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後悔了。


    為了蠅頭小利出賣朋友的行為太可恥了,簡直是到了天理不容、人神共憤,連狗看了都要吐口口水才甘休,何況是人呢!


    在諸多壓力下,鈴木夕子和維妮大大地後悔自己的喪心病狂,居然把好友推入火坑,眼看著即將淪為一具屍體。


    多可恨呀!她們的搖錢樹就要香消玉殞。


    一聽到範丹娜要夜闖丁斯莫爾古堡的消息,上至校長葛莉絲修女,下至打雜的艾莉修女,全都一致地投反對票,不許她去涉險。


    一群死忠的愛慕者更不惜以金錢誘其周圍好友,隻要她不去送死,仍繼續累積的“酬勞”就由她們倆平分,絕無二話。


    據可靠消息得知,如今的數字已遠遠超越了萊雅所開出的零用錢數倍,目前正往五萬英鎊關卡逼近,大部份的獻金來自丹恩和史帝文生。


    對三個自食其力且不依靠家族資金的窮學生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無論如何都要努力讓它入袋,絕對不與衣食父母過不去。


    “丹娜,你還是放棄好了,不要逞一時之氣枉斷魂,生命是可貴的。”她的兩萬五千英鎊。


    “是呀!你要好好考慮清楚,命隻有一條,何必任性地中了萊雅的奸計。”該買哪種款式的車呢?


    兩人眼底的算計全看在範丹娜靈黠的美瞳中。“人不可言而無信,拚了這條命也要保全中國人的麵子。”


    “麵子一斤值多少,不講信用是女人的權利。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丟臉。”維妮豪爽地搭上她的肩。


    “小姐,是誰為了自己的雀斑大小替我背書?”去就去,誰怕誰,她還真禁不起人家激。


    “不、要、討、論、我、的、雀、斑。”維妮痛恨地磨著牙一惱。


    雀斑、雀斑、雀斑……範丹娜壞心地在心裏默念。“在我的追悼會上別說令人動容的肉麻話。”


    “你……我要操控你的屍骨大跳肚皮舞。”她的英鎊長了雙翅。


    “請便,記得要收門票。”她做鬼也要回來分一杯羹死要錢。


    她快氣死了,以眼神暗示鈴木夕子幫腔,她是“合夥”人之一。


    “聽說古堡的主人是個又老又瘸的大變態,最喜歡先奸後殺,一邊辦事一邊生飲處女的血。”夠危言聳聽了吧!她朝維妮一眨眼。


    用頭微蹙的範丹娜哈哈戴了手套猶覺冷的手心。“你確定你的祖先不曾侵華嗎?”


    “我怎麽知道,沒人會笨到去問一個行將就木還舞弄武士刀的老頭子。”在血緣上她必須稱為爺爺的人。


    在日本,鈴木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富豪之家,可是因為父親愛上英國籍的母親,而拒絕另一家族的聯姻,因此她的存在並不受歡迎。


    直到今日,老頭子還想著拆散恩愛夫妻,以經濟控製為人老實的父親,好在母親精明,懂得先叫父親結紮,不能再傳承香火的事實逼得老頭子不得不退一步,讓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唯一嫡嗣至英國“深造”。


    為了賭一口氣,她連一毛錢也不屑要的自食其力,日子過得倒也愜意,反正有兩個和她一樣有福不會享的叛逆貧窮女,明明存款多得嚇人,還是寧可三餐啃麵包過日子。


    “夕子,你要不要投誠?”日本侵華的曆史大罪就由她來背。


    有病。她橫睨的眼中傳送訊息。“不要改變話題,你甘心被個變態蹂爛嗎?”


    “我怎麽覺得你在詛咒我,我的貞操被毀你也有責任。”是她在一旁推波助瀾。


    “朋友一場不想為你送上白菊花,世界少了你會很寂寞。”鈴木夕子表現出非常有同學愛。


    “放心,我會常來看你。”順便帶她一起去陰曹地府逛逛街。


    “死就死得幹脆,我會用‘心’想念你,見麵就不必了。”日本人是怕鬼一族。


    “咱們是好朋友呐!不來怎麽成,我擔心你相思成疾來陪我數地獄的石頭。”天堂太高了,飛不上去。


    我的跑車夢。“丹娜娃娃,你一定要執迷不悟嗎?”


