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估摸著時辰,水差不多都涼了也沒聽到偏房傳出動靜,她擔心沈月淺在裏出了事,側著身子,聽了半晌才抬起手,輕輕叩響門,低聲道,“小姐,還在嗎?”


    這幾日,要說沈月淺反常莫過於這個時候了,平時洗頭都是玲瓏伺候,這幾日誰都不讓進了,某日早晨,玲瓏給沈月淺梳頭時發現後邊黏成一團還是濕噠噠的,問沈月淺,沈月淺一言不發,隻怕是夜裏不等著幹就徑直睡了。


    皓月當空,玲瓏等了一會兒,又敲了兩下。


    這時候,裏邊傳來沙啞的一聲,“進。”


    玲瓏鬆了口氣,推開門,月亮透過窗戶灑下柔光,滿室清冷,沈月淺整個身子還在木桶裏,玲瓏嚇得不輕,“小姐,您是不是睡著了?”手伸進木桶,果真一片冰涼,小心翼翼打量著沈月淺眉眼,剛睡醒,臉稍稍些許的腫,眉眼一如既往的精致,可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沈月淺渾渾噩噩想了許多事,猛地被敲門聲中斷才驚覺自己還在木桶裏,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她不知曉在水裏泡了多久,身子有些冰,走出木桶止不住地哆嗦了下,接過浴袍裹在身上又嫌棄太熱了,擦幹了身子,讓玲瓏拿旁邊梨花木架子上的寢衣,由著玲瓏給她擦頭發,吩咐道,“待會去廚房熬碗薑湯,天兒雖熱,在木桶泡了這般久身子還是容易著涼的。”


    日子往前過,她不想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玲瓏點頭應下,但見沈月淺白皙的皮膚起了白色的褶子,心裏暗暗難受,“是奴婢的過失,讓小姐在裏邊睡著了。”


    頭發不滴水了,玲瓏轉身拿熏籠為沈月淺熏頭發,順便出門讓丫鬟去廚房熬碗薑湯,擔心沈月淺身子受不住,將屋子裏的冰塊拿走了一些,手裏提著熏籠,將其擱在矮凳子上,扶著沈月淺坐下,一絲一絲理著她頭發。


    總覺得沈月淺這般樣子是事出有因,自家小姐還是在意平妻一事的,玲瓏心思一轉,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她爹娘賣她換錢,她記憶裏家裏並非窮到賣兒女過活的地步,可她爹娘還是將她賣了。


    那日,她娘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還為她插了朵絹花,路上遇著同村去鎮上的人,玲瓏心裏是歡喜的,第一次,她爹娘沒有帶著她哥哥而是帶著她去鎮上,和牛車上的小孩說話她嘴角一直噙著笑,大方地介紹她頭上的絹花,進了鎮,她爹將她交到人販子手裏時還和她說了兩句話,玲瓏一輩子都記得,“阿花啊,要聽話,大家都喜歡聽話的孩子。”


    她樂嗬嗬的點頭,誰知,她爹轉身就走,她以為她爹娘是去購置貨物去了,之後會來接她,可是,一天過去了,沒有人,一個月過去了仍是不見人,然後她進了一處宅子,宅子裏有管事姑姑,板著臉,教她怎麽伺候人,那人告訴她以後爹娘會來找她,她心裏已經沒了期盼,記憶裏的輪廓也漸漸模糊起來,午夜夢回,隻依稀記得那座破敗的院子,旁邊有棵桃樹,如此而已。


    玲瓏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沈月淺紅了眼眶,“你會不會恨她們?”她也是上輩子後邊才知曉玲瓏的身世,也不知道玲瓏有沒有聽她的話回去找她的父母。


    “剛開始幾年會,現在不恨了,夫人小姐對我好,我過得也舒坦,見的世麵多了,總覺著她們能賣我一次也能賣我第二次,左右不過是這個結局,幸好讓我遇見了小姐,一輩子待在您身邊伺候就很好。”玲瓏雙手□□沈月淺發絲,細細按摩著她頭皮,沒有期待就不會有恨,況且,她是真心喜歡現在的生活。


    “小姐心情可好些了?”


