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忍著疼讓張嬸子替她絞完麵了,便打死不肯再讓張嬸子碰她這張臉,特別是張嬸子還想在她臉上鋪上厚厚的一層粉,更是怎麽也不願意。


    張嬸子哭笑不得的看著淺淺道:“這是所有新嫁娘都要上的妝,你怎麽就不樂意了,上了妝才漂亮,好了,你就不任性了!”


    淺淺很想回一句:就是這麽任性。


    但麵對張嬸子殷殷期盼的眼神,淺淺無奈的望向她身旁的薑氏。


    “娘,我化妝好不好,你還不清楚嗎?就讓我自己上妝吧!”


    薑氏怔了下倒沒有反對,雖然這兩日,淺淺有教她和真真上妝,但也沒有聽她說過,大婚這日,要自己上妝。


    畢竟大婚之日,哪有新娘子親手做什麽的。


    “也行,你就自己化吧!”薑氏想了下,便覺得這樣也不錯,就說:“娘去給你下碗麵條,你先休息一下。”


    “好!麻煩娘了。”淺淺眯眼一笑,略有得意。


    張嬸子搖首失笑的薑氏說:“你就是太疼孩子了,這麽大的事情也由著她胡鬧,我從來都沒見淺淺上過妝,她能知道怎麽上妝嗎?”


    “不用擔心,沒事的!我去給淺淺下碗麵條,你幫我去前麵盯著,有什麽事也好幫我拿拿主意。”


    薑氏笑容滿麵的和張嬸子如此說,張嬸子也不好再說什麽,放下手中的粉盒便出去了。


    屋裏一時隻淺淺和真真姐妹倆人,淺淺盯著梳妝台上蝴蝶金釵怔了下,這是爹娘瞞著她買來的。


    據真真昨晚說,花了六十兩銀子。


    本來言永福他們隻打算買一個七八兩的銀飾,但是淺淺突然自縣太爺和杜小姐手裏得了一筆財富。


    又加上得來的五千兩和五百兩,淺淺都交給了言永福暫時保管,他看著這麽多銀子,又想到女兒的不易。


    去買銀釵的時候便動了心思,想給她置辦好一點的,本來是有意多買一些的,但是想到淺淺的性格,到時候怕她不會開心。


    再者,去尋大郎回家,路程會花多少銀子,這都是沒有底的事情,言永福也不敢亂用銀子,因此,便挑上了這隻蝴蝶金釵。


    淺淺笑吟吟的撫過蝴蝶金釵,心裏覺得暖暖的,雖然這次嫁人過於簡單,但她的心底是十分的滿意。


    有全心全意疼愛她,怕她受委屈的家人,還有一雙眼睛無論什麽時候都落在她身上的夫君,其實女人這一生求的,她都有了。


    婚禮是一個極簡單的形式,當她說她想坐花轎,想讓穆清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她。家裏二話沒說就替她辦到了,花轎和白馬租來就各花了二兩銀子,這還不包括轎夫和夫馬這一日在言家的吃喝。


    淺淺輕輕一笑,對上銅鏡中一臉幸福的女子,彎了彎眼眸低語:“這一生,你會過得很幸福的!”


    “嘻嘻……”身後一聲揶揄的笑聲。


    淺淺側目看向床邊抱著薄被,身子探出半邊的真真,嗔了眼說道:“你再不起來,我可沒有時間給你上妝了。”


    真真嚇了一跳,立即跳下床,小嘴裏還不滿的報怨,“你答應了給我上妝的,不許說話不算數。”


    她雖然學了兩日,但是比起淺淺來說,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因此,在淺淺嫁人這日,她自然想淺淺替她上妝,而且事先,淺淺也說了,會給她和娘親上妝,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們言家三母女出落得多少標致。


    “快去洗臉,耽誤了時辰,小心娘饒不了你!”淺淺板著一張小臉訓斥,嚇得真真不敢再多說什麽。


    匆匆的去洗了臉,又匆匆的跑了出來,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淺淺倒是看出來了,真真就這張臉能騙人。看起來十分的淑女,若是真較真起來,性子比她可活潑了不知道多少。


    這些日子凡事都有淺淺這個姐姐扛著,真真的性格也漸漸顯現出來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凡事壓抑著,表現出一副曆練聰慧的樣子。


    說來也是,家中就淺淺和真真這一對姐妹,淺淺又是姐姐,遇事內向甚至是懦弱,真真若不強大起來,表現得像姐姐一樣,她們姐妹倆走出去,誰不會踩上一腳。


    她們倆人上麵雖然有兩位兄長,但姑娘家的玩伴自然和男子的不一樣。


    “姐,能不能把我化得像大家閨秀一樣溫婉動人啊?”真真塞了一盒胭脂在淺淺的手裏,又將她自梳妝台前的凳子上抬起,自個兒坐了下去。


    淺淺翻了翻白眼嬌斥:“大家閨秀的樣子,你以前不是裝得挺好的嗎?”