    打暈她,拖回去算了。


    “我身上背負著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尊嚴,怎能丟臉丟到英國來。”中國有她一定強。


    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年輕的生命充滿對未知探索的熱情,原本她就有意願入堡探險,現在剛好有個借口外加有利可圖,她會放棄才有鬼。


    奇奇怪怪的傳聞她一個也沒聽過,平日念書和翻譯中文小說已占去她大半的時間,其他時間則拿來練習溜冰,根本沒空去理會閑言用語。


    因為她本身就是閑話中心的榜首,深知流言的無稽,眼見為實。


    平空杜撰、加油添醋是她的拿手絕活,隨便掰一掰便一筋故事,愛信不信全由人,一樣是閑話一則。


    “維妮,這個民族意識根深蒂固的愛國者我擺不平,換手。”來個疲勞轟炸,非要炸死她不可。


    五萬英鎊呐。


    紅發女孩拉緊圍巾一瞟,“我們說到口幹舌燥,你到底聽進去幾分?”


    “全部。”範丹娜回答得很直接。


    “值得欣慰,你總算開竅。”


    維妮高興得太早了。


    “全部沒聽見。”說得瀟灑的她差點被兩雙氣瘋的手掐死。


    她們快吐血了。


    耶誕節過後的第三天,雪花依舊染白了大地,一片銀色世界直叫人打哆嗦,來自四季分明的鈴木夕子和維妮還是能忍受寒冷,但是範丹娜巳凍得臉發白,唇泛紫,牙齒上下打顫。


    雪花飄飄是很美的意境,三個小雪人可不這麽認為,一致的咒罵英國的天氣,沒事下什麽雪嘛!冷死人了。


    在古堡的圍牆外徘徊,微掀的鐵絲網不知被誰拆掉了,寬度剛好容納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進出,對高大一點的西方體型而言就有點擠,旁邊的倒鉤會傷人。


    很明顯的意圖沒人察覺,三人仍蹲在雪地裏討論,進或不進兩極化決定。


    “丹娜娃娃,我下個月的注冊費還沒著落。”動之以情。


    “可愛的小丹娜,我忍痛將利潤分你一半。”誘之以利。


    鐵了心的範丹娜搖搖凍僵的腦袋。“人不能有婦人之仁。亦不可為五鬥米折腰。”


    她又不是沒見過錢長什麽樣子,夠用就好何必貪,“他”每個月匯進的金額足夠買下一幢房子。


    “你存心要看我難過是不是?”驟然變瞼的鈴木夕子一副母夜叉的模樣。


    她吸吸鼻涕吞下肚。“送你一條手帕嗬,你要黑色還是花布?”


    “丹娜娃娃,我看你缺一條裹屍布。”兩眼瞠視的維妮打算用圍巾勒死她。


    “嘿!有話好說,等我回來再開香檳慶祝。”她一溜煙地竄過鐵絲網,無賴地朝兩人揮手。


    鈴木夕子和維妮有誌一同地拔腿要追,卻不約而同的被勾住進退不得,鐵絲網兩側的倒鉤勾破了厚實的風衣。


    “天呀!我的一千英鎊毀了。”她去年才買的大衣呀!


    “嗚!我好想哭哦!錢沒拿到手還賠上一件衣服。”這是媽媽從日本寄來的雷衣呐!


    兩人懷恨的視線瞪向正跑過池塘的小小身影,兩道哀嚎聲由口中輕逸。


    “你想她會不會平安無事?”說來有幾分擔心,畢竟沒人曾見過傳說中的幽靈公爵。


    “應該沒事吧!她一向有老人緣。”老人家不會刁難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才是。


    “是呀!她都是古堡池塘上的常客,有事也早就發生了。”何必庸人自擾。


    “沒錯,她的運氣一向比我們好,所以……”維妮挪挪卡住的身體哭笑不得。


    天呀!誰來救救她們。


    在憂心好友安危之際,片片落下的雪花中有兩道掙紮不已的影子奮力地想抽身。


    雪一直一直的落下,無情的風灌入兩人破裂的衣服內,問蒼天,怕是無語。


    欲哭無淚,一切都是自作孽,誰叫她們為了私心出賣好朋友,現世報就在眼前。


    嗚呼哀哉。


    ☆        ☆       ☆


    “哇!好暖和哦!這才是人住的地方。”


    悄悄推開笨重的門,一瞧四下無人的範丹娜開始煩惱了,她要如何在像博物館般大的地方找人,扯開嗓子大吼嗎?