    沈月淺一怔,眼眶愈發濕潤,抿唇笑了笑,低喃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比起許多人,我確實該知足了,玲瓏,謝謝你。”她想起上輩子一直陪在她身邊蹉跎了年華的玲瓏,眼角氤氳的水霧漸漸匯聚成兩行清淚,抬手擦了擦,緩緩道,“可還記得你家鄉在哪兒?我陪你回去看看吧。”至少該讓那些人後悔當初的決定。


    “不用,左右不過是陳年往事罷了,我真的不覺得傷心了,小姐您好好的比什麽都強。”玲瓏弄好她的頭發,門口的丫鬟稟告說薑湯來了,玲瓏起身去門口端盤子,聽沈月淺鬆了口氣似的,“日子還長著,沒什麽好值得遺憾的。”


    玲瓏伺候著她喝了湯,附和道,“是啊,自怨自艾愁眉苦臉還是過日子,為何不讓自己高興些,大少爺縱然有了平妻,小姐您永遠是明媒正娶的那位,等小少爺長大了,您在將軍府站穩了腳跟,誰敢給您臉色瞧?”


    沈月淺重新打量著玲瓏,歎了口氣,“不想你竟是如此心寬之人,說得對,誰都越不過去,我該知足了。我躺會,再拿些冰塊來,屋子裏太熱了。”


    玲瓏稱是,轉身退出去時見門口站著一人,蹙了蹙眉,回眸,沈月淺闔著眼瞼,並未發現有人來了,玲瓏一直認為文博武和沈月淺是良配,眼下不盡然,大戶人家要娶平妻要納妾皆要等成親後,文博武和沈月淺還沒成事呢,平妻一事就鬧得滿城皆知了,迎上前,規矩地福了福身子,“大少爺,時辰不早了,有什麽事還請明日再來。”


    玲瓏心裏,沈月淺是她的主子,沈月淺好她好,沈月淺不好她也難受,故而,並未像往常睜隻眼閉隻眼你。


    文博武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了,平妻一事他也是剛回京才得知,生怕她想不開做出折磨自己的事情來,還未回將軍府便轉過來瞧她,沒想她倒是心寬,或許,從未將他放在心裏,所以對他是不是有平妻才不會介意,問魯媽媽得知她這幾日平靜無瀾,文博武說不出自己心裏的滋味。


    聽著她的聲音,沈月淺睜開眼,為免玲瓏整理好的頭發散了,沈月淺維持這個姿勢躺著,目光再無平日的依賴,沉靜道,“文大少爺,時辰不早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什麽話還是明天說吧。”


    她以為她和文博武會有一個好的結局,重生後,許多事情皆不同了,文博武的性子也和記憶中的不同了不是嗎?她要護住自己的名聲,光明正大的嫁進文家,為了她娘和小七,不該再叫人拿住把柄了。


    文博武臉色陰冷得可怕,仲夏的夜裏,他眉目森然,眼底像是結了層冰霜,玲瓏心裏犯怵,仍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身前,嘴唇打著哆嗦,盡量讓自己的話利索完整,“大少爺,天色已晚,前些日子京中的謠言才消下,還請您……”


    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從哪兒出來的文貴捂著嘴拽著手臂走了,玲瓏拚死抵抗,可她一個女子,力氣哪能比得上男子,不一會就被拖出了院子,耳邊,文貴不停地解釋,“玲瓏姑娘,我家主子對你家小姐一片赤誠之心,平妻一事也是剛知曉的,你可別在沈小姐跟前亂說啊。”


    軍營出了事,主子一去就是好些天,好不容易今晚回來聽說了此事急急忙趕來了,結果就聽到玲瓏和沈月淺的那番話,從小跟著主子,文貴清楚知曉這次主子是真的動怒了,他覺得主子心裏寧肯沈小姐氣得茶不思飯不想也不該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沒有期盼就沒有恨,他家主子做的一切都打水漂了嗎。


    屋子裏隻剩下兩人,沈月淺心裏有些害怕,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著裝,月白色的寢衣半遮半掩露出裏邊肚兜的繩子,沈月淺緊了緊衣衫,麵上強裝鎮定,閉上眼,索性不去管他,她不說話,他總該會走的吧。


