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朵不答反笑,大步走進了書房裏,“殿下難道就甘心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嗎!”


    臉上畫了濃濃的妝,帶著一種超乎尋常的野性的魅力,一隻手輕輕地撩動著一側垂下來的頭發,眼角的暗處,灑下了淡淡的陰影,既妖且嬈。


    來人擋住了書房的視線,蕭辰睿眯了迷眼睛,口中溢出的話語卻是十足的冷酷,“放肆,是誰給你膽子和孤這樣說話。”


    納蘭朵冷哼了一聲,眼底裏卻是帶著一些毫不遮掩的嘲諷,直挺挺的身子,立在那裏,配上了火紅色的耀眼衣飾,很是奪目,輕輕地俯身而下,嘴角卻是溢著重重的冷意,“太子殿下,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那個太子殿下嗎?”


    蕭辰睿的一張臉頓時鐵青,“你——”


    心中卻是已經恨極。


    他是素來都瞧不起納蘭朵的,一個失貞的外族女子,就算生的勾人,身份也有一定的便利性,可給了一個側妃的位置已經是定了天了。因此,自納蘭朵入了東宮後,他並有寵幸她。


    不僅如此,他甚至是懷疑,這個女人留在了大焱其實是別有用心的。他的人不止一次稟告過那人女人的院子裏有燎越的人出沒。


    可今日,被一個他素來都瞧不起,踩在了腳底的女子所輕視,這一切,在他的心裏,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蕭辰睿,你也不過如此。”納蘭朵冷眼嘲弄著,眼底裏卻是有幾分的無趣。


    還不等她直起了身子,一個重重的巴掌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直扇的跌倒在地,嘴巴裏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來,發出了一聲悶哼。


    納蘭朵一隻手捂著臉,很是痛苦地在地上蜷曲著,好一會兒後,才是緩了過來,看蕭辰睿一身的煞氣,就好像是要吃人的模樣,卻是愉快地笑了,聲線緩緩地勾著,“太子殿下,難道你就真的甘心嗎?”


    “你就真的甘心從太子的位置上跌下去,從此淪為一個不受重視的的皇子,噢,還是一個仍然在圈禁中的,可能這一輩子都得仰人鼻息……”


    “閉嘴!”蕭辰睿冷聲怒道。


    鋒利而冷厲地模樣,冷冷地看著仍舊是在地上的納蘭朵,恨不得是親手殺了她。


    可是她方才說的那一句話,卻是如同是魔咒一般地印在了蕭辰睿的腦海中。


    甘心,他怎麽能夠甘心。


    他一出生就是皇長子,過了二十幾年高高在上的日子,然後是太子,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挫折,也從來沒有遭遇過失敗,一遭跌落神壇,怎麽可能甘心。


    尤其是當他的這一次失敗的理由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後宮妃子陷害,而他向來是威武尊敬的父皇,卻是理所當然地相信了。


    圈禁的日子過的一點也都不好。


    送來府上的份例已經下降了不知道多少個品級。他是知道的,世人逐利,那些人敢這樣做,無非就是覺得自己起不來了。


    可這一點心裏頭明白是一回事的,心裏能不能接受卻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他尤記得當年就算是老三蕭辰琛就算是受傷的如此慘烈,被擼了太子之位,宮中父皇再不看重的情況下,府中的供給這些年從來沒有被苛待過。


    同樣是太子,原來就算是換了個境地,待遇也是如此的天差地別的。


    而囚在府中越久,他的心中就越發地慌亂,原先信誓旦旦,滿以為等父皇查清了真相後,定然就會將他放出了府去,重懲那個膽敢誣陷自己的賤女人柳青霞。可是從宮中傳來的消息來看,那女人不但沒有受罰,還‘因禍得福’,無子升了妃。


    這代表著什麽,他的心裏是知道的,父皇已經認定了那件事情是他的錯。


    納蘭朵總算是站了起來,眼底帶著淡淡的亮色,氤氳暗光,嘴角卻是輕輕勾起,“本妃是說,殿下難道就不想要奪回自己的東西。”


    蕭辰睿眸光一閃,步子緊緊逼近,眼瞳裏帶著深色,“你的目的是怎麽?”


    納蘭朵勾唇一笑,“本郡主說,我可以幫你!”


    ……


    而太子妃鄭芊雪的院子裏,在收到了側妃納蘭朵進了太子的書房,且呆了足足有半刻鍾有餘,一套七零八碎的瓷器,被人偷偷地用布包了起來,送出了府外。


    就是她身為太子妃,也從未允許進過【太子府】的書房,她,何德何能?


    “那個賤人!”鄭芊雪狠狠地掐著身邊伺候的丫頭,一張因為惱怒的反應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上帶著不同於往日的陰冷暗沉。


    那丫頭吃痛,可麵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半分,可見平日裏也都已經習慣了。


    納蘭朵!


    嘴角念叨著這個名字,她還當真是以為這是個無欲無求的,可沒想,這會兒了,竟是跳了出來。


    心頭恨極,滿滿的也都是不甘心,鄭芊雪向著身邊人吩咐道,“去查查,看看究竟說了什麽。”


    這燎越的女人,天生就是會勾人的狐媚子。


    鄭芊雪的人並沒有打探到了任何的消息。


    蕭辰睿即便是被囚禁於太子府中,可是書房重地,這裏頭的話倘若是都能被傳出去,在皇家也就白混了那麽些年了。


    可也正因為如此,鄭芊雪對納蘭朵的恨意也就越深。


    心思越重,身子也就越發的不舒坦了起來。


    而府中的下人也就明顯的感受到了,突然間,太子府的側妃,燎越郡主納蘭朵,幾乎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得了恩寵。


    太子頻頻去了側院。


    “你的意思是叫孤離開盛京城,這就是你想要告訴孤的計策。”蕭辰睿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納蘭朵,眼底裏滿是對她提出了這番話的懷疑,“不行,絕對不行。”


    這就是她的計策?