    真真吐了吐舌,無奈的說:“這不一樣!以前家裏條件不好,為了上麵的兩位哥哥,我得表現得好一些,這樣媒婆才能替我找戶好人家,若是我和村裏的姑娘都一樣,門戶高的地主家也看不上我,不是嗎?”


    其實真真也算是聰穎,這些小心思沒有人教過她,她不過是在雪蘭做了姨奶奶之後,有一日衣錦還鄉被她遠遠的看了一眼。


    淺淺聲音有哽,有些發堵的說道:“傻丫頭,以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有姐姐在,你不用委屈自己,更不用往那高門大戶裏鑽,找一個真心疼惜你的男子做夫君才是正經事。”


    真真抿了抿唇,眼底閃著淚花,笑容燦爛的說道:“我知道,找一個像姐妹這樣的人。”


    淺淺點了點真真的俏鼻,嬌斥:“你還有功夫打趣姐姐。”


    真真認真的瞪著眼說道:“姐,我說的是真的!我比你可聰明多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最開始看你不願意嫁給姐夫,我會起了心思嫁給他?”


    “噢?為什麽?”淺淺一邊著手給真真化妝,一邊略有興趣的問起。


    真真皺了下秀氣的雙眉,說道:“其實我也說不上為什麽,但就是一種感覺,雖然大家都覺得姐夫的出身很可怕,但是我看到姐夫,卻覺得他給人一種值得依賴的感覺,我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反正就覺得這人應該不錯。再加上他是村裏唯一的獵戶,雖然從不顯財,但想來應該有些家底的,既然姐姐不願意嫁,自然就不要便宜了別的女人。”


    淺淺哭笑不得的斥罵:“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些小心思啊!”


    真真白了眼淺淺,沒好氣的說:“你當誰都和你一樣,逆來順受啊!當初豬肉炳長成那樣,他向家裏提親,你竟然也不反對,後來出了呂小蕊的事情,你竟然一句辯駁都沒有,遇事也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一根麻繩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你自己不自愛,還連累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你真是……”


    真真說著,淚珠子就冒了出來。


    淺淺討饒的說:“我的好妹妹,你快別哭了,再哭妝就要花了。”


    真真吸了吸鼻子,白了淺淺一眼,偏開視線不看淺淺,哽咽了一聲道:“我不知道為什麽姐姐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時候我看姐姐行事,根本就不是我姐姐。其實為此,我也試探過幾次,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姐姐都清楚。爹娘說姐姐變了這麽多,是因為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但不管怎麽說,真真很開心,姐姐變得如今這般樣子。”


    淺淺眨著淚眸,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被家人試過了幾次了,難怪她之前還一直嘀咕,這言家人怎麽回事,她性格轉變這麽大,言家人竟然沒有說過什麽。


    敢情都在私底下進行了,如此倒要多謝前身的記憶,若不是有這些,她早就不知道穿幫了多少次。


    “好了,姐姐也別哭!我說這些不是讓姐姐哭泣的,我就是想讓姐姐知道,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的好姐姐,雖然以前的你軟弱了一些,但終歸是我的姐姐,我還是願意保護你。就算現在你變得有本事了,我還是想說一句,姐姐以後有事,妹妹還是會像小時候一樣保護你的。”


    “傻瓜!”淺淺輕輕在真真額上敲了一下,輕斥道:“以後換姐姐來保護你,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了。”


    “好!”真真嬌笑著應聲,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汩汩而出。


    淺淺哭笑不得的替她擦去淚,嘴裏抱怨說:“你這一哭啊!又得重新上妝。”


    真真邊笑邊流淚,淺淺溫柔的替她擦著眼角,眼裏滿是感動。


    她想,這一刻,以後不管過多少年,她都會記憶如新。


    她如何不懂真真的心意,她雖然覺得穆清也不錯,但心底還是不放心,就算她這些日子有些變化,真真還是擔心淺淺會回到以前那個軟弱的淺淺,到時候被欺負了也不會吭聲。


    真真這是在告訴她,不管何事,她還有這麽一個妹子,一個努力想要保護她的妹子。


    倆姐妹眼淚汪汪的時候,薑氏端了碗麵條進來,看到她們這模樣,笑問:“這大喜的日子,你們倆這是怎麽回事啊?”


