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貴幫忙,難民漸漸安分下來,有條不紊地排成四排,盧平大聲地說了規矩,許多人前後開始商量,沈月淺蹙眉,想起一件事來,她不認識這些難民,若難民胡亂的拉了身邊“組”成一家人她也分辨不出來,碳不多,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取暖過個好年,如此,倒是想岔了。


    奎靜側目,見帷帽下的沈月淺微微蹙著眉,精致的鼻梁下,櫻唇微微撅起,哪怕這樣也是說不出的好看,下意識地她扭頭看文博武,文博武直視著文貴方向,並沒有發現沈月淺在想著事,順著文博武方向望去,文貴和侯府的管家說了兩句什麽,然後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又折身回來,手裏多了一本冊子。


    隻聽文貴大聲道,“大家一定按著剛才說的規矩來,冊子上記載著名字,誰要是蒙混想多得,別怪侯府不留情麵。”


    奎靜不明所以,聽著旁邊的沈月淺明顯鬆了口氣,心裏狐疑,定是沈月淺和文博武說了什麽她沒注意到的,心裏不太好受,“淺姐兒,剩下的是下人的事了,我們過去坐會吧……”說話間轉向文博武,臉紅了紅,聲音不自主的輕柔,“表哥,你一大早就幫著祖母忙前忙後,一道過去坐坐吧。”


    奎家木板後搭建了帳篷,奎太夫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去了,寧家的人緊隨其後。


    “沈小姐要陪著沈夫人,我要巡邏。”冷冰冰的語氣,目光未落在奎靜身上一眼。


    奎靜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挽著沈月淺的手微微顫抖,強顏歡笑地抽回手,厚著臉皮再次詢問沈月淺,“淺姐兒一起過去吧,那邊人多,我們還能玩玩投壺類的遊戲。”


    沈月淺還沒來得及出聲,旁邊再度響起冰冷不耐煩的男聲,“表妹什麽時候不依不撓要為難人家了?沈小姐第一次出城做好事,許多地方不懂,我不是說了她走不開嗎?”


    奎靜這次直接紅了眼眶,文博武話裏話外數落她不懂禮義廉恥地纏著沈月淺,落了她的麵子不說,尤其還當著沈月淺的麵,癟癟嘴,以手捂麵,哽咽道,“是我思慮不周,淺姐兒既然忙,我先過去找祖母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約莫是哭了。


    沈月淺轉身,奎靜已經跑出兩步遠了,想起在將軍府第一次見到奎靜,貌似也是這樣哭著跑的,步伐姿勢一模一樣,調轉視線,目光落在那張精雕細琢的側臉上,張了張嘴,被他打斷,“你要跟著她走,鐵定悔得腸子都青了,我是為你好。”


    沈月淺好笑,“我又沒說你說什麽。”文博武對外人本就冷若冰霜,況且,她不至於為著一個愛慕文博武的人不分好歹的不領文博武的好意,“你不怕她去奎太夫人麵前告你的狀?”


    說完,見他微微勾起唇角,極為雲淡風輕的說道,“奎家老太爺我尚且不怕,何況是太夫人。”


    沈月淺嗔他一眼,想想也是,和文太夫人親近的是奎老太爺,奎家現在的當家人,文太夫人在孫子和兄弟中可能偏頗兄弟,若是孫子和嫂子,鐵定是前者無疑了,見文博武促狹地望著她,像等著她表揚似的,順勢道,“就你最厲害,天不怕地不怕行了吧。”


    文博武往中間跨了一步,縮小兩人間的距離,問起小七來,沈月淺挑眉,“龔大夫都回將軍府了,他沒和你說?”


    文博武也不知哪兒將她得罪了,換作平時可不敢拿這種語氣和她說話,波瀾不驚道,“這幾日忙得天翻地覆,甚少回府,哪記得問龔大夫這些,待會我讓文貴跑一趟好了。”


    “別。”沈月淺一想倒是把這件事忘了,戶部和鹽監司雖然出麵,可所有的人手都是將軍府出手,他一提這些,沈月淺心就軟了,聲音也跟著軟和下來,“身子已經好了,我和娘擔心他出門吹了冷風才將他留在家裏的,雪已停了,災情是不是差不多快結束了?”


