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冰姬。


    怎麽也沒想到想像中的女鍾馗居然是仙姿玉貌,美若晨星曦日,叫人意外得難以置信,久久無法將其與哭笑鍾馗的麵貌重疊。


    朱雀難成雉,鳳凰非飛魚,如此大的差異任憑誰也料想不到,烏鴉巢裏會出雪鷹,而且混在一堆黑羽之中叫人認不出來。


    同一對爹娘養出觀音和鬼王,他們不會懷疑抱錯小孩或遭人掉包嗎?


    七嫁新娘的傳聞傳遍全武林,人人睜大眼等著看誰是第八位鬼王妹婿,燒香拜佛期盼不是自己,再以看笑話的心態窺視著。


    曾經他也是其中之一,這會兒倒是哭笑不得,如果他還有命留著。


    「專心點,不想走火入魔就集中心神,你沒有九條命好賭。」熱力一送,汗水如雨的滑下風別離額側。


    連祈風的情形更加慘不忍睹,褪至腰際的夏衫早已濕透,人家的汗水是透明清澈,而他身上凝聚的是一粒粒黑色汗珠,微透著血的顏色。


    銀盤上有七根並排的銀針,意味著尚有三根留在體內,等著合兩人之力逼出餘毒。


    「我若有個萬一,幫主一位就交給你了。」他的能力足以勝任。


    「少說話多用心,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消遣人。」風別離掌心一推,一根銀針飛射而出落入銀盤。


    連祈風低低一笑震動胸口,差點讓氣走岔了。「我相信你呀!兄弟。」


    「多謝抬舉,我對累死自己的事不感興趣。」他留著慢慢熬。


    「別這樣嘛!我看你做得很順手,不如讓我自生自滅好了。」哎呀!真狠,他使全力一震再震出銀針一根,可是疼了他五髒六腑。


    「作你的春秋……大夢,我要救活你再殺了你。」享受手刃的快意。


    「好辛苦呐!好像有點不太值得。」氣血翻騰,他吐出一口黑血,最後一根銀針也隨餘毒排出。


    好不容易解決十根銀針的威脅,唇色發白的連祈風笑得無力,虛軟如泥地全靠一股真氣支撐著,喉嚨乾得擠不出半滴涎液。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勇氣可佳,明明可以從此解脫入了幽冥路,偏偏乞性堅強地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等待重新麵對比死還可怕的冰晶宮小公主。


    十根呐!出手一次比一次狠,非要他命似地趁其不備,不曉得她還有多少絕活沒使盡。


    看得出她有點在意他,因為人心是肉做的,他的任勞任怨何嚐不是一份心意,非草木的她自然有所體會,多多少少起了一些私心。


    原本她是可有可無的當他是好驅使的對象,被人一激激出她的好勝心,而他成了有點倒楣的得利漁翁。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該慶幸是「第八位」,而不是之前七具躺平的屍體,克夫之說到他為止,不再有怪力亂神。


    「你還笑得出來,我為你感到羞愧。」內力一收,風別離運行真氣一周方收式。


    不然要他哭不成。「活著是一件好事,我怎能不開懷的笑呢!」


    「哼!讓一個沒有武功基礎的女子紮了十針,傳出江湖有損丐幫聲譽。」警覺性低得近乎草木。


    「你在心裏罵我是好色之徒對不對?輕易栽在女人手中。」他也很後悔沒提防她的小動作。


    食色,性也。老人家的至理名言,謹記於心呀!


