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著綿綿細雨。


    荼好好坐在流理台前高腳椅上,望著厲成澤。


    房間裏很安靜。


    安靜到可以聽見雨水順著屋簷落下的聲音。


    也可以聽到小火熬粥發出的咕嘟咕嘟聲。


    厲成澤會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


    不說話,隻是略微靦腆的笑著。


    一切都美好到不像話。


    有那麽一個瞬間,荼好好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他的背影寬闊。


    腰腹勁瘦卻有力,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摟住。


    荼好好這樣想著,等到她再回過神來時,卻意外對上一雙深邃漆黑的眼。


    手臂內環繞的肌肉結實。


    因著她的主動靠近而不自覺繃緊。


    “好香。”荼好好刻意忽略掉厲成澤情緒上的起伏。


    新鮮的五花肉漸漸烤成琥珀色,不知厲成澤抹了什麽料汁兒在上麵,香氣濃鬱。


    還有剛摘下來的生菜,剛洗過。


    嫩綠嫩綠的葉卷兒邊隱隱還有些發紫,脆嫩的樣子叫人舌底生津。


    厲成澤心不在焉切著水果。


    注意力全都放在腰間的一雙手,與那個人身上。


    “嘶……”突然,刀切到了手。


    食指瞬間就冒了血出來。


    荼好好一愣。


    這場景,莫名的熟悉。


    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


    走過去伸手握住厲成澤的手掌,來到水龍頭下麵衝水。


    “別亂動。”


    荼好好抬頭看了厲成澤一眼,後者便老老實實不再亂動。


    厲成澤手指經過這些年的工作已經變得越發粗糲起來,掌心裏遍布著厚厚繭子。


    摸起來粗糙不堪。


    “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麽累。”


    荼好好聲音很輕。


    卻語帶雙關。


    厲成澤起初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她。


    那雙黑的發沉的眼睛,叫人有種說不出的悶痛。


    “累點好。”


    “過的累點兒……能時刻提醒我過去欠下的債。”


    他活著,是為了還債。


    荼好好手上動作一頓,心悶生生的疼。


    也不知是為著他。


    還是為著自己。


    伸出手將天然氣灶關上,幽藍的火熄掉,咕嘟咕嘟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隻有雨水自屋簷匯聚的聲音還那麽顯耳。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


    空氣裏還彌漫著烤肉與粥的香氣。


    可又似乎摻雜了些另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厲成澤慢慢將手伸向荼好好。


    帶著些許小心翼翼,又帶著些許試探,還有些說不出的苦澀。


    如果,她躲開了……


    心一橫,厲成澤索性不再遲疑。


    直到手落在那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的小臉上時,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竟然沒躲。


    荼好好沉默的看著他。


    她能夠感覺到厲成澤手掌的顫抖。


    “想要嗎?”


    她淡淡開口,像是在說外麵正下雨這麽簡單。


    轟的一聲,厲成澤腦袋就像是炸開了一樣。


    “你說什麽?”


    他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我是問你,想要嗎?”


    荼好好再度開口,他不會不明白這個‘要’代表的是哪層意思。


    厲成澤如遭雷擊似的僵在原地。


    倒是荼好好瞧著他這副樣子,笑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回五年前,誰能想到,風月場上的老手,竟也純情如稚童一樣?


    荼好好笑完,心裏頭卻又被說不出的澀意所籠罩。


    可下一秒,還不等她再開口,整個人已經被淩空抱起!


    等到再反應過來時,大半的身體已經抵在了流理台上。


    吻,來的又快又急。


    荼好好纖細手指找不到著力處,隻能插進他發內。


    衣服一件件的落在地板上。


    她單薄而枯瘦的身體一點點露出來。


    腹部殘存的手術疤痕顯眼可怖,就像是一副上等油畫裏的敗筆。


    可這些痕跡,卻是救了她命的。


    這些年來,這是厲成澤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到荼好好身上的疤痕。


    每一寸,都好似是在提醒著他當年自己的那番絕情與愚蠢。


    荼好好看到了厲成澤的眼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疤痕。


    如同那年……


    她一個人坐在西餐廳的監控室裏,安靜看著監控器上的畫麵。


    不過一念之間。


    荼好好卻突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她突然很想問問厲成澤。


    如果……


    回到婚禮那天。


    他能不能……


    不要走?