    沈月淺的聲音本就吳儂細語,何況她有有意放柔了,文博武嘴角漾著笑,“年前差不多該能好,你和小七說,元宵我帶你去京郊放花燈。”賑災一事結束他還要寫奏報,怕要耽擱好幾日,推算起來,元宵能和沈月淺光明正大出城玩也不錯。


    沈月淺一怔,西邊每年的元宵等會最是熱鬧,繞著城牆一路全是,沈月淺也來了興致,“好啊,那你可要準備兩隻好看的花燈,小七可挑了。”


    二人旁若無人的說著話,那邊奎家帳篷走出幾個妙齡少女,文博武蹙了蹙眉,湊到沈月淺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你陪伯母說說話,其他地不用理會。”說著朝幾個小姐走去,離得不算遠,模模糊糊中,沈月淺聽到幾位小姐不滿的抱怨聲,隨後,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情不願的轉身回去了,沈月淺猜想大概幾位想找她的麻煩,被文博武攔下了,心裏跟抹了蜜一樣甜。


    “想什麽呢?”周氏也見著那幾位小姐和文博武說話了,寧家和奎家想和將軍府聯姻她是清楚的,親上加親,兩府關係近了不說,自家小姐有人照顧著也不用擔心受了委屈,很早的時候,高氏也想讓沈月淺嫁進周家,怕也是為著這個,周氏沒同意,她心裏邊總希望沈月淺能和她一樣找到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起碼,不用整日和一群妾室爭風吃醋消磨時光。


    文家大將軍文戰嵩就是個不納妾的,她心裏隻願著文博武隨了他爹,從一而終,雖然也清楚是不太可能的,奎家和寧家,嫡小姐就算了,庶小姐估計會入將軍府做妾。


    “看著天氣,災情怕估計快過去了。”沈月淺拉著周氏的手,“娘,我們去那邊坐會吧。”既是文博武不想她和那群表妹打交道,她就當沒看見好了,別說,她和她們還沒話說。


    周氏臉上盡是溫和的笑,“走吧,去旁邊坐會。”


    風大,沈月淺裹緊了襖子,即便是這樣,坐了一會兒,身子仍冷得直哆嗦,周氏吩咐玲瓏去馬車上將炭爐子拿來,被沈月淺製止了,“沒事,再一會兒就好了。”


    沒有帳篷,四麵通風,冷風直往脖子裏灌,哪是炭爐子就能取暖的,而且她們突然拿出這麽碳送人,隻怕有心人會胡言亂語,這點碳往年擱大戶人家是常事,今年卻不同,想明白了,她也任由身子直哆嗦了。


    奎家的下人將這件事稟與奎太夫人和寧太夫人聽,兩人皆皺了皺眉,聽奎靜的意思還以為中間是文博武出力買的碳,如此看來倒是她們想多了,辰屏侯府人少,省著點,拿出這麽多碳不是不可能,奎太夫人揮手讓丫鬟退下,看向旁邊的寧太夫人,“剛才一事就這麽說定了?”


    和將軍府聯姻是誌在必得,和寧家搶了這麽多年結果被兩個身份低的小姐奪了去,不想個法子,奎太夫人自己心裏都膈應得慌,她算是明白了,當初不該隻將目光鎖在文博武身上,文戰嵩那個人常年征戰最是將義氣,早些年就該將文博文定下,以後,將軍府是誰的還不好說呢。


    寧太夫人但笑不語,舉起手中的茶杯微微示意,奎太夫人了然的舉起杯子,心照不宣地喝下。


    因著難民都需要碳,沈月淺她們拖來幾車碳兩個時辰就分完了,而旁邊的奎家和寧家的下人還等著難民排隊領粥,回到馬車上,沈月淺忙將手靠在炭爐邊,周氏責備了她一眼,“剛讓你上來你不信,現在冷著了吧?”