    風別離淨了淨手走到他麵前。「你是該汗顏,引狼入室。」


    「不,是引禍入室,我在反省了。」連祈風氣息虛弱的打趣。


    引氣入身,徘徊九天,氣凝丹田,提神會脈……任督開,萬源歸宗,氣息。


    一口濁氣緩緩由腹中升起,經循氣門上了鎖口,輕呼出鼻翼漸清汙穢,口吐沉丹之氣,腥甜如血,臉色漸漸地紅潤幾分。


    排一次毒像死了一回,他非常有經驗的麵臨瀕死前的感覺,飄飄然沒了個人意識。


    「少做些可笑的舉動,你要縱容她到幾時。」下一回不一定能及時救回他。


    俠骨柔情,他是折了英雄腰。「像她這樣也不錯,至少不會被人欺負。」


    「你說反了吧!是她欺人淩人仍無悔意。」她給他的感覺很像一個人,所以他尚能心平氣和的看待一切胡鬧事。


    「哈……哎喲!笑疼了胸口,你真了解她。」連祈風一副頗為得意的模樣。


    寧她負天下,也不願天下人負她。


    情一下,心不正,全偏向她身側,隻願她無波無折似飛鳥,任意翱翔漫漫天際,順便給他幾個含嗔帶媚的眼神,人生便是無憾。


    順順氣,連祈風動作像個老頭子的換上乾衣裳,不因中了石冰姬的十針而惱怒,邊幅不修的噙著玩世不恭的笑臉,當是蜂螫了一下。


    反正習慣了她的暗算,不來個幾針怪別扭的,全身氣血凝窒。


    套句老話,隨遇而安是乞兒的天性,回不了當少爺的命咯!


    「你的眼光有毛病。」


    風別離的冷誚讓他閃了閃眸光。「七爺別笑八爺,你的心上人也挺驚世駭俗的。」


    她們的心性十分接近,最好別讓兩人碰在一起,否則太平日子將要不保。


    「她沒石冰姬的任性,你少扯上她。」想起心上人,風別離剛直的線條化為春風柔。


    但,仍有一絲叫人不易察覺的失落,因為發動丐幫弟子的力量依然查不出她的下落,他有些心灰意冷。


    石冰姬。連祈風笑容隱去,「誰會料想得到她是冰晶宮的人,還是那位傳聞中的七嫁新娘。」


    「怕成為第八位?」他露出少見的真心笑波,流轉在眼底。


    「別幸災樂禍,我已經是第八位了。」沒死成的那一個意外。


    「要我先去訂一口棺候著嗎?幫裏很久沒熱鬧熱鬧了。」他揶揄的往他後背一拍。


    「輕點,你要謀財害命篡位呀!」沒瞧見他氣虛體弱,禁不起他的招呼。


    氣行血脈,他將最後一口積淤吐出,以手背抹去暗沉血色,毒排得差不多。


    要不是內力深厚,壓抑得住十種不一的毒性,小命一條早玩完了,換了武功不濟的三流角色,這會兒新墳的草芽也抽成一片綠林。


    但是一想到她是冰晶宮的冰姬晶主便不驚奇,全武林最詭異難測的神秘幫派,袖裏藏著千毒百針是必然的行為,為了防身嘛!


    叫人意外的是,身為冰晶宮主人的她居然不會武功,那麽數十年前收集的武林秘笈豈不成了一堆無用廢紙,晾在角落不見天日,徒讓人捶胸頓足,飲恨於心。


    「我記得剛才某人才想把燙手的幫主之位讓給我,我有必要多費氣力嗎?」風別離冷笑的施展腕勁一按。


    齜牙咧嘴的連祈風直吸氣。「算你言之有理,別再摧殘有如風中殘燭的敝人在下我。」


    「你命硬得很,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手一鬆,他拉下挽起的袖口準備離去。


    「多謝金口呀!我會努力活著成為唯一,不會有第九位的出現。」他自嘲的抹抹臉,拿起丐幫幫主的信物綠竹棒當拐杖使用。


    克夫之論不可盡信,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前輩」八成是嚇死的,因為小鬼怕見鬼王,心虛而亡。


    「你還嘻皮笑臉,玉扇門的那件不好擺平。」頭一搖,風別離無法想像他的樂天打哪裏來。


    笑得有點僵,連祈風無可奈何的揚揚手。「解毒的事找我也沒用,她的名捕大哥要來抓人我能有什麽辦法。」


    大不了打一架嘍!鹿死誰手有得拚。


    「我指的是你那位早該過門卻未過門的未婚妻。」這件事棘手得很。


    「啊!她呀!」他裝傻的抓抓後腦。


    「被人一整怕是毀了容,你若片麵毀婚可會背負不義之名。」他必須說冰姬晶主手段夠狠毒,不留餘地。


    「我心裏有數,你別提醒我。」他要再琢磨,想個不傷和氣的法子解決。


    風別離惡心腸的落井下石。「卓二夫人那邊不好交代吧!她一心要與玉扇門結親。」


    明著是喜愛性情蠻橫的霍家千金,實則是利用玉扇門打通人脈,將嘯風山莊的名聲打入官場,好賺朝廷的銀子,一舉兩得。


    商人的精明呀!