    淺淺擦了把淚道:“還不是妹妹,故意說些煽情的話惹得我不流淚。”


    薑氏輕笑一聲,將麵碗放到梳妝台邊上,解釋說:“你也別怪你妹妹,你自小就性子內行,她就是怕你被欺負了。”


    “娘,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我又嫁得不遠,來回也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我想回家就回家了,嫁沒嫁也就是一個形式,以後還是天天會見麵的。”


    “嗯!娘明白!”薑氏笑得勉強的將筷子遞到了淺淺的手裏,並催促說:“快些多吃一點,等下有得忙了。”


    “謝謝娘!”淺淺一臉嬌俏的仰著小臉說話,低眸又誇張的叫道:“哇,好棒噢!有兩個荷包蛋。”


    “嗯!多吃一點!”薑氏聲音一哽,側了身子抹淚。


    淺淺餘光見了,隻當是沒有看到。


    女兒出嫁,當爹娘的總是不舍得,不論在哪朝哪代都是一樣,畢竟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今日過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滿滿的一碗麵,為了不辜負薑氏的好意,淺淺也是硬著頭皮吃了下去。


    趁著薑氏收碗的時候,淺淺趕緊給真真化完了妝,並特意沒有化唇妝,讓她去吃了早餐再自己化。


    畢竟真真也是學了兩日的,唇妝還是懂得怎麽化的,而且這裏的唇妝也要容易許多,畢竟化妝品沒有現代那般豐富。


    真真出去一趟,又過來了,小嘴還得意的說:“娘也在給我煮麵條,不讓我去廚房裏待著,讓我在這裏陪姐姐。”


    看著真真一臉得意的樣子,淺淺笑了笑說:“快些換衣裳吧!一會兒別來不及了。”


    真真低垂眼看了眼身上的舊衣,想了想說:“待會兒再換,名得一會兒麵湯濺到新衣服上麵了。”


    淺淺笑了下也沒有打趣她。


    村裏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對於新衣服是十分的珍視的,雖然替真真做了幾身新衣服,但是她仍然如此。


    畢竟苦了這麽多年了,難得有幾套全新的衣裳,能不特別珍惜嗎?誰也不清楚下一次再做新衣是什麽時候。


    薑氏端著給真真送來的麵條並不如淺淺的豐富,但也有一個荷包蛋,淺淺看了眼,明白薑氏的想法。


    雖然日子好過了一些,家裏有雞有魚有肉也有蛋,但是薑氏過慣了節儉的日子,若不是今日是淺淺的大喜之日,她們姐妹倆的早餐裏,指不定還沒有一個蛋,就是有,也是一個蛋,姐妹倆分著吃。


    趁著人還沒到,薑氏不忙的時候,淺淺拉著薑氏要給她上妝,薑氏一下紅了臉說:“不用了,你還把自己的妝化好,娘這麽大的年紀了,還折騰這些做什麽。”


    淺淺眼一瞪,斥道:“娘說的是什麽話,娘的年華正好著,而且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娘自然要漂漂亮亮的出去見人,再者,舅舅姥爺他們一會兒就都來了,平日裏,姥姥舅娘她們看到娘的日子總是過得不好,也時時惦記,今兒正好有機會,娘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也讓姥爺姥姥他們安心,不是嗎?”


    真真咬了一口黃燦燦的荷包蛋,附和道:“姐姐說得是,姥爺姥姥對娘都極好,每次來看娘都要帶些東西過來,這次娘就好好打扮一些,之前爹娘不是還打算給些銀子孝敬姥爺姥姥嗎?娘若不打扮得體麵一些,我覺得姥爺姥姥肯定不會拿爹娘孝敬的銀子,反倒會給銀子給你們。”


    淺淺讚賞的看了一眼真真,雖然她對這些事情也有印象,但卻不如真真來得真切,再者,之前淺淺和真真性格上的差別,家裏的許多事情,言永福會和真真說,卻不一定會和淺淺說。


    薑氏扭捏了一下,麵紅的說:“好吧!不過得快些,別耽誤了你自己的吉時。”