    不,太不禮貌了,她是有教養的中國淑女,理應含蓄地請求傭人代為通報,稍微等候再稟明來意,人家是尊貴的公爵,適當的禮儀不可廢。


    但,她好想破口大罵,古堡像迷宮一樣大得離奇,如瞎子摸象似的走了快三個小時,感覺有人在操控她走的方向。有些長廊燈光大亮。有些長廊陰陰暗暗,似有鬼魅躲藏著。


    聰明人也曉得暗路莫行,她自然不會去觸犯既定的法則,乖乖地繞過一條又一條似曾相識的走廊。


    最叫人詭異的一件事是,偌大的古堡裏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她心裏直發毛浮現諸多臆測,傳聞有幾分真實?


    一般有爵位在身的英國貴族多半仆從如雲,不管用不用得著,排場重於實際用處,整理個書房就需要四、五個女仆。


    可是她來來去去大半座古堡,耳中回響的隻有她的足音,靜得恍若是死寂的空堡,除了不知位於何處,每小時響一次的鍾聲。


    難道古堡的主人不需人服侍?


    還是傳聞並不假,他是一位穿牆沒過的透明幽靈?


    幽靈公爵,取得還真叫人毛骨悚然,膽子不夠大的早嚇趴在大門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此時,在古堡的某一處,有抹孤寂的靈魂幽幽醒來。


    “康瑞,你在這裏做什麽?”


    習慣裸睡的藍尼亞斯卡依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睡袍往肩上一披,下床走往浴室盥洗。


    通常他是早晨六點就寢,下午六點左右清醒,睡足十二個小時才有精神應付晚上的工作,白天的陽光對他而言是一項禁忌。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視白夭為畏途,一見到太陽透過雲層射入室內就覺得煩躁,陽光的熱度似乎會灼燒皮膚表麵,每每叫他疼痛難當。


    打從十四歲起他就不曾再踏出古堡一步,正規的教育自此中斷,此後的課業延續由家庭教師取代,一直到他二十歲成年。


    父母早在他十歲那年空難過世,遺留下來的龐大財產由信托基金管理,年滿十八歲才正式由律師手中接管。


    盡管有不少打著合法監護人名義想覬覦這筆財富的親友,但在女王的護盤下全部鍛羽而歸,灰頭土臉地訕訕然離去,絕口不再提財產轉移之事。


    提早成熟的他看透人性虛偽的一麵,所以他選擇隱世不願接觸外人。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過,轉眼間自閉於古堡中已有二十年餘,拜現代科技所賜,隻要一具電話、一台電腦,他便能掌控全世界的金融運作。


    除去兩餐和些許的休息,他的生活隻有一間圖書室和電腦。


    問他寂寞嗎?


    在三個月前他會用低到冰點的語氣反問什麽叫寂寞,在他的字典裏用不到這個虛有的名詞,他享受一個人孤獨的而對滿堡的冷情。


    可是……


    “主人,那個蘋果臉女孩又來了。”站在寬敞的浴室外,康瑞恭敬地說。


    刮胡子的手突然停住,眉間打了個死結。“不是天黑了,她還來溜冰?”


    “她下午兩、三點就入堡了。”他記得很清楚,雪人似的白球滾……跑進古堡。


    “唔!”悶聲一起,過了大約一分鍾。“你再說一遍,她做了什麽?”


    “進堡。”


    藍尼的表情一深地望著鏡中的自己,臉頰有一道泌血的刀痕。“說仔細。”


    “下午兩點零三分,她和前些日子來找她的兩個女孩在圍牆邊,三人交談了大約三十分鍾,兩點三十九分零七秒,在古堡大門口探頭探腦,猶豫了十五分鍾後推門而入……”


    “康瑞。”冷淡的語氣中頭一回出現不耐煩。


    “主人有何吩咐?”他描述得不夠詳盡嗎?


    自從古堡外有個小女孩出沒,他特地加強了裏外的保全設施,在無人注意的小角落裝設監視器,受過精良訓練的保全人員則在隱藏式空間負責監控。


    因此在一發現“失蹤”數日的小女孩在螢幕上露麵時,安全組以內線電話通知了他,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赴監視室。


    不可否認東方小精靈長得十分出色,靈活的大眼睛閃著對生命的熱愛,微噘的小嘴俏皮可愛,即使冷得發抖仍可見眼底的固執,像隻非要吃到紅蘿卜的小白兔,表清純真的逗人生憐。


    不忍她在堡中間逛受寒,所以他擅作主張地開了部份曖氣,以燈光引導她勿走岔路。


    畢竟有些地方古老得不適合小女孩遊蕩,譬如地牢和刑具場。


    “她現在在哪裏?”