    「噢!天哪!你太殘忍了,幹麽提起我娘親。」連祈風大聲地呻吟撫撫額。


    「看來你不回去一趟是不成,該麵對的難題遲早要回對。」他一點都不會施舍半分同情。


    自找的。


    歎了一口氣,連祈風眼皮向上翻了翻。「你很得意喔!看我深陷苦海也不拉我一把。」


    「淹死你最好,我會在岸上拍手叫好。」風別離拉開快壞的兩扇門板。


    「我怎麽不知道你的心肝是黑的。」好沒良心的兄弟,見危不施以援手。


    「有冰姬晶主在你身邊,該擔心的是嘯風山莊。」他等著看風起雲湧。


    說得也對,他是該捎個訊通知一聲。


    一陣嘈雜聲中斷了連祈風的思緒,不好的預感隨即升上,腳步尚未邁向禍源處,慘烈的哀嚎鑽入耳中,他渾身發毛的瑟了瑟。


    到底是誰招惹她,幫中弟子應該知她惹不得才對,還是他這幫主命令已喝止不了一群色欲薰心的乞丐?


    「我說冰兒呀!你千萬要手下留情……哇哇哇!他是誰呀?」好在不是他的幫中弟子。


    萬幸、萬幸呀!不然他很難向長老們解釋她的「無心」之舉。


    也就是沒有心。


    「霍千行。」身側的男音代為回答。


    「喔,霍千行呀!還好,還好……」咦!好像哪裏不對勁?一時想不起來。


    風別離忍耐的道:「玉扇門的霍千行,江南第一名捕。」


    「啊!什麽,他是……霍千行?!」就知道要槽糕了,他眼皮直跳。


    趕緊趨前一視,連祈風力不從心地先點住霍千行幾處大穴,剛排完毒的他還沒有能力運氣為人逼毒,隻好委屈大捕頭受苦一會兒。


    瞧那一臉青黑色,中毒跡象不算太深,還有得救,否則他真要無顏見江東父老,愧對天下百姓。


    「別指望我救人,他是你的責任。」隻要不死在丐幫,身為副幫主的他可以見死不救。


    並非他無情,而是無能為力,霍千行中的不是毒針,難以運氣逼出毒血。


    碰了一鼻子灰的連祈風諂媚地看向佳人。「冰兒,你真的沒解藥嗎?」


    「有呀!」石冰姬爽快的回答出人意料。


    憂喜參半,他懷疑的一睨。「你沒騙我?」


    「騙人是你的專長,我不好掠美。」蓮足一抬,她沒啥坐姿地橫倚著,玉腕向上端著一杯茶。


    茶?!「好香的飛天仙,你哪弄來的?」


    「你確定要問我這件事嗎?」挺識貨,聞得出十年才一綠的好茶味。


    「啊!」瞧他糊塗的,都忘了大捕頭在身邊盤腿運氣,抵禦毒走全身,「解藥呢?」


    「在冰晶宮。」有本事不妨去闖一闖。


    「冰兒,你尋我開心。」連祈風苦笑的撫撫冒出青髭的下顎。


    「我們晶主不會尋人開心,她隻會拿人『開心』」心一剖不就開了。


    幾名婀娜多姿的女子忽然現身,看得他眼前一花。「你們是誰?」


    「我們是你的索魂使者。」


    四名女子身後走出一位他不陌生的黃衫姑娘,一旁風別離的雙瞳驀然發亮,躍過他走上前。


    「雲冉靜,我終於找到你了。」


    雲冉靜眨了眨眼不解其意。「我認識你嗎?」


    「你很快就會認識我。」在未來的每一天。


    算是喧賓奪主吧!幾個姑娘家當丐幫是冰晶宮後院,天南地北的鬥起嘴來,無視周遭驚豔的傾慕眼光,遊走在乞丐群中。


    而遭忽略的霍千行勉強張開眼皮,一覷晃動的妍麗人影,目光追隨著群花中最耀眼的冰靈仙子,心隨意動的情愫暗生。


    為了美人一笑,他死也甘心。


    ※※※


    不太高興的石冰姬噘著嘴,不甘心自己的玩興被該死還不死的家夥打斷,那人幾時長了一顆善心,居然舍得拿出救命金丹布施。


    受美色所吸引的男子都該下十八層地獄,如同她之前莫名暴斃的七位無緣相公。


    誰叫他們禁不起誘惑、貪戀美色,她不過小施伎倆地露了一下麵,馬上餓狼似的兩眼發直,甘做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