    倘若是離開了盛京城,叫人發現了,那他成什麽了,一個抗旨不遵的太子,這可不就是送上門的把柄,到時候就是朝臣也都會自己不滿,老五怕是正愁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如今即便是被囚禁在【太子府】裏,可他依然是至高無上的太子。可一旦是離開了盛京城,再想要以太子的身份回來,可就是難了。


    納蘭朵點了點頭,很是用心地勸道,“殿下如今在盛京城舉步維艱。想要做什麽那可是難上加難。可若是出了盛京城,憑借著太子的身份,想要做些什麽,難道不是易如反掌。”


    見蕭辰睿眸光漸深,隱隱有些意動,似乎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納蘭朵繼續勸道,“殿下不妨想想,這曆朝曆代,哪一位皇子是僅僅憑著‘太子’之位登上皇位的。就好比我們草原上,誰的部落最強大,武力最是厲害,才能夠成為最英勇的巴圖魯,各部公認的汗王。”


    論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她倒是覺得燎越的大草原比這些自詡為禮儀之邦的大國強多了。


    強者為王。


    “你是說——”蕭辰睿的眼神沉了沉。京城的這些人脈,隻要他一日沒能出了【太子府】,就一日動不了,也沒有人會願意將家族賭在了一個沒有前途的皇子的身上。


    可正如納蘭朵所說,京城裏的勢力他動不了,可地方上的這些,尤其是江南的那一邊,這些年的或許是能夠動一動的。尤其是當現在正巧是南方暴雨的時候,賑災的錢糧和,這裏頭能動的手實在是太多了。


    到時候,等積攢夠了實力,再回到了京城中,到時候,往日依附的這些家族未嚐不會重新歸於他的麾下。


    往日他那般的看重太子之位,如今想來,卻是有些拘泥了。


    “你手頭還有多少人?”蕭辰睿冷冷地盯著納蘭朵。他不信這個女人心裏頭就一點的後路都沒有。


    ……


    等蕭辰睿走後,納蘭朵才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是佯裝出的鎮定,在這一瞬間倏然破功。


    方才——她那是提著膽子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光緩緩地落在了因著雨一地頹敗的庭院裏,許久後才是叫人關了院門。


    大焱暴雨連綿,盛京城身為大焱最是繁華富裕的都城,可這每日在城外餓死,病死的,不知幾何,這樣的狀況,她一個被禁錮在了【太子府】的婦人都能夠聽見。


    可這天下大勢,從來都不是分崩離析的。大焱暴雨,可她最為關切的卻是,她的故國家園,燎越怎麽樣了。


    燎越位處大焱以北,大焱幹旱,那燎越怕是幹旱的更加厲害。可大焱暴雨,草原上怕是不一定能下雨,就算是下雨了,到了八月,草原上的草皮怕都是要被牛羊吃的差不多了。


    草原上尋常不下雨,若是下雨,便是暴風雨。牛羊不能放牧,陰雨連綿,沒有牧草,餓死的,病死的,不知幾多。


    其實說白了,那都是虛的,她其實最想要知道的是——他,現在怎麽樣了。


    若是草原賞當真成了那副模樣,他應該會很憂心吧。


    那個男人從來都是把那些她不懂的東西,放在了心底,他的謀略膽識是向來都是很遠大的。


    其實,蕭辰睿猜的沒錯,她的手頭確實一直都有人。


    這些人都是他在離開盛京城的時候留下的,不多,就那麽幾個。可是卻是自己在被迫嫁入了【太子府】的時候,叫人交到了自己的手上的。


    這些人都不是什頂好的人手,可是對那個時候孤立無援的她來說,卻是絕處逢生的希望。本先是已經絕望的心思,倏地就是活了過來。直到這一次,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信上要她挑起大焱皇室的內鬥,也好為燎越爭取時間。


    納蘭朵的眼中暗暗地含了酸澀。


    有些東西,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她其實也是看得很清楚明白的。


    既然當初已經決定要放棄她了,又為什麽要給她留下了人來,若真的是為了她好,斷的幹幹淨淨的,不是更好。


    他怎麽想的,她不清楚。可她卻是舍不得的。


    知道是一回事,心裏頭想的,又是一回事。


    人世間的癡心人,大抵都是如此。


    她因著前事,在大焱的處境其實並不好,無恩無寵,擔著側妃的名頭,實際上在府中的權力地位寥寥無幾,隻能說是少不了平常的份例罷了。


    言微人輕,甚至不能夠隨意出府。可還沒等她想要動手,太子就出事了。


    她如今想的,隻能是盡全力地分裂太子和大焱皇室的關係,若是能夠早日出了這座被禁錮著的四角天空,也是不錯的。


    她覺得隻有在草原才是真正的自己,她想念騎著馬放著羊的日子裏。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罷了,能夠在還能懷念的時候想著一個人,這樣就——夠了。


    ------題外話------


    我也是佩服我自己,寫到了最後,竟然還能將整篇文章打亂重排……就是這麽任性!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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