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去而複返,仍舊沒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齊氏罵了兩句,心裏琢磨著要想打聽文博武的事情看來隻有沈月淺的路子了,今日的事情已經將她得罪了,和好是不太可能了,隻希望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不要如文博武身邊的一群小廝滴水不漏才是。


    沈月淺不清楚齊氏準備向她身邊的人動手了,馬車拐進辰屏侯坐落的街道,遠遠的聽到狗叫聲,文博武知曉她等不及,聽到聲音的時候修長的手已撩起了簾子,探出身子,沈府門口已有兩三輛馬車停在門口,小七一身藏藍色玉襟直綴,繃著臉,嚴肅地等著。


    “小七怕是早早就來了。”身邊的魯媽媽手裏端著早點,該是為小七準備的。


    沈月淺從袖子裏拿出一片小銅鏡,正了正發髻上的簪子,詢問文博武,“看著可還有亂的?”


    “好著,小七見著你怕是認不出來了。”半真半打趣的話讓沈月淺嗔了她一眼,美目流轉盡是風韻,或許沈月淺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一顰一笑間帶的風情,文博武執起她的手,一本正經道,“待會小七見著你就……”


    還還沒說完,車壁外傳來小七的呐喊,“姐姐,姐姐,你們回來了?”


    沈月淺得意地挑了挑眉,她的弟弟別說認不出她,沒見著人都知道是她了,何況是見了麵?文博武好笑地撫上她水潤潤的眼,順勢道,“是,小七確實是個眼力好的。”


    文貴還沒將馬車停穩就見小七急急地往上爬,文貴擔心他傷著了,雙手拖起他站在馬車邊,一隻手掀起了簾子,鬆了手,小七已奔進去撲在沈月淺懷裏了。


    沈月淺被他撞得身子泛疼,文博武蹙眉地抱起小七,“小七是不是睡醒了就來了?博武哥哥看看有沒有哭鼻子。”小七到他懷裏也不掙紮,抬頭與他對視,和沈月淺如出一轍的眸子甚是清明,文博武順了順他的頭發,溫和道,“走吧,我們看看有哪些人來了。”


    文博武抱著小七先跳下馬車,門口,周家幾房的人也在,文博武一一問好,擱下小七,抬手牽沈月淺,他的手已經伸出來了,沈月淺不好說其他,麵色微微一紅,拾上台階,周氏和餘氏上前左右挽著她,“淺姐兒可回來了,小七起床就在門口等著了。”


    小七拉著她衣角,蹭了蹭自己臉頰,和她腳邊的丁丁動作一模一樣,周氏和餘氏也留意到了,哭笑不得,“好了,你姐姐回來了,我們進屋坐著慢慢說話。”


    好在餘氏擔心侯府沒有男賓文博武尷尬,與周寒軒說了讓他空出一天,周家和文家關係特殊,周寒軒親近文博武不算阿諛奉承,周寒軒和文博武去了書房,小七抓著沈月淺袖子,進屋後就要沈月淺抱,被周氏喝止住了,沈月淺和文博武新婚,身子本就弱著,哪能抱他,讓小七去前邊找文博武玩,她們還想和沈月淺說說貼己話。


    沈月淺沒覺得什麽,但看小高氏一副有很多話說的模樣,她張了張嘴,叫住了小七,“小七要姐姐抱,姐姐抱就是了。”小七在,小高氏終歸不敢問她那些私密的事了。


    別說小高氏,周氏有好多話也不敢說了,隻問了些在將軍府適應與否的問題,沈月淺從容應對,就連昨日沒給文太夫人寧氏敬茶的事也說了,周氏心裏擔憂,“文太夫人和你婆婆怪你耽誤錯過了吉時沒有?”