    哼!允了大哥的提親還妄想在外麵安置她,口口聲聲是迫於無奈,語出惡言的批評未謀麵的石冰姬貌如醜婦,娶她是權宜之計。


    男子一花心什麽甜言蜜語全出籠了,極盡所能的吹捧她的分身貶低正身,意欲人、財兩得。


    人嘛!當然是嬌滴滴的「蕩婦」好,不知她身份的「相公」們可是個個癡迷得很,尚未迎進元配就先允諾「蕩婦」一生情長。


    既然元配、蕩婦都是她,那麽他們就顯得太貪心,美人不肯放手也強求醜婦的嫁妝,送口毒吃是貪婪的下場,沒聽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幾條人命算什麽,人若不貪她豈會小施毒手,熬不過去是福薄怨不了她,他們原本有選擇機會為美人拒親,可惜不懂把握枉將命來送。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偏偏薄幸男子滿街都是,不先試一試真心她嫁得也不甘心,果然是難求如意郎君。


    「沒想到你也會歎氣,是突然發現我俊逸不凡、卓爾不群,苦惱愛上我而不知如何啟齒嗎?」


    眼一抬,石冰姬挖苦的眄了兩眼,「猴子穿上衣服還是猴子,身上的跳蚤一隻不少。」


    人模人樣又如何,還不是死皮賴臉一副笑鬧人間的模樣,看不出富家子弟的少爺相。


    「哎呀!我特意換上華衣錦服來炫耀,你好歹捧場地讚我兩句。」連祈風不正經的繞著她打轉,活像她口中的猴子。


    「好個貴公子,你上哪紙醉金迷,奢靡縱歡?」她假意的一誇,明褒暗諷。


    「冰晶宮歡不歡迎我?我好帶著家夥掘寶去。」他半真半假的戲謔一探。


    石冰姬笑不達眼的勾起絕美唇瓣。「看不出來你也是野心勃勃的有心人,一個人怕搬不動冰晶宮的金山銀山。」


    「龍騰山真的有銀礦脈?」他難得認真的正視她話中真偽。


    「是有那麽一條銀脈,長約百裏。」她不在意秘密外泄,因為沒人到得了。


    「百……百裏……」他咋舌的搖搖量眩腦袋。「你怎麽肯告訴我?」


    心裏暗喜她的信任,以為她愛他愛得沒有保留,誰知下一句話打得他眼冒銀子。


    「死人不會泄密。」銀脈對冰晶宮而言,不過是種不出花草的廢土而已。


    「嗄?!」她……她好狠呀!一刀刺穿他的心。


    「金脈的所在地要不要我指點一、二,隻要掘十分之一便富可敵國。」就在冰湖下方。


    連祈風心情低落的擺擺手。「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要來何用。」


    徒惹來無妄之災,引人眼紅。


    「那你幹麽一心要上冰晶宮,金銀不要要武林秘笈?」見連祈風臉色一沉,莫名飛揚的心情往雲端飄。


    「別把我想得太齷齪,我不嗜武,也對武林盟主之位沒興趣。」他長了一副卑瑣小人樣嗎?


    冰顏染上了笑意。「不然你要怎麽解釋賴著我不放的原因?」


    世人皆貪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他倒是千萬人中的例外,穿上公子哥兒的衣裳就是不自在,滿身跳蚤似的東抓西撓。


    沒有拒絕的隨他回到嘯風山莊,主要是看看他是否表裏不一,道貌岸然的說一套做一套,表麵的樂天知足隻是假象。


    但是根據她兩天來的觀察,他真的不適合待在禮教甚嚴的嘯風山莊,每天苦哈哈地約束本性板著臉,一絲不苟的扮演連家二少爺。


    隻有私底下麵對她才有一絲開心,自在的談笑風生,恢複她所認識的那個賴皮男子。


    「我……呃……這個嘛,你也知道……我……你……」他支支吾吾的直眨眼睛,好像她應該明白他的用心。


    「很抱歉,我不是神,不明了你的吞吞吐吐。」咦!是她看錯了嗎?