    沈月淺心裏想著事,聽得旁邊一陣動靜,一股冷風蹭蹭往脖子裏灌,夜裏的風帶著絲絲熱氣,沈月淺不至於以為文博武開了窗戶,睜開眼,但見一雙深邃的眸子,冷峻地望著自己,晦暗如深。


    “你覺著平妻一事是我的意思?”文博武渾身疼得厲害,兩世交付真心,她就這麽看自己?若非來得巧合,竟不知她還是個滿足的,將軍府大少夫人的位子就讓她滿足了。


    見他黑曜石的眸子好似一汪死潭,深不見底,棱角分明的臉盡是怒氣,沈月淺不知他有何好生氣的,扭過頭,仍舊一聲不吭,眼角又莫名的濕潤。


    平妻一事是不是他的意思有什麽關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輩的意思誰敢拒絕,上輩子宋子禦想娶平妻,這輩子文博武也是,或許就是她的命,她認了,為了還文博武一世恩情,哪怕他不喜歡自己,兩人相敬如賓也好,消了上一世對他的愧疚,也好。


    文博武心裏跟針紮似的難受,伸手擰過她臉頰,見她眼角掛著晶瑩,一時一怔,正欲抽回手,就聽她說,“你高興就好。”


    你高興就好,文博武的手不自主微微顫抖,兩世了,她果真知道怎麽做是對自己最好的報複,就在沈月淺以為他會鬆開的時候,身子一輕,天旋地轉地被扔在床上。


    褥子撤了,涼席一片冰冷,他動作生猛,隨著她落在床上,還伴隨著一聲布料的撕裂聲,沈月淺心裏害怕,頭暈目眩,頭頂是文博武鐵青的臉,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沈月淺縮了縮脖子,這樣的文博武是陌生的,陌生得叫她害怕。


    往牆角不停後退,他已一把抓過她,手分毫不差的蓋在她胸前的柔軟上,然後,手越過腋下,整個人被帶了過去,他動作生硬,沈月淺胸口疼地厲害,麵露痛苦,雙唇打顫,“文博武,你要做什麽?”眼裏滿是防備。


    文博武固住她身子,開始解袍子,不知為何,他全身燥熱得厲害,解開衣衫,露出寬闊的胸膛才低頭看她,白皙的脖頸下,胸前柔軟在鬆鬆垮垮的肚兜下呼之欲出,文博武心裏存了一團火,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不叫我文大少爺了?”


    說著,俯身往下,唇敏感的捕捉到兩方柔軟,沈月淺跌在床上,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如此孟浪的文博武,拳腳相踢,對方紋絲不動,反到感覺什麽濕潤潤地貼著身子。


    低頭,臉色一紅,他竟然隔著布料……此時,那裏顏色明顯略有不同,隱隱還看得見微微上翹的的形狀,而某處蓄勢待發地抵著她小腹,關於上輩子,那些可怕的記憶湧來……


    她皮膚白皙,文博武舍不得掐出紅痕,隔著布料撩撥她,一隻手卻已伸進去,遊移於她光滑的背部,在繩子打結處慢慢徘徊,好似這樣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夜空明亮,屋裏燃著燈,將她的小臉照得愈發剔透瑩潤,驚覺她漸漸安靜,文博武抬頭看她,卻見她臉上滿是淚痕,如死人一般一動不動,文博武慌了神,直起身子,聲音還帶著情動的暗啞,理智回攏,人也清醒過來。


    “別哭了。”文博武湊上去,動作輕柔地親了親她眼角的淚,心裏滿是無奈和痛苦,“罷了,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縱然她不信任他,以為他會有無數的鶯鶯燕燕,也算了。