    在京裏,隻怕這還是有一份,周氏擔心沈月淺受了委屈,見她眉眼溫柔舒展,不像有愁緒的,擔憂去了一大半。


    “娘,文太夫人性子好相處您是知曉的,我婆婆外邊人說她如何厲害,在府裏對人極好,並未斥責我半句,也不曾問起,您放心吧,我好過著呢。”沈月淺看得出來,比起文太夫人,寧氏隻怕是更維護自己的,不過沒必要和周氏細說罷了。


    小高氏聽得拍手叫好,“之前就說這門親事好,四妹,現在你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裏了,淺姐兒福氣好著,你也別瞎操心了,怎麽說玉姐兒也在將軍府,姐妹兩知道互相照應的。”


    小高氏嗓門大藏不住話,可也說進了周氏心裏,“我哪是不知曉這些道理,不問心裏總不放心。”幾人說著話,小七乖乖坐在沈月淺腿上,摟著沈月淺脖子,不一會兒竟睡了過去,周氏忍俊不禁,“你不在了後他夜裏總睡不安穩,昨晚得知你回來睜了好幾次眼,天沒亮就嚷著要起床,早飯都沒吃就在門口等著。”


    周氏嘴裏抱怨,眼裏滿是溫柔,抱起小七往外邊走,手剛碰到他身子,小七瞬間睜開眼,摟得更用力了,聲音不甚清醒,“我就要姐姐抱著我,娘不抱我。”


    周氏縮回手,嗔了他一眼,“好好好,就你們姐弟關係好,娘是壞人了。”


    小高氏好笑,“四妹,你還和小七計較啊,別說小七就是我看著淺姐兒那張傾城絕豔的臉也是願意親近她的。”


    小高氏的話沒皮沒臉,惹得餘氏瞪著她,屋子裏氣氛融融,沈月淺抱小七抱得吃力卻也不假手於人,說了不久的話,前邊丫鬟傳消息說文昌侯府的世子夫人來了,周氏一震,沈月茹怎地來了?


    沈家大房的人已搬出了京城,三房的日子過得去可和她沒有來往,沈月淺成親時文昌侯府派人送了禮來,周氏擔憂沈月淺心裏不痛快,將禮還了回去,沒想著沈月茹又上門了。


    說起沈月茹,小高氏雙眼泛著精光,精神比之剛才振奮不少,“文昌侯府的侯爺日子怕是沒有多少了,若非想看著孫子,早就走了,沈家那位世子夫人還真是有手段的,文昌侯府上上下下都服她管教,劉氏多厲害的一個人,現在不也拿她沒轍嗎,那人品行雖不好,淺姐兒要能學到她三分手段,在將軍府也不會吃虧。”


    小高氏這人做什麽最看重利益,評價一個人也是看能不能為自己帶來好處,當初卵著勁和尤氏走得近是這個道理,和餘氏賈氏交好也是這個道理。


    餘氏哼了聲,“你當將軍府是龍潭虎穴不成?整個京城誰願意主動和文昌侯府來往的,再有手段又如何,名聲壞了就是壞了。”沈月茹的事情滿城皆知,不給生父一本守孝就算了,更是在守孝期間勾搭上了宋子禦有了孩子,禦史台彈劾文昌侯府的折子又一本,最後還是文昌侯親自入宮求了皇上才將這件事壓下來。


    當年劉氏得罪長公主被送去莊子,文昌侯府可以說沒落了,餘下的皇寵不過是皇上可憐已逝的老侯爺和文昌侯罷了,到了宋子禦襲爵,爵位隻怕是要降一級了,皇上能包容奄奄一息,對朝廷有貢獻的文昌侯,可對宋家其他人卻是沒有感情的,提醒沈月淺道,“淺姐兒要是想結交那種人也稍微藏著捂著,現在你的身份不隻是侯府的長女那般簡單了。”


    沈月淺是將軍府的長媳,一言一行本就關注的人多,稍有差池,惹了將軍府不滿日子就難過了。


    小高氏也回味過來,假意抽了自己兩耳光,“瞧我這個目光短淺的,淺姐兒,剛才那些話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裏去啊。”她還指望沈月淺和周淳玉給她兩個孩子找門好親事,可不想讓她們的日子不好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心裏明白著呢。


    沈月淺想了想沈月茹來的目的,劉氏被打壓住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老侯爺在沈月茹還能壓製住劉氏,老侯爺死了,劉氏可就是侯府最大的人,沈月茹害怕劉氏拿孝壓她,畢竟,她要為自己的兒子考慮,目光不能還停滯不前,放在內宅和劉氏的爭鬥上,想明白了,沈月淺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小高氏對沈月茹的評價一點不錯,確實有幾分手段,下得去狠手,她好奇沈月茹這次想要借她的勢幹什麽?沈月茹來隻怕也清楚是見不到自己的,既然如此她還是來了,說明這件事已經迫在眉睫了。