    他耳根紅了。


    連祈風沒好氣的一點她額頭。「我癡迷你呀!別說你看不出來。」


    「你……」玉腮飛緋,石冰姬眼底是柔軟的笑意。「你老是不正經。」


    「不正經的人想做正經事,我幾時能上冰晶宮提親?」他眼神輕柔,含著一絲感人情意。


    「不是為銀脈?」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銀脈比你重要多了……」哎喲!差一點毀了他一生幸福所在。


    好險呀!談情說愛得不忘防備她的神來之針。


    她不悅的沉下臉。「連祈風」


    「瞧你惱了吧!脾氣真壞。」他好笑的握住她行凶的柔荑不放,情柔意濃的凝視著她,「你該對自己有信心,千金難換冰姬佳人。」


    「你是指萬金就不客氣,反正天下美女何其多,不缺我一人?」笑容難展。


    「討打。」他做做樣子的弓起指頭輕扣她額頭。「你可是我用命換來的,千金萬金都不換。」


    「是嗎?」石冰姬裝出不信的神色。


    連祈風誇張的哎一聲。「真讓小氣財神給害死,我是受人所托呀!」


    「小氣財神莫迎歡?」揚州首富。


    「看來你也聽過她愛銀如命的傳聞了,不用我多言吧!」兩人都是禍水,為害人間。


    真的不是他要找冰晶宮麻煩,情勢所逼非個人意願,莫家妹子應夫人的手段非常人能承受,他隻有含淚忍耐地背負不義之名。


    「好大的胃口,她把主意打到我冰晶宮?」她吞得下去嗎?


    「不不不,你誤會了,她想弄座銀子山好藏銀,要我前去瞧一瞧如何將銀子熔成銀脈。」她的銀子已多到擺不下去了。


    地下挖三十尺,現已無可藏銀。


    石冰姬輕笑出聲揚高眉梢。「世上的人多有趣呀!不枉我出宮一遊。」


    「有趣是有趣,但是我幾時能去提親?」拐了個彎,連祈風不忘此事。


    以前一談起和成親有關的話題總是閃閃躲躲,能不來煩他最好,秉著聰明人要離禍水越遠越好,能不沾染盡量不沾染的原則,他有切膚之痛。


    隻要他遇上的姑娘都會害人,讓他真怕了女人。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覺悟了,若注定今生要與禍水為伍,那麽就找個最為代表的禍水小娘子,與其等著被害,不如陪著她去害別人,兩人一起「報仇」。


    尤其是她的美太招搖了,待在丐幫老有不請自來的登徒子,嘴上說是拜訪卻是硬闖,踩爛了好不容易扶好的爛門,他不預作防範怎麽成,總不能讓丐幫總舵堆滿屍體。


    所以奉娘親之命來逮人的大哥一到,他二話不說束手就擒,嘯風山莊的大門比較耐撞耐踩,阻隔了不少好色之徒的覬覦。


    唯獨擋不了霍千行的殷勤來訪,不趕快把她訂下來,拖久了易生變,所謂夜長夢多嘛!


    「你急個什麽勁,你那個副幫主對我家冉靜有什麽企圖?」居然扣著她不讓她跟來,實在太沒道理了。


    連祈風失笑她的遲頓。「你還看不出來嗎?他的企圖和我一樣,想討個冰晶宮女子為妻。」


    「你是說他愛上該死的活死人?」嗯!原來如此,難怪她氣急敗壞的嚷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該死的活死人……「呃!別管不相幹的他人,談談我們吧!」


    「我們有什麽好談,天青水綠蝦蟆叫。」她不認為有什麽好說的。


    石冰姬的無動於衷讓他氣餒。「我想娶你為妻,你說重不重要?」


    「你這人真奇怪,不是說好了你是第八位,你幹麽一副我死不認帳的模樣。」都說他是她的人了,何必提個沒完。


    他傻眼了,是他以為的那樣嗎?「你是說你打算嫁給我?」


    「你還活著不是嗎?」一堆廢話,她要的丈夫不需要大哥安排,她自己會挑。


    就是他了。


    「冰兒,我的小禍水,你真讓人驚喜呀!」輕擁著她,連祈風的體內漲滿蜜棗味。


    甜得骨頭都發笑。


    她冷笑地揪擰他的耳朵警告,「少給我招蜂引蝶,我對三妻四妾的男人一向痛恨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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