    周氏身子也冷,沒沈月淺厲害罷了,讓大山驅著馬車回府,又讓盧平先回去叫廚房備好薑湯,午時已過,周氏擔心沈月淺肚子餓準備在酒樓隨便吃點什麽,這時候,大山在馬車外稟告,“夫人,酒樓的送了吃食來,說是文大少爺吩咐的,您看?”


    周氏一愣,臉上盡是笑,“讓玲瓏端進來,我們吃了再回去。”說完,又小聲朝沈月淺道,“文大少爺對你是好,娘啊,也放心了。”這麽細的地方文博武都想到了,周氏能不高興嗎?


    玲瓏和端上酒樓送來的食盒,一一揭開蓋子,陣陣香氣撲來,其中還有兩碗薑湯,周氏滿意地笑了笑,“快喝一碗,別感冒了。”自己拿起一碗喝了點,讓玲瓏告訴盧平他們先回去,忙了一上午,大家怕是都累了,天冷有霧,出來得晚了。


    “夫人,酒樓也給奴婢們送了吃的,盧管家這時候怕都吃上了。”不隻夫人和小姐,人人都有吃的,酒樓專門推著獨輪車送來的,都還溫著。


    周氏點頭,“那你也快下去吃飯吧,吃了我們在回去。”玲瓏將碗筷擺好,之後躬身下了馬車,知道文博武做這些都是為了沈月淺,高興不已,小姐過得好,她們的日子也才好過。


    嚐了一口,沈月淺就吃出是上次吃過的那家酒樓了,周氏也微微一怔,給沈月淺夾了一塊醬牛肉,“你上次就愛吃這個,多吃點。”


    總覺得周氏話裏有話,沈月淺微微紅了臉,還好,炭爐子裏的碳多,沈月淺離得近,倒不像是羞紅了的。另一邊,文博武同樣也給寧家和奎家送了飯,不過卻是普通酒樓的飯菜了。


    奎靜無意撩起帳篷見沈府的馬車在,想過來讓沈月淺一起用膳,實則也是存了心思炫耀一番,走近了,聞到濃濃的飯香味,丫鬟婆子的馬車裏傳來歡聲笑語,奎靜便知道文博武也給沈家送了飯菜,臉色十分難看,尤其聽到裏邊不知誰問了句,“這是哪個酒樓的飯菜,怎麽這麽香?”更是氣得她將嘴唇咬出了血,她總覺得依著文博武對沈月淺的在乎,即便是飯菜,周氏和沈月淺分到的也是她們不一樣的,可又不敢貿然上前詢問,丟了奎家的臉,奎太夫人不會饒了她,走這一趟,心裏左右不是滋味。


    回到帳篷,因著文博武差人送飯菜的喜悅也沒了,旁邊的奎煙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問她怎麽了?


    這下,飯桌上所有的人都望了過來,奎靜斂去神色,搖頭道,“沒什麽,我本是想讓淺姐兒和沈夫人過來一道用膳,誰料她們已經先吃上了,外邊風大,有些冷著了。”


    理由還說得過去,奎太夫人臉上卻不太好看了,沈府雖說與將軍府定了親事,畢竟事還沒成就開始指使文博武鞍前馬後的,她心裏不舒坦,不過,旁邊還有寧太夫人,那可是文博武正經的外祖母,“這有什麽,沈家和將軍府也算得上姻親了,我們不也是有嗎?快吃吧。”有意在姻親上加重了音。


    寧太夫人如何聽不出來,沒吭聲,嘴巴上逞一時之快可沒用,而且,文博武在,緊著沈府不算什麽,畢竟那是她以後的媳婦和嶽母,如果是文戰嵩的話她說兩句還行。


    寧太夫人不接話,奎太夫人就覺得沒意思了,專心吃起麵前的飯菜,奎家幾位夫人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文博武忙了一天,傍晚先將寧家太夫人送回去,之後又送奎家太夫人,完了,才回將軍府,文太夫人院子裏的婆子說文太夫人找他,文博武看了眼天色,邊走邊和婆子聊了起來,“這麽晚了祖母怎麽還沒睡?”


