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金碧輝煌的被重重包裹著的宮牆外停下。


    景嫻已經是輕輕地打開了馬車的車窗,透過了那一溜的縫隙向著外頭看去,似乎是在確定了什麽一般地,才是在心底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才是拿著她的那一雙有些清淡的眼睛瞅著蕭辰琛。


    蕭辰琛目光淡淡,卻也是牽扯出了兩分笑意,厚重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麽好聽的,最後也隻能是硬邦邦地說了一句話,“別怕,母後是很好的人。”


    這樣的沉默內斂的男人麵上竟然是露出了如此僵硬模樣,景嫻看在了眼裏,麵上緊繃不住,不禁也是悠然般地幾乎是笑岔了氣卻也是相當地配合地點了點頭。


    蕭辰琛麵上閃過了一份無奈,看著麵前的小女人有些花枝亂顫的小模樣,不禁也是飄飄然看在了眼裏,可是嘴角卻也是悄悄地勾了起來。


    等到了景嫻已經是恢複了回了清淡的麵色,蕭辰琛才又是體貼地替她理了理衣服,因為方才的舉動一小縷垂下來的發絲。然後才是輕輕地敲了敲車廂的壁。


    追雲在了馬車外頭,一直充當著車夫駕著車,聽見了車廂裏傳來的聲音,自然也是快速地從馬車下抽取了一小塊長木板,架在了車軸上,不隻是哪個能工巧匠做的機關,正巧是能夠密不透風地合上,然後才是恭恭敬敬地打開了馬車的車門,請著馬車內的兩位主子下車。


    景嫻在蕭辰琛的示意下,率先下了馬車來。眼睛一亮,便是見到了這樣的一個似乎是可供拆卸的,瞧著寬度正好是能夠容得下一輛輪椅的長度的木板。


    蕭辰琛轉動著輪椅,沿著平滑的兩側各有凹陷齒輪紋的木板,在追雲的幫助下緩緩而下,然後才是嘴角噙著一絲溫潤,將一隻手遞給了景嫻。


    這是景嫻第一次在人前看到了他需要人的幫助,第一次的,蕭辰琛腿傷的事實,也便是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不是嫌棄,而是擔憂和濃重的心疼。


    還沒有從這股子情緒中逃離了出來,便已經是見了蕭辰琛遞給了她的那隻手,連忙間也便是快速地握緊了,感受著手心裏的溫潤的溫度,不禁也是有些貪戀地握了握。


    然後也就是接手了蕭辰琛身後的位置,輕輕地推著他,向著那座威武尊貴的宮殿走去,一邊也是放下了心思來,好好地觀察著四周的景致。


    因為還不過是暮夏,[鳳棲宮]外的那一樹又一樹的花開,瞧著也是極為的蔥蘢和嬌豔。尤其是在那灣在了牆角一側的輕巧的,呈現了月牙一般的荷塘。


    裏頭點綴著如同是蒲扇一般的田田蓮葉,亭亭玉立的蓮花,還有略矮些的,因為沉重已經是略微沉下的蓮蓬。瞧著便是濃重的夏日的氣息,叫整個人的心境也不禁是清爽了些。


    看的出來,這宮中的主人必然也是心性高潔之人,景嫻不禁對著素未謀麵的皇後,生了幾許的好奇。


    日光下,那重重厚重地彰顯了皇家威嚴霸氣的宮牆,景致的琉璃瓦,在空上沉沉地閃著金光,隻是遠遠瞧著,便是一種令人幾乎是要感到了窒息的奢靡。


    景嫻輕飄飄地移開了眼,小心翼翼地推著蕭辰琛,見著了他的一下了馬車後便是深沉不見的眸眼,似乎是不負存在的溫柔,甚至是她一邊走,一邊所感受到了越發是想要窒息的空氣,似乎是已經是明白了他此刻的臉色是為了什麽,心中莫名也便是閃過了一分心疼。


    宮殿外,已經是有了一個妙齡的瞧著是管事姑姑的宮女候著,瞧著走遠遠走過了的一雙小夫妻,慌忙便是打發了一旁一起的小宮女去了屋子內通報著,然後也是麵帶笑意,整個人便是已經迎了上來,“瑾蘭見過殿下,王妃。”


    “起吧。”蕭辰琛倒也還算是好脾氣地對她點了點頭。一邊也是向著景嫻介紹著,“這是母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叫瑾蘭,日後進了宮來,尋她也便是了。”


    景嫻聽著蕭辰琛的話,眸言彎彎,也便是對著瑾蘭點了點頭。


    瑾蘭得了蕭辰琛起身的示意後,才是大大方方地站起了身子,恭敬地站在了一旁。然後眸子才是向著身邊的傳聞中的琛王妃看去,麵上不禁一滯。


    眼前的這樣風華出眾,麵容景致,清淡雅致,一舉一動,貴氣天成的女子,就是琛王妃,也便是那京都城裏,風言風語一大片的傳聞中沒有教養,囂張跋扈的楚家三小姐?