    “大舅母,我心裏明白,畢竟我回門,鬧起來不好看,您陪我娘說說話,我去前邊看看去。”意思是不讓沈月茹進內院,可她要去見一麵的。


    餘氏話都說清楚了,也不會攔著沈月淺不見,雖然她們被逐出了族譜,畢竟是沈家人,周氏抱過她懷裏的小七,小七刨開她的手不讓她動,沈月淺好笑地拍了拍他背,輕聲道,“小七,姐姐要出去,你跟我姐姐下來走好不好?”


    小七睡眼惺忪,站在地上身子東搖西晃,拽著沈月淺的手趴在她腿邊,小高氏樂了,“以前不知道小七還是這麽黏人的主,淺姐兒快去快回,三舅母還有話和你嘮叨呢。”


    沈月淺步子一頓,想起周淳玉回門時小高氏說的那些話,臉上緋紅一片,及時低下頭掩蓋了去,“好,很快的。”


    說起來一年多沒有見過沈月茹了吧,臉上的稚嫩褪去,盡顯掌家的精明利落,一身朱紅色長裙,領口白色,身段凹凸有致,妝容精致,帶著姿色都比之前出眾不少。


    小七不記得沈月茹了,不過看她坐在這邊也知曉府裏是不太歡迎她的,走得近的朋友,周氏沈月淺都直接會將人迎去裏邊的院子,甚少在這邊說話。


    沈月淺打量沈月茹的同時,沈月茹也暗暗端詳著她,沈月淺天生麗質本就好看,這兩年沒了煩心事又嫁得好,膚色更甚從前,沈月茹心知比不上她,慢慢收回了目光,盯著一臉戒備的小七,“這就是小七吧,沒想到長這麽大了。”


    小七牽著沈月淺的手落座,朝門口招手叫來丁丁,讓魯媽媽拿跟小凳子來,坐在沈月淺腿邊,見此,沈月茹目光柔和了幾分,她也是做母親的人,對小孩子總會多幾分好感,“我來是想請三姐姐幫個忙。”


    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沈月淺挑眉,伸手示意沈月茹喝茶,“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沈月茹眉宇間滿是篤定,想必知道她不會拒絕,其實,沈月淺心裏不介意幫她一把,劉氏宋子禦日子不好過,她樂見其成。


    沈月茹沒急著說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微微詫異,她以為沈府是不歡迎她的,上一次將她的禮退了回來,可嘴裏的茶是上等好茶,換作她,肯定不願意拿來招待不喜歡的人,沉思片刻,道,“如今文昌侯府上上下下都我管著,誰都不敢造次,可老侯爺時日不多了,以免將來發生變化,我還是想著你能幫我一把,你憎惡的人我也不喜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麽?”


    “哦?”沈月淺放下杯子,手裏摸索著小七的頭,反詰道,“你覺著我的敵人是誰?”


    “我現在的婆婆劉氏,或者還有我夫君不是嗎?”如果不是打聽出來些事情沈月茹自己都不敢相信,當年,劉氏和宋安雯撞破承恩侯府吳炎辰的事是沈月淺設計的,她沒有證據可也能猜到一些,何況,文博武為了她還不辭辛苦往文昌侯府安插了人,她不動那些人不證明她是蠢貨什麽都不知道。


    沈月淺心裏一顫,麵上不動聲色道,“你怕是錯了,我和宋夫人不過打過幾次照麵,和世子更是不熟,如何會與他們為敵,別是想當然的吧。”


    沈月茹仔細觀察著沈月淺眉眼,發現她沒流露出絲毫破綻,心底不解,難不成是她想多了?不可能,老侯爺身邊的人確實是文博武安插的,文博武如果不是為了沈月淺又是為了誰?想清楚這點,沈月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安靜下來,“文昌侯府什麽都我管著,大事小事瞞不過我,從來不知道三姐姐會是一個有閑心的人。”


    如果不是她生產時劉氏從中做了手腳想要她死,她也不會發現文博武在文昌侯府的人,琢磨了大半年也沒想出文博武的用意,若非好幾次她差點慘遭毒手被那人救下,沈月茹心裏才有了猜測,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在,劉氏和宋安雯的日子不好過,她死了,他們去哪來找一個和劉氏有仇的人整天折磨她?