    “娘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這麽不懂事!”這時候成親講究一個喜時,錯過了,可就意味著不幸。


    以後家裏有任何不好的事情,肯定都會被聯想到這上麵。


    其實薑氏的妝容很好化,一個淡妝,將人顯得更加年輕,更加精神,最主要的是粉要打得均勻透亮。


    由於之前給她們都化過妝,淺淺以前又是每日出門都得化妝的一個人,化妝對她而言,就像呼吸空氣一樣簡單。因此,動作極快的替薑氏整理妥當了。


    “娘,化好了,你也趕緊去換衣裳,一會兒姥爺他們肯定就要來了。”淺淺一邊催著薑氏,一邊開始替自個兒上妝。


    今日大婚之夜,淺淺特意上了一個濃妝,而她五官中最出眾的地方便是一雙杏眼明眸,淺淺便著重於眼妝。


    “哇,姐姐可真美……”真真換了衣服過來看淺淺時,她已經定完了妝,正準備起身穿嫁衣。


    淺淺回眸輕嗔一眼,“妹妹也很美!”


    真真倒退兩步,又疾步奔到淺淺的麵前,左右看了兩眼說道:“姐姐你這妝怎麽化的,我後悔了啦!早知道剛才不急著去換衣裳,要看姐姐化妝的,這一雙眼睛到底怎麽化的啊!怎麽看起來一副好無辜的樣子,我一個姑娘家見了都有一副我見猶憐的想法。”


    淺淺長了一雙又圓又亮的杏眼,她特意在眼尾處用眉餅做眼線,添了些妝容,但願到時候不會暈妝才好,不然的話,可就糗大了。


    “你想學,晚兩天再教你就是了!”淺淺無奈的苦笑。


    這就值得驚歎了,若是化妝品全套,她化出來的妝容更精致,但這裏到底比不上現代。


    像她們這樣出生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自小就要學社交禮儀的,化妝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門功課而已,是所有女子都會的功課。


    倆人討論的同時,真真幫著淺淺穿好了嫁衣,又梳好了發髻,一根蝴蝶金釵穩穩的插入淺淺的發髻當中。


    “姐,你可真美!”淺淺一顆小腦袋,自淺淺的左肩探出,一雙眼眸直直的盯著銅鏡中的人。


    淺淺抬手刮了下真真的小臉,嬌笑道:“你也是!”


    鏡中的一對姐妹花,生得花容月貌,嘴角均揚著幸福的笑容,使原本出色的容貌,更顯幾分顏色。


    “姐,其實我們長得很像!”真真看著鏡中人突然說道,甚至有些不解的又加了一句,“怎麽以前大家都說我比你要漂亮一些?如今我看著,覺得姐姐比我漂亮多了。”


    以前的淺淺太過小家子氣,比起故顯端莊的真真,自然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如今她行事落落大方,眼神清明,自身氣質也變了許多。


    再加上如今倆人皆上了妝,膚色有所改善,自然是相差不多的,最重要的是她們姐妹倆在淺淺初來時,她就發現了相像,隻是沒想到,真真以前竟然一點都不覺得。


    若說現在的淺淺比真真漂亮,也是因為淺淺眼裏多了一分真真沒有的自信。淺淺骨子裏透有一股傲氣,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是旁人怎麽學也學不來的。


    不說淺淺原本出身,使得她高高在上,如今到了這裏,更是自傲,這是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擁有現代智慧的優越感。


    “我們的美是不同的!”淺淺側目,淡淡一笑。


    淺淺的美更具有內涵,而真真的美隻在表麵,這些淺淺心裏明白,但卻不會說出來打擊妹妹幼小的心靈。


    不過,她本意是讓真真去教阿三女紅,若是真真有意,便讓她一同讀書認字,雖然真真是女子,又已經年滿十五歲了,但淺淺覺得,不論男子還是女子,做那睜眼瞎子總是不好的。


    而且一個女子的容貌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化,但是內裏的東西卻是怎麽也不會流失的。


    姐妹倆正說話的時候,姥爺他們就來了。


    真真笑得一下就跳了起來,“我就知道姥爺他們來得最早了。”


    其實姥爺他們離淺淺家距離有些遠,就淺淺記憶中的路程,姥爺他們起得隻怕比淺淺還早一些。


    姥姥和舅娘入屋就被請進了淺淺了閨房,剛才看到薑氏的模樣,姥姥和舅娘就已經瞪大了眼,這會兒看到淺淺姐妹倆更是瞠目結舌。


    姥姥笑得不自然的說:“這怎麽一段時間不見,你們都長得不一樣了!”