    汝娘伺候太夫人幾十年了,文太夫人多看重這個孫子她也是清楚的,也沒瞞著他,“奎家有人說您往沈府和奎府送的飯菜不同,太夫人心裏邊生氣呢。”


    文博武不置一詞,冷著臉道,“誰胡說八道惹祖母不痛快,今日去的不僅有奎家還有我外祖母呢,傳出去不是暗指我不孝順嗎?這個名聲我可擔待不起,汝嬤嬤,你多勸勸祖母別生氣了,旁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汝娘就覺得這件事是奎家在中間作妖,寧家那位可是大少爺的外祖母,傳出去,好聽點是大少爺討好未來嶽母和媳婦,難聽點可不就是不孝順,氣道,“您放心,我會勸著太夫人的。”


    文太夫人說的和汝娘說的沒什麽差,文博武青著臉應付,“祖母,嘴長在別人臉上,要說什麽我們也是管不著的,幸得奎家的人是向您抱怨兩句,要是換成別人,指不定怎麽編排我呢,編排我就算了,就怕將髒水潑到沈小姐身上,姑娘家的名聲最是重要了,三人成虎……不行,我要去問問奎家到底是存的什麽心思。”半點不說奎家的人挑撥他和文太夫人關係的話。


    文太夫人擰眉,拉住他,“這件事就算了,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你娘給侯府的年禮你可看過了?”


    “我娘做事穩妥,不會有什麽漏子的,天色不早了,祖母您快些休息吧。”文博武臉色不太好看,文太夫人知道是奎家惹著他了,也不好說什麽,待他走了,和汝娘道,“明日你讓夫人將奎家的年禮挑幾樣留下來。”


    他一走,文太夫人的臉也沉了下來,奎家是不高興她讓文博武和沈月淺定了親,而且,文博武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傳出去,對文博武名聲不好,沈月淺的名聲也會受損,沈月淺進了門,連累的還是整個將軍府的名聲,奎家這次是真的錯了。


    文貴不明白進太夫人院子自家主子還義憤填膺的樣子出來就輕鬆自得了呢?忍不住好奇,問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去給奎家找些麻煩?”比起阿諛奉承,他最喜歡的就是給別人找麻煩了。


    文博武倪他一眼,難得對他的狗腿樣表示滿意,“不急,慢慢來,你讓江南那邊留下著尤家的動作就好。”


    尤家得罪了那位小舅子也是要遭殃了,文貴更好奇自家主子為什麽對奎家寬宏大量,回到院子裏,見文全也在,心裏不由得狐疑,文全一直在侯府種花。


    文全上前一步,恭順道,“奎家那邊已經安□□了人手,主子還有什麽吩咐沒?”


    文博武好看的眉微微一挑,奎家想要憑著太夫人心中的那點愧疚和將軍府聯姻,他就讓太夫人連著那丁點的愧疚都被奎家自己人磨滅,擺手道,“暫時不用了,侯府盯緊了,尤氏可不是省油的燈。”


    文全明白他的意思,稱是應下後大步離去,人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砰的關門聲讓文貴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回味過文全話裏的意思,奎家在太夫人跟前多嘴是主子的意思?以前隻就得主子無戰不贏,什麽時候開始奔向後宅爭鬥中去了,心裏一片沸騰,後宅之地彎彎繞繞最多,再適合他不過,怎麽著也要將文全的活計搶過來才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屋裏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文貴試探地叫了兩聲。


    “幹什麽?”


    嚇得文貴身子一抖,跳了起來,嘻嘻索索的聲響,文貴清楚文博武正在脫衣,舔了舔嘴唇,“奴才這就吩咐人備水去……”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幹咳兩聲,“奴才先掌燈。”


    以前他嘲笑文全在後宅種花永無出頭之日,沒想著才幾年時間,就已經能在後宅掀起風浪了,文貴心裏能比震驚嗎,很快,屋子亮了起來,文貴猶豫片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主子,以後,跑腿的事還是交給我做如何?”