    沈月淺淚眼婆娑,卵足了勁咬上他寬闊的肩頭,娶平妻的人明明是他,以後納妾的明明是他,成人之美的明明是他,憑什麽衝她發火。


    文博武身子一顫,一動不動的抱著她,由著她咬。


    嘴裏蔓延出一股腥甜,沈月淺才漸漸鬆了力道,趴在他懷裏,淚雨如下,她是真的想好好愛他,和他一輩子,可是忘記了,他還會有其他人,她私心裏想要獨占他,怎麽可能。


    文博武抱著她,以為她嚇壞了,輕輕哄著,“不哭了,成親前不動你。”想了想,平妻一事還是要解釋一番,“這幾日軍營出了事,平妻我也不清楚,縱然你不在意和別人共用,我是在意不停換地方的,平妻一事子虛烏有,決定娶你,便隻想一輩子陪著你好好過日子。”


    文博武眼神漸漸放軟,他生氣不過是以為沈月淺該明白他的心思,哪怕表現出絲毫在意,他心裏就不會覺得這麽難受,手環著她腰肢,不由得歎了口氣。


    隻聽懷裏沈月淺帶著濃濃的鼻腔質問,“怎麽子虛烏有了?奎太夫人都承認了。”若沒這回事,奎太夫人為何會承認白白壞了奎靜的名聲,除非早就通過氣了。


    不料她揪著這個不放,文博武內心湧起強大的歡愉,如冰的眼底蒙上了一層暖意,推開她身子,專注地望著她,“你生氣是因著這個?”不等沈月淺回答,又重重地將她按在懷裏,聲音不自主地帶了顫音,“阿淺,真好……”


    沈月淺覺得莫名,手拽著他手臂欲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了,沈月淺也不知事情怎地到這一步了,“放開。”


    “阿淺,再抱會。”他以為她不在意,上輩子她為了沈未遠對自己有多狠,這輩子為了小七就能做出同樣的事情來,文博武不想,不想她隻為了那麽個冰冷的正妻之位而看不到其他人的好,“阿淺,我就守著你,隻有你,過一輩子。”


    世上,他的阿淺隻有一個,再多的人,都不會牽著他的情緒走了。


    沈月淺趴在他肩頭,吸了吸鼻子,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平妻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明日就不會有這事了。”文博武滿心都是沈月淺在意她的喜悅,不介意多說點事情,“我祖母和奎太夫人偷偷定下的,並沒有換庚帖,你別擔心。”


    沈月淺的心情很奇妙,原以為不會擁有的東西又落在了她身上,和失而複得不同,心情有絲微妙,雙手環上他脖子,緊緊抱著他,她喜歡他,或許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多。


    漸好的氣氛,猛地一聲噴嚏中斷兩人間的沉默,文博武才注意,沈月淺的衣衫一塊兩塊的滑落至手腕,大片的肌膚敞在外邊,而她胸前的濕潤此時正貼在自己胸前,腹中小火又開始燃燒,文博武輕柔地將她放在席上,身子壓了上去。


    沈月淺一怔,伸手推他,剛才不覺得,現在胸前痛得厲害,不僅胸,後背也痛,他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手撐在她兩側,溫熱的呼吸交融,沈月淺紅了臉,尤其,他還有意無意的蹭著她。


    夏日的衣衫薄,那處的熱度明顯落在她大腿上,沈月淺紅著臉提醒他,“你說過成親前……”


    “我就過過癮,你別動。”幻想了無數次的動作,她風姿卓絕,臉色紅潤的躺在他身下,若不做點什麽,他怕是真的會死掉,沈月淺局促不安地一動不敢動,聽著他的呼吸越來越厚重,沈月淺跟著臉色通紅,不知過了過久,才感受到他身子軟了下來,大腿間明顯有股熱流,沈月淺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又羞又惱,隻聽他貼著自己的耳朵,似喃喃自語道,“不緩解一次,真的就死了。”


    等得太久,久到再也把持不住,在夢裏肆意放縱的自己,再也分不清擁著她是不是夢了。


    手滑落在她瑩潤的腰肢上,不不敢往上或往下,自製力再好不是對她的,緩解過來直起身子,見她月白色的寢褲間,奶白色的汙漬明顯,而自己,衣衫淩亂不堪,提好褲子,整理好衣衫才去衣櫃裏找她的衣衫,轉過身,見她拿被子蓋著,身子繾綣在床上,一雙眼羞澀難擋的望著自己,不知為何,文博武有種成事的感覺。


    掀開薄被,將衣衫遞進去,“換了,衣衫給我拿出去扔了。”