    真真撲哧一聲,捂著嘴笑說:“姥姥說的是什麽話,我們就是上了妝而已,我還是以前的真真啊!”


    真真笑眯眯的跑到姥姥的麵前,一張小臉左右擺著,惹得姥姥笑得更加開懷。


    舅娘笑容滿麵的走過來,詫異的看了眼真真發髻上的蝴蝶金釵,但還是笑著將事先準備的銀釵拿了出來。


    “這是舅娘的一點心意,可不許嫌棄!”


    淺淺笑吟吟的收下,討喜的說:“舅娘說的哪裏話,舅娘大遠過來給淺淺添妝,淺淺高興都來不及!更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銀釵子,淺淺很喜歡。”


    舅娘詫異的看了眼淺淺,不解她怎麽說話行事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薑家和言家隔壁得遠,要大半日的行程,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言家有意瞞著薑家,薑家是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更不知道言大郎已經不在家裏了。


    因此,舅娘對於淺淺突然行事變得落落大方不免有些側目。


    薑家隻育有一子一女,因此,薑家兄妹感情十分深厚,而舅娘許氏自嫁入薑家,便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知曉薑家疼惜這唯一的女兒,她這個做嫂子的也願意厚待這生活不易的妹子,為此薑家每次拿什麽過來,她都還怕少了,都願意多添一些,她越這樣識大體,薑家便待她越好。


    再者,許氏嫁入薑家便隻生了兩個生子,這人就是這樣,有了兒子便想要女兒,可是這些年肚皮一直不爭氣,現如今年紀也大了,想女兒更是難了。


    許氏便一直將薑氏生的兩個外甥女當女兒疼,但她私心裏,卻是更喜歡真真一些,真真嘴甜乖巧,懂得哄人。


    而淺淺木訥不說,行事還有些閃躲,一看就上不得台麵,這對許氏這樣爽快的人而言,就更不討喜了。


    “這……一段時間不見,不單人漂亮了,嘴巴也甜了。”許氏怔了下,有些幹巴巴的笑道。


    淺淺也不在意,在她回憶裏,這舅娘人是不錯的,也是一個擰得清的,薑家能隔三差五來關懷一下薑氏,也多虧了許氏的識大體。


    “這一份是姥姥的!”姥姥也過來添了妝,她和許氏的是一對,隻是一個是銀釵,一個是銀耳環。


    真真好不容易等到添妝這一刻,興奮的說:“還有我,還有我!我特意找爹借了五兩銀子給你打的,漂亮嗎?漂亮嗎?”


    真真自滿裏拿出一個銀鐲子,足足有五兩銀,上麵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比起之前言如玉求和時給的銀鐲更顯檔次。


    “這可不止五兩啊!你將來打算怎麽還給爹?”淺淺好笑的接過銀鐲,戴在手腕上,在真真的麵前晃了晃。


    真真臉上燦爛的笑容一下褪了不少,嘟嘴說:“姐,你怎麽這麽掃興啊!敢情這家裏就許你掙銀子,不許我掙啊!你不要小瞧了我,等以後我學會了你的手藝,我也去掙銀子。”


    許氏目光有些灼熱的看著淺淺,好奇想問是什麽掙銀子的辦法,讓家裏一下子生活改善了這麽多。


    但許氏終歸是一個有分寸的人,並沒有真的開口問這些,而姥姥就更不會打聽這些,她隻盼薑氏過得好即可。


    其實因為杜馨月大力支持的這五百兩銀子,淺淺的這個婚禮可以說是極風光的,在她得知道了言永福給她買了金釵後,也強烈要求言永福給薑氏和真真一人添了一件首飾。


    現如今倆人的發髻上並不是光光無一物,雖然不如淺淺是金釵,但也是純銀的釵子,也值小二兩銀子。


    這若是換在以前,可是她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姥姥和許氏陪坐了許長時間,一直快到吉時,就是隔壁的禾妹都來添妝了,卻還不見言家的人。


    姥姥的臉色不免有些難看的問:“他們家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事情也擰不清?”