    不過對沈月淺出手相助,她心裏是感激的,畢竟,對方救了她的命不是麽?“文昌侯府日漸沒落,若非你和我婆婆有仇,我真想不出,文大少爺在侯府安插眼線是何原因?”話落,成功見沈月淺一怔,沈月茹心裏有了把握,文博武做這些事果真是為了沈月淺,擔心沈月淺亂想,忙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前那幾次謝謝你,否則,哪有機會坐在這和你說話。”


    她說的實話,若非是那人,她早就在劉氏手裏遭殃了,哪還有命?她再厲害也比不過劉氏陰險毒辣,想著不同的法子置她於死地,傾家蕩產都要她死,沈月茹自認為做不出這種事才會栽了跟頭。


    沈月淺從上到下重新審視著沈月茹,文博武在文昌侯府有人她是清楚的,之前她還拜托他幫沈月茹一把,沒想著漏出了馬腳,轉念一想不對,文博武做事向來妥帖,不會給人留下把柄,一切都是沈月茹的猜測,“你怎麽知道是我的意思?”謝她而非文博武,沈月茹當真是聰明的。


    聽她不拐彎抹角,沈月茹心裏鬆了口氣,文博武一介男子,出手幫忙沈月茹不認為是對方看上自己了,念及京中文博武和沈月淺的傳言,兩人有沒有私情她不予置評,可兩人早就認識這點是肯定的,文博武幫她有沈月淺的意思就說得通了,否則,前邊那人一直不出手幫忙,之後才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三姐姐救過文家兩位少爺的命,朋友之間互相說些話沒什麽好奇怪的,那個人每次幫了我遭殃的都是我婆婆我心裏就猜到了,三姐姐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至少,對她,有莫大的恩情,“我來不是想麻煩你多少,隻是希望哪天京中人對我議論紛紛的時候,三姐姐不要落井下石就好。”


    沈月淺身份不同以往,文昌侯府出了事,肯定很多人會往向她打聽,沈月茹不開口,那些人都是人精,衝著沈月淺的態度不敢給她難堪,她要的隻有這點,孩子還小,待他長大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對他的前程也沒有影響。


    沈月淺一頓,反問沈月茹,“你想做什麽?”沈月茹什麽性子她是了解的,能說出這話,文昌侯府定是出大事了,想到一種可能,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在沈月茹沉著冷靜的臉上慢慢平靜下來,果真,劉氏觸到沈月茹底線了,“我會的,畢竟姐妹一場,無論什麽你還是小心點,畢竟還有個孩子要你照顧呢。”


    沈月茹陰沉的臉突然蒙上一層感激,小七趴在沈月淺腿邊昏昏欲睡,小臉蛋紅紅的,滿是安靜,不知為何,沈月茹想起了在沈家的時候,“三姐姐知道嗎?其實我從小都是羨慕你的,二叔二嬸疼你,大哥也疼你,好似你不是個女孩而是男孩。”


    記憶紛至遝來,沈月茹想起了薛氏和沈懷慶,還有王氏,小時候不懂的道理現在都明白了,王氏心裏一直想沈懷慶繼承沈懷淵的爵位,為了保險,又將沈未遠過繼給了二房,可仍然算盤落空了,還落得家破人亡的境界,或許就是報應吧,“對了,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畢竟二叔都死了。”


    沈月淺蹙眉,“什麽事?”


