不就有一個方辛辛嗎?據他所知,方辛辛可沒有什麽弟弟。


    向婉怡美眸中閃過一絲幽深的光,不待穆希答話,忙扯了扯楚新離的衣袖,“新離,你不要太幹涉穆希了,她想交什麽樣的朋友那是她的自由,咱們還是趕緊去看叔叔吧。”


    穆希仰頭回視著筆挺霸道的男人,唇邊噙著一抹嘲諷。


    向婉怡果然是不給他們消除誤會的時間與機會。


    不過,她向婉怡打錯算盤了,自己可沒有想過要和這個沒有心的男人消除什麽誤解,她隻盼著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鴻溝越深越好,省得她意誌不堅定,在未知的時候出現動搖。


    楚新離墨眸深深盯著穆希,仍舊堅持不懈的問,“我在問你,是哪一個朋友?”


    纖長的睫毛抬起,穆希唇邊的譏諷加深,“我沒有心情告訴你這些,楚總要是懷疑的話去問爸爸好了,這裏不是警察局,我也不是你的嫌疑犯,沒有義務非得回答你的問題。”


    嫣紅的唇一張一合,飽滿豐潤,說出來的話卻讓楚新離心口發堵,卻又找不出反擊她的話。


    “楚新離?”


    方辛辛拎著一袋衣物,剛轉過走廊,便看到了正在病房門口對峙的三人,空氣中傳來的火藥味讓她心口的怒氣瞬間複蘇,馬上爆棚。


    水眸一紅,方辛辛拿著手裏的東西不管不顧的衝了上去,“你這個王八蛋,我要打死你,你害的希希被人欺負成這樣,你不是男人,你是禽獸不如的大壞蛋……”


    “哐當”一聲,方辛辛手裏帶著金屬鏈子的手包以及裝著換洗衣物的紙袋子都砸向了楚新離,這是她準備陪穆希在病房過夜專門回家拿來的衣物。


    然而承受她手裏重物的不是離她最近的向婉怡,也不是她要攻擊的目標,而是離她最遠,又最先行動的穆希。


    穆希看到方辛辛剛轉過走廊,便衝了上來,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將她攔住。


    至於她為什麽要去攔,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穆希?”楚新離眉心一皺,心頭像是被一把利器瞬間擊中,東西落到穆希頭頂的時候,他的心緊繃到了極點,一瞬間的驚懼,竟然讓他忘記了去阻止。


    額頭上一涼,接下來便是尖銳的撕痛,穆希捂著被刮掉了一層皮的額頭,忍不住低聲抱怨,“辛辛,你的力氣真夠大的!”


    “希希?!”方辛辛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罵她,隻是一陣陣心疼占據了上風,“我砸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當然要用盡全力了,不然多對不起你在看守所裏吃的苦啊!”


    方辛辛剛放下手裏的東西,想仔細看看穆希的傷,卻見楚新離已經將她翻轉過身,拉到了自己懷裏。


    “怎麽樣?疼不疼?”下意識的,男人的聲音滲透著雲朵般的柔軟。


    長期沒有進食,再加上剛才方辛辛那迎頭一擊,穆希腦子暈暈乎乎的,身子有些飄忽,但是鼻端縈繞著的氣息那麽的熟悉,她便知道自己正身處在楚新離的懷裏。


    若是以前,她說不定會有喜悅,如今,卻隻覺得厭惡。


    避開他寒冽的帶著淡淡藥草味道的氣息,咬著唇固執的掙紮開身體,“別碰我,我怎麽樣都與你無關。”


    看著他臉色驟然一僵,隨即變得陰沉如寒冬深處的冰淩,穆希淡淡勾唇,冷冷開口,“不要以為我是因為不舍得你受傷才會阻止辛辛,我隻是怕她得罪了你這個睚眥必報的男人,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你!”楚新離看著她一張一閉的紅唇,玫瑰花一般誘人,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全都是刺,刺向他的眼,他的心,他的全身。


    “新離,你別發火了,既然穆希這樣說,你就不要為難她了,也不要為難辛辛。”看著楚新離第一次在她麵前動作自然的抱著穆希,向婉怡心頭微微發顫。


    “呸!”方辛辛冷嗤一聲,隻覺得向婉怡那張臉虛偽的讓她想吐,“我和希希的名字你不配叫,想發情回家去,不要在這裏濁人眼球,沒得讓我們惡心,還髒了救死扶傷的醫院。要是楚老爺子出來遛彎,一個不小心看到自己的大兒媳婦和小兒子不知廉恥


    的摟摟抱抱,你說他會不會當場氣的七竅流血,一命嗚呼,嗚呼哀哉,哉了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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