    康瑞想了一下。“應該走回宴會廳了。”


    初次入堡的人很少不迷路,她不是例外,堡內環境太複雜了,當初是為了防止宵小入侵而設計。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看看表,她竟在堡中獨行了快三個小時。


    太不應該。


    “主人不允許有人打擾你寶貴的睡眠時間。”因此他等著。


    “她不同……”一說出口,藍尼的心底掠過某種異樣的感覺,似期待,似溫暖,似一種莫名的……渴望。


    他病了嗎?他居然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有欲望,渴望擁抱她、親吻她,含住如初春野地紅莓般的鮮嫩唇瓣。他真的封閉太久。


    他的心,寂寞了。


    多久沒有感受到陽光的熱呼,他竟覺得冷,在他生存了三十幾年的古堡裏。


    “主人要見地嗎?”


    “我……不。”他不敢見她,生怕自己會做出禽獸不如的舉動。


    唐瑞感覺到主人的遲疑。“小女孩的好奇心通常持續不久,主人何不去問問她要什麽?”


    “她吃飯了嗎?”


    “呃,沒有。”堡裏沒招待過客人,因為二十年來鮮少有人敢進來。


    她是第一個來經入內的闖入者,而且未受懲罰。


    “叫廚房開飯。”赤裸地走出浴室,藍尼站在敞開的衣櫃前遲疑,下不定決心要穿哪一套衣服。


    幾時他像毛躁的小男孩定不下心,他嘲笑自己的反常和愚蠢。


    “主人要在房間用餐還是餐廳?”今天有烤牛排和局海鮮。


    “送去給她吃,不管她在哪個地方。”她一定餓了,天冷容易消耗熱量。


    一想到她單薄的身子老愛在雪中竄來竄去,莫名的心疼讓他眼底蒙上一層淡淡的怒意。她的家人難道不珍惜她嗎?任由她受風雪傷害。


    “可是主人,廚房隻準備一份你的餐食。”康瑞微微一訝,隨即恢複鎮定。


    “一餐不吃餓不死人,快給她送去。”現在他的心中隻擔心餓著了的小雪精。


    “這……好嗎?”服侍主人是他的職責,怎能讓主人挨餓呢?


    “我的命令你敢不聽?要我端著盤子伺候她嗎?”想想那畫麵他竟不排斥,一口一口喂胖她。


    沒有兄弟姐妹,沒有掏心置腹的朋友,他甚至已預知到自己的未來,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逐漸死去,身邊一樣沒有人。


    也許他該收養她。


    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以一個父親的心態去疼愛,他會變得貪心,想占有她的全部,不讓旁人有機會碰觸她一下。


    藍尼懷疑自己心理有病,嚴重的戀童癖。


    或許,他可以等她長大,隻是年齡的懸殊永遠也難以跨越,兩人站在一起與父女無異,她不會願意陪在一個老頭子身邊。


    有何不可?康瑞在心裏想道。“主人不如和小姐一同用餐。”


    “不……”掙紮了老半天,他還是決定不出麵。“不用了。”


    “主人不後悔?”他再一次發問。


    “康瑞,你在試探什麽?”藍尼不悅地板起冷厲臉孔,對於他的刺探感到憤怒。


    “你喜歡她。”相處了快三十年,他相信主人是個和善的人。


    至少不曾對他惡言相向過。


    是的,很喜歡,甚至超過喜歡的境界。“你下去吧!沒事別來煩我。”


    “是。”康瑞服從地退下去。


    隨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去的藍尼煩躁地盯著燈罩流轉的花紋,不曉得自己為何不安,坐立難安穩,不由自主的走動。


    過了一會兒,他脫掉衣服重新挑了一套順眼的再換上,對著穿衣鏡撫撫小腹,雀躍的心情猶如出柵的野牛,橫衝直撞。


    他在心底說服自己,他隻是去看她一下,聽聽那張小嘴會發出如何美妙的聲音,他不會有任何意圖去接近她,看一眼就好。


    真的,他如此對自己說。


    ☆        ☆       ☆


    “你是古堡的主人?”有一點失望,不過他太好心了,願上帝保佑他。


    咦!不對,她是佛教徒,怎能撈過界替人求平安。


    “我不是。”多可愛的玉人兒,近看才知她的皮膚有多水嫩光滑,像極了初生嬰兒的肌膚。


    “還好,我以為傳聞有誤呢!”她興高采烈的用手指扯著小牛肉,刀叉全放在一旁不用。


    康瑞擔心有不良影響的問:“什麽樣的傳聞?”