    “二叔離開京城辦差的時候我爹好像托二叔做件事,給了二叔一個信封,二叔死了也沒聽我爹說起過了。”沈月茹也是想起沈懷淵想到當日沈懷淵離京前,周氏肚子大了,沈懷淵是不想去的,可皇命難違,沈懷淵離開那日,薛氏帶著她們回薛家,看到沈懷慶拉著沈懷淵在旁邊說話,滿臉巴結討好,還偷偷塞了封信,交代沈懷淵辦完正事再辦他的。


    沈月淺手一頓,抬眸看著沈月茹,上輩子她並不知曉有這件事,隻了解沈懷淵幫皇上辦了事回京途中遇著意外死了,說是意外,可一起同去的其他人皆毫發無傷的回來了,周氏悲傷過度,她整日渾渾噩噩也沒細細打聽過,沈懷慶在京外並沒有認識的人,可以說沈懷慶一輩子都沒去過京外其他地方,怎麽會讓沈懷淵給他辦事。


    沈月茹沒聽到她說話,自顧道,“事情過去很久了,你聽聽就是了,小時候大人總愛說誰家的孩子是個有福氣的,我一直信以為真,可大了才知道不過是大人隨口敷衍的說辭罷了,除了三姐姐,你是真的有福氣。”


    沈懷淵在的時候就將她捧在手心裏,沈懷淵不在了又有文博武,見多了內宅的陰私,沈月茹才明白,原來活在內宅中越是一竅不通的人越是幸福,因為有人寵著捧著什麽都不需要明白,她眼裏,沈月淺從小都是這樣的人。


    沈月淺還沉浸在思緒中,她使勁想著沈懷淵回京時遇著的是什麽意外,可總說不上來,重活一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沈月茹已起身準備回了,孩子交給老侯爺帶著,估計開始哭鬧起來了,“三姐姐,你的恩情我銘記於心,有朝一日用得著我還請你知會一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不是恩將仇報的人,心中對沈月淺早沒了年少時的嫉妒,珍惜當下才能惜福,什麽人值得她犧牲性命她心裏明白,為沈月淺死未嚐不是件好事,看在她的份上沈月淺一定會善待她的孩子,這點比什麽都重要。


    出了門,沈月淺還沒回過神來,如果,如果沈懷淵的死不是意外,那又是誰做的?沈懷慶不學無術聲色犬馬結交的人都是些不靠譜的,和沈懷淵甚少有交集,更不是有深仇大恨。


    魯媽媽進屋收拾茶杯,見沈月淺目光呆滯,一動不動的模樣讓她心驚,“小姐,小姐?”


    沈月淺抬眸,已沒了沈月茹人影,“宋夫人呢?”


    “走了,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魯媽媽說著伸手招來丫鬟,讓她們整理茶幾,自己伸手抱小七,小七見是她,往後瞥了眼,要沈月淺抱,沈月淺心裏想著事,“小七聽話,魯媽媽抱著你下去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去郊外騎馬。”


    小七不再掙紮,實在是困得離開,趴在魯媽媽肩頭睡著了,五歲的孩子,魯媽媽抱著開始吃力了,笑著調侃道,“小少爺再大一些,老奴都抱不動了。”


    回到屋裏,周氏和餘氏說了什麽,她進屋,兩人立即止住了話題,倒是小高氏還興致勃勃的模樣,“淺姐兒回來了,快來,三舅母與你說說話。”賈氏在旁邊扯了扯她袖子,蹙起了眉頭,沈月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怕沒心情聽小高氏的那些葷話。


    周氏也發現了,以為是沈月茹說了什麽,擔憂道,“是不是她要你幫什麽忙?你如今是將軍府的長媳,什麽事心裏有個底,別被人利用了。”周氏眼中,沈家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她心疼沈月茹是一回事,可比起自己的女兒,孰輕孰重立馬有了決斷。


    “不是,四妹妹沒說什麽,我想點事情想岔了,幾位表妹呢?”沈月淺回門除了給周氏帶了禮,還給幾位表妹都準備了禮物,高氏的也有,小高氏笑了起來,“她們皆是小姑娘,哪能偷聽我們說的那些話,早都趕去旁邊西屋了。”


    沈月淺點頭,斂下思緒,振作起精神道,“我去找幾位表妹說說話。”在小高氏出聲前,繼續道,“夫君給幾位表弟表妹準備的禮,三舅母可別攔著不讓她們收。”


    一聽這話,小高氏眉開眼笑還來不及哪會攔著她,“走吧,我與你一道過去,表姐夫準備的見麵禮當然要收了。”


    餘氏和賈氏對視一眼,皆無奈的搖了搖頭?三弟妹的性子,怎的手裏的鋪子都虧著錢?唯利是圖這點不愁掙不著錢才是。


    吃過午飯,小七惦記著騎馬一事,他和吳二說文博武送了他一匹馬吳二還不信,今日就去將馬帶回來明日讓他瞧瞧,他的姐夫,什麽都是好的。


    餘氏找了借口回去了,拉著還欲一起去京郊的小高氏一並走了,文博武是沈家的女婿,她們跟著去像什麽樣子?