    不論旁的,單論是這股子風韻和氣度,即便那些京城中土生土長的名門閨秀也是分毫不差,更加也是更甚一籌。也真是不愧了安寧公主一早也便是自寢宮過了來,一直在皇後娘娘麵前說著王妃的好話。


    好在,在這宮中混跡了不少年了。這一路上,從一個才入宮的懵懂無知的少女,成為了皇後手下的第一掌事宮女,也不是白混跡了的。


    不過是片刻間,瑾蘭也便已經將麵上的思緒都壓了下來,麵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真誠了些。眼中卻是有那麽一分的促狹在,“娘娘一早也便是盼著了,小公主也早就過來了,一直在屋裏湊趣呢,就等著殿下和王妃了。”


    “要母後和錦好久等了。”景嫻的目光中不禁也是多了幾分的歉疚,心中忽然也便是緊張了起來,心下惱怒,不禁是暗暗地瞪了蕭辰琛一眼。


    蕭辰琛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嘴邊,輕咳了聲,不自在地躲閃過了一雙眸子,然後才是溫柔地拍了拍景嫻的手。低聲對著在一旁嚴陣以待,似乎是看著好戲瑾蘭吩咐道,“進屋去吧。”


    瑾蘭走在了前頭引路,景嫻推著蕭辰琛在後頭跟著,然後也才是進了屋去。


    宮殿內部的金貴,富麗堂皇的陳設比起外頭來絲毫也是不遜色。


    景嫻輕輕地低著頭,走著路,可是眼角的餘光卻是在不斷地閃爍著,將這屋中的一切布局都映入了自己的腦海中。這是她一到了陌生的地方,下意識便是會做的,幾乎已經是成為了一種密不可少的習慣。


    “哥哥,嫂嫂,你們可算是來了。”還沒等他們兩人走進,蕭錦好就已經是自徐皇後的身邊站起了身子,跑到了兩人的身前,更加地也是極為是親昵地拉住了景嫻一邊的手。


    蕭錦好今日似乎是為了應景一般,穿了一身粉色的宮裝,一身如同是那粉桃一般的溫軟雅致的顏色,再一同配上的精美的發式,以及是點綴在了眉間的那一小朵半開的桃花,就好像是一個翩躚的桃花仙子。


    “小丫頭偏心了,有了‘嫂嫂’就不要大哥了。”許是見著了的都是自己的親人,蕭辰琛的心情卻是極好,說話也不禁是帶上了幾分的笑意。


    “錦好。”景嫻輕輕地點了點頭,話中也是帶著一分真切地難得的欣喜。


    徐皇後看著自己這一雙兒女都俱是歡欣喜悅的眉眼,以及是蕭辰琛的麵上幾乎已經是消散了許多年的輕鬆和愉悅,心中也是放下了心來,一雙水眸則是輕輕地泛開了幾分紅來。


    看著那亭亭站立著,氣韻出眾,就如同是一株絕世的海棠一般的精致女子,也便是多了幾分的喜愛。楚家的教養好,她兒子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終是比她強了太多。


    “母後,你看哥哥――”連著被自己的親哥哥打趣,蕭錦好麵色含笑,臉頰緋紅,便是回過了頭,輕吐著舌頭,向著徐皇後輕輕地撒著嬌。


    “你這小猴兒,若是真惹了你哥哥,母後可是幫不了你。”徐皇後會心一笑,便是打趣笑道。


    景嫻本先還是有幾些緊張的心思,莫名地在聽見了徐皇後溫柔而不失慈愛的話後,倏然也便是沉靜了下來。歪過了頭,小心翼翼地也是觀察著徐皇後。


    隻見了一個端莊明媚的婦人,一身矜貴的正紅色錦袍,端坐在了首位。一張略顯地是有些清瘦的臉龐,略微帶著一些久病才好後的蒼白,卻依舊還是精致如珠。


    明明已經是一雙兒女的母親,瞧著卻也不過是雙十年華。眸色含笑,還帶著點點的溫潤之氣,格外真誠。衣衫雖然是簇新的,卻不是尋常的威嚴宮裝,即便是發式也是簡簡單單的如同是平日一般。


    瞧著就一點也不像是尋常人家敬茶時該有的端莊和威壓。可是偏偏的,這一家人之間所湧動著的那種溫暖和舒服,不過是一下子,景嫻的心就是被擄獲了,好一會兒,才是有些不舍地將自己的眼睛從徐皇後的身上收了回來。


    這一屋子裏的人,哪個不是人精,看著景嫻極為是不舍從皇後的身上離開的小眼神,蕭家的兄妹看了都是樂見其成。徐皇後的心中則是欣喜之餘,倒是對景嫻也是更加滿意了一些。


    瑾蘭和在身邊伺候著的瑾惜相互間對視了一眼,瞧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子,也是笑了,對著幾位主兒輕輕地福了福身,也便是去了茶水間準備茶水去了。