    沈月淺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對上文博武不容置喙的目光,點了點頭,“你去外邊。”


    文博武好笑的望著她,見她臉紅得不能再紅了,終究轉過了身子,“這樣可以了吧。”


    沈月淺窩在被子裏,待脫下寢褲後才驚覺,裏邊一條小褲子也是濕的,可文博武給她找來的褲子卻沒有裏邊穿的,盯著他頎長的背影,許久,沈月淺咬唇地將裏邊褲子也換後。


    聽著後邊窸窸窣窣的聲響,文博武心裏一陣滿足,明年這時候,便不用在意那些男女有別,她整個人都是他的,有什麽不能看的?待後邊安靜下來,文博武才轉過身子,衣衫淩亂地搭在床尾,文博武抬手探了探她額頭,轉而去開窗戶,月光傾瀉而下,將他的身形拉得更長。


    沈月淺卻皺眉,嗓音還沒恢複,仍伴著哭腔,“關上窗戶,我要休息了。”


    “你休息,待屋裏味道散了我再關上。”


    聽著他的話,沈月淺才驚覺剛才後屋子裏確實多了種味道,想明白那是什麽,沈月淺愈發瑟縮著身子,不出聲了。


    沒穿褻褲,沈月淺全身不舒坦,總覺得被子裏有股風似的,露出個腦袋望著文博武,見他細心地整理她換下來的衣衫,商量道,“擱在那裏,明日玲瓏會想法子處理的。”


    文博武疊好衣衫,手抓到不同於衣衫麵料的褻褲時想到了什麽,瞥了眼被子裏的身子,眸子漸漸深沉,“確定要交給玲瓏?”褲子上味道重,玲瓏年紀不小了,估計是明白些的。


    沈月淺回過神,臉色緋紅,又閉上了嘴,倒沒注意文博武拿著她的褻褲,若有所思。


    閉上眼,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大亮,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沈月淺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盆子裏的冰早已融化且沒換新的,沈月淺往外叫了聲,玲瓏推門而入,手裏抱著一盆冰,“小姐,您醒了?”


    半夜玲瓏就想著進屋給沈月淺換冰塊,可文博武一直在,她不好進屋,天亮十分文博武才從自己小姐屋子裏出來,故而,玲瓏就拖到了現在,放好盆子,玲瓏走到床前,出聲詢問,“小姐可是要起了?”


    盯著盆裏的冰塊,沈月淺若有所思,文博武隻怕是早上才離開的,“夫人和小少爺可來過了?”


    玲瓏搖頭,“沒,夫人身邊的魯媽媽來過,夫人約了舅夫人逛鋪子,讓您不用過去請安了。”邊說著,玲瓏邊去衣櫃替沈月淺找衣衫,沈月淺掀開被子下地也沒覺著有什麽不同,待穿上襦裙,褪下裏邊褲子時才察覺到,昨晚她明明沒穿褻褲,而此時,腰上的繩子是怎麽回事?想到某種可能,沈月淺臉頰一紅。


    玲瓏見她不動了,蹲下身就要服侍她,被沈月淺製止了,氣息略微不穩,“我自己來吧。”一句不提昨晚文博武來的事,倒是玲瓏聽文貴說起,心裏隱隱知道,笑道,“今日一早,奴婢讓玲霜探聽消息去了,文大少爺一片癡心,奎家小姐不要臉的離間您和大少爺,千萬別上當才是。”


    沈月淺抬眸笑道,“昨晚你不是還安慰我有個正妻的位子就已十分好,怎的今日就換了語氣,莫不是有人給了你好處?”


