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心是在醫院裏醒來的。


    還沒等睜開眼睛,就聽到林團團在與厲衍南之間的對話。


    “所以麻麻肚子裏是又有小妹妹了嘛?”


    林真心心頭一驚,她懷孕了?


    可為什麽之前一點感覺也沒有?


    “爸爸你不開心嘛?”


    許久等不到厲衍南的回答,林團團稚嫩的聲音再度傳來。


    林真心剛一聽到,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裏。


    她還沒做好怎麽開口跟厲衍南解釋的準備,厲衍南又一直不說話……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


    厲衍南的聲音終於傳來,比以往要更沉一些。


    林真心心裏麵惴惴不安,眼皮掀起一條縫隙,能夠隱隱綽綽看到厲衍南的背影。


    但又趕緊閉上。


    生怕他會發現。


    不知過去多久,門邊傳來響動。


    厲衍南送林團團下樓去了。


    林真心睜開眼,有半響的恍惚。


    她懷孕了,衍南會不會……不開心?


    想著想著,就連床邊什麽時候佇立著一道深沉暗影都沒注意到。


    “醒了?”厲衍南的聲音驟然響起,林真心嚇了一跳。


    條件反射的動作卻是伸手將薄被拉起蓋住腦袋,又沒注意手背上還掛著營養針,瞬間針頭就移了位。


    “別動!”


    “嘶……”林真心疼的倒抽口涼氣。


    移針的手背瞬間就鼓起來。


    淚眼汪汪的看著厲衍南一臉嚴肅的摁下床頭鈴,林真心老老實實的一動也不敢動……


    …………


    一番折騰後,護士退出病房。


    林真心坐起身,眼角餘光時不時落在厲衍南身上。


    他的表情太嚴肅了,嚴肅的讓她都有點不太敢說話。


    “我主動坦白,床頭櫃裏的那些……我紮破了六個……”


    伸出沒紮針的那隻手做發誓狀,林真心可憐兮兮的看著厲衍南,生怕他會突然爆發。


    厲衍南一言不發,隻是這樣看著她。


    那雙深邃黑沉的眼眸令他較往日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你別生我氣。”


    林真心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沒生氣。”厲衍南說。


    “真的?那你笑笑,笑笑我就放心了。”


    林真心瞧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忍不住伸出手扯著他嘴角。


    厲衍南也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弄自己。


    “從明天開始,你待在家裏,哪裏也不準亂跑。”


    “我反對!”林真心怎麽也沒想到厲衍南要給自己禁足。


    “反對無效。”


    “你……你不講理!”


    “要是你再頭暈怎麽辦?要是我不在身邊怎麽辦?要是出點意外怎麽辦?”


    厲衍南突然放軟了態度,就連表情都軟化下來。


    林真心本就是吃軟不吃硬,見他這樣,小聲嘟囔了兩句,卻又無法反駁。


    “賀柏年的婚禮要去。”


    厲衍南沒好氣的哼了聲,算是同意了。


    “那……你現在上來陪我睡。”


    林真心掀開薄被一角,露出雪白纖細的小腿。


    厲衍南沉默了片刻,隨後起身將西裝外套脫下,與扯下來的領帶一起扔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這才自她身邊躺下來。


    “今天晚上……是不是嚇到你了?”


    病房內隻開了盞暈黃的床頭燈,林真心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柔軟。


    厲衍南沒說話,隻是將她摟緊自懷中。


    “衍南,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可這次,我不會再離開你。”


    “明明……你比我更渴望孩子的到來,不是嗎?”