    “白發紅眼高十尺,百歲老人背半彎,一口黑牙和糞石一樣的臭,走起路來會震地,見到像我這麽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就一口吃掉。”


    她的活潑天性逗得他一陣動容,活靈活現的表情外帶動作,誇張得一看就知道是在開玩笑。


    範丹娜快餓昏了,一見到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端來一盤食物出現,她問也不問地搶了就吃,整盤擱在大腿上坐在樓梯口,粗魯得不像女孩子。


    海鮮一口吞,牛排囫圇地啃,生怕人家奪了回去不給吃,一小杯的“紅茶”看來色彩鮮豔,她二話不說的就口下肚。


    香濃的麵包球沾緹色醬,好吃的法式沙拉叫人感動得想舔盤底,配上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她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夕子和維妮會羨慕死,誰叫她們不敢跟來,錯過一頓上等佳肴。


    “吃慢點,小女孩,小心噎著了。”瞧她的吃相似乎非常美味,害他覺得剛吃飽的胃有點空。


    小女孩?!她瞧瞧自己一身打扮,還真像等著耶誕老公公送禮物的小女孩。“我可以見古堡的主人嗎?”


    “主人一向不見外客,有事找我也一樣。”他知道自己長相凶惡,所以盡可能的溫和。


    但她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害怕。


    “喔!”範丹娜頓了一下偏著頭問:“你家主人的長相能透露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康瑞倏地神情一變的問,怕她別有居心。


    何其聰慧的她連忙舉起抓著牛排的手,“我發誓絕對不會拿他的畫像貼在馬桶嗯嗯。”


    “嗯嗯?”是他老了嗎?怎麽聽不懂現在小孩的話。


    “大大呀!”不解?“你活在中古世紀吧!難道你站著拉屎?”


    “拉屎……嗯,女孩子說話要修飾,不可粗俗。”他像老古板一樣的說教。


    “你是管家叔叔?”她有更多的髒話沒出口呢!小題大做。


    “是管家。”他指正道。他不是她叔叔。


    “管家叔叔一定還沒結婚。”她一副聽不懂暗示地睜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圓眼。


    “呃,是的。”


    範丹娜覺得熱地脫掉厚重外套和高領毛衣。“記得去看醫生。”


    “為什麽?”唐瑞兩眼微膛的一瞄,小女孩的第二性象征史發育得過早。


    “叔叔體內的女性荷爾蒙有明顯增多的趨勢。”頭好暈哦!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嗄?!”女性荷爾蒙?


    “你太婆……婆媽媽了。”她站起來要還盤子,腳下顛了顛。


    眼看著要和地麵玩親親,急促的腳步聲倏地靠近,一隻厚實的長臂及時摟住她的腰,背靠上一副令人安心的溫暖胸膛。


    範丹娜星眸已迷離,一點酒力也無的她全身軟趴趴地,有人抱著她乘勢偷懶,將臉埋進人家的胸膛裏。


    “康瑞,怎麽回事?”


    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會不會是紅酒的關係?”


    “你說她喝酒?”才一杯紅酒而已。


    對於將威士忌當水喝的男人而言,紅酒淡得有如葡萄汁,他不相信有人隻喝了一杯就醉倒。


    但事實似乎是如此,他可以感受到懷中還不及他肩膀高的小人兒發燙的臉正貼著他,渾身猶如熱熱的火爐,透過衣服他也熱了起來。


    “有些人酒量淺,何況她還小。”一抹淡淡的笑意悄悄染上康瑞的眼。


    “是呀!還真小。”藍尼的表情變得柔和,輕輕地摟著雪精靈,怕一用力她就化了。


    好好聽的低沉嗓音在耳邊環繞,範丹娜抬起頭要抗議他的侮辱,以東方人的體型,三十四d是很雄偉了。


    一入目是雙湛藍的深瞳,她以為眼花地踮高腳尖捧著他的臉一看。“哇!你好帥哦!我好像愛上你了。”


    接著她像頑皮的雪妖精般吻上他的唇,然後


    醉倒在怔忡的他懷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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