    “小姐說什麽呢,奴婢不是覺著您傷心才那樣安慰您的嗎?琴瑟和諧,伉儷情深乃所有人心中所願,可到底如願的卻是少數,奴婢瞅著,大少爺對您可謂是用了心思的。”玲瓏做事穩重,說起好話來也一板一眼的,好似多正經的事似的。


    臨中午了,玲霜才從外邊回來,步伐輕快,滿麵紅光,進了屋子,先掏帕子擦了臉頰的汗水,嗅了嗅身上味道清爽後才湊到沈月淺跟前,語氣得意,“小姐,您不知道外邊可熱鬧了,奎家小姐還說什麽平妻,今早,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個五十歲的老頭子說奎家小姐和他私定了終生,嚷著還有信物為證,被奎家人告進了衙門。”


    說到這,玲霜雙眼泛著紅光,繼續道,“結果,那人真拿出了信物,是奎家小姐前些日子還帶在手上的鐲子,鐲子是奎家小姐滿月時奎太夫人送的,裏側刻著奎家小姐的閨名,那人反過來要官老爺為他做主,告奎家將他未來媳婦送人,衙門那邊看熱鬧的人可多了。”玲霜不知曉昨晚文博武來一事,奎家名聲算是壞了,奎家女子嫁不嫁得出去都不好說,做平妻更是不可能了。


    沈月淺蹙眉,要說這事不是文博武做的她是不信的,奎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文博武從外回來就趕上了,未免太巧了,不知為何,她心裏卻甜滋滋的,“這種事我們看看熱鬧就好,別湊上前被人攪了進去。”


    玲霜深以為然,文家和奎家關係好,奎家小姐的事情鬧開,奎太夫人暗指是文大夫人背後做的,去文家討要說法了,這種時候和奎家沾上邊可沒好事,不過,奎家發生這種事,玲霜還是為自家主子高興就是了。


    而這時候的將軍府,仲夏了,寧氏要查看各處莊子呈上來的上半年收益,還要核對賬冊,正是最忙的時候,二門婆子說奎家太夫人領著一群人來了她也不以為然,奎太夫人和文太夫人關係好,每回來都是去的文太夫人院子,故而寧氏吩咐領著人去文太夫人院子就是,丫鬟卻說奎太夫人要見的是她,寧氏抬眸,“奎太夫人要見我?可說了什麽事?”


    丫鬟搖頭,如實道,“身後跟著好些府裏的夫人,奎太夫人臉色不對勁,不像是串門的……”像是來找人麻煩的,丫鬟頓了頓,終究沒將話補充出來。


    寧氏看著核對一半的賬冊,蹙眉道,“你去請二夫人三夫人去廳堂陪奎太夫人坐坐,我稍後就過去。”將軍府有專門核對賬冊的先生,最後把關的是寧氏,為萬無一失,寧氏每年都會認真核對一遍,眼下到一半,寧氏整理好賬冊,在賬冊上做下記號,回屋換了衣衫才去了前邊,路上聽身邊的婆子說了外邊的事,寧氏大致了解奎太夫人的來意了,愈發不想見她,當日去奎家她就察覺太夫人臉色不對,隻怕就是因著這事,她不喜歡奎家不是一年兩年了,對奎家的小姐自是看不上的,可礙著文太夫人的麵從未表露過什麽,奎家如今名聲壞了,她心裏樂見其成。


    “你去太夫人院子和太夫人說一聲。”畢竟是太夫人娘家,做得過了旁人隻會說她的不是。


    她走得慢,到廳堂的時候太夫人也來了,上前伸手攙扶著太夫人,故作疑惑道,“舅母說有事與我說,想著您和她好些日子沒見過麵了,這才請了您來。”


    衙門那邊那個死老頭一口咬定奎靜和他私定了終生,奎太夫人怒不可止,奎靜什麽性子她心裏明白著,鐲子確實是奎靜的不假,可她自己什麽時候不見的自己都不清楚,解釋也無法張口,懷疑了一通,除了寧氏,真是找不著人了。


    廳堂裏坐著不少的人,寧氏扶著文太夫人在主座上坐下,朝奎太夫人道,“不知舅母來所謂何事?”禮數周全,奎太夫人一噎,不好當著文太夫人的麵直接質問奎靜的事,半才開口道,“之前和你娘說好了娶靜姐兒為平妻,你可有什麽想法?”