    他能不能……


    留在她身邊?


    就算她知道那時的他,寧肯舍棄一切,都要奔向賀暖心。


    可是,就算隻留給她一點點的時間……


    可不可以?


    真的不貪心。


    她真的……不貪心。


    “我那天……看到你了……”


    厲成澤聲音很輕。


    ——厲成澤……


    ——厲成澤……


    ——厲成澤,再見!


    賀暖心住的酒店樓下,車水馬龍聲中,他聽到了……


    她叫了他三聲。


    如同是穿過命運的道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承著厲成澤多少的悔與痛。


    當年,她淌著血,往天台上走時,到底該有多絕望?


    想到這裏,厲成澤所有的動作都停下來。


    彎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襯衫套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將每個褶皺都撫平。


    “好好,別扔我一個人。”


    就算我再不好,也別扔我一個人,好不好?


    荼好好看著厲成澤,眼神裏有著就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的憐憫。


    “成澤,從前你不是想著法的想要從我身邊逃走嗎?我連攥都攥不住你,又怎麽可能會把你扔了?”


    她伸出手,來回輕撫他發梢。


    “你不是最喜歡那自由嗎?”


    “我不要自由,我隻想要你。“


    厲成澤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沒有半絲縫隙。


    荼好好笑著,卻沒有再說話。


    “我餓了。”


    這把旖旎的火,終於還是沒有燃燒過那些過去,漸漸熄了。


    厲成澤笑了笑,轉身將火重新點燃,熱起了粥。


    荼好好望著他背影,卻忍不住的叫自己放空起來……


    …………


    翌日。


    荼好好從網上訂了兩張電影票。


    到了影院從自動取票機上將票取了出來後,她便慢悠悠的往厲成澤兼職的地方走著。


    隻是很快,她卻覺得鼻子下麵一片濕濡。


    從旁人驚恐的眼神裏,荼好好察覺出不對勁。


    伸手一摸,一片的紅。


    “你別亂動。”她正仰頭,旁邊一道低沉男音響起。


    隨後一塊男士手帕蓋在了荼好好鼻上。


    荼好好被對方帶向一旁,仰著頭,鼻血卻半天都沒有止住。


    男士手帕上大片都是血。


    “小姐,我想你應該去醫院做個檢查。”


    荼好好聞言,這才將目光落在對方臉上。


    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戴著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很穩重的樣子。


    身上還帶著淡淡消毒藥水的味道。


    “謝謝。”


    腎髒功能差會產生毒素抑製與破壞凝血因子產生各類出血症狀,所以她最近吃的藥當中還添加了一款止血藥。


    “對不起,你留個聯係方式吧,我賠你條新的。”


    荼好好輕聲說。


    這帕子,肯定是不能用了。


    “不必了,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去醫院做一個血常規檢查。”


    說完這話,對方便離開了。


    荼好好看著對方背影,笑了笑。


    她有什麽病她自己最清楚了,去不去醫院,都已沒什麽必要。


    …………


    便利店內。


    厲成澤麵無表情,像是絲毫聽不到身旁有人嘰嘰喳喳的說話。


    或許他也沒想到,那日無意當中伸手搭救的賀暖心,竟會和他在一個便利店內兼職。


    “你這人怎麽這麽悶啊?那天撐傘來接你的是你女朋友?”


    賀暖心一邊將貨放到貨架上,一邊說著。


    她總覺得這人特別針對她。


    也不愛跟她說話,也不搭理她的,好像她就是空氣一樣。


    她怎麽招惹他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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