    薑氏麵上有些難看,但在娘家麵前,她從來不說婆家的一句不好,便不是維護婆家,而是不想讓娘家真正關心她的人擔心罷了。


    “算了,他們可能有事耽誤了!”薑氏極勉強的回了一句。


    姥姥看薑氏這樣,抿抿唇也不說話,畢竟是外孫女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可能真的發火,這隻會讓女兒和外孫女難堪。


    淺淺揚起燦爛的笑容,真心誠意的說道:“姥姥你甭不高興了,他們不來就不來,在淺淺心裏,姥姥就是我的親祖母,有您來給淺淺祝福,淺淺就很高興了,以後一定也會過得很幸福的!”


    其實姥姥又怎麽是貪言家這點添妝錢,畢竟這錢姥姥也拿不到,她就是氣不過而已,畢竟這些添妝也不過是添一份喜氣,是對新人的祝福。


    可是言家竟然做得這麽差,上到祖母下到堂姐,竟然沒有一個過來。


    “淺淺懂事了許多!”姥姥有感而發,心裏便是再怨,看到這麽懂事的外孫女也說不出一句不好的話來。


    沒多時,張嬸子跑了過來,看到淺淺嚇了一跳,驚喜的說:“難怪淺淺不用我上妝,原來你的手這麽巧啊!那禾妹以後嫁人,可就交給你了。”


    禾妹看她們一家人都圍著淺淺在說話,她一個外人不好打擾,添了妝便出去了,好在這會兒人不在這裏,否則的話,還指不定羞成什麽樣。


    “好啊!”淺淺一笑,落落大方的應道。


    她這次大婚,張嬸子幫了不少忙,到時候禾妹出嫁的時候,她能幫上一二,自然不會推拒。


    張嬸子這人不錯,雖然有些好口舌,東家長西家短的,但為人說話也還算有分寸,說得都是一些無用的碎事,真正害人的話,她是不會傳的。


    這也是薑氏願意和她相交的原因。


    “我就先替禾妹謝謝你了!”張嬸子笑眯眯的應聲,像是馬上就能看到禾妹出嫁了似的。


    薑氏失笑的提醒張嬸子,“是不是前麵有什麽事?”


    張嬸子一拍腦門說:“可不是麽,新郎官馬上就要來了,淺淺快把喜帕蓋上,蘋果,蘋果快拿來。”


    淺淺笑看著突然亂了的閨房,心裏暖暖的,默默歎道:原來這就是嫁人啊!


    她隻覺得眼前突然一黑,一個紅通通的大蘋果就塞到了她的雙手當中。


    淺淺抱著紅蘋果,就聽到薑氏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之前跟你說過幾次了,可還記得,這蘋果不是給你吃的,寓意你們夫妻倆平平安安,待會兒你可別嘴饞吃了啊!”


    淺淺一怔,失笑的嬌嗔,“娘,我哪有這麽饞啊!”


    她雖然是喜歡美食,但也不至於這麽分不清,一個蘋果竟然叮囑了她幾回,好像她多饞嘴似的。


    “娘這是緊張,緊張!”薑氏捏了捏交握的雙手,急急的回答。


    她在屋裏來回走了幾遍,便忍不住的問:“怎麽新郎還沒有來?”


    “不急,馬上就要來了,我去門口看看!”張嬸子笑著又跑了出來。


    雖然說這次大婚,婚禮什麽都是言家在操辦,但是酒席還是擺在穆清家,幸好他家門前位置夠大夠寬敞。


    “來了來了,新郎官來了!”


    張嬸子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一路跑來,興奮的說:“穆清坐著白馬來了,所有村民都一路跟來看了,所有人都誇新郎官長得英雄,誇淺淺你好福氣呢!”


    淺淺輕笑一聲,眉眼染上喜色的問:“是嗎?”


    雖然還沒有見到穆清,但她能想象穆清此時的模樣,一身裁剪合體的喜服,襯得一張臉更顯威嚴,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如同翩翩貴公子似的。


    難怪村裏的人都來圍觀人,不說以往成親,他們看不到白馬和轎子,就是有,也不可能有穆清這樣出色的容貌。


    想到這裏,淺淺不免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


    好在現在淺淺被喜帕蓋住了臉,旁人看不到她臉上膩歪的笑容,否則的話,還不酸掉幾顆大牙啊!