    文博武換好衣衫出來,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看情況吧。”文貴常跟在他身邊,有的事很容易被人識破,至於文貴心裏想什麽他也是清楚的,說白了就是喜歡看人吃癟,處罰人很是有手段,人到了他手裏沒有捂得住秘密的,故而,他沒反對這個提議,尤家的事情交給文貴他才放心,“你真等不及想要人過不安穩,走一趟江南,尤家的渾水,隨你。”


    文貴雙眼冒精光,可是又舍不得離開文博武,他自己的本分是什麽還是清楚的,“那奴才能不能直接轉達給江南那邊的管事?”尤家一家子人,鬧起來不用擔心太過了,最適合他不過。


    “之前不就是你和那邊聯係的?”文博武去偏房,轉身見文貴還在,目光漸漸清冷下來,文貴一顫,忙朝外大喊,“備水,主子要沐浴。”依著文博武陰晴不定的性子,反悔什麽的他可是不會在意,想了想,忙退了出去。


    沈月淺幫著將給各府準備的年禮送出去了,也收到不少的回禮,還有太子府送的帖子,洪素雅約她去太子府選花燈,沈月淺和洪素雅關係好,卻是第一次收到太子府的帖子,還有兩天就過年了,洪素雅即便真要送她點禮也是通過洪家,這個帖子,不是洪素雅自己的意思,沈月淺琢磨著太子妃的病情,太子妃的病拖了許久了,下邊的幾位側妃被打壓得厲害,便是洪素雅,現在還沒懷上孩子,這次請她,不知道又是為何了,帖子在元宵後,她倒是不用急著做決定。


    周氏也由著她,太子府不怎麽走動,裏邊的又都是些貴人,沈月淺現在身份還好,以後免不了要和那些人打交道,問沈月淺的意思,沈月淺說再看看,她便沒再問。


    算得上是第一次在宅子裏過年,周氏準備得隆重,一大早就拉著沈月淺和小七給菩薩拜年,快中午才停下來,最後給沈懷淵燒香磕頭,下午時,小七讓丁丁和粉紅出來表演接盤子,他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彩色木盤子,往外邊扔,讓粉紅和丁丁去追,粉紅跑得快,穩穩地接了下來,小七與有榮焉,“姐姐,我的狗是不是很厲害?”


    沈月淺和周氏坐在走廊上,不時附和兩聲,小七玩得更起勁了,周氏說起這兩日聽來的傳聞,“是不是你和你舅母說了什麽?”


    沈月淺挑眉,訝然地望著周氏,隻聽周氏繼續道,“外邊都傳你四舅母家的兩位小姐才貌過人,聰慧靈動,玲姐兒比你小點月份,周家姐兒那麽多,四房的孩子一回來都是拔尖的。”


    不怪周氏懷疑這件事是沈月淺的意思,那日餘氏來可是沒有一點法子,而四房的孩子這麽快就出類拔萃脫穎而出,尤氏自己心思是個活絡的,在哪兒都喜歡低調,不愛出風頭,不像她做出來的事。


    “娘,我能和大舅母說什麽?再說了,小七那件事不是沒證據嗎?龔大夫也說了是一般的風寒,我們能說什麽?”沈月淺不解地問周氏,“是不是大舅母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周氏歎了口氣,“沒什麽,之前你幾位舅母出城施粥,名聲本該是一起的,外界說是玲姐兒起的頭,聽采買的婆子說好些人家想上門向玲姐兒提親呢。”


    周氏又不由得懷疑,難不成是她想多了?是尤氏想給玲姐兒挑個好的才故意抬高玲姐兒的名聲?


    沈月淺移開臉,笑了起來,她就是要捧殺四房的小姐,想起另一件事,“娘,給周家幾位表哥表弟的年禮可送到了?”


    “送過去了,你給幾位表哥準備的什麽?我看裝著的盒子挺精美的。”周氏準備好了周府的年禮,沈月淺說幾位表哥都開始念書了,要送些讀書人用的東西,幾位表姐表妹沈月淺送的是鋪子裏的脂粉,表哥表弟送了什麽周氏卻是不清楚的。


    沈月淺笑而不語,見她賣關子,周氏也不多問了。


    玩了一下午,天剛擦黑,小七就承受不住嚷著要睡覺,沈月淺和周氏要守歲,拿了馬吊,和妝娘子桐娘子一桌玩得熱鬧,就是周氏也不清楚沈月淺是什麽時候學會的,見她又贏了一枚銀踝,忍不住開口問她,“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沈月淺不假思索道,“往年都是你和沈家那群人玩,我就讓爹爹教我的,是不是沒想到我現在都還記得?”