    他們兩個人,很不幸都沒有什麽家人運,更何況衍南的過去令他對家庭有更深層的渴望……


    這些,林真心比誰都清楚。


    厲衍南閉上眼睛,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裏。


    在醫院令人不安又刺鼻的消毒水味裏,林真心身上的味道令他全身都放鬆下來。


    “我不是曾經說過嘛,厲衍南,我想給你生好多好多個孩子。”


    讓家裏變得更熱鬧一些。


    讓你再也體會不到曾經感受過的孤單。


    林真心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在自己頸側的呼吸聲越來越沉,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順著滑落進發間。


    他哭了。


    “這是以前的我……隻有在夢裏才會出現的畫麵。”


    厲衍南的聲音沙啞,低沉。


    林真心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眼淚也跟著不自覺得滑落下來。


    “真心,你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我隻有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讓自己變得更好,才能夠配得上你。”


    他的下頜就這樣抵在她頭頂。


    一說話,那震顫就同頻傳遞給她。


    “沒有什麽,比你對我更重要。”


    我知道啊,傻瓜。


    你說,我是你遙不可及的夢。


    可厲衍南,明明是你,為我編織了我人生當中最美好的彩虹。


    我並非遙不可及。


    是你的存在,才讓我變得特殊。


    我愛你。


    厲衍南。


    …………


    自從第二天回到家裏,林真心頓時覺得自己就跟個廢人一樣。


    林團團上學的時候徐姨看著她,林團團放學了林團團帶著奧斯卡和心心一起守著她。


    就連洗個水果,後麵都跟著一排小尾巴。


    “我怎麽覺得,你老公早就知道你做手腳那事兒啊!”


    這天,姚檸檬來看她。


    突然蹦出這麽一句。


    “以你的智商,能瞞得住?”


    姚檸檬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嘟囔著。


    林真心沒好氣的扔給她兩個白眼,不過,腦海當中突然回想起之前厲衍南感冒時……


    他寧肯喝薑湯也不吃藥……


    手裏的動作頓了下,不過很快笑著搖頭。


    應該不可能。


    “麻麻,喝牛奶!”林團團蹬蹬蹬跑過來,手裏還端著一杯熱牛奶。


    “林大團團,我怎麽覺得你比我上次見你又胖了一圈兒?”


    姚檸檬伸手捏了捏林團團臉頰上的肉。


    “哼,檸檬姨姨,你難道沒聽說過嘛,胖子都是潛力股!”


    姚檸檬和林真心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姚檸檬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表情有點恍惚。


    林真心敏感的捕捉到她的異樣。


    兩個人做了這麽多年閨蜜,林真心是極少能夠在姚檸檬的臉上見到這幅表情的。


    “怎麽了?”


    林真心捏著鼻子將牛奶喝完,以前也不覺得牛奶腥,可這次懷孕,卻著實有點折騰。


    姚檸檬猶豫了下。


    “我昨天看到顧瑤瑤和鄔峰了。”


    這些年,姚檸檬和顧大雄生活的很幸福,小葡萄出生後更甚。


    對於當年的陰差陽錯,姚檸檬早就已經放下。


    盡管偶爾會聽到兩人的事,但許久未見,即便聽著也權當是陌生人的事。


    林真心表情一頓。


    顧瑤瑤和鄔峰?


    剛聽到時她還想了陣這兩人是誰,後知後覺,林真心這才恍然……


    “所以呢?”


    “就是覺得以前的事兒挺沒意思的,想到我曾經還為了那樣的男人想要跳樓,我簡直就想要抽自己一巴掌!”


    姚檸檬成熟美麗的臉上露出懊惱表情。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愛過幾個人渣?”


    “說的好像你愛過似的,你老公可不就你初戀!”


    “你說,我以前渴著勁兒的就希望鄔峰和顧瑤瑤過的不好,可現在看見他們真的不好了,我怎麽一點感覺也沒了?”


    回想起看到鄔峰和顧瑤瑤時的情景……


    姚檸檬摸了摸自己心口,那些年的憤怒壓抑與痛苦,就這麽沒了?


    “就好像把我的大好青春喂了狗一樣白白浪費……”


    “人不都是這麽一點點的成長起來的嗎?過去受的苦,過去磨的難,過去遇到的渣浪賤,不過就是為了能夠讓我們遇到更好的!還有誰能夠像你家大熊一樣寵著你?我看他根本就是把你當女兒似的養著。”


    有這樣的老公在,誰還會計較曾經在哪個渣男身上跌過跟頭?


    姚檸檬想了想,隨後笑了。


    “我啊,但凡活的有你一半兒通透,過去都不會那麽蠢!”


    真心……


    好在,現如今的我們……


    都過的很幸福。


    真好……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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