    “淺淺,我們來接親啦!”二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滿滿的雀躍。


    大郎不在,二郎作為唯一的兄長,自然是要來送親的,雖然之前他跟著去了穆清家幫忙招呼客人,但是這會兒接親,他又跟著過來了。


    其實言永福和二郎都去了穆家幫忙招呼客人,顯得言家有些冷清,但實際上,若是鄧氏他們有心的話,娘家也不至於這樣冷清。


    不過好在都是一個村裏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原因,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媒婆緊跟著二郎進來,說了幾句恭維祝福話,見新娘子都準備好了,也沒有多交待,背上新娘子就出了門。


    淺淺趴在媒婆的後背,耳邊隻聽到門口有人興奮的叫著:“新娘子出來了,新娘子出來了!”


    穆清看到人出來了,自馬上下來,走到淺淺的麵前,伸手想去揭她的喜帕,想看底下的人是不是淺淺。


    他手才伸出去,就被媒婆背著淺淺一下躲開了,媒婆笑著打趣說:“新郎官可別急,這喜帕可隻能在新娘裏揭!”


    穆清微微皺眉,略有不快!


    淺淺是清楚穆清的,當下輕咳了一聲,穆清這才緩和了眉宇間的褶皺,也沒有再強行要揭開喜帕。


    媒婆怕這個不苟言笑的新郎官再做什麽大膽的舉動,立即將新娘子送進花轎當中,自作主張省了哭嫁及潑嫁這一個環節,回首便對薑氏道:“你們趕緊趕到穆家去。”


    薑氏他們事先準備的一盆水沒有用處,怔怔的應了聲,不過也有種慶幸,雖然女兒嫁出了門,就是潑出去的水,但是做爹娘的,還真的不想就此和女兒斷了情份,因此,能不潑這水,薑氏緩了下便樂嗬嗬的應下了。


    再說,在她們這樣的小村也沒有這麽多的習俗,有些人家嫁姑娘,就是坐著借來的牛車,一下拉到了夫家。


    淺淺她們這場婚禮,在這樣的小村算是排場極大了的。


    穆清沒有高堂,因此這高堂的位置,自然是由言永福夫妻倆替代。


    言永福說來也不容易,雖然是嫁女兒,卻沒有機會感受送嫁的傷感,而是在新郎家裏迎客,就像是要娶媳婦進門似的。


    這畢竟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穆清家裏沒有長輩,既然娶了他家的女兒,這些事情,他自然要擔當了。


    “起轎咯……”媒婆吆喝了一聲,迎親的隊伍便開始往回走,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為了給薑氏她們時間,能早一步到穆家,迎親的隊伍特意在村裏轉了一圈。


    村子就這麽大,繞啊繞,也繞到了穆清家裏。


    穆清家裏,一切已經妥備,新郎下了馬,在媒婆的指示下,踹了一下花轎門,這才退開兩步。


    看著新娘被牽了出來,紅綢的一端交到穆清的手裏,他低垂眼看了看手中紅豔的綢子,忍不住湊近新娘,身子往後微傾,偷窺著喜帽子的俏人兒。


    淺淺感受到周邊突然此起彼伏的笑聲,再見喜帕一角被揭起,露出穆清一雙好奇的大眼,當下俏臉一紅,嬌嗔輕斥:“你做什麽?”


    穆清好奇的看了兩眼,眉眼突然鬆開,緩緩笑了起來。


    “喲,這新郎官可終於笑了啊!可見這新娘子極漂亮吧?快揭開給我們看看啊!”


    村裏,也不知道是誰,一聲起哄,其他人都跟著笑著接口鬧了起來。


    淺淺臉燒得如天邊的紅雲,畢竟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次,不免有些羞澀,嬌嗔道:“都怪你啦!”


    穆清眉眼滿是笑意,其實他今日本來是很高興的,但是接到新娘子的時候,不免讓他有些不高興了,新娘子不單蓋了喜帕看不清模樣,而且身上的味道和淺淺身上平日的味道也不同了。


    他才會有了揭喜帕偷窺的舉動。


    穆清是狼養大的,也染了狼的習性,他和一般人看人不一樣,別人看身姿看容貌,他卻是聞味道辯人。


    淺淺今日加上她自個兒,就給三人上了妝,身上臉上沾了太多的脂粉香,早就掩了她原本的氣息。


    “還不帶我進去!”淺淺見身邊的男人還沒有動作,不免有些真惱了,這傻子還在發什麽愣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穆清唇角一揚,突然彎身將淺淺抱起,嚇得淺淺輕呼一聲,雙手摟住了穆清的脖子,喜帕飄然落下,一張精心裝扮過的小臉也露了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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