    周氏不疑有他,在老屋那邊的時候,每年過年,她和王氏薛氏羅氏四個人一桌,沈懷淵抱著沈月淺出去看煙火,沒想著她是怪自己冷落了她,周氏鼻子發酸,“往後每年過年,娘都陪著你一起玩。”


    旁邊的妝娘子笑道,“夫人,牌桌上可沒有情分,小姐心思轉得快,您可別再放水了,我們當中,就她贏著呢。”一番話立即將氣氛熱絡起來,周氏正了正神色,嚴正以待道,“哪會,我這邊也輸著呢。”


    四個女人圍著桌子,你一句我一句十分開心,又輪到沈月淺出牌,剛放在桌上,外邊啪花炮響了起來,嚇得沈月淺身子一顫,牌落了下去,就是妝娘子和周氏也驚到了,今年沒有買鞭炮,這聲音分明是院子裏傳來的,瞬間,煙花在空中炸開照的屋子愈發明亮,旁邊睡著的小七也被驚醒了,睜開眼,見門外盧平幾人拿著細長的煙花,高興地讓魯媽媽給她穿鞋子,一下就來了精神,嫌棄魯媽媽動作慢,光著腳走到門口,轉身朝周氏抱怨,“明明就買了煙花還騙我,娘和姐姐都是壞蛋。”


    沈月淺姐兒周氏對視一眼,而盧平已經站在門邊說了實情,“今晚宮中燃放的煙火爆竹多,文大少爺差人送了一車來,福祿貪玩,走到院子裏忍不住點了一桶。”


    周氏不料還有這件事,得知過年沒有煙火,小七昨日還生了一天的氣,見魯媽媽蹲著身子讓小七坐在她腿上,心裏沒個好氣,“魯媽媽,別將他寵壞了,抱去凳子上坐著給他穿鞋。”既然文博武送了煙火,讓盧平帶著人點燃,讓小七也高興高興。


    文家送的年禮豐厚,文家重視沈月淺她心裏開心,起碼,寧氏不像王氏是會克扣兒媳的,周氏對將軍府滿意得不得了,笑道,“文大少爺來了?”


    盧平搖頭,“沒,是文大少爺身邊的文貴送來的。”說著,若有似無的瞥了眼沈月淺。


    沈月淺當即明白盧平話裏的意思,那邊小七已經穿好了鞋子,手舞足蹈的要出去,沈月淺推開凳子拉著他,叫旁邊的魯媽媽坐在她凳子上,不忘收了自己贏的銀踝子,“我擔心小七離得近,魯媽媽,你陪著我娘玩,我帶小七出去看煙花。”


    周氏心裏也比放心小七一個人,小七聽魯媽媽的話,比起魯媽媽,沈月淺更能約束住他,故而點了點頭,“盧平,將煙花搬去小姐院子,記得讓少爺離得遠點。”


    一邊繼續和三人玩。


    小七一路上興奮不已,走出院子,福祿已經不見了影子,沈月淺望著盧平,後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福祿是小廝,哪能隨意進出夫人的院子,知道被沈月淺識破了。


    到了沈月淺的院子,煙花已經安置好了,整整放了三排,小七高興壞了,聽到沈月淺屋子裏傳來丁丁和粉紅的叫聲,小七大叫,“粉紅,粉紅,出來看煙花,可漂亮了。”


    今天因著是過年,沈月淺將玲瓏玲霜幾人全部打發走了,讓她們去廚房找桂媽媽們一起玩一晚上,放煙花的聲音大,狗是害怕的,沈月淺和小七道,“我們先將丁丁和粉紅牽出來送去前院,它們害怕煙花。”


    小七不明白,仰頭望著沈月淺,“為什麽會害怕?煙花很好看的。”


    “因為聲響大,它們的耳朵受不了,走吧,要是嚇壞了它們,以後就不能陪你一起玩了。”小七跟著沈月淺走了幾步,後邊的盧平突然道,“小少爺,奴才忘記拿火折子了,桂媽媽她們在廚房可熱鬧了,不若讓小姐進屋,我帶著您先過去看看?”