    不多時,兩杯清茶泛著嫋嫋的茶香已經是送了上來。蕭辰琛和景嫻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便是一同上前,從瑾惜和瑾蘭的手上,分別接過了茶盞,然後才是向著徐皇後行禮道,“母後,請喝茶。”


    “好,好。”徐皇後此刻的心境激動如潮,幾乎是有些喜極而泣了。


    自從是琛兒受傷後,他的終身大事,幾乎就成為了自己的心病。她隻是一個母親,隻想要自己的兒子這一身即便是沒有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一身也都是能夠平安喜樂。


    即便是這個媳婦,是她的兒子自己親自挑選,即便直到了今天,她才是直到了這個姑娘的模樣。可是這一天,終於還是讓她等到了。看著這兩個人的眼中所流露出的深厚情誼,那一顆心在此刻也是深厚溫柔。日子,總會是越過越好的。


    接過了茶水,都是飲了一口,才是放在了桌案上,伸出了手,扶了景嫻起來,不等她站定,便是從桌案的另一側拿了一個頂好的方形的紫檀木匣子放置在了景嫻的手中,“這是給你的,快接下,打開看看,瞧瞧喜不喜歡。”眼瞳中還有幾分可見的希翼。


    景嫻拿著眼神聞詢蕭辰琛,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後,才是自徐皇後的手中拿過了匣子,分外是小心翼翼地打了開來。


    眼中透亮的是一對溫潤的,色澤透亮,極為是珍貴的羊脂玉手鐲,那般純淨地就如同是雲一般的顏色,叫景嫻看了心中不禁是多了幾分的喜歡,然後也便是抬起了頭,對著徐皇後的方向,“多謝母後,我很喜歡。”


    蕭辰琛和蕭錦好的眼眸中紛紛閃過了一絲異色,不過是片刻後,確又覺得是給了景嫻也是名副其實。那雙手鐲,對與徐皇後來說,意義是非同尋常的。


    這手鐲是當年昭帝給了徐皇後下聘禮的珍寶之一。當年更是深得她的喜愛,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保存著,隻是沒有想到了會在今日給了景嫻。


    “喜歡也就留著帶吧。”徐皇後的麵上淺笑傾城,話語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看在了蕭辰琛和蕭錦好的眼中,不得不說的,這也是一個頂好的消息,麵上都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


    這樣的母後,不再是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的一輩子都化作了牢籠囚禁在了高大的宮牆之中的母後了,比平日多了幾分的人氣,也是越加耀眼了些。


    一家子人也便是坐在了一起好生說著話,每每說到了頂好激動的地方,幾個人都是紛紛笑了起來。景嫻雖不善詩詞,可是博聞強識,見多識廣,加上幾個人話語間的可以遷就,自然也是極為是其樂融融。


    眼見著天色也是不早了,徐皇後的眸子倏然也便是多了幾分的黯然,卻還是強撐起了一抹笑意,對著在場的幾個人說道,“好了,才成婚,府中隻怕也是諸事繁多,母後在宮中自然也是一切都好,你們也就是快些回府去吧,有空了便是多上我這走走。”


    景嫻眸子閃過了一分詫異,可是在瞧見了聽見了徐皇後話後都齊齊沉默的兄妹兩,宮殿中除了皇後又是沒有了其它的分位的女子,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才想要說話,便是見著了瑾惜自宮殿外腳步匆匆地邁了進來。“娘娘,蕭貴妃領著齊妃,靜嬪,並著太子,太子妃以及其他的幾位皇子公主一起過來了。”


    蕭錦好眸色一冷,原先軟萌一般的笑意便是散開,帶上了幾分惱恨,“這些人倒是來得齊全。”


    蕭辰琛的眸子不過是在片刻後,就是染上了幾分幽深的詭譎,光華盡斂,一股子深深的冷寂甚至是沉穩和寂靜就已經是深深地熔鑄在了麵上。


    徐皇後則是小口輕呷了一口茶,眸色淡淡,可見的也是有幾分的不耐煩,卻是安慰地看了了景嫻一眼,“別怕,既然如此,一起見了也就是了。”


    景嫻壓下了口中的話,和蕭辰琛對視了一眼,靜默不語,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是在了坐在了他的一旁,不動如山。


    不過是片刻後,便是有了宮人一連串的通報。


    好一群衣香鬢影的各色美人並著身後的幾個樣貌出眾的應當是王爺公主一般的年輕男女一起走了進來。女子各色的脂粉混雜在了一起,整個屋子的空氣都是渾濁了許多。


    為首的是一身玫紅色的繡著大片水荷的溫婉柔媚的女子,先是掃視了一眼四周,再是一聲疏朗的嬌笑,眼底裏確實明顯地流露著不屑,“妹妹,這琛王妃認親的怎麽能夠少得了姐妹幾個,雖說這楚家小姐一早也是名滿京華,可好歹也是咱們的小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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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懷疑自己吃錯藥了,媽蛋的大姨媽,今天差點哭暈在了洗手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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