    小高氏不情不願,坐上馬車了掀起簾子朝沈月淺揮手,“淺姐兒,有空了下帖子讓表妹到府上看你啊。”


    沈月淺和周氏一輛馬車,文博武帶著小七騎馬,母女兩一起,周氏想起小高氏的叮囑來,小高氏許多事情不著調,可說起這些頭頭是道,周氏心裏也是相信她的,“這兩日,姑爺可節製?”


    沈月淺一怔,麵色微微轉紅,以為躲開了小高氏就不會被問這些問題了,不成想周氏被小高氏帶壞了。


    女兒本就生得好,紅著臉的模樣更是國色天香,隻怕小高氏說重了,美人在懷,哪個男的忍得住,可一些事她還是要叮囑了,“姑爺之前房裏沒個通房,剛開始你是要吃些苦頭的,可你別由著他胡來,傷著的還是自己,疼得厲害了拿了將軍府的牌子請太醫看看,有些事馬虎不得。”想起小高氏心裏的擔憂,周氏也好奇。


    文博武二十年沒碰過個女人,那事找得對地方不?可畢竟太過私密,身為母親她也不好問了,若非小高氏提醒她也沒往那方麵想,旁的人成親屋子裏多是有通房丫鬟的,有了經驗,成親當日新娘子不用那麽痛苦,文博武和沈月淺兩日都是不懂的,真找錯了地方,周氏呸了兩句,姑爺沒有旁人是自己女兒的福氣,怎的到小高氏那邊竟成女兒的禍事了?


    “之前給你的畫冊你可看過了?”周氏心裏也微微不自在,暗暗琢磨著,以後小高氏再說那些她還是避著些,心思都被她帶歪了。


    沈月淺攪著帕子,隻聽周氏又道,“你三舅母說看你走路雙腿晃動得厲害,你找大夫問過沒?”小高氏說她厲害,憑著人走路就能看出對方是不是個處,周氏不信她的話,可小高氏信誓旦旦說女兒傷著了,她不得不過問這事。


    沈月淺算是明白一見麵高氏拉著她上下打量是所謂何事了,紅著臉道,“沒什麽事了,三舅母的話您也信?”


    “我之前是不太信的,可終究擔心你。”說著,從懷裏又拿了本冊子出來,塞給沈月淺,“這還你三舅母準備的,拿回去給姑爺看看,一定記住了,你三舅母那個性子直爽,不會害了你。”


    冊子裏是什麽周氏也沒翻,她隱隱知道是什麽,故作不知道罷了。


    沈月淺塞進兜裏,趕緊移開了話題,“娘,爹爹走的時候可說過和哪些人一起去的?”


    周氏不解,“怎的想起你爹爹了?”


    “過兩日清明節,夫君說一同給爹爹上墳,我想著了就問問您,我不懂事,也不記得爹爹說沒說過和誰一起出門的了。”沈懷淵性子隨和,在家裏偶爾也會說起朝堂的事,在她跟前隻會挑些有趣的事情講,可對周氏該是什麽都會說的。


    周氏想了想,“姑爺性子是個好的,你也別使小性子,那時候我大著肚子你爹爹是不想去的,可皇上下了旨意不敢不從,隻聽你爹爹武定將軍府的人也是去的,還去了兩個文官,生了小七後記性愈發差了,我想想。”


    沈月淺不打擾她,慢慢等著,過了半晌才聽周氏道,“一個其中叫廖凡夫,還有個叫謝長安吧,往回你爹出門做什麽事大致會和我說,那次卻是什麽都沒說,隻叫我安心養胎,誰知道……”說到後邊,周氏失了言語,沈月淺剛成親,周氏不想犯了忌諱,掖掖眼角,聲音略微哽咽,“過兩日我們一道吧,你爹看著你嫁得好,心裏也會高興的。”