    隻要寧氏說不同意,接下來的話奎太夫人就好說了,誰知,寧氏識趣得很,“博武從小就是娘帶著長大的,娘做什麽決決定都是為了博武好。”意思是不反對。


    文太夫人心裏鬆了口氣,若非奎太夫人說起年輕時情分,動之以情,她也不會答應平妻一事,說是平妻,不過比妾高那麽一點罷了,奎靜是正經的嫡女,傳出去,沒臉的還是奎家,耐不住奎太夫人請求她才不得已應下,這事並未和寧氏商量過,以為她會反對,沒想著卻隨便她。


    屋子裏還有其他夫人,文太夫人心中疑惑,問奎太夫人來所謂何事,旁邊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其中一位夫人直言道,“有人狀告奎太夫人將他的妻子送進將軍府做平妻,心中憤懣不平,奎太夫人說有人暗中陷害……”眼神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座上的寧氏,意思不言而喻。


    文太夫人皺眉冷斥,“胡說什麽,靜姐兒還是養在閨中小姐,誰敢敗壞她名聲?”文太夫人畢竟是奎家出來的,這時候還想著保全奎家的名聲,對夫人的眼神視而不見。


    “文太夫人這般說我們自然是信的,奈何衙門那位老頭子還拿著信物,鐲子可是奎家小姐的跑不了……”夫人決心要看將軍府和奎家的笑話,再次揚聲道。


    文太夫人麵上凝重,倪了眼說話的婦人,視線暗含警告地略過坐在下邊的裴氏,裴氏扯了扯嘴角,無辜地望著文太夫人。


    “嫂子,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奎太夫人也沒個好氣,“還能怎麽回事?一個老頭子撿了靜姐兒的鐲子到處敗壞靜姐兒的名聲說靜姐兒和她有私情,事情都鬧到衙門去了。”轉而瞪著寧氏,“戰嵩媳婦,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樂意博武和靜姐兒的事從中敗壞……”


    話還沒說完,文太夫人重重摔了手裏的杯盞,目光冷冽,“你胡說什麽阿凝從進了我文家的門一直兢兢業業裏外操持,嫂子怎麽能這麽說她?”文太夫人心裏不喜歡寧氏是一回事,有人要壞她名聲又是另一回事了,臉色十分難看道,“嫂子,我看你是糊塗了,譚嬤嬤,你出去探聽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奎太夫人從未見文太夫人動過怒,一時之間也嚇著了,這位小姑子可是常和宮裏打交道的人,哪會是好相處的性子,可憐這麽多年她才反應過來,愣神地望著文太夫人。


    文太夫人是真生氣了,之前奎家給沈家難堪,趁著她不在京裏壞沈家小姐和文博武名聲已讓她不愉快,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不好發作寧氏早就出手了,奎家不知道反省就算了,這次髒水竟直接潑到寧氏身上來了,文太夫人絕不容許有人壞了將軍府名聲。


    廳堂針落可聞,譚嬤嬤很快就回來,湊到文太夫人耳邊言簡意賅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文太夫人蹙眉,這事中間肯定有幕後推手,奎太夫人處事的手段也讓她無話可說,擺手,起身,眼神示意寧氏扶她回去,“這事乃奎家私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我們還不是衙門的人,嫂子好生回去處理吧。”


    寧氏心裏明白,經過這事,文太夫人是對奎家寒心了,瞥了眼還未回過神的奎太夫人以及奎家眾人,吩咐身邊的婆子,“來者是客,記得別斷了茶,叫旁人以為我將軍府是小氣之人。”


    在場的都是人精,哪看不出來文家是不願意管奎家這事了,一時之間,紛紛起身告辭,奎太夫人知曉觸了文太夫人逆鱗,悔不當初,可事情鬧到了衙門,奎家雖在朝為官,刑部那邊卻是沒人的。


    再次聽到奎靜消息的時候,已經入冬了,奎家和那位的事鬧了好幾月落下帷幕,對這個結果,沈月淺震驚不已,向玲霜求證,“奎家真的將她嫁給了老頭子?”


    玲霜點頭,說起這事也唏噓不已,“小姐別以為是隨隨便便的老頭子,之前奎家想將這事壓下來,誰知道那個老頭子還是舉人出身呢,發妻和兒子相繼過世,使得他一蹶不振,如今有了美嬌娘,準備靠著奎家撈點事情做呢。”


    想著奎靜和一個老頭子,沈月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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