    小七轉身,沈月淺也突然明白過來,怕是文博武在她的屋子裏,不自主地紅了臉,還好天黑看不見,“小七和盧平一起去吧,我安置好了丁丁和粉紅你們就回來,記得快些,這麽多煙花還等著你拿火折子回來點燃呢。”


    小七興衝衝的主動拉起盧平的手,催促道,“那盧平,我們快點吧,你的腳還會痛嗎?”盧平的腳已經瘸了,走路稍微慢些。


    盧平心頭一熱,“沒事了,早就不疼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小廚房方向走去,沈月淺這才推開門進了屋子,其他人也開始放煙花了,不過聲音隔得遠,不覺得吵,剛進屋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沈月淺放鬆下來,手肘往後抵了抵,“別鬧。”


    她兩這樣子和偷情私會的男女有什麽區別?不由得掙紮得厲害,誰知,文博武乖乖鬆了手,沈月淺動作大了沒站穩身子往後倒,靠在了牆上,隨即,屋子裏亮了起來,文博武手裏拿著燈罩,甩手滅了火折子,蓋上燈罩子,滿臉是笑的望著她。


    沈月淺紅到了耳根子,臉上燙得厲害,“你怎麽來了?”


    文博武上前,眸子中升起一股暖意,“想你就來了。”最誠實的五個字,卻是他上輩子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隔著院牆,想象著她在文昌侯府陪劉氏小姑子玩牌,任由思念悔恨侵蝕著他,也不敢踏入那道隔著兩人的門。


    沈月淺沒想到他會回答,臉更紅了,拉住他的手,移開話題道,“能否幫我將丁丁和粉紅牽出去,放煙花它們肯定會嚇得大叫。”低頭,攪著手指,不敢與文博武對視。


    不知為何,看著她嬌豔欲滴的唇,他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指著床板道,“它們在床下,我們說會話,待會我讓文貴將它們弄走便是。”


    沈月淺咬著唇,仰頭望他,小臉還紅著,“說什麽?”


    “你想我了沒?”文博武捧著她的臉,不容她有絲毫退縮,她不知道,每次過年他多想待在她身邊,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不再是形單影隻,不再是站在高牆外默默望著她卻不敢靠近的文博武。


    他眼底迸射的光閃得沈月淺心揪的疼,重重點了點頭,粲然一笑,清脆道,“我也想你呢。”文博武對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有了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理由,又何必藏著掖著,伸手抱著他,汲取著他懷中的溫暖,又重複了一遍,“我也想你的。”


    文博武笑了,含笑的眸子裏閃過一滴晶瑩,沈月淺以為文博武會吻她,心裏猶豫著和他商量商量,每次事後她雙唇腫得厲害,要是被小七看出什麽就糟糕了,誰知,他已握著她的手,往外去。


    想著自己想岔了,沈月淺臉色又是一紅,院子裏有一方石桌,天冷,文博武解了自己的大氅鋪在凳子上再讓沈月淺坐,隻聽一聲哨子響起,丁丁和粉紅跑了出來,循著聲音跑了,旁邊的文博武解釋,“不用擔心,是文貴。”說著,朝拱門方向喚了聲,有小廝走進來,蹲身,點燃了第一排的一桶煙花,沈月淺又興奮又害怕,抬頭,感覺耳朵被蒙上的瞬間,空中綻放出一朵巨大的蓮花,然後飄落散成星星,直至消失不見。


    正在小廚房吃東西的小七聽著聲音一怔,轉頭,見煙花在空中燦爛消逝,嘟著嘴滿臉不高興,扔了手裏的糕點叫盧平快走。


    擔心他摔著,盧平讓大山牽著小七,聽小七抱怨,“不是說沒火嗎?怎麽又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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