    沈月淺心思一沉,廖凡夫她知道得不多,可謝長安她是知曉的,上輩子新皇上位後謝家蒸蒸日上,謝長安更是連生五級,成為最年輕的內閣首輔,之後卻莫名暴斃家中,新皇感念他恩德,提拔謝長安長子做了刑部尚書,這件事是在文博武死之後的第二年,她在法林寺,空一喜歡打聽外邊的事,拿這件事和她換一頓糕點,誰又明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在廚藝方麵頗有造詣呢。


    “娘,爹在天上會保佑我們的。”車裏氣氛沉重了,沈月淺撩起簾子,見小七窩在文博武懷裏,側臉精致,已和沈懷淵越來越像,“娘,看小七,好似很喜歡騎馬呢。”


    “她哪不喜歡?吳家幾位少爺耳濡目染天天在他耳邊念,我啊擔心他被帶跑了,性子野了怎麽辦?”之前隻是單純地想給小七找幾個玩伴一起念書,誰知吳家少爺和覃家少爺是那樣的性子,倒不是說不好,沈懷淵是文官,她心裏也想著小七以後能走科舉,如今,怕是越走越遠了。


    沈月淺不以為然,“小七不會的,他心裏清楚,娘多和他講講爹爹的事情,小七就明白您的苦心了。”別看小七五歲,知道的道理不比她們少,吳家幾位少爺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可小七每日的課業繁重比那幾位多得多,從沒聽小七抱怨不想做了,都是乖乖寫完了課業再瘋玩,小七明白周氏對他的期許。


    本以為半個時辰的路程,誰知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到,看了眼天色,沈月淺心裏擔憂回去晚了惹文太夫人不快,路上沒有旁人,沈月淺探出身子問文博武,“還要多久,別回去晚了。”


    文博武側目,指著前邊的場地,“到了。”


    果真,視野中是一片草地,有好幾人站在那兒已經等著了,小七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匹明顯比其他小的馬,興奮地指著它,道,“博武哥哥那是送我的馬嗎?”


    文博武勒住韁繩,利落地翻身下馬,抱下小七,道,“是,以後那匹馬就是小七的了,明日回去的話就騎回去怎麽樣?”


    “好,讓吳二看看我可是有馬的人,他爹都不給他買呢。”文博武摸摸他的頭,鼓勵他,“你坐上去試試。”


    沈月淺和周氏下了馬車,發現旁邊是處宅子,沈月淺上前問文博武,“你說明日回去是什麽意思?今日不回了?”


    文博武知道她擔憂什麽,“不回了,出門的時候我和爹打過招呼的,難得帶小七出來,玩盡興了才好。”


    周氏在旁邊聽著兩人的談話,雖覺得不妥,可女婿將女兒放在心上愛屋及烏,她心裏為女兒高興,和沈月淺去宅子安頓下來,宅子裏野味多,不知從哪兒請來的廚子,做的菜味道好,就是周氏也多吃了兩口。


    沈月淺也吃得不少,完了好意猶未盡,她喜歡,文博武心裏高興,扶著她進屋時與她道,“你要是喜歡,我們將廚子帶回去,不過味道重,偶爾吃還行,不能天天吃。”


    妝娘子在藥膳方麵拿手,既是藥膳,多是清淡的,他想著沈月淺吃了這麽久清淡的味道才想著給她換個口味,沒想真是對了,洗漱完躺在床上,沈月淺沒忘記心裏還有事,“你派去文昌侯府的人被四妹妹發現了,今日她與我說了一通話,她怕是要對宋夫人動手了。”


    文博武不在意,手順著衣衫滑進裏側,捏著她一團軟肉,“宋夫人之前目標是她,眼下竟想將她的兒子一並除去,你四妹妹肯定是要還手的。”劉氏有恃無恐不過是宋子禦身邊又開始養人了,之前母子兩有了嫌隙,宋子禦不碰劉氏給的人,如今在外邊養了兩個外室,隻怕劉氏是得到風聲了才敢對沈月茹下死手吧。


    細細說與沈月淺聽,沈月淺不可置信道,“那可是宋家的長子?宋夫人也敢?”


    “沒有什麽不敢的,不過沈月茹